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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無情是帝王

獨孤信不求封賞,不居功,更不邀功,這樣的心態楊逍不明白,更不認同。其實楊逍最最不理解的,是為什麼都已經成功了,還不肯接受封賞。

獨孤信心中所想的“功成身退”,是先要“功成”然後才能“身退”,他不僅不反對建功立業,反而十分崇尚去建立個人的豐功偉業。

如果沒有崇高的社會責任感,沒有救世濟民的宏偉抱負,那不過是渾渾噩噩隨波逐流,無所謂仕進也無所謂退隱。“身退”是以“功成”為先決條件,“隱居”是以“出仕”為邏輯前提。這才是獨孤信的高明之處。

獨孤信並不是一味地提倡自己“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不管是在朝為官還是循跡江湖,“愛民治國”是他人格的精神支柱,為貪圖私利而做官固然可恥,為個人清高而隱居也不值得推崇,李白說的好:苟無濟代心,獨善亦何意!

說說“功成弗居”“功成身退”很容易,但是要真的做起來可不那麼簡單。要做到功成身退,首先就得無私無慾,是以天下為重而不是以個人為重。獨孤信能夠說出來,必然他一定會做出來。因為他的脾氣秉性與大俠郭靖實在是太像了,一口唾沫一個釘,答應的事情、承諾的事情一定不反悔。

實際上“功成身退”,典出《道德經》“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當功業已成,譽滿天下,老子告訴世人,急流勇退才是天道。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與其保有太多自己守不住的身外之物,患得患失,不如讓它們自然流逝。

老子認為,功名富貴,它高讓它高。從古自今,哪有不消失的功名,哪有不消失的富貴。它們從貧賤之中拔地而起,又從富貴之巔轟然倒塌。

功名富貴和萬事萬物一樣,都有自己的生命週期,不宜強求。持而盈之,講的是器量,水超過了杯子的容量,自然要滿溢。

一個人爭來搶去,不如先提高自身的器量。器量夠大,能擁有的自然多了。反之,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鋒芒太露,銳勢就難以保持長久。

如果持而盈之講的是器量,那麼揣而銳之,則是器量的限度,功名財富一多,必然顯露鋒芒,就容易成為眾矢之的。一個人,器量再高,高不過天,心胸再厚,也厚不過地。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道德經》並不反對人持有財富,也不提倡刻意讓人過清苦的生活。但是你能守住的財富,只能是你的容量之內的東西,而超出的部分,就不是你想掌握就能掌握的了。

當范蠡與勾踐滅吳國以後,范蠡也選擇了急流勇退,因為他知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而他身為布衣,經商積攢了萬貫家財受到齊王賞識,他又將家財散給知己與老鄉,再次離開。

而和范蠡同為開國元勳的文種,已被勾踐賜死,做人,要有開拓的本事,更要有善終的智慧。

富貴而驕,自遺其咎。為什麼會有“為富不仁”的說法呢,其實那是因為富貴之人,他的自我認知的高度和姿態,是隨著他的功名財富而逐漸拔高的。只是他們在那種高度上,做出了讓人覺得高高在上的反應而已。

所以最好的境界就是“花未全開,月未圓”,這種狀態是自然界最好的狀態,“求缺惜福”,是人生最好的狀態。

與其說獨孤信現在考慮“功成身退”,是為以後打算,不如說他把人世間的人情冷暖、爾虞我詐、爭權奪利等等陰暗面看透了,正是因為他看透了人性,看慣了世情,他才會泰然處之。

歷史上有一些人,即使經歷過了背叛和利用,真相太過於戳心和粗暴,他們卻依然能夠堅守自己為人處世的底線和原則,這一點已經讓很多人難以望其項背了。

他們遇到朋友背叛、家人離散之時,也非常淡定,有這樣幾句為背叛自己的人開脫的話,發人深省:“若是我因為沒有被選擇而心生怨恨,那這世間,豈不是有太多不可原諒之處,畢竟誰也沒有責任要以我為先,以我為重。無論我如何希望,也不能強求。”

在遇到朋友背叛自己時,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不是想著怨天尤人,而是為朋友著想,想他們為什麼會在權衡利弊時放棄自己,想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朋友之間若不能交心,若不能以誠相待,那麼這朋友不做也罷。

話雖如此,我們在聽每個道理的時候無一不是恍然大悟,可明白和能做到是兩回事。不是每個人都放得下事情,也不是每個人都放得下情緒的。誰也不能輕易做到把自己曾全心全意交到的朋友,一念之間徹底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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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道德經裡的那幾句經典論斷,值得所有人重視:“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無論自己為別人做了多少事,立了多大的功勞,都趕快忘記。如果自己總是記著這些,總是希望別人感謝自己,對自己是一種摧殘。如果總是提醒別人不要忘了自己的恩情,不要忘了感謝自己,對別人又是一種摧殘。

“大恩如大仇”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小恩小惠倒沒什麼,施之者如沐春風,受之者吹面不寒,倒顯得一團和氣。

而大恩則不然,施之者居高臨下,受之者心有慼慼,均知恩重如山報之不易,長久以來,則成為雙方的負擔。

但凡朋友往來,誰不希望人敬一尺?起碼也要平等,誰願意見一個自己先矮三分的故人?受人大恩的感覺,大抵如此,避大恩人有如避大仇人。

古人雲: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可是如果你暫時,甚至是永久都拿不出湧泉,哪怕是滴水去回報,則又當如何?

那時,只有無顏相對,避之惟恐不及,有恩難報的壓力,低人一等的心理,轉化為怨恨自然毫不足奇,陰暗一點的,甚至希望恩人在自己眼前永遠消失,於是大恩即成了大仇。

古之高風亮節之人,施恩不望報,常常舉家歸隱或遠遷,以免相見之時雙方尷尬,其實,這些暢曉世情的通達之輩,此舉名為避世、實乃避禍,深得“大恩如大仇”之三昧。

“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何嘗不是“大恩如大仇”的體現。遇到難以封賞或者是功高蓋主的人,帝王們也非常難為。如果遇到識趣的,他們自覺地歸隱江湖,與世無爭,至少可以相安無事。

如果遇到那些不開眼的,那只能是另當別論了。或者是從肉體上消滅,或者是強制他們遠離權力中心。漢高祖劉邦“剪除異姓王”是這樣,宋太祖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也是這樣。

獨孤信堅信“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他的心裡非常清楚,自己是一定要建功立業的,可是這功勞、這利祿,完全都是過眼雲煙,千萬不能留戀。要成為張良和諸葛亮那樣的人,就一定要洞察一切。

諸葛亮在離開隆中時,曾經囑咐弟弟諸葛均,一定要照看好隆中的房舍與田地,待他功成名就,便回來躬耕隴畝,做一介鄉野村夫。只是後來事情的發展沒有按照隆中對策來,讓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歸隱田園最終也沒有實現。

獨孤信一生最欽佩的就是張良與諸葛亮,淡漠名利,豁達開朗,卻以天下為己任,這樣的年輕人世上少有,才顯得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