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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鼾聲震天響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獨孤信和楊逍天南地北、古往今來談了個痛快,不知不覺天就慢慢亮了。獨孤信伸了伸懶腰,準備去洗漱。

楊逍年紀小,比較貪睡,就想去床上躺一會。獨孤信看到楊逍比較疲憊,就讓他趕緊去睡一會,自己出去打聽一下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獨孤信剛想出去,就被店小二給叫住了。店小二告訴他城中戒嚴,千萬不能上街。現在那些官兵抓紅了眼,來歷不明的人都會被抓到官府去嚴刑拷打。

獨孤信聽到店小二那麼說,就更好奇了,他是個不信邪的主。就問店小二到底是怎麼回事,店小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說自己也是昨天晚上聽那些官兵七嘴八舌的議論的,說是哪個大官被殺了,驚動了當朝皇帝。

獨孤信心想,能讓皇帝牽掛的官員,要麼就是皇親國戚,要麼就是功臣耆舊,還有就是達魯花赤。肯定是那幾種人,沒跑了。

既然官府戒嚴了不讓上街,那就只能安心待在客房裡,好好地補一下昨天晚上缺失的睡眠。

反正一夜未眠,縱使出了門遇了事,也不一定有精力去解決,還不如養精蓄銳,養足了精神才能更好地去行俠仗義、扶危濟困。

獨孤信回到房裡,楊逍早已鼾聲震天,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打呼嚕竟然這麼驚天動地,想起來還真是好笑。

獨孤信沒辦法,又出得門來,找店小二討了一些棉絮,用來塞住耳朵,然後和衣而臥。兩個人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過了多久,楊逍先醒了過來。

可能是睡得時間太長,又有可能是長時間沒吃東西,楊逍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獨孤信依然沉睡。他朝著獨孤信喊了又喊,獨孤信就是沒動靜。

他想著獨孤信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才會叫了那麼久沒反應。楊逍還真是鬼點子多,他小時候聽他父親說過,如果有人昏迷不醒,就接上一盆涼水,朝著頭部澆下去,或者猛地潑出去。

獨孤信就想著他也照著那個法子辦,他趕緊去盛了一盆涼水過來,猛地朝獨孤信的頭上潑了過去,把正在熟睡的獨孤信嚇了一激靈,獨孤信從床上跳了起來,頓時睡意全無,趕緊把耳朵裡塞的東西掏出來扔在地上。

看著獨孤信渾身溼漉漉的獨孤信,楊逍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獨孤信接下來的表情變得特別難看,那眼神有些瘮人,嚇得楊逍趕緊捂著嘴,再也不敢笑了。

獨孤信大喝道:“你個小兔崽子,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朝我潑水?”楊逍這時候先委屈起來了,只見他側著身子斜著眼睛看獨孤信,一邊看一邊還躲閃著,吞吞吐吐地答道:“我睡醒以後感覺腹中非常難受,飢腸轆轆的想趕緊去弄點吃的東西。一看你還在睡著,就想把你叫醒來,咱倆一起吃東西。可是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理我,我就心裡發慌了。”

“這就是你用水潑我的理由?”獨孤信窮追不捨,楊逍不敢再吞吞吐吐地說話了,趕緊加快了語速,給獨孤信回話道:“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搭理我,我還以為你是昏迷了。小時候曾經聽我父親說過,如果遇到叫不醒的人,或者昏迷不醒的人,就用涼水朝著頭上澆,會有奇效。我就照著那個辦法做了,果真把你給澆醒了,這辦法還真管用!”

獨孤信氣呼呼地瞪著楊逍,咬著牙說道:“你個笨蛋,你不會拍一拍或者搖一搖啊?”說話間,他把剛才掏出來的棉絮撿起來,遞給楊逍道:“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楊逍疑惑不解地問道:“這是你剛才從耳朵眼裡掏出來的東西,你睡覺的時候給耳朵裡面塞這玩意幹什麼?”

獨孤信沒好氣地說道:“你都好意思問,我早上那會本來想出去看看究竟昨天晚上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結果剛想出門,就被店小二給攔了回來。他說外面戒嚴了,不讓隨意行走。我只能回到房裡,本來也想跟你一樣,好好地睡上一覺。結果一進門,就聽見你的鼾聲驚天地泣鬼神,我可實在受不了,只能出此下策。”

獨孤信一番話說得楊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當時很不好意思,接著又用不太相信的眼神看著獨孤通道:“不會吧,你這是騙我的吧。我打呼嚕那麼厲害,我怎麼不知道,我的父母怎麼從來沒有提到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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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通道:“以前我都沒有覺察到,可能我睡著的比你早,在你的鼾聲響起來之前,我早已熟睡了,所以不受影響。可今天完全不同,你讓我長了見識。”

楊逍道:“小時候我還跟程英姑姑一起背誦過唐朝大文豪韓愈的兩首《嘲酣睡》。裡面的每一句我都記憶猶新:‘澹師晝睡時,聲氣一何猥。頑飆吹肥脂,坑谷相嵬磊。雄哮乍咽絕,每發壯益倍。有如阿鼻屍,長喚忍眾罪。馬牛驚不食,百鬼聚相待。木枕十字裂,鏡面生痱癗。鐵佛聞皺眉,石人戰搖腿。

孰雲天地仁,吾欲責真宰。幽尋蝨搜耳,猛作濤翻海。太陽不忍明,飛御皆惰怠。乍如彭與黥,呼冤受菹醢。又如圈中虎,號瘡兼吼餒。雖令伶倫吹,苦韻難可改。雖令巫鹹招,魂爽難復在。何山有靈藥?療此願與採。’此詩生動傳神地表現了澹師其人大白天睡覺時獨特的鼾聲,使得萬千獨到這首詩的人,當然我也在內,如見其人,如聞其聲,如臨其境。可殊不知,這首詩寫的就是我啊!”

獨孤信莞爾一笑,對楊逍道:“自古至今,打鼾的人不計其數,漢人許慎在其所著的《說文解字》中將鼾釋義為‘臥息也’。醫聖張仲景的著作《傷寒論·第六條》中講到:‘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睡眠,鼻息必鼾,語言難出。’”

楊逍驚訝地說道:“大哥哥還懂醫學?”獨孤信嘴角略微上揚,答道:“那當然,柳貫先生藏的醫書我曾經大略翻了翻。我記得《諸病源候論》中有記載:‘鼾眠者,眠裡喉咽間有聲也。人喉嚨,氣上下也,氣血若調,雖寤寐不妨宣暢;氣有不和,則衝擊喉咽,而作聲也。其有肥人眠作聲者,但肥人氣血沉厚,迫隘喉間,澀而不利亦作聲。’”

楊逍用崇拜的眼神看著獨孤信,他真的想知道獨孤信到底學了多少東西,到底有多少東西是他不知道的。

獨孤信也不客氣,接著對楊逍說道:“《黃帝內經》中也有類似的記載:‘帝曰:人有逆氣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有不得臥而息無音者,有起居如故息有音者,有得臥行而喘者,有不得得臥不能行而喘者,有不得臥臥而喘者,皆何髒使然?願聞其故。.....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絡脈逆也,絡脈不得隨經上下,故留經而不行,絡脈之病人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