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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門第源遠流更長

楊逍道:“其實吳質的做法和動機可以理解,但是他做的有點太過分了。東漢末年的人們尤其講究門第觀念,催生了門閥制度的誕生。名門望族把持權位,壟斷官職,世家大族的子弟們縱然不學無術,照樣能夠世代為官,而且總是身居高位。寒門庶族先天不足,門中子弟即便滿腹經綸,也難有出頭之日,時人稱‘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幸有曹操這樣的人出來把水攪渾。他出於政治需要,堅持‘唯才是舉’的原則,才為寒門才子們開啟了一扇進入仕途的窄門。吳質出生於寒門家庭,沒有靠山,無人引薦,全憑‘才學通博’,才找到機會進入曹家人的視野中,他長袖善舞,巧妙地周旋於曹氏諸兄弟之間,最後果斷出手,傾力為曹丕出謀劃策,力助曹丕登上王位(後來又幫助曹丕登上皇位),得以平步青雲。回顧自己單打獨鬥改變命運的奮鬥歷程,吳質充滿了自豪感,為成功躋身上流社會而欣慰。但是,殘酷的社會現實毫不留情給了他沉重一擊。吳質出身寒門這塊恥辱烙印,絲毫沒有因為後來的飛黃騰達而有些許消退。曹丕善解人意,徵召吳質入朝為官時,故意大造聲勢,並屈尊枉駕前往洛陽與吳質相會,以示皇恩浩蕩。訊息傳到吳質的故鄉,當地的豪門士族根本不買他的賬,他們始終鄙視吳質的寒門出身,視他為政治投機商和暴發戶,根本配不上名士稱號,更談不上敬佩尊重他。吳質的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因此才展開被稱為‘怙威肆行’的報復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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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猛問道:“那他為什麼先拿董昭祭旗?董昭可是吳質的山東定陶老鄉啊!”

獨孤通道:“正因為二人是老鄉,也正是因為熟悉,吳質才會拿董昭開刀。董昭當年也是憑真功夫舉孝廉,入官場,侍袁紹,歸曹營,位列三公,官居司徒,權重位顯,是家鄉人驕傲的資本。吳質嚇唬董昭的前提,是他功成名就後‘自以不為本郡所饒’,才拿德高望重的董昭祭旗,目的就是殺雞儆猴,震懾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鄉士族。那麼他為什麼又拿崔林開刀呢?因為崔林自恃出身望族清河崔氏門下,根本不把出身寒門的吳質放在眼裡。當下屬好意地提醒他隨波逐流,給吳質寫一封效忠信意思一下時,他不僅揚言如果因此而丟了官帽,如同扔了只破鞋,還生拉硬拽地將治理幽州與寫效忠信相提並論,說自己的任務是用平靜溫和的方法治理邊境,如果寫效忠信就會平添邊塞的憂患。這番牽強附會的話,誰都聽得出是言不由衷。吳質不拿自命清高的崔林開刀,都感覺對不起崔林了。”

楊逍道:“曹真曹子丹不僅是皇親國戚,更是軍中大將,吳質為什麼要羞辱曹真呢?”

獨孤信答道:“因為他看不慣曹真‘恃勢驕’的做派。魏明帝曹叡曾誇曹真‘內不恃親戚之寵,外不驕白屋之士’(對內不因自己是皇親而邀寵,對外也不鄙視貧寒之士),但曹真在吳質酒宴上的表現恰恰相反。他聽出吳質手下那兩個優伶陰陽怪氣諷刺肥瘦後,先是怒斥吳質道:‘你想把我當作你的部下嗎?’言下之意是,你小子別忘了我才是你的上司!驕橫之情溢於言表。曹洪與王忠勸曹真道:‘吳將軍無非是想讓您承認自己胖,您當自己瘦不就完了嘛!’曹真卻越勸越來勁,‘愈恚,拔刀瞋目’,徹底激化了二人之間的矛盾。他動怒不是因為體型肥胖被譏諷,而是因為自己皇親國戚的尊貴身份被輕視了,‘真負貴,恥見戲’。吳質的對罵更是一針見血:‘何敢恃勢驕邪?’此外,吳質呵斥好友朱鑠的言辭也別有風味,在與曹真拔劍相向的緊張氣氛下,吳質竟然訓斥朱鑠,警告他千萬不能壞了宴會上的尊卑有序的座次。在座的都是高級將領,起碼的禮儀還是懂的,聽到警告後‘諸將軍皆還坐’。吳質表面罵朱鑠多事,實則暗斥曹真無禮,一箭雙鵰。”

石猛接著問道:“已經出了那麼多風頭了,折了那麼多高門望族的銳氣,他應該是心滿意足了吧,他為什麼還要貶損陳群?”

獨孤信答道:“因為他認為陳群尸位素餐,有負皇恩。魏明帝曹叡親政後日理萬機,又晉封陳群為潁陰侯,增邑五百戶。陳群除了上疏老生常談的歷史教訓外,沒有提出任何切實可行的治國措施。所以吳質指責陳群枉為輔弼大臣,身為國家安危之本,缺才能平庸,‘處重任而不親事’。陳群後來被皇帝曹叡點名批評後,切實改變了自己的工作作風,成為一代名臣。吳質看似不按常理出牌的頻頻‘肆行’,嚴重打擊了門閥貴族的權威,極大損毀了利益集團的聲威,所以在他死後,士族集團立刻對他進行反攻倒算,追諡他為曠古絕今的‘醜侯’,想將他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想讓他遺臭萬年。幸虧他有個好兒子,堅持不懈地上訪上訴,前後長達二十四年。直到當年那些報復他的那批人全部壽終正寢後,吳質才被改諡為‘威侯’,得到公正評價。”

楊逍道:“門第觀念和血統論源遠流長:隋文帝開基,拉漢代楊震為祖;唐高祖定鼎,尊春秋老子做宗,民間常有人說“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狗熊兒混蛋!”時至今日,門第觀念依然大行其道,平民百姓生來無奈,個人奮鬥難以出頭,真正意義上的天下大同還任重道遠。而一千年前的吳質,在門第觀念愈演愈烈的三國時期,就敢於躍馬橫槍搦戰門閥制度,死後縱被追諡‘醜侯’,也可以在黃泉下放聲高歌:雖然我很醜,可是我不好欺負!”

獨孤信笑著道:“《世說新語》上說,曹植的地位上升,令曹丕很不安,他便用竹蔞裝著吳質放馬車上拉進府來商量事情。可不巧被曹植的心腹楊修發現了這個秘密,楊修趕緊去找曹操打小報告,而這令曹丕大為擔憂。曹丕坐臥不安,便問吳質:‘怎麼辦?’吳質答道:‘著什麼急啊,明天叫人把竹蔞裝上綢緞用車拉進府來不就行了。’果然,第二天得到楊修小報告的曹操派人來查,一看沒人,只是綢緞。因此在曹操看來,楊修的小報告,自然成了詆譭對手的卑劣行徑。曹操就開始懷疑楊修誣衊曹丕,兩個集團的一次小交鋒,吳質完勝楊修。而且吳質在文學上有一定的才華,被曹丕和曹植兄弟所喜歡,他也善於處人兄弟之間,周旋於期間而左右俱不得罪。沒有兩下子,是搞不定這種關係的。當時曹操尚未確定讓誰作為自己的接班人,曹氏兄弟間處於一種敏感的微妙狀態。曹操父子三人都愛好文學,周圍有一大幫文學高手,著名的‘建安七子’就從屬身邊。曹丕死後,吳質漸漸失勢。過了幾年鬱鬱寡歡的日子,一命歸西。他死的時候正是大將軍曹真當權,曹真等人稱他‘怙威肆行’,給了個諡號‘醜侯’!如果吳質地下有知,一定會氣得跳起來找曹真打架。還好他當年的鑽營還是有成果的,他的女兒是司馬師的妻子,他的兒子吳應也進入高層,經過不懈的奔走呼號,最終才改諡號為‘威侯’,這兩個諡號,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可同日而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