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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酒逢知己

我離開神農谷後,一路向東,想著左右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倒不如再折回東南沿海的白燁村,一來自己穿越過來的落腳點就在那村子的後山森林,想要穿越回去估計非要回到原地不可,聚合了天地人三才,那時重開穿越之門,自己一閉眼一睜眼說不定就回去了;二來即便一時無法回去,自己到底還是與那神農谷東西遙隔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裡,我大罵那白衣女子不負責任,把自己騙過來後就沒再給自己指引個前程。罷了罷了,去他個五靈聖,關我甚事,在這動盪亂世,先保住小命,再安全地返回現代才是緊要。突然又想到白燁村一干村民,自己當時被淳于役擄走,也是自身難保,倒真是把這些人忘得一乾二淨,目前也不知他們生死如何。那些強盜應該也只是搶掠吧!把人都殺乾淨了,下次再來就沒得搶了。

一路走來都是荒山野嶺,飢食野果,渴飲巖泉,我自己學會搭棚建瓴,制一些簡易的小窩棚,運氣好時還能找到山洞棲身,再或者直接爬到樹上睡覺。碧珺留下的內傷偶爾還會隱隱作痛,好在身上還帶著一包在百草澗順手採集的靈草,把些個紫芝紅參嚼來嚥下,倒也緩解了疼痛,再後來卻不復發了,整個人感到精力充沛,身輕體健,爬樹都更快了。

陸續經過幾個小鎮,終於到了戎洲城,也是個破破爛爛的小城,不過基礎設施比較完善罷了。我到城裡唯一的藥鋪,想把靈芝山參都賣給掌櫃換錢,只是這小城掌櫃膽小沒見識,硬說辨不出真假,又拿出幾樣草藥來給他也都不認識,最後好不容易讓他收了幾株活血化瘀的魚鰭草,只換了二兩銀子,我問那掌櫃哪裡有大藥鋪,掌櫃說往東再去十五裡的酆都是個大城,我心想我這可已是入了四川境內,酆都可是傳說中的鬼城,死去之人的魂魄都要經過這裡才去轉生,那百鬼夜行的情景想想都恐怖。到底是去也不去?

只是單單置辦了一身簡樸的衣物,吃了頓果腹之餐,再在個破爛客棧中住宿一晚,那緊巴巴的二兩銀子便所剩無幾了,我咬緊牙關:“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本姑娘什麼妖魔鬼怪都見過了,還會怕你區區一個酆都。”一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餐風飲露,漂泊無依,我突然覺得這才是最可怕的。

我起了個大早趕路,終於在傍晚時分趕到了酆都。果然是邊陲大城的氣象:街道寬敞齊整,南北縱橫有序,屋舍鱗次櫛比,更不乏朱門大戶,鐘鳴鼎食之家。一路走來竟碰不到幾個行人,整個城鎮彷彿籠罩在一種陰森死寂的鬼氣之中,活人一進入此城,就與外界的生靈隔絕了一般,此時陽光猶未完全退卻,即便膽大如我,也還是不禁感到森寒可怕。

遊逛良久,終於找到一家叫做“長生堂”的大藥鋪,我直接找到掌櫃的,將一包袱的靈藥全部攤出,這店主也是識貨之人,每一種草藥都能叫出名稱,並及時報出價格,還反過來讚賞我有眼光有膽識,想來他已知道這些藥材的採集絕非易事,因此才對我這小小女子刮目相看,讚賞有加。

一通生意談下來,我竟然賺得萬金之資,心情陡然轉為大好,想來這場穿越過來雖然顛沛流離,九死一生,想不到塞翁失馬,倒賣個藥材竟不小心成了富婆,就是回去現代,自己以後也不用給人打工了,只需買幾處房產,再開個小店兒,便可愜意地坐享其成,逍遙於世了,想到這裡我心裡真是樂開了花。

除了藥鋪,我又找到一家錢莊,打量其富麗堂皇,規模宏偉,這才放心將錢財存進去兌成了一個個足色的小金錠,全部倒進小攤上買來的芙蓉錦袋裡緊緊繫住了揣進腰間,這才如釋重負。那辦理業務的夥計倒還算熱情,打量她問道:“姑娘可是從外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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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

夥計的神色有些緊張:“趁天黑之前,姑娘還是趕緊找客棧投宿為妙。若實在找不到客棧,姑娘可還回到這裡,掌櫃的是好心人,小的跟他說說,將後院的空房騰一間出來,姑娘便將就一晚可好?”

我心想:“哼!什麼好心,莫不是看我孤身一人,流落異鄉,身上又攜帶巨資,這便打起我的主意來,想要來個財色兼收嗎?”於是沉住氣問道:“這是為何?”

夥計的神色更緊張了:“因為……唉……總之這地方一到晚上就邪門得很,不說也罷。小的也是外地來的,到這裡做工兩年多了,卻還是不能習慣呢!”

我冷冷一笑道:“那就告辭了。”收起銀票,轉身就走了,身後還傳來那夥計的聲音:“姑娘,路上若是發現行人變多了,可千萬別搭理他們,只管走自己的便好。”

此時夜幕降臨,街道上除了我自己,更是再無一個行人,流動的雲層時不時擋住冷月清輝,地面上明滅不定,更增加了這座城市的鬼魅之氣,我只聽到自己的腳步和呼吸聲,一顆心臟繃得就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

好在前方不遠處一座房屋依然門戶大開,燈火明亮,我像看到救星似的衝進去,果然是一家客棧。那店中小二正在執帚清掃,掌櫃正打著算盤點賬,看到我來也沒個笑臉,只道:“客官來得好巧,小店正要打烊。”

我問道:“老闆,可還有房?”

店主眼也不抬:“房間有的是。”

付過房錢,小二領著我上樓,看著一間一間的客房都空著,我大惑不解:“我看你這家店裝潢清潔都還不錯,怎的生意這樣清淡?”

小二笑道:“客官您不知道啊!這酆都城住的都是本地人,即便來幾個外地的,也都是僱工,很少有客商旅人過往,所以啊這住店打尖的也少,生意自然慘淡了。這不,今晚還就您跟九號房的住客兩位投宿來著。”

我在十號房住了下來,小二送來晚飯和洗澡水,臨出門前還囑咐我晚上只管矇頭大睡,聽到任何聲響都不要理會。我越想越不對勁,想自打進了這酆都城就處處透著古怪,莫不是真有鬼怪作祟。她簡單地洗漱一下,便即躺在床上休息,床很軟,被子也很輕柔,加上這一個月來的奔波勞碌,濃重的睡意滾滾襲來,不時便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中突然傳來女子哭泣聲,斷斷續續的,泣聲悲慼。“有人在哭?!”我睜開眼睛,豎耳傾聽,的確是有人在哭,好像就在門外。她起身剛要開門出去看個究竟,又想起了小二的忠告,硬是按捺住急切的好奇心,再次閉起眼睛,又迷迷糊糊地快要睡過去了。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搔得我額頭冰涼,她眯著眼睛感覺到床帳飄動了起來,透過床帳,隱約看到一團白影窩在牆角,帶她睜大眼睛仔細一瞧,赫然是個女子身影,黑髮長長地垂在地上,那低低的哭聲猶自響在耳畔。她此時目力極佳,黑暗中視物也當等閒,斷然不會看花眼。她駭然一驚,睡意全無,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整個背心也讓汗水浸得透溼,心裡不禁暗罵道:“該死的臭小二,如是聽你的只管睡,本姑娘這條小命兒豈非就要葬送在這裡。”

我已明白這團白影是個什麼東西,她所佩服自己的是此時此刻自己還能從容淡定地坐在這裡,毫無顧忌地盯著這個“鬼”,看來這場穿越不僅讓她變得有錢了,也讓她變得膽大了,只是此番她是否還能繼續膽大地有錢下去,還真是一個未知數。她從貼身小衣的內兜裡面取出一道紫色的符咒——這是宇文彬送給她的救命靈符,道派的符咒顏色按“血紫金黃”來劃分等級,這個紫符已是除道家自身鮮血以外最高的符咒了,即便是沒有任何靈力的人也可以隨意使用這道符咒。她默默地把字元攥在手裡,捏成一個團,然後掀開床帳,對那女鬼笑道:“你蹲在那裡幹什麼呢?”

那女鬼悽悽慘慘地說道:“我,我在找我的眼睛啊!”

我道:“我來幫你找找。”

女鬼高興地說道:“好啊!”

我穿好鞋剛要站起身來,但見一對血淋淋的眼珠就在自己腳邊,倒抽一口涼氣,險些就要叫出聲來:“你的眼睛可不就在這嗎!”

那女鬼站起身來,幽幽地說道:“謝謝!”飄飄蕩蕩地朝我飛過來,我瞅準時機,將靈符紙團朝著女鬼丟過去,只是這女鬼太過飄忽不定,符咒團太輕,我的準頭又差,這一丟只剛剛擦過女鬼的長髮,燒掉了一轡頭發而已,反倒激怒了她。

“呀——你竟敢損傷我的頭髮,找死!”女鬼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露出一張慘白的面孔和兩個黑洞洞的眼眶,黑髮也伸長了丈許,密密麻麻地朝我席捲而來,我也驚叫著跑開,雙手胡亂變換著手勢,想學著宇文彬的樣子驅鬼辟邪,心裡卻越來越涼,想這次真的是死定了,每次有事都是他來救她,這次卻怎麼也不會來了。

眼看髮絲就要纏上我,突然一團金光自女鬼身後襲來,地上的那團皺巴巴的紫符騰空而起,紫光大盛,與金光混為一體,女鬼驚呼慘叫著滿地翻滾,不時被那紫金光芒一裹,形神俱滅了。

只聽門外傳來一女子聲音:“深更半夜的大呼小叫,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已知被救,隨即說道:“多謝尊駕救命之恩。”

那女子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她。

這下半夜,倒再無異狀出現,我真是踏踏實實地睡過去了。

直到次日巳時,我這才醒過來,若非腹中飢餓難耐,只怕她會繼續美美地睡上一天。洗漱完畢,我像個大爺似的搖搖晃晃地下了樓,自從有了錢以後,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

點了一桌豐盛的菜餚,我一陣狼吞虎嚥之後,略感口渴,於是問道:“可有什麼喝的?”

小二道:“咱們這裡有上好的陳年花雕,有甘芳醇冽的竹葉青,還有回味悠長的杜康酒呢!”

我微微皺眉:“那個、本姑娘不想喝酒。有沒有牛奶,豆漿或者果汁?”

“啊——”小二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我,然後弱弱地說道:“不好意思,小店實無姑娘所說之物,不過小店還有一種玫瑰露,喝起來香甜綿軟,想必符合姑娘的口味。”

我嘆了口氣,朝他擺擺手道:“好吧!你就上一盅來讓我嚐嚐。”

這玫瑰露色澤嫣紅,甜香四溢,我以為跟果汁差不多,仰頭喝了一大口,誰知甜軟清潤之中還是帶著幾分辛辣刺喉,我咽下去一半,吐出來一半,還被嗆得咳嗽不止。

這時,身邊一隻芊芊玉手伸過來,從我手中奪過酒盅,手的主人還沒好氣地說道:“真沒用,連玫瑰露都喝不了,真是妄為女人。”說著,一仰頭,將一盅玫瑰露飲得乾乾淨淨。

我抬頭一看,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來人正是在百草澗有過一面之緣的虞錦素。

虞錦素像根本不認識她似的,徑自朝掌櫃走去。我拉過小二問道:“這人可也店裡的住客?”

小二笑道:“正是九號房您隔壁的住客。”

我這才明白過來:“哦——原來昨天晚上救我的原來是她。她竟然沒記恨我搶了她老公的救命草,看來還是個不錯的女人。”

虞錦素敲了敲櫃前的桌面,以警醒一心只在打算盤的店老板:“老羅,給我來三壇女兒紅。”

店主的小眼睛骨溜一轉:“可以,不過還請您先把酒錢付了。”

虞錦素怒道:“以前不都是先喝酒再付賬嗎?”

店主道:“那是因為您以前有錢。但是現在您身無分文了。”

虞錦素玉手拍案,指著老闆的鼻子卻說不出話來:“你——”

看到虞錦素一臉心虛,果是囊中羞澀的樣子,我想這勢利老闆想是練就了什麼特異神功,單是瞅一眼便知對方有錢沒錢了。

虞錦素強忍著怒意道:“那我先賒著,改日再還你。”

店老板道:“不好意思,小店概不賒賬。”

虞錦素道:“一個月來,我在你這裡已消耗不下千金,難道竟不能通融一下?”

店主道:“素聞夫人您還會些飛天遁地的法兒,到時若是施展,請問小店又找誰收錢去?”

“啪——”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扣在櫃面上,我笑盈盈地說道:“老闆,你看這張銀票能喝多少酒啊!”

老闆見錢眼開,笑容燦爛:“我看至少能喝十壇女兒紅,五盅玫瑰露。小二,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上酒。”

我引虞錦素在自己的桌前坐下來:“一大早上的喝酒,還需得些飯食墊墊。”說著,又招呼著小二再上些菜餚。

虞錦素一擺素手:“罷了,沒那吃飯的胃口,就這些酒最好不過了。”

我無奈搖頭,又道:“小妹這廂還要多謝虞姐姐的救命之恩。”

虞錦素道:“其實那長發女鬼就只是蹲在那裡,你又何苦招惹她。”

我託著下巴想了想,笑道:“嗯——這感覺就好像明知道有只蚊子趴在你身旁卻要忍住不去打死它一樣難受。”

虞錦素抿嘴笑道:“你這丫頭形容得倒也貼切。”

我道:“其實虞姐姐倒是大人大量,沒有計較小妹前番奪你瑤草之仇,如此還肯出手相救。”

虞錦素苦笑一聲:“這瑤草本與我無緣,又豈能怪責於你,何況即便得到瑤草,我也不知能否救那人的性命。”她的眼中似有淚花閃動,仰頭將一罈酒灌入口中。

我只覺這些酒就是隨便一嘗都辛辣刺喉,如此海飲那滋味兒豈非難受之至,若非心頭有一道難解之結,又豈會用此刺激麻痺的方法折磨自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勸解,只有笑道:“虞姐姐如此喝法,無怪乎月餘就將囊中花了個精光。”

虞錦素哈哈一笑,放低音量對我道:“告訴你,姐姐我把那些渡過靈氣的珍寶法器盡數當了,就連我最愛的金絲銀絛的芙蓉蘇繡肚兜也當了。”

我驚得差點將口中的茶噴出來,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聽說貂裘換酒盡顯少年狂,這肚兜換酒又算什麼?她於百草澗初見虞錦素時,只覺她是個冷漠幽怨高不可攀的人,如此再看,實在是個大氣爽朗毫無做作的女漢子,跟自己倒甚是登對,一時間豪情充臆,端起一杯玫瑰露,跟虞錦素的酒罈碰了下杯,仰頭喝乾了,清冽甘美中更透著一種醇厚回味的香甜,微感辛辣,倒是越喝越好喝,越喝越想喝。

一時間,這兩個女子杯來盞往,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胡話,倒是越聊越投機。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二人均有些悲從中來,時至晌午,客棧吃飯的人也越發多了起來,見這一雙女子又哭又笑,喧鬧不休,都覺得敗興,坐了一會兒又都走了。老闆見客人從容而來,匆匆而去,拍著大腿唉聲嘆氣,我知他心意,大笑著甩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這才讓他轉怒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