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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十大尊者

大霧來襲的時候,老爺子和宇文拓還有獨孤公子走到一起。老爺子和二人沒什麼仇怨,也沒什麼利害關係,自然不會謀劃著去殺害對方,大家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快些走出這重霧障。

一路無話,只因為雙方都並不瞭解,氣氛自然十分尷尬。

這種情況下,老爺子想到陸晴雨。他和陸晴雨暗鬥了七年有餘,對對方的習性,作風都相當瞭解,雖然每次見面都有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味道,但在場面上,兩人又更像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每次寒暄起來竟然沒完沒了。其實有這麼一個知心的死對頭的感覺是很微妙的,大家都想置對方於死地,但如果真的沒了這麼個人,另一方肯定又會陷入無限的寂寞。

三人只顧埋頭走路,誰也沒有注意到霧氣已經散開了。

“春天怎麼會有楓葉?”宇文拓揀起一片落到腳邊的葉子,很是疑惑三人這才發現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他們處在一片很奇怪的樹林之中,這裡的樹木明明長著槐樹的樹幹,卻伸出楓樹的葉子。宇文拓眺目遠望,發現林子的盡頭像是有一個村莊,但卻有濃煙滾起,火光連連。

三人正準備前去探個明白,卻聽到低低的啜泣聲,宇文拓尋聲而去,在一個樹洞裡面找到個小男孩。小男孩髒兮兮的,身上還有血跡,一雙紫色的眼睛格外妖邪,不是這麼個小孩子該擁有的。

“小孩兒,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你的家人呢?”老爺子上前抓住小孩削瘦的肩頭問他,小男孩抬起頭來望著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爹爹和孃親都在村子裡,村裡來了個見人就殺的魔頭,我跑出來了。”小男孩說了三個獨立句,但卻把事情說清楚了。老爺子驚奇地發現,小男孩竟然沒有瞳仁,但你看著他的時候卻能感覺到他也是看著你的。

“小孩兒,你別怕,爺爺進村殺了那個魔頭,你就可以回家了!”老爺子摸了摸小孩的頭就大踏步地朝村莊走去。

“老爺子請留步,這一切都是陷井迷障,未待深思熟慮,你又何必急於涉險呢?”宇文拓叫住老爺子。

“老夫知道一切都是幻境,但如果不進去,又怎能出來呢?”老爺子頭也沒回地走了,只一會兒就成了小黑點。

宇文拓仔細想想,老爺子說的也不無道理——與其等待,不如求取。看來他還真是有資格作陸晴雨的死對頭,兩人竟然都有孤注一擲的冒險精神。這樣想著,卻發現那小男孩一直盯著他看,還是看他的眼睛,他自然也是毫不猶豫地迎上去。這個小孩太大膽了,二十八年來幾乎沒有人敢這麼大膽地跟他對視,而這個孩子,明明還是剛受過驚嚇的孩子,卻敢這樣看他,實在讓人懷疑。宇文拓也發現小男孩的眼睛沒有瞳仁,就像一對紫色的玻璃珠嵌在眼眶裡,明擺著是個瞎子。可為什麼看他的時候,他卻也在看著你呢?難道是……

宇文拓似有所悟,但情勢還來不及讓他多想,獨孤公子就拽著他的胳膊道:“你快看!”

只見兩個老爺子立在面前,二人手中都提著金絲大環刀,連架勢都擺得一樣。其中一個老爺子指著另一個老爺子氣喘吁吁道:“這傢伙把那村裡所有的人都殺了,哼!殊不知我趙明修竟然這麼能殺人,……不對,這傢伙根本不是我。”另一個老爺子也不多做辯解,他的目的本就不在於假扮老爺子,而在於儘快地把這個真老爺子殺掉。

獨孤公子驚道:“簡直就是老爺子的複製品,連老爺子自己都以為這傢伙是他了。”

宇文拓道:“這樣才麻煩,如果這個假的老爺子執意要殺真的老爺子的話。”

獨孤公子道:“假的當然想殺掉真的好讓自己變成真的,不過,你放心,他殺不了,自己怎麼可能打得過自己呢?”

宇文拓道:“但一定會僵持不下,直到雙方都累死為止。”

只聽真老爺子對著假老爺子道:“你這個瘋子,老夫本已不想與你糾纏,你卻一定要追我到這裡,難道一定要老夫殺了你才甘心嗎?”假老爺子根本不理會,扛著大刀又衝過來,真老爺子也沒辦法,只能揮著刀又迎上去。這二人使的都是狂龍斬,一共有二十六招,並沒有太強的靈活性和技巧性,純靠一身的蠻力把它使出來,而往日老爺子都是拿它來欺負沒有內功或者用輕便兵器的小輩,沒想到今天卻要用來對付自己。只因為是同樣的招式同樣的力道,老爺子的手臂已經被這千斤之力震得生疼,他決定改換自創的鬼影神刀來對付這個自己,誰知那個假老爺子竟然也換招,用的也是鬼影神刀,對於那變化無窮的刀式,他甚至還要更熟絡一些,兩個人的心意是相通的。老爺子在心裡道:“完了完了,這下不被他宰了,也要活活累死。”

宇文拓自然不希望這場戰鬥持續下去,持續的越久對他就越不利,指不定待會又冒出個宇文拓來。他再去看那男孩,卻發現他在饒有興致地觀看兩個大汗淋漓的老爺子武鬥,眼神中還不時地浮現陰險的笑意。這到底是個孩子嗎?沒有恐懼,沒有悲傷,只有嗜殺的快意。

“是這樣的嗎?”宇文拓似在自言自語,不過他發現破綻了,那就是小男孩眼眶裡的根本不是眼珠,而是兩面鏡子,是佈陣人觀測整座擎月山的一切動靜的通道,感覺小男孩在看你其實就是佈陣人透過鏡子在與你對視,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破壞了這兩面鏡子,山上所有的迷障都會解除。“也只好試試了。”宇文拓徑自走向小男孩,在他跟前蹲了下來:“看著我的眼睛。”小男孩自然是毫不猶豫地與他對視。

“你在我眼中看到了什麼?”宇文拓問道。

“力量,無窮無盡的來自上古神器的力量。”男孩的眼中盡是痴迷和興奮。

“這樣就對了。”宇文拓猛地閉上眼,男孩痛苦地慘叫一聲,但聞兩聲清脆的裂響,男孩眼中的玻璃珠竟然裂開,破碎,散落。與老爺子對抗的那個人自然也瞬間化為烏有,地上只留下一縷鬍鬚。

兩道鮮血也從小男孩的眼中溢位,雖然鏡子的碎裂帶來的是揪心的疼痛,但這個堅強倔強的孩子卻沒有吭出半聲,也許一直被利用著的他此刻才是真正迎來了解脫。最後,小男孩用稚嫩的聲音向宇文拓跪下:“謝謝你,叔叔。”

望著小男孩摸索的與這幻境一起褪去的背影,宇文拓那種悲天憫人的眼神又出現了:“人啊!真是狠心,連這樣一個年幼的,悲苦的小孩也不惜利用起來,如果他一開始就是瞎子倒還好說,但如果只是為了利用他而剜去他的雙眼,就太不可原諒了。”

“這不是我的鬍鬚嘛?”老爺子也才剛松了口氣,揀起假老爺子留下的那縷鬍鬚。

宇文拓道:“藏滇有一種秘術,就是用那個人的鬍鬚毛髮,複製出一個不差分毫的他來。”

獨孤公子道:“是啊!鬍鬚雖然本是棄物,但畢竟也曾經是身體的一部分。”

“嗯,想必是老夫剔掉的鬍鬚被那幾個喇嘛拾了去,這才弄出個假人來對付我。”老爺子向宇文拓拱手道,“國師,這次多虧你!我趙明修欠你一個人情。”

“區區小事,老爺子不必掛懷,我也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受太多本不該他受的苦。”宇文拓擺擺手,很不在意地託詞——比起老爺子來,他到更欣賞陸晴雨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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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對方這麼一說,老爺子不禁想道:“這宇文拓到底是什麼人,在十年前的牧牛山一役中,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可為何卻又有這般悲憫的情懷,到底是天上神,還是地獄魔?”

蝴蝶四人火拼了足有六七個時辰,直到霧氣徹底散去已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對方才停手。大家都心知肚明道:“誤會!誤會!”

這時,喻洞秋抱著還有些魂不守舍的小雪趕上來,六人這才齊集,共上擎月巔。

繼續前行不到兩個時辰,就已到達擎月巔的禁域——鏡湖。

這裡的碧空猶如被仙子的天絛浣洗過一樣明澈動人,銀樹深處,如皓雪新覆,白玉圍砌,更有輕煙繚繞,華光籠罩,如夢如幻。目極之處,正有一汪閃爍清水,粼粼波耀,凝婉生色,似藏有一面剔透的玲瓏寶鏡浸在其中。

鏡湖一眼便可觀乎邊際,四方之地都立有神龕,上面分別雕刻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分別代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神龕旁邊各坐著神色肅穆,閉目養神的黃衣尊者,身上都披著紅色的百花神官帛。青龍尊者手執念珠,白虎尊者手持禪拂,朱雀尊者手託缽盂,玄武尊者結大法印在手中。

宇文拓,老爺子,獨孤公子已經等在那裡了。原來山中歲月容易過,感覺只在幻境中蘑菇了一會兒,卻是過了整整一天。現在大家等待的不過是黎明的朝陽。

“你們四個老家夥,竟敢布迷陣,差點玩死我們知不知道?……別裝聾作啞的,給本公子一個合理的解釋!”喻洞秋放下小雪,指著四位尊者大罵。

“喻公子又何須動怒呢?我擎月巔最講求的就是公平二字,迷陣是每一個來我教的人必經的考驗,絕不能因為來的都是智謀手段武功俱佳的人中龍鳳就可撤掉,這樣就對死在迷陣中的人就太不公平了,傳到江湖中去,我擎月巔又將何以立足呢?況且各位再怎麼樣?不都是有驚無險,安然無恙地來到了這裡嗎?”青龍尊者不緊不緩地解釋道。

“那麼就算要布迷陣考驗我們,也犯不著去害一個孩子?”宇文拓還對小男孩的事耿耿於懷。

“難道宇文國師就對我師兄弟四人手下留情了嗎?”朱雀尊者似乎有些激動,導致聲音都顫抖起來。他們同時張開眼皮,裡面竟然都是沒有焦點的眼睛,四個人都瞎了。原來他們的眼睛與魔鏡是相連的,鏡碎瞳散。

“是你們居心不良,心狠手辣造成的這樣的結果。”宇文拓也完全沒有悔意。

“我們心狠手辣?哼哼!難道宇文國師你就心慈手軟嗎?只怕十年前牧牛山一役中,宇文國師你殺的人比老衲這一輩子殺的人都要多。”白虎尊者道。

宇文拓閉口不言,不是說不過,是懶得再說。

眾人與這大地一樣就此靜默,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的曙光撒下第一縷的時候,人們就都開始躁動不安了,畢竟誰都想見識一下這甚至是百年難見的鏡湖神光。

四位尊者已經各結法印在手中,只見紫、白、金、青四重光霧籠罩了整個鏡湖,人間瞬時流光溢彩,疑是仙界神光撒下。“為何不見洛神宮尊主?”玄武尊者問道,“我家尊主是何等身份,怎會屈臨擎月巔這種偏壤之地,我們能來就是夠給閣下面子了。”喻洞秋滿口答道,心想我總不能說我家尊主在半路上跟女人跑了吧!

“真是少年輕狂!”玄武尊者的語氣中有些怒意,喻洞秋也不知他說的輕狂少年是指他還是尊主。

“那麼我們開始吧!”青龍尊者站起身來引領四重光霧朝湖內聚集,只一會兒鏡湖就像結了冰一樣,不再有流動之色,而真的名副其實,成了一面碩大的寶鏡。

“請各位自選位置往鏡湖中一望,我們便可得知誰是有緣人了。”白虎尊者道。

眾人自然都伸頭往鏡湖裡面瞧。

“趙老爺子,你可以問你想要知道的了。”朱雀尊者看著鏡湖的景象朝老爺子問道。

“我想知道流落人間的五大上古神器之一的伏羲琴在哪裡?”老爺子自然也就毫無顧忌地問他。

“……在擎月山山腳東去一裡路的冰焰洞裡,不過……”四位尊者臉色突然大變道,“神器已經被人取走了,連饕餮神獸也受了傷。”

“幾位莫不是怕我搶走你們的鎮派神器,才故意捏造這樣的事實。”

玄武尊者最為氣盛,道:“趙老爺子你這句話就太傷人了,我師兄弟四人施行法術的時候乃是應上天之命,怎會對上天選中的有緣人說謊呢?”

趙老爺子不再說話,默默地退了下來,心裡罵道:“媽的,老子這一趟不是白跑了嗎?”

“宇文國師,請問你想知道什麼?”

“啊?原來還有我的份啊。”宇文拓想自己搞瞎了四大尊者的眼睛,而他們卻還給自己提問的權利,老爺子問他們本教的神物藏在哪裡,他們也是如實回答,可見真的是順天命行事,那麼神器被盜的事就是真的了。

“我要問的是未來。”宇文拓想想道。

“好啊!我們最擅長的就是預言。”

“那麼我想知道,最後,誰會得天下?”

此語一出,滿場沸騰。這個問題實在是太讓人敏感了,尤其是在江湖三大勢力都有人在的情況下。既然四大尊者的占卜已經取得了眾人的認可,那麼他們現在的回答肯定比前面那個問題的回答有份量得多。關心神器的人是很多,但關心天下的人更多。

“這個問題沒有確切的答案,因為那個應得天下者最後是否會得天下,全看他是否任其心意的行事。如果他不顧一切,只求王道,那麼天下就是他的;如果他內心有所猶豫和牽絆,那麼天下可能從他手中溜走。……一切都要看那個人自己怎麼選擇。”

“他真這麼說?”陸晴雨問道。

此刻,眾人已經都回到客船上。陸晴雨得了伏羲琴後本來準備再上山的,卻剛看到蝴蝶燃起的武羅煙,這表明一切安好,他們已經順利抵達山之巔。陸晴雨和饕餮大戰之後,也感覺體力不支,就乾脆回到船上休養等待。這會兒,剛剛聽完喻洞秋對這一路經歷的精彩闡述,就最後那個得天下的問題發表疑問。

“就是這麼說的。……也不知道那老家夥在說什麼,得就是得,不得就是不得,哪來那麼多‘如果’啊?”喻洞秋髮了一陣牢騷,他其實還在為四位尊者擺迷陣陷害他的事耿耿於懷。

陸晴雨倒對那番話似有所悟。

“小雪還是不肯見人嗎?”陸晴雨突然問道。

“是的,一上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在門外又佈置了很強的法術,我們根本靠近不得,她說她誰也不想見。”喻洞秋自知沒有保護好小雪,所以說起話來也顯得底氣不足。

“也包括我?”

“是。當是大家都被濃霧衝散了,然後各自走入四大尊者佈置的幻境中,真的是很可怕的幻境,我找到小雪的時候,她已經精神恍惚了,問她碰到了什麼,她也不肯說。”

“你也很累了吧!回房去休息吧!”陸晴雨很自責,他一直都在思量自己把小雪從那麼純淨的一個世界帶到江湖中來,是否是個正確的決定,但他怕的是,等他得到了天下再回絕域的時候會看不到小雪,他從沒有想過如果哪天知道小雪不在這個世上了或是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的時候,自己會已何種心情去面對,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心靈徹底的孤寂。就因為怕,他只有把小雪帶在身邊才放心,無論行動多危險,情況多緊急。也正是因為“關心則亂”,才數度讓小雪陷入危機。他也不得不說幾個如果,如果這次沒有把小雪帶出來,如果阻止她救小二,如果在紫華還在賭場的時候就趕過來,……原來“如果”這麼重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