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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師徒(十三)

十三、

集市也做得像模像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我將一籃雞蛋往地上一放,才弱弱的喊了聲“賣雞蛋”,已被旁邊“賣豆腐腦”,“賣燒餅”的聲音蓋過,這些群演也是賣力,真是用生命在嘶吼,我必須運起內力方能將聲音蓋過他們,但是進來前有明文規定,不能使用自身技能。

半個時辰過去了,我守著這籃雞蛋一直無人問津,好不容易來了個大嬸問價,被我十文一個的價嚇得拔腿就跑,我沒賣過雞蛋,也不知道合適的市場定價是多少,問了問一旁在買包心菜的小媳婦兒,告訴我最多不能賣超過三文錢,我才懊悔不已為何之前不就先問個清楚,等這女子走後,旁邊菜農又低聲告訴我她騙我,其實要賣五文錢才好。

一時間我又陷入迷茫,怎麼想好好賣個雞蛋也如此困難。

“這位美女,在惆悵什麼呢?你自己的雞蛋嘛!想賣幾文錢一個就賣幾文錢一個咯!”

賤嗖嗖色兮兮的一個聲音傳來,我眼睛都不用抬一下,就知道遇上市井無賴了,謹記著要融入角色身份這一條原則,我只有做出害怕瑟縮的反應道:“不好意思,天色不早了,奴家要收攤了,還請讓讓!”

這無賴群演哪能就此罷休,擋住我去路:“小娘子哪裡去?你倒是說說看,你這籃雞蛋……嘻嘻……加上你,一共多少銀兩,大爺我有的是錢。”說著,還伸出手爪子來捏我的臉,我本能的想去捉他的手腕,這一擰之下,只怕他一條手臂就要脫臼,突然想起要放棄自身技能的話,這才腳下一轉,避了開去。

“嗨喲!這小娘子不僅身段美得緊,腳下也利索,大爺我就好這口,捉回去脫了鞋襪,讓我看看,一雙足是不是也美得緊,哈哈哈哈……”一陣猥瑣大笑,又向我探出手來,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探出一半的手腕被鉗住了。

難不成英雄救美?

我猜的不錯,來者是個高高瘦瘦的華服青年,長得也算過得去,肩背很直,有幾分貴氣,群演裡面算氣質出挑的了。

英雄救美的過程不消說,演不演的話一般都是三拳兩腳就能趕走惡霸,我正待要向其行禮道謝,孰料對方卻說:“他如今潦倒成這樣,竟讓你一個金枝玉葉的大小姐出來拋頭露面,還跟著他作甚?反正我也不介意你嫁過人。不如你棄了他,跟我如何,保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我也沒太明白他啥意思,轉身要回去那破草房。

這人攔著我去路,一副勝券在握趾高氣揚的口吻:“你若不依從我,我就讓我爹盡一切力量打壓他,打垮他。你知道,我爹是專管科考應試的,要打壓一個平頭百姓那是輕而易舉,就算他學富五車,才比子建,也叫他終難翻身。”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我之前看過那麼多章回小說,也沒見過這麼寫的啊?敢情這算是前拒狼後來虎了?

這時旁邊又有舉牌意為劇情提示,這人原是朝廷權臣之子,雖不至於品性低劣,但是紈絝子弟的習性也一樣不差,很是愛慕女主的美色,可女主瞧不上此等成日裡鬥雞走狗混吃等死的***,女主父母也不是攀附之輩,果斷拒絕了提親,因此上惹來對男主父親的誣告報復,落得一朝大廈傾的慘局。

“能不能翻身是我的事!無需閣下操心掛懷。”

朱邪瑜適時的出現在我身側。

不知是不是入戲太深,他聲音出奇的冷,透出一陣森然殺意,眼眶有些泛紅,那只碧綠色的右眼嵌在他一張秀美絕倫的臉上,顯得格外妖異深邃,竟而生出一種反差強烈的仙魔之相。

也不知群演是被他威懾到了還是被迷住了,一時竟忘了說臺詞。

我看他一身雖破舊到底乾淨的粗布衣衫上佈滿了黑灰,便問:“你衣服是怎麼回事?”

朱邪瑜淡淡說道:“無妨,做飯時燒穿了鍋,濺上了灰。”

我知道這一定又是導演組刻意安排的,以朱邪瑜的烹飪實力,如何會燒穿鍋,定是本來給安排的就是一口破鍋,他已經著惱了,一來又看到自己老婆被流氓調戲被花花公子利誘,豈不是火上澆油。

他一雙拳頭越攥越緊,我甚至聽到了他指關節撞擊的聲音。

身旁又有一塊牌子飄過,上面寫著“請勿毆打工作人員。”

朱邪瑜稍稍放放鬆一些,仍是對“花花公子”怒目相視。

這群演也是很難做了,被他如此千刀萬剮的眼神逼視,仍要硬著頭皮往下演:“那個、你等著,我唐公子說到做到,說不讓你翻身,就不讓你翻身。告辭!”

我跟朱邪瑜再次回到小破屋的時候,指示牌顯示已是七日後,可能是工作人員還嫌不夠慘,趁著我們在集市的場景裡時,故意對這個本就不堪一擊的小破屋再次施以“暴行”:唯一的一床棉被怎麼就拖到了地上,滾得灰不溜秋;搖搖欲墜的桌椅終於七零八落地散成一堆破木頭,廚房那邊飄出來的灶煙把個巴掌大的小地方燻得黑氣騰騰,幾隻唯一還能用來賺錢的母雞也跑得不知去向。

一片狼藉,不忍卒睹。

讓人多呆一刻都會感到萬念俱灰。

我明顯感到朱邪瑜原本清亮的目光黯淡下來,陷入深深的苦惱中,真是入戲太深了,竟而在門檻上默默地坐了下來。

此時不管是不是演戲,我是真的餓了。

根據劇本提示,我這次是真的硬著頭皮去鄰家借糧,不過鍋也壞了只能更進一步的借熟食,少不得被一陣嘲諷奚落,也生生忍耐下來。

回來後,看到朱邪瑜手中捧著一卷有龍繡圖案的金黃色絹帛,腳邊擺著筆墨紙硯,他低著頭好像在思索什麼,沒有看我。

我將絹帛拿來展開一看,原來是當今皇帝下的聖旨,大概意思就是最得寵的某某公主少時見男主第一眼便深為仰慕,只是一直在某道觀裡修行為國祈福無緣親近,回朝後不知男主竟然娶親且遭遇一番變故,公主不介意他一介草民、已娶之身,只要肯寫下休書,招贅駙馬,前塵一筆勾銷,男主還可官復原職。

又有提示牌飄過,主要描寫這公主如何聖前得寵,如何才貌雙全。

呵呵!難怪這劇本叫《孔雀各自飛》了,一個被公主看上,一個被權臣之子看上,與其面對這糟心苦楚悽慘的生活,不如分赴西東,一別兩寬,可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麼。

莊子仁兄不也說了,“涸轍之鮒,相濡以沫,相呴以溼,盍不若相忘於江湖。”與其這麼痛苦的活在一處,倒不如分開回到各自的江河湖海,忘記對方,從此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看似灑脫,實則痛心。

我雖然知道這是在演戲,心裡還是有些一抽一抽的難受:“你——怎麼說?”

朱邪瑜顯然已經做到了與人物共情的境界,沒有像往日一樣,只要我跟他講話,立時接話的那種勁頭。

我突然好怕,好怕他抬頭看我,好怕他做出的決定,哪怕那是假的,是演戲,但是足以撼動我剛剛對他建立起來的一點共同走下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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