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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只有魔給予的選擇

萬惡的根源。

永夜之魔君。

本該如同傳說般遙不可及的存在,就這樣闖入了我的世界。

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封印還是儀式本身的緣故,明明此刻已不是實體,卻還是覺得完全沒力氣一樣紋絲不動地在水面上漂著,只能靜靜看著那個身影的接近。

不緊不慢的,從容自若的。

像是至高無上的君王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一切都已為之臣服,隨其意念而變幻,於是每踏出一步便有漆黑的臺階在落腳點生成,就如同平常人散步那樣從半空中徐徐走來,看似淡然卻伴隨著無可匹敵的威勢——明明一個瞬移就能解決的事非要弄得這麼麻煩,知不知道裝逼遭雷劈啊魂淡!

步步逼近的雙腳,終於觸及了水面。

一瞬間,鏡子般的平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波瀾。以其腳底為中心,波紋所到之處立刻暗淡下去,隨即歸於平靜。

繼空中的月光之後,這片海洋也開始受到對方的侵蝕,無力抗拒。

而我只能靜靜感受著這一切,看著那以人類的姿態降臨於此的魔君現出了人類的表情。

「真是狼狽啊,這幅樣子……」

對方冷冷地笑了。

居高臨下的,傲慢而張揚的,和預想中一樣嘲諷地笑了。

『拜你所賜。』

雖然怎麼看都是任人宰割的狀況,我卻好像毫無危機感一樣,只是用平靜的聲音回以淡然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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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於這夜的領域中,在這強大意念的籠罩下,我已經不會像過去那樣輕易就受到影響,而是依舊保持著自我意識——屬於艾維利安的意識,不願輸給任何人!

「不。」

對方依舊輕笑著,像俯視可悲的螻蟻一樣看著我,用不屑的語氣表示反對。

「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自找的。」

別以為是魔君大人就可以強詞奪理了啊魂淡!根本就因為是你!

『想怎麼說,是你的自由。』但對此認同與否,則是我的自由——不是你所能決定的。

「你的這份自由,我隨時可以剝奪。」

對於我的言外之意,對方用有些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彷彿毫無威脅意味的話語,只是理所當然地陳述著事實。

理所當然的。

理所當然的——

『你,為何存在於此?』

面對這似曾相識的情景,反覆默唸著關鍵詞,某種難以形容的情感越發強烈起來,不禁發出了詢問。

記憶中曾無數次重複的這個問題,作為艾維利安的我也說過好幾遍。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意味,不同的物件,所給予的答案總是千差萬別。

「為何存在於此?」對方冷冷地笑了,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一字一句都顯出了幾分怒意,「果然還是一樣的,總是思考這種無意義的問題。」

『對你來說,或許的確是毫無意義。』可對我而言,卻比什麼都重要。

「現在的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那麼曾經的我應該很明白。』平靜地打斷其話語,面對那越顯凌厲的神色,我不為所動地傳達著心靈之聲,『明知會有怎樣的後果,曾經的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選擇,對嗎?』

「你——」

伴隨著勃然大怒的聲音,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猛然將我從水面上拎了起來,下一刻已是四目相對。

猶如實質的目光緊緊盯著我,比任何利刃都更具威懾力。

被那雙彷彿能吞噬一切的眼眸所注視著,連自我意識的支配能力都即將被奪走……

我輕輕地笑了。

狼狽不堪的,平靜而淡然的,出乎所有人預料地笑了。既是歡笑,也是嘲笑,同時還有苦笑,是難以形容的奇異的笑。

面對我的笑容,對方斂去了所有的表情,異常平靜的聲音醞釀著風暴:

「為什麼……你還笑得出來?」

『為什麼不呢?』

我依舊笑著,毫無改變地維持著似有若無的微笑,像是把每一世失去的笑容重疊於此,然後化作永恆。

『因為一切都是這樣可笑,不是嗎?』

可悲的笑話。

可笑的悲劇。

在你們的眼中,我的人生就只是這樣的東西,不是嗎?

但是呢,在我的眼裡——

『你也是一樣。』

如同傳說般遙不可及的存在,數千年來作為萬惡之根源的夜之魔君,在我看來也是——

『一樣的,可笑。』

「……!」

對方沒有出聲,只有緊掐在我脖子上的那隻手顯示了他的態度,只有周身憑空燃起的黑色火焰表現了他的憤怒。

因為這裡是意識的世界。

然而這裡是意識的世界。

所以身體各部分並不具備現實中的機能,甚至彼此會以人類的姿態存在也只是出於習慣。所以我不會覺得呼吸困難,也不會有灼燒的疼痛感,只是有些難受罷了,只是——

『無話可說了嗎?』

感受著意識中持續加劇的侵蝕之力,只是依舊想要露出笑容,更多更多的笑容。

『你贏不了,所以要讓我消失嗎?』

「……」

加諸於身的外力退散了。

對方盯著我,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放下手,接著恢復了剛登場時那種高貴冷豔狀的嘲笑,不過似乎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能夠像這樣激怒我的,只有你。」

這是我的榮幸嗎?

話說回來,好像有種強烈的即視感……對了,院長大人也說過類似的話語,能夠像這樣對他說“不”的人只有我……什麼的,記得正好是在半年前。

仲夏的極耀日,嚴冬的極眠日。

中二病的院長大人,傲嬌病的魔君大人……啊咧?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不。

沒錯。

就是這樣。

我已經看穿了這貨的本質,果斷是傲嬌沒錯啊啊啊——

『因為在意,才會為之牽動心緒,不是嗎?』不知不覺已散去了笑容,我面無表情地說著平靜的話語。

「誰會在意你這種傢伙!」剛消停沒多久又翻臉,對方的威勢越發強烈起來,可在此刻的我看來倒更像是惱羞成怒。

『我沒這樣說過。』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好不好?知不知道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你——」

伴隨著更顯憤怒的聲音,天地為之顫動,彷彿整個世界即將崩潰……但下一刻又恢復了平靜。說不清是傲慢還是傲嬌地冷哼一聲後,對方盡顯身為魔君的威嚴,高高在上地展開了嘲諷:

「伶牙俐齒,根本什麼也改變不了。」

什麼也改變不了……嗎?

果然,魔君大人和院長大人的同步率的確很高啊,所以說中二和傲嬌的確是絕配啊。

所以——

『這就是我的戰鬥方式。』

禁忌之力算什麼?非人之境算什麼?嘴炮才是古今中外最逆天也最無敵的技能啊,君不見多少作品中的主角都證實了這一真理。

「戰鬥方式?」嘲諷的冷笑更加不屑起來,「面對敵人,還有機會長篇大論?」

的確。

乍看好像很不科學,可既然已經是這樣奇幻的世界了,那麼科學什麼的都是浮雲了……不是嗎?

『當然。』答案是肯定的。

毫不顧慮對方是否會翻臉,或者說其實是樂在其中?我越發肆無忌憚起來,用平靜的聲音說著讓他難以淡定的話語。

『比如現在。』我們兩個不就是在長篇大論嗎?

「這是——」

『這是因為,』毫不客氣地打斷其話語,我凝視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你並不是真正的敵人,對嗎?』

對方冷哼一聲,不作正面回答。

「這種事,根本毫無意義——又不是只有敵人才會傷害你。」

的確。

不是只有敵人才會傷害我。而同理可知,不是只有同伴才會幫助我,會幫助我的不一定是同伴,而會傷害我的也未必是敵人。所以一直以來想了又想還是無法推斷——

『曾經的我,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共戴天的敵人嗎?

無法割捨的同伴嗎?

還是兩者皆有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狀況?所以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糾結……

「你不需要知道。」

像是被戳中了要害一樣神色陡然變化,對方不知是否想起了什麼黑歷史,但顯然不願多說,只是冷冷地給出了不容置疑的回答。

「你這樣的傢伙,根本就——」

『那麼,』幾乎是習慣性地打斷其話語,我再次搶回了對話的主導權,『我只能當做是毫無關系。』

「……」

『那麼,現在的我,和你就更沒關係了。』

「你——」

『那麼,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接連的話語不讓對方有發表意見的機會,然後便是這場對話的重點,是先前對於夜之一族的儀式沒有盡全力抗拒的理由,是我明知渺茫卻怎麼也不願放棄的機會。

『我所在意者,必將遭遇不幸……你所施加的這份詛咒,怎樣才能解開?』

「詛咒?哼……」徹底恢復成魔君應有的樣子,極具嘲諷意味的輕笑中透著殘酷無情,「這種事,很重要嗎?」

『很重要。』

「因為有著很在意的人?」

『……不是很在意。』

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罷了。或多或少會在意自己接觸過的物件,只是身為人類的正常反應吧。

『世上所有人,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沒有誰是特別的。

因為所有人都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獨一無二的。

因此所有人也是旁人故事中的配角,並非唯一的……

「那麼,好吧。」對方輕輕地笑了,有些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似乎無關緊要的話語,「我可以解除這份力量,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麼事?』

「給予這個世界……終結。」

『……』

「你所珍視的人類,你想要守護的一切,由你來親自葬送!」

『這種事……』

「做得到的話,我就再也不會干涉你的行為,今後想怎麼樣都沒關係——做不到的話,就這樣繼續下去吧。」

『沒有其它的選擇?』

「你別無選擇。」

『不能換個條件?』

「無論你怎麼說,都是沒用的。」

『那麼你來說?』

「不可能。」

『無論如何?完全沒得商量?』

「沒錯。」

『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

『為什麼我不需要知道?』

「沒有意義。」

『為什麼沒有意義?』

「你不會明白的。」

『為什麼我不會明白?』

「……」

『為什麼——』

「你要問到什麼時候?!」魔君表示果斷不能忍了。

『問到你改變主意為止。』沒錯,我就是在挑戰你的耐心。

「……」

『告訴我吧……』

「閉嘴!」勃然大怒的聲音有如平地驚雷……不,因為整個意識世界都受他的意念影響,所以真的打雷了。

於是我閉嘴了。

不,其實一直都沒張過嘴,不過這種細節就不用特地糾正他了。

「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量,敢這樣對我說話?」平靜緩慢的話語一字一句展現出威脅之意。

『是你。』現在才兇起來,已經遲了啊。

「你——」

出離憤怒的魔君不再抑制自己的力量,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彷彿隨時會把我碾碎掉。

「你以為,我真的不會動手嗎?」

『……不。』

在這種狀態下,保持自我意識已經很困難了,更不用說發出聲音。但頑固到不可思議的執念支撐著我,讓我能夠繼續著平靜的話語。

『如果殺掉我能夠解決問題,你就不會這樣困擾了。』

「誰會因為你這種傢伙——」

魔君大人又一次表現了何為此地無銀三百兩。雖然話沒說完,但誰都看得出來是怎麼回事吧。

「你根本就是被寵壞了,才會一再的肆意妄為!」

誒誒誒?這臺詞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所以,你也有責任?』

「那我現在就修正這個錯誤!」

聽見這聲音的同時,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已猛然襲來,使我落回水面上。

光輝盡失的海洋再無絲毫溫度,半個身子貼在上面,冰冷的像是徹底凍僵了一樣,連思維都開始凝固……糟糕,玩脫了嗎?

「盡情怨恨我也沒關係。」

一片黑暗中傳來了低沉的話語,是前所未有的輕柔與溫和,恍若無可奈何卻又決然的告別之聲。

『……不。』

意識已趨於渙散,艱難卻還是頑強地作出了回應。

『我不會恨你,但也絕不會原諒。』

「不原諒?」

已經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也無從判斷其聲音中暗含的意念,唯有話語無比明晰。

「這樣的你,又能做些什麼?」

『讓你後悔。』

「……」

『讓你終有一天也不會原諒自己所做的事,以我之名宣誓——』

「夠了!」

勃然大怒的喝斥打斷了未完成的誓言,接著一隻手覆上我的額頭,已近在咫尺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地訴說著決意,像一場莊嚴而悲哀的儀式。

「在這裡看著吧,你所珍視之物是怎樣一個個毀滅的。」

不……

不。

不!

我絕不允許,絕不——

最後的心情強烈到開始摧毀理智,卻還是無法阻止意識的沉淪,再也發不出絲毫聲音。

原本隔絕了上下的水面失去了支撐力,整個身體開始一點一滴地融入其中,緩慢卻不可抗拒地朝向深不見底的黑暗墜落。

已經無法停止了。

已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