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優卡利第三次看向窗外的時候,克羅迪雅疑惑地跟著看過去,“怎麼了,斯特林先生?”
“抱歉,總覺得有些沒法安下心來。”
“是在擔心你的朋友們?”
優卡利說不清心頭的焦躁不安是為什麼,面對克羅迪雅體貼的詢問,他順從地接下話頭,“是的,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看這個時間,威瑟應該去接他們了,每年都會有這場試練,我們需要讓孩子們明白卡薩布蘭卡是多麼危險的地方,尤其是在晚上。”
“哦,是的,女士。”
外界關於卡薩布蘭卡的傳聞五花八門,真假不明。
它是一個年輕的學院,因為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與雄厚的師資力量得以聞名天下,成為孩子們最想考上的魔法學院之一。
有魔法天賦的孩子並不多,而能收到卡薩布蘭卡邀請信的,更是少之又少,這次的新生也不過二十餘人,更重要的是,每年的畢業人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它令人驚嘆且極為嚴苛的精英教育給它打上了奇幻的色彩,成為了不少人心目中的聖地。
關於它的訊息,人們格外的感興趣。
魔法島上存在著許多珍稀魔法生物,它們和善友好,它們無處不在,在那裡孩子們接受著知識淵博的教授的指導,跟魔法生物嬉戲共眠,每個進入魔法島的孩子都像是步入了天堂。而天堂的守門人則拒絕任何未受到邀請的傢伙進入,守門人會在島的四周升起霧氣迷失誤闖者的方向,會用利爪撕裂膽敢入侵的傢伙。
——那是只有被選中的人才有資格進入的聖地。
這些還算是比較靠譜的可信的說法,還有不少小道消息講述學生與魔法生物戀愛,從此事業愛情兩收走上人生巔峰的故事,也有專門迷惑學生的魔法生物存在到處勾搭學生這種豔/遇的故事,這種不純潔的走向反而更受人們歡迎,讓這所學院披上了浪漫又迷人的面紗。
瞧瞧他們美好的不切實際的想象,現在事實證明這些傳言就像小丑的玩笑,信了你就輸了。
優卡利面無表情地站在走廊,看著面前這個向他挑釁的盔甲。
空有著鐵殼子卻叉著腰在他面前唧唧歪歪地譴責他不穿學院服的盔甲,言辭粗魯令人不快,“年輕人,學院的規矩寫出來是讓你們遵守的,不遵守規矩,是會獲得懲罰的!嘿嘿嘿——”
猥瑣的笑聲戛然而止,盔甲愣愣地低頭看自己掉下去的胸腔——發出笑聲帶來的震動令它不堪重負,它彎下腰試圖撿起自己的護胸,結果腦袋卻掉下去滾出去老遠,邊滾還邊喊,“你這個傢伙居然敢襲擊我,惹到我你完了,別想著在卡薩布蘭卡混了,你這個傲慢自大無禮又暴力的傢伙!”
優卡利目送盔甲的身體追著它的腦袋遠去,很不幸的是那個腦袋掉下了樓梯,而它的身體在奔跑過程中不小心摔倒了,頓時哐哩哐啷地掉了一樓梯的盔甲零件,這位碰瓷把自己碰碎了的盔甲顛三倒四地轉悠著爬起來,哼哼唧唧地努力拼湊自己,看起來得忙碌好一陣了。
“哦,這個無禮的流氓,又在欺負新來的孩子了。”
貴婦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優卡利抬頭看去,只看到一副畫像,畫像裡雍容華貴的婦人正用雪白的羽扇遮臉,彎彎的眼睛說明她此刻正樂不可支,“你好,孩子,看這髮色,你是斯特林家的?”
“是的,夫人,您好。”,優卡利有一頭耀眼的銀白色頭髮——這是斯特林家族的象徵,冷色調的髮色配上他傲慢的語氣,小小年紀便有了渾然天成的貴族風範。
“我的搭檔真是失禮了,這是它的惡趣味,請不用管它,”,貴婦人收起羽扇,嘴角是恰到好處的微笑,“我是這條走廊的負責者,它是護衛者,哦,請別露出這樣的目光,它在關鍵時刻還是很可靠的。”
“夫人,為什麼學院裡需要護衛者呢?”
“當然是保護你們啊,可愛的孩子。”
優卡利臉皮抽搐了下,他已經很久沒被人誇過可愛了,真是驚悚的體驗,儘管挺不開心,但談話還是得繼續下去,顯然卡薩布蘭卡並不像外界形容得那樣美好,現實的它似乎潛藏著無盡危險,他需要儘快瞭解這所學院,最好的方式就是跟知根知底的物件聊天,比方說——這位畫中貴婦。
“原來學院這麼危險。”
“只是以防萬一,孩子,這裡存在著你們想象不到的生物,儘管有過協定,但有時候總會有些不那麼愉快的意外,”,說這話的時候婦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優卡利一眼,這讓他立刻想到被扔進湖裡的經歷,的確是讓人很不愉快,並且心有餘悸,“別緊張,我們的存在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走廊裡空蕩蕩的,只有優卡利一人不緊不慢地走著,他之後又陸續問了婦人不少問題,但得到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回答——顯然對方的社交言辭十分出色,這讓他感到不安,尤其是婦人饒有深意的目光,當他路過其他畫像的時候,畫像裡的紳士淑女們會看著他的頭髮,用帽子或者羽扇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眼睛,都是一副十分愉悅的模樣。
就好像無聊了幾百年了,總算能見到有意思的東西了。
這個認知讓小斯特林先生感到十分的不痛快。
該死的,還是說他的父親曾經幹了什麼他不知道的好事?
大家都清楚地明白著等著看好戲,只有他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這感覺真是糟透了。
腳步驟然停下,優卡利扭頭看向身後,儘管只有方才路過的盔甲,他還是特地走過去繞到盔甲後面看了看,那裡憑空出現了一灘水漬,不遠處窗戶大開,湖面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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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甲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腿腳的動作扭曲又生硬,扭捏了半天後才衝他嚷嚷,“嘿,我可沒隨地小便,不要多想,這只是……呃,學院裡有很多常理無法解釋的東西,也許是哪位教授想倒水就隨意使了個空間魔法結果產生偏差撒到我身後來了呢。”
“那這位教授可真是夠懶的。”
“哦,當你深入瞭解他們,你會發現懶真是個美好的品質。”
“看來接下來的生活會讓我眼界大開,哦,還挺令人期待的。”
此刻優卡利無比堅信,他被這學院裡的某種生物盯上了。
那不知名的生物窺視著他,學院裡的畫像跟盔甲配合著看它,喜聞樂見地看著他們之間上演的好戲。
儘管這只是他的直覺,但銀髮貴族相信自己的判斷,哪怕沒有證據。
老天爺,他只是來上個學而已啊。
難道選擇留在古板無趣的宮廷學院才是明智的行為?
哼,只有懦夫才會做出那種選擇。
好吧,不管前面有什麼在等著他,他都會毫不客氣地解決掉的。
也許是優卡利臉上的表情太過興奮,興奮到詭異,他這樣的神態讓盔甲感到些許不安,它扶了扶頭盔,小心翼翼地問道,“有什麼事嗎?斯特林先生?”
“不,並沒有,”,優卡利揚起下巴,唇邊的弧線拉了下來恢復原來的面無表情,他驕傲地掃視走廊上的畫作與盔甲,修長的手指捋了把柔軟的頭髮,銀色的發中穿插著白皙的手指,配上貴族少年冷漠的臉,整個人看起來冷到了極致,“能解決的,那都不叫事。”
留下被他的霸氣與自信驚呆的盔甲,優卡利揚長而去。
這時候,優卡利還是很自信他能在卡薩布蘭卡安然無恙地過下去,也許暗中盯著他的那位會不安分,但是這可是在學院裡,出了什麼事道格拉斯院長都是要負責的,斯特林家族每年都會捐給卡薩布蘭卡大量的金幣,今年因為自己的入學資助的金額更是翻倍,要是這個樣子自己還在學校裡遭到莫名其妙的為難,那就太沒天理了。
他相信沒有什麼是金幣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金幣不夠。
而斯特林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