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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不過是蠅頭小利

“在下也是,一同走吧?” 合查王子知道柳溪瀾的封號,也就自然知道她是怎麼得到這封號的。他也暗暗稱奇,暗中打量著柳溪瀾。

並不十分明豔,卻只覺得這女子與眾不同,思言公主長得甚是漂亮,可是這柳溪瀾更加的清冷堅定,神情更像是草原上的姑娘。

她柳溪瀾白日傳的是一件月白色的長裙,上身加了件石青色繡灰藍色的小襖,身段瘦削,卻十分挺拔,往那裡一站,仿若他家鄉的白樺樹一般。

想比於思言公主,這女子明顯更適合草原和荒漠,那思言公主是溫室裡精心養出來的花兒一般,而柳溪瀾似乎是懸崖邊肆意生長的樹。

不想剛出宮,柳溪瀾還沒有走,就有一個滿臉是血的北夷戰士來報信。北夷的語言柳溪瀾不懂,但是看樣子是城外驛站發生了廝殺。

那個戰士個子很高,滿臉是血,下馬的時候踉踉蹌蹌,顯然是受傷了。合查王子的表情先是憤怒,後又迷茫。別國使臣是不能殺的,住進驛站了卻發生兇殺,這是極其惡劣的事情。

“殿下,是怎麼回事?”柳溪瀾忍不住問。

知道柳溪瀾聽不懂,合查王子皺著眉毛把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驛館是在外城,別國的人是不能住在內城的,結果就在剛剛,突然有許多北夷人闖進去,屠殺了驛館的人,合查王子帶來的隨身親衛死了半數有餘。

“這恐怕為了是北夷的汗位。”合查王子一邊翻身上馬一邊說道。“明平郡主,改日再敘!”

合查王子就要走,柳溪瀾一把拉住馬兒的韁繩,“王子稍等,這是我朝都城,發生這種案子需得謹慎,我雖是女子,在京兆尹衙門仍有掛個虛職,我與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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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憑直覺,柳溪瀾覺得不對,來不及通知蘇逸軒,就先去了。

沒想到他們到的時候,蘇逸軒和太子已經到了。

太子掌控整個京城的禁衛軍,得到訊息立刻就來了,這事事關外交,京兆尹知道事情不好,一早就叫來了蘇逸軒。

驛館一片狼藉。

國家的驛館是專門接待外國人的,外國的商隊或者使臣。由於合查王子身份尊貴,為保證安全,驛館已經清空,只住了合查王子和他的親衛。

可是眼下,驛館的院子裡橫七豎八都是屍體。有北夷人,也有驛館的守衛。

“沒有人破壞過現場吧?”柳溪瀾問蘇逸軒,蘇逸軒搖搖頭,他說他們也剛剛到。柳溪瀾和合查王子進去,這些人都是搏鬥中死去的,可以看得出來北夷人勇猛。

合查王子的樣子越來越凝重,“怎麼了?”柳溪瀾問,“有什麼不對?”

合查王子點點頭,“我的親衛雖不是武功登峰造極,也是勇猛有加,怎麼會沒有留下一個敵人的屍體?”這地上死的都是自己人,要麼就是驛館工作的漢人。

那個滿身是血的報信人說了一句北夷話,“他說,‘進來之前現有人放箭,我們的人是中箭以後吃了虧才這麼狼狽的。’”合查王子翻譯。

“可是這箭?”柳溪瀾從一個北夷人的屍體上拔出來一支箭。“來的確定是北夷人?”

合查王子翻譯著問了一遍,那報信人點點頭。“若是北夷人,相比定是為了汗位。”

合查王子的父親是草原的汗王,他是小兒子,按照草原的習慣,他是為父親守灶送終的人,他的哥哥們皆有軍功,而父親為了他能夠守住草原的天下,讓他從小在邊陲漢人的城市長大。

雖然他騎射俱佳,兵法也好,也經歷過戰陣,但是並不如哥哥們長年在馬上征戰所積累的戰功多。

棘手的不止哥哥,他還有個叔叔,是汗王的幼弟。

叔叔繼承祖父的民眾和封地最多,勢力也強大。

在這樣強敵環伺的王族,他所能得到的支援反而是最少的。所以他需要中原王朝的支援,他來求娶,皇帝願意許配公主,可能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如此一來,合查王子需得趕緊回去,求娶一事恐怕告吹。

“北夷冶鐵技術如何?”柳溪瀾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

這樣的關頭,還有興趣管冶鐵?合查王子有些不解,但是還是禮貌的告訴柳溪瀾,北夷人缺少工匠,技術不加,不能冶煉。

“那怎麼北夷會有這麼好的弓矢?”柳溪瀾拿著一支箭,問合查王子。“這箭頭,明顯是我朝的鑄造工藝!”蘇逸軒看了以後說道。

“許是邊境衝突時候繳獲的,或是從屍體上拔下來的。”合查王子也覺得奇怪,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這個。

柳溪瀾不這麼認為,她搖搖頭,“你看,這箭頭的尾羽還是簇新的,只染了這次的鮮血,箭頭也不曾二次打磨,這是新制的箭。”

眾人看到紛紛點頭。

“太子殿下,”柳溪瀾想太子行禮,“此事非同小可,恐怕有人裡通外國。”

太子聽到柳溪瀾這麼說,很是驚訝不解,柳溪瀾說,“若按照合查王子所說,北夷王位爭議頗大,想必是有人想從中鑽營牟利。”

太子搖頭,他說,“這兵器都是國家製造,軍隊配給,絕不會經過商人之手,談何牟利?”柳溪瀾笑了,“太子殿下所說牟利不過蠅頭小利,竊國之利乃是買賣交易之利不能比的。”

事情很明顯,有人將朝中軍隊的精良裝備外通給北夷,北夷人這次來刺殺合查王子,擾亂合查王子親事,以便除去這個王位繼承人。

北夷穩定,北方邊境才安定,若是再起戰亂分崩離析,恐怕又要有災兵之年,天下難得太平,誰都不想再起紛爭。

太子呆著眾人進宮面聖,皇帝知道了這件事情勃然大怒,現世訓斥合查王子,北夷如何能在都城行兇,這合查王子雖然被刺,死了不少親衛,但是這行兇之人是他的族人,他是該承擔著番怒火。

合查王子說著死去的驛館衛兵和僕從的一切後事都由他北夷承擔,並賠償,以後三年的朝貢翻倍,並且力勸汗王簽署友好互市的條約,至於聯姻,只能作罷。

皇帝仍舊生氣,“這北夷人雖有錯,但是錯更在於竊國者,”皇帝說,“給朕查,是什麼人將朕的軍隊所用箭矢運送他國,又回來屠殺朕的子民。”

皇帝指派了太子負責此事,蘇逸軒則協助太子調查,柳溪瀾最先發現這件事,在之前柳溪瀾在女屍案的表現也讓皇帝稱奇,於是柳溪瀾也順利的參與的案件調查。

可是就在第二天,北邊大漠就傳來汗王辭世的訊息。並要求帶走王子,以繼承汗位。

太子李瑾鋒力主合查王子留在國內,畢竟來的使臣不知底細,看來汗王已經去世,被別有用心的人封鎖了訊息,私下派人刺殺王子,現在訊息洩露,又派人來帶合查王子回去。

“父皇說,既然是在我超出使,自當由我朝護送回國,其實是為了王子的安全。”太子把朝堂的事兒給蘇逸軒和柳溪瀾講了一遍,合查王子滿臉恨意坐在一邊。

“他們要來帶我走,不知道是帶我回國,還是送我上天國。”婚事吹了,親衛死了一半,現在父汗也死了,合查王子居然還有心思自嘲。

根據現在得到的訊息,北夷那邊已經分立三國,分別是合查王子的叔叔,和大哥二哥,三方割據一方勢力,兵力相仿不分伯仲。

柳溪瀾和蘇逸軒要陪著合查王子回去,邊境暗中查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倒賣軍用品。柳晨斌本就是軍中之人,秦暘將軍是從邊境當兵不斷擢升的,很是知道邊境戰事,他們二人也是同去。

歐陽辰逸因為太子妃的身子不能離開,只得呆在京中。藥物準備了一大堆,老媽媽似的吩咐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上路了。

柳溪瀾以前騎過馬,所以騎術尚可,但是比蘇逸軒和歸心似箭的合查來說,那就像是在騎驢。

五個人加上倖存的十幾個北夷武士,並沒有帶軍隊。他們有皇帝給的令牌,調動邊境守軍即可,後續也會有軍隊增援和糧草物資。

柳溪瀾心裡奇怪,這護送的人都是和蘇逸軒有關係的,本應該太子李瑾鋒負責,這是個外交建功的極好機會,為什麼偏偏派了自己和蘇逸軒呢?

朝中軍事力量雄厚,北夷又是三分天下,各個擊破幫助合查復國並不是難事,何況這一路相伴,與合查建立兄弟般的戰友情感是必然的,北夷雖是北方蠻夷之地,但是兵強馬壯,是十分強有力的助力,若能結成鐵盟,必然是定國之器。

這皇帝不會不知道。

那既然皇帝看重太子,為什麼不委任太子呢?更何況太子身份尊崇,號令三軍更是讓人心服口服了。

蘇逸軒也是不解,不過君命難違,聖心難測,不要多問就是了。

若不是為了血腥的戰事,這出來的一趟還是很愉快的,柳溪瀾天天在家做大小姐,不是逛園子就是看書喝茶,最娛樂的事兒就是跟蘇逸軒下下棋,她都快憋死了。

這終於有在外面策馬飛奔的機會,柳溪瀾怎麼能不激動?可惜柳溪瀾的飛奔在這群北夷人看來可能就是閒庭信步,最多是算小跑。他們來自北方的大漠和草原,策馬跑起來比風還快,柳溪瀾不得不拼命跟上。

結果就是一天跑了四五百裡,換了幾次馬,吃飯喝水都在馬上,晚上休息的時候,柳溪瀾發現自己大腿磨破了皮,手拿著韁繩的地方也破了。為了趕路,他們沒有進城,睡覺就是在野外,北夷人這樣生活慣了,點了篝火,馬圍成一圈,厚毛氈一鋪,大氅大哈一裹倒是也不是十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