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去年拐賣孩子的事情跟你們有沒有關係？”柳溪瀾隔著欄杆問。明明知道對方是瘋子，柳溪瀾還是忍不住要問。
“沒關係！跟我沒關係！”班主大聲喊，“我一個孩子都沒見到，我沒辦法啊！什麼孩子？我的兒子也沒有了啊！我的兒子啊！都是那個馴獸師！是馴獸師，他叫蛇吃小孩，蛇吃小孩！吃成一串糖葫蘆，哈哈哈哈！”
班主滿嘴的胡話，之前說的還有幾分和案子有關係，現在就是完全的沒有關係胡扯亂叫了，“他喊的馴獸師是什麼人啊？”柳溪瀾問蘇逸軒，“他好像很害怕馴獸師。”
瘋子有個特點，那就就是當他們看到曾經給他們帶來強刺激的物件的時候會格外的瘋狂。這個強刺激的物件很可能就是讓他們瘋掉的原因。這個班主說到馴獸師的時候，明顯連臉都扭曲了，他是個胖子，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動。
整個人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馴獸師不就是他的馬戲班子裡帶著那群動物表演的人嘛?
看到他這個馬戲班子的配置，魔術什麼的幾乎就沒有什麼人，珍奇玩意兒也是外面都能看到的，所以能吸引觀眾的，就是這些動物了，可以說馴獸師是班主的臺柱子。
哪有老闆這麼害怕自己的臺柱子的？
而且這明顯不是怕他走的怕，而是他給班主帶來了太大的刺激，一時間不能緩過來，不知道這一夜怎麼回事兒，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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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歐陽辰逸能不能治療瘋病。”柳溪瀾有點不高興。
“神仙也救不了人的精神，”蘇逸軒說，“歷來治療瘋病的方法就只有一個，就是讓病人安靜下來，除非他自己重建了精神，不然就是大羅神仙也治不好，歐陽辰逸的師傅藥王出山也沒辦法。”
是啊，柳溪瀾知道的，但是線索又斷了。
“去問問馴獸師的下落。”柳溪瀾說，案子總要查下去，不能半途而廢吧。
柳溪瀾和蘇逸軒只好再次分頭去問，柳溪瀾還是去走訪之前看過表演的人家，這次不是問那會寫字的熊的下落，而是問那個馴獸師的樣子。
而蘇逸軒則是去和京兆尹談談，談那些動物的下落。
京兆尹明顯很緊張，沒辦法，蘇逸軒的身份比較尷尬，京兆尹把蘇逸軒當作城鄉柳靖的女婿了，丞相的女婿，就是現在沒做官，只要入了朝，還能差麼?
京兆尹是個小官，就比普通的縣令大兩級，根本說不上什麼官職的，在丞相面前就跟庶民一樣，沒有什麼分別，所以蘇逸軒一來，他雖然是蘇逸軒的上司，立刻恭恭敬敬。
“大人，”但是蘇逸軒還是行禮了，“屬下來時想問大人點事兒。”
他不但行禮，還自稱屬下，京兆尹哆哆嗦嗦，“蘇公子，有什麼事兒您儘管講，只要我辦得到的，下官一定照辦，一定照辦。”挺有意思，一個是屬下，一個是下官。
“大人可還急得，那些歌野獸牲畜都賣給誰了？”蘇逸軒問，“那馴養這些野獸的人呢？又去向何方了？”
柳溪瀾問了一圈，知道那馴獸師是個矮小的男人，其貌不揚，呆著一個麻質的圍脖，圍住了下半邊的臉，露出一雙小眼睛，在上半邊臉上能看出來有紋身，可是看不出來是個啥紋身。
總之一看就是兇狠之人。
大家忙著看熊，哪有空理會這樣一個人？
馴獸的？京兆尹大人有點懵，什麼馴獸的？
“就是一個個子不高，而且蒙著臉的男人。”柳溪瀾轉了一圈，問了個七七八八，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京兆尹和蘇逸軒再說馴獸師的事情。“很有可能臉上有花紋。”
班主已經瘋了，能蓄意拐賣這麼多孩子，還兇殘成性的人，心理狀況通常不大可能是個弱雞，所以班主很可能只是被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
這個不見了的馴獸師才可能是真兇。
“我沒見到這個人啊。”京兆尹說。
當時周小公子不見以後，有過一段很混亂的時候，趕集的時候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這你來我往的，難免就有人進進出出，所以整個馬戲班子，就抓到了班主一個人，其他的人全散了，根本沒有見到過。
“不過，跟我買這些牲畜的人，確實也不高。”京兆尹停了停，“但是沒見到臉上有什麼花紋。”身高不高的人太多了，憑著不高去找人，恐怕是找不到的。
“那這幾天京城如何，可有可疑的人出入？”柳溪瀾問。
蘇逸軒搖搖頭，他剛剛已經問過了，沒有可疑的人出入，更沒有那種呆著兩隻熊一條蛇兩隻猴子的人，那樣的人目標太明顯了，別說這麼多小寵物，就是帶個猴子也走不了。
沒出城？
也不在城裡，周將軍已經挨家挨戶的排查過了，稟明了皇帝搜查的，這樣全城搜捕也沒有找到什麼熊蛇猴子啊，更沒有找到周文斌。
人就這麼憑空不見了麼？
忙忙碌碌一上午，但是一無所獲，什麼案子這麼難查，僅有的一點點線索都能隨時斷掉，這並不能說明柳溪瀾和蘇逸軒的運氣不好，這只能說明罪犯是慣犯，罪犯很狡猾，所以才會無跡可尋。
“逸軒，我有個事情不明白。”柳溪瀾說，“你看卷宗的時候，那些失蹤的孩子，是男孩子多還是女孩子多？”
蘇逸軒愣了一下，他之前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仔細的回憶了一下自己腦海裡看過的那個檔案，“是男孩子多。”
柳溪瀾看著小二將菜端上來，他們反正下午還要查案子，不如中午的時候就不回相府了，就在外面吃點東西。
蘇逸軒看著柳溪瀾所有所思的神情，“瀾兒，你想說什麼呢？”拐賣的孩子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有什麼關係呢？蘇逸軒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我問你，如果你是人販子，男孩子賣到哪裡去，女孩子賣到哪裡去呢？”柳溪瀾說。
男孩子當然是賣給需要孩子的家庭，給人傳宗接代了，要麼或者真的長相特別好看的，可能是賣給青樓養著以後做小倌供人取樂。還能賣給戲班子，長得好看的男孩子可以學旦角，以後唱青衣花旦武旦，也能出名。
不過總是被人玩弄的可憐人。
還有個好出路就是低價賣給那些給自己家小少爺買伴讀郎的家庭，不過這種人家親生父母都擠破頭的想去，那裡輪得到人販子？
“而且也賣不上什麼價吧？只有賣給沒有孩子，想要孩子的有錢人家，才能賣上好價錢，對不對？”柳溪瀾說。
不過這限制也多，要得是年齡小的，長得好的，還得聰明伶俐，不然那個有錢人家能看得上？再說了，這，市場也太小了吧？
女孩子就不同了，雖然價格比男孩子低，但是市場廣闊啊，青樓可以去，戲班子可以去，還能做童養媳，一個青樓，能有幾個小倌？那一個青樓得有多少姑娘？
那些姑娘哪個不是賣進青樓的？
“所以，”蘇逸軒這才明白了，“如果是普通的人販子，應該多拐賣女孩子，而不是男孩子，是不是？”
正是。
那為什麼拐賣的男孩子多？而且幾乎全是男孩子。
難道是那個青樓專做小倌生意？完全沒聽說啊。
龍陽雖然有，也有不少人好這一口，但是畢竟不是主流生意，加上當今聖上的排斥，許多小倌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更不要說這種大規模的了。
再說了，男孩子糙，又調皮，好看的沒多少，通常都是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到處跑，這麼多，肯定不是以好看為選擇條件的。
“我想到一個可能性。”柳溪瀾說。
“瀾兒，別賣關子，你說說看。”蘇逸軒說。
男孩子的優勢在於什麼？在於以後長大了體能優於女孩子，對吧？這是顯而易見的，那什麼人需要體能呢？除了幹苦力的，運動員，當兵的，就是殺手了吧？
前面幾個根本不用買，自然就有源源不斷的人去做，這個時代又沒有運動員這一個說法，那就只剩下這一個了。柳溪瀾之前就猜想過，一直沒有說起。
現在可不是法治社會，外面江湖上打打殺殺你來我往的多了去了，殺手組織也多，著名的比如七殺殿，一般一點的到處都有買.兇殺人的事兒發生，畢竟買。兇殺人也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行業了。
那殺手是哪裡來的呢？
總不是僱傭兵制度吧？
比如七殺殿吧？名揚江湖，除了接了活兒以後出手從無錯漏意外，還有一點，就是組織嚴密，殺手組織要是僱傭制度怎麼能嚴密呢？必然是編制內的成員才能出任務。
柳溪瀾試著用常人的眼光去理解這一切，那麼一個人，一個正常人，是不可能去加入有編制的殺手組織的，畢竟這是拼命的事兒，江湖上還說，七殺殿要是完不成任務，殺手就拿命給金主。
這違法犯罪沒錢拿，做不好還賠上小命兒的活兒，誰會幹？
答案是，沒人。
只有一眾人，就是沒有辦法的孩子。
“你是懷疑他們拐賣孩子，把孩子賣給諸如七殺殿那樣的殺手組織，然後培養成為像七姑娘那樣的人？”蘇逸軒說。
“這只是一種可能性，我想想而已，”柳溪瀾說，“畢竟沒有證據，我只是覺得這反常的事兒都得關注一下，說不定裡面就有抓到兇手的關竅，你說是不是？”
“我到處找你們！合著就我一個人在查案子，你們小酒小菜吃的滋潤！”歐陽辰逸的聲音傳來，下一秒，歐陽辰逸額皮膚就坐在了凳子上，默默的自覺的拿起筷子，夾走了面前盤子裡最大的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