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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第三夜 飛馳的樂趣 2

一處人煙罕至的住宅區裡有一棟三層小樓,上面掛著‘戀晴考試院’的招牌,招牌上的熒光燈似乎壽命已盡,正在散發著所剩無幾的輝煌,忽暗忽明的讓人誤以為這是霓虹燈在閃爍。

“唉!好累啊,真是的!”世乾拿著工具箱走進了考試院。

從德淵家搬出來後,他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住處,一開始他想找月租或長租房,可一想到要交大筆的押金,還得出示各種證件,怪麻煩的,況且以他現在的情況,只能維持居無定所的狀態。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考試院。

譯註:考試院是韓國特有的居住形式,最初是提供給準備各種考試的考生作臨時住處,後來演變成貧民蟻族的主要居住形式,和國內流行的膠囊公寓有些雷同。

反正他現在是光棍一條,只圖入住條件寬鬆且租金便宜,不過一住進來,發現還是有許多不便之處。

這裡人多嘴雜,他不能公然的扛著槍或劍之類的兇器招搖,而且住進考試院的人都是些夜貓子,到了半夜還時常能碰見人,他還得擔心,總是晝伏夜出,會不會引人注目。

“反正便宜,就暫且待著吧。”世乾自言自語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狹窄得多一人都嫌擠,裡面的陳設極為簡陋,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

因此,這間蝸居在他看來,總是空蕩蕩的,感覺比荒涼的沙漠還要廣袤無垠。

世乾把屋門鎖上三重,又拉下了窗簾。等做好這些遮蔽措施後,他才從壁櫃裡拿出了彈桶,裡面正是離別前德淵送給他的匈牙利產託卡列夫子彈。

萬一讓考試院的人發現這個彈桶,可就麻煩大了。不過,彈桶的外殼是韓國軍隊常用的5。56毫米小子彈的彈桶,很多人都拿它作放工具的儲物箱。

所以,世乾平時把整桶的託卡列夫子彈隨意的放進壁櫥裡,只是上了簡單的鎖。

不過,萬一被人發現,可不是小事了。

“真傷腦筋。”

世乾拿出了彈桶裡的子彈,開始用線摩擦彈丸的尖部,託卡列夫的子彈也和其他西方的槍械一樣,都使用了銅合金裡麵包著鋁的彈丸。

世乾把彈丸尖部的銅合金用線磨掉以後,利用五個兩千塊錢的電熨斗,把子彈放進了燙平的模具裡,在電熨斗接合的部位上嵌入了銀。

這樣一來,可以鎔掉彈丸裡面的鋁,將其和銀結合,用純銀包住彈丸尖部。最後,製出了完美的銀子彈。

如果子彈全部採用純銀,因純銀硬度太低,會引起槍管爆裂。

更何況殺死吸血鬼無需用純銀子彈,用這種彈丸尖部鍍了一層銀的子彈也綽綽有餘,僅需包住一層也已經是空尖彈,足以保證其殺傷力,而且用電熨斗根本無法鎔化銀,頂多是能包住彈尖。

“我靠!怎麼感覺像是在搞什麼兼職啊?”

世乾打一生下來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從來沒幹過這種粗活。

不過像現在這樣拿起子彈,挨個手工打磨的細活,簡直比那些家庭婦女在家縫製玩具,還要無聊透頂。

咔嚓!世乾分解了託卡列夫進行維護,這把槍年頭久遠,加上那些混混壓根就沒保養過,因此毛病頗多。

不過世乾用德淵教會的一套方法,沒兩下,就把這支槍整備得幹淨利索。

他沒有透過實際射擊來調整零點,卻用廉價的鐳射棒搞定了零點,本來他還想弄個鐳射鐳射瞄準器,不過一想到視力超群的吸血鬼,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消音器比較要緊……要不,去問問金聖熙小姐?”

世乾嘟囔著摸了摸託卡列夫的滑架,這支託卡列夫沒有安全裝置,而且是個單動扳機,稍不留神就會走火,要格外小心。

世乾摸著這支託卡列夫,突然,毫無意識的把槍舉起來,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本以為反覆觸控下會有些溫度,結果一股冰涼的金屬質感抵在皮膚上,一下子就令他回過神來。

忽然,他又覺得此刻扣上扳機,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此時,考試院門口突然經過一輛大卡車,車前燈的光線剛好照進了世乾的窗戶。

那一剎那,他的那張全家福進入了他的視線,雖然那張照片裡的家人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煩躁,毫無和睦家庭的氣息,可他們正是世乾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是他無法忘卻的宿命。

“呵!媽的!到底要我怎樣啊?”世乾像是發了失心瘋,一個人頹坐在黑漆漆的房間裡狂笑。

“哈哈哈哈哈!”

“是,嗯……這個是RX-125啊。”

飛車黨手裡拿著摩托車產品目錄,確認了躺在床上的患者提供的照片後,肯定地回答。

守在一旁的千永厚急切詢問道:“是嗎?那你說說,這怎麼找?”

“嗯……有點兒困難,RX-125是常見的國產車,雖然不像VF或者Exiv那樣滿大街都是。不過,想找這麼一輛,估計也是大海撈針。”

說完,飛車黨故意頓了頓,看了看千永厚。千永厚即刻從兜裡拿出了十張萬元幣,遞給了這個飛車黨。

“你他媽給我聽清楚!要是再敢耍花招,我先剁了你的腦袋掛到光華門上,接著把你們家七大姑八大姨通通揪出來,男的身首異處,女的就賣到妓院!”

譯註:光華門是韓國景福宮的正門,其歷史地位和地理位置和天安門相似。

凶神惡煞的千永厚一通恐嚇,飛車黨嚇得直哆嗦,再也不敢說話了。

千永厚得意地笑了笑,乾咳著嗓子說道:“你最好懂得知足,嗯?聽明白了嗎?小雜種?”

千永厚很明白,差使這些人辦事,不能一味兇狠,他向來能拿捏好其中的分寸。

果然,這個飛車黨又開始認真地解釋道:“怎麼會?聽說摩托車都摔了好幾回,應該是毀得不成樣,能修理彎曲車架的地方沒幾個,反正一般的小區修車攤肯定是修不了。我只要打一個電話問最近有沒有RX-125入庫,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萬一那小子乾脆扔了它,去買新的呢?”

“這,這個啊,是有點難辦……先打聽看看吧。況且,他居然能玩後輪離地技術,絕對不是一般小子,肯定會有人認識他。”

這個叫鄭勇振的飛車黨頭目連忙安撫了焦躁的千永厚。旁邊還有一幫小弟眼巴巴地看著他如何處理這棘手的問題,搞得鄭勇振頭都大了。

無緣無故被捲進這起事端不說,還被千永厚手下的吸血鬼吸了血,他恨不得把他們通通都宰了。

但是,形勢所逼,他又不得不屈服於千永厚的淫威之下。

“那就先這樣吧,等你找到那小子記得告訴我,提供線索是兩百萬,把人抓來就是八百萬。”

千永厚的報價比起鄭尚東的預算已經大大縮水,不過這對於這群飛車黨來說,已經是一筆鉅款。

勇振再怎麼看不慣千永厚,也不可能跟八百萬鉅款過不去,再者說,他也對那個騎著摩托單挑尚東派眾人的神秘人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那我先走一步,知道我手機號吧?記得打給我。說是抓來八百萬,不過你們最好別冒險,那小子有槍,不想死就及時聯絡我。”

千永厚叮囑眾人後離開了醫院,這群飛車黨,頓時你一言我一句的咋呼起來。

“RX-125?而且車技很高?”

“該不會……是韓世乾吧?”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韓世乾。

曾幾何時,街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出色的摩托車騎手,圈子裡的人都爭相傳說,雖然只是騎著一輛別無特色的RX-125,卻能完成在超過七十度的斜坡上外傾行使,在啤酒罐大的石頭上穩穩站立等驚人之舉。

這個騎手的種種令人不可思議的行跡終於驚動了勇振。

因此,勇振帶領著他的飛車黨組織‘Speedway’在新村站附近的鐵路上找到了正練習前進的韓世乾。

“奶奶的!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誰允許你在這裡騎摩托了?嗯?這片可都是我們Speedway’的地盤!你不知道啊?”飛車黨眾人叫囂著,氣勢洶洶的盯著世乾,當時的世乾剛剛從中學畢業升入高中,頭盔下的那張臉顯得格外稚嫩,不過他的膽識可不亞於大人。

“‘Speedway’?這名字真夠土的。”

世乾滿不在乎的譏笑人多勢眾的飛車黨,這下飛車黨眾人火大了。

“他媽的!有種你過來!咱們來場鬥雞式賽車,一決勝負。”

一怒之下,勇振向世乾提出了挑戰。鬥雞式賽車是分辨膽小鬼的一種競技,其種類繁多,不過,摩托車騎手常用的法子是:二人加足馬力同時衝向牆面前行,以誰先踩剎車來裁定輸贏。這種玩命遊戲多半是風靡於電影或漫畫中,很多飛車黨曾盲目效仿,最後卻落得車毀人亡的下場。

但是,韓世乾卻毫不猶豫地應了戰。

“沒問題,不過要是我贏了,你們‘Speedway’不許再干涉我的行動,能做到吧?”

世乾開始發動引擎,勇振見他如此囂張,把世乾引到了一處工地。

這個工地在很早以前由於建築公司倒閉而成了爛尾樓,偏僻荒涼,四面都圍著厚厚的鋼筋混凝土高牆,後來偶然被他們發現後佔為了據點。

“這堵牆堅硬的很!撞一輛摩托車也是紋絲不動的。”

說完,勇振用威懾的目光盯著世乾,但世乾卻毫無懼色。

“鬥雞式賽車?沒啥技術含量啊。”

隨口說著世乾戴上了頭盔,勇振直恨得牙根都癢癢,他無法容忍別人如此大言不慚,公然藐視他們引以為傲的決鬥方式。

“行,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勇振發狠的說著騎上了摩托,迅速拉下了節流閥,川崎Vul800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轟隆的發動聲跟125CC的小摩托有著天壤之別,不過鬥雞式賽車靠的是膽識,裝備再好也左右不了勝負,顯然,從世乾對待飛車黨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他並非是個孬種。

而作為飛車黨的領頭人,勇振有責任維護集團的榮譽。他在想:哪怕是一頭撞死在牆上,也不能輸給眼前的這個小鬼吧?

可這不過是逞一時之快,意氣用事罷了,死了一了百了。不過,在鬥雞式賽車裡,這種“意氣用事”則恰恰能獲取勝利。

“你應該清楚鬥雞式賽車的規矩吧,小鬼?記住了,是加足馬力往前衝哦,要是敢在踩油門的時候稍有保留,你就死定了!”勇振用充滿威脅的口吻講完了比賽規矩,可世乾連理都不理他,默默地踩了油門。

隨著一陣嘈雜的發動聲,兩個人就像離弦之箭同時衝出去。

雖然,世乾看不上鬥雞式賽車,不過,這樣的比賽也不是等閒之輩能玩得起來的,這需要高超的縮短剎車距離的技術,既要避免撞到牆上,還要注意剎車時準確計算自己的剎車距離,得在適當的時候進行轉彎避開牆面。

勇振的川崎Vul馬力十足,率先搶到了前方,這次比賽是四百米跑道,Vul在時間和速度上明顯比RX-125有優勢,況且RX-125是越野車,輪胎的剎車效能較差。

勇振覺得勝券在握,得意洋洋的踩著剎車,故意從世乾的前方進行了轉彎,他的意圖是想讓世乾在倉促中失去平衡,可沒曾想,世乾冷笑著繼續向前衝。

“不是吧?那小子!”

“媽的!找死啊!”圍觀的飛車黨頓時被他瘋狂的舉動鎮住了,照這樣衝過去,世乾一定會狠狠撞到牆上,摔得粉身碎骨的,剛剛還恨不得要了他命的飛車黨眾人,這才意識到事情鬧大了,其中最為驚愕的莫過於挑釁的主人公勇振。

此時,世乾大喝一聲猛踩著油門往旁邊扭身,他的身體都快離開摩托車往外探出,車子正開始迅速滑出賽道,但由於之前的速度過快,摩托車不可能適時得到剎車。

大夥正捏著一把汗時,原本側向一邊,即將滑倒的摩托車,奇蹟般的開始在原地旋轉,世乾的雙手緊握住制動器,他把齒輪換成了低速,踩著引擎僅用後輪繼續轉動,這樣一來用前輪當作軸心,只能做半徑極小的旋轉,十有八九會當場翻車,可緊接著世乾在猛然傾斜身體的同時,踩了地面立起來了,正由於失去剎車而開始摩擦地面的後輪穩穩打轉,終於完成了整個車體的轉彎,後輪在牆上的鋼筋摩擦下,留下了長長的輪胎刮痕。

“Tail Touch。”世乾輕聲說道。

他居然用摩托車後輪接觸了牆面,無須多說,勝負已定,世乾用實力征服了飛車黨組織‘Speedway’。

“哇啊啊啊!”

“好!”

在場所有的飛車黨都激動得站了起來,隨即爆發出潮水般的歡呼聲和鳴笛聲。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世乾的技術和膽量都太驚人了,他們甚至覺得他剛才的傲慢是應有的姿態。

僅這一下,世乾令所有對他懷有敵意的人,瞬間之內變成了自己的超級粉絲,連和他較量的勇振,也被他深深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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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這小子簡直不是人類!太厲害了!”眾人一致決定吸納世乾成為組織的新成員,世乾本來沒想過要跟他們混,但是飛車黨的灑脫生活吸引了他,從此和他們結下了夜晚的疾馳同盟。

回想起來,世乾這小子雖然年紀小又有些傲慢,但的確是一個吸引人的傢伙,如果不是他過於桀驁不馴,本應該能成為共飲一罐啤酒的鐵哥們。但那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連他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放著八百萬的鉅款,誰還會在乎往日的友情或情分呢,勇振的選擇實乃情理之中。

“給所有修理廠打電話,務必打聽清楚有沒有RX-125入庫。還有,萬一那小子要買新車,應該是比RX-125好的越野摩托吧?”

“記得他喜歡雅馬哈YZ,應該會換成那個吧?”飛車黨眾人邊說邊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