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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第四夜 暗紅的仙杜瑞拉 3

--六名女高學生,涉嫌教唆他人強姦--

“在過去的四號,以M姓女生為首的六名女生涉嫌教唆他人性侵案宣告成立。嫌疑人均為某H女子高中的在校學生,因嫌疑人均為未成年人,因此未實施拘捕。根據受害人Y姓女生的陳述,警察在案發地點附近的民居中,檢舉了嫌疑人。據犯罪嫌疑人供述,她們因被害人平日不聽話、傲慢無禮等理由,唆使男友J某等人對其實施了性侵。”

勞爾?吉布森瀏覽了這條網上的新聞,不禁長嘆一聲。很顯然,新聞報道中的被害人Y姓女生,就是他救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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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受害人的立場來講,這段新聞冷靜的令人髮指。”

勞爾瞭解到這名Y姓女生事後因神經衰弱多次試圖自殺。最終自殺未遂,被強制入院治療已達一年之久。一年的時間?其實若想讓一個人瘋狂,一夜足矣。哀莫大於心死,被關在醫院裡的她,恐怕早已成了行屍走肉了吧。

可是她又為何從醫院裡逃跑呢?想到這兒,幽靈的臉上突然掠過一絲微笑。

看來,她的心還沒有完全枯死。吸血鬼便是如此——他自己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同樣的道理,認定她徹底心死,未免過於武斷了。

這個女孩兒入院一年,想必家庭負擔一定很重,而她稚嫩的心靈又如何承受這一切?幽靈的心思突然一轉,開始擔心起這些問題。

如果有人說吸血鬼會有憐憫之心,恐怕連狗都笑了,但幽靈並不是普通的吸血鬼。

整日乖張暴戾、頹廢無度的人類,絕不可能擁有很長的壽命,吸血鬼更是如此。而幽靈在這個世界上已生活了千餘年的時間,他積極進取,勇於追求新事物,假如沒有上進心,他如何能活這麼久而不瘋狂?

“不知道威廉又會發什麼牢騷呢。”

他邊穿外套,邊小聲嘀咕著。關上電腦準備外出的他,已經不再是幽靈了。現在,他的身份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勞爾?吉布森。勞爾?吉布森和幽靈是兩個不同的身份和姓名,但不變的則是時刻保持著一顆積極向上的心。他做事講求原則,凡是被他救活的人,他都會負責到底。

正如此,在二戰期間,他救起了當時是一名希特勒青年團成員的少年,之後,他把那個少年變成了自己的血族。而這個人就是威廉。

但作為曾經的受惠者,威廉卻對他的這一原則感到極為不滿,因為幽靈每救活一個人,只要本人自願,他就會將其變成吸血鬼,而這恰恰會大大削弱幽靈的力量。這種做法可謂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儘管幽靈身上含有高達40萬VT的能量(他身上的每50cc的血液就能將4萬名成年男性變為吸血鬼),是極具傳奇色彩的魔頭,精通各種邪法術。然而,與他同為真魔的赤妖、蒼雲、烏賊等吸血鬼,已經相繼死在了真魔獵人的槍下。即便是幽靈,也並非高枕無憂。

因此,威廉希望幽靈少管閒事,集中精力保全自己的力量。出於忠誠,他總是對幽靈喋喋不休,並毛遂自薦擔當了勞爾?吉布森的秘書。

可太陽從東方升起之時,威廉卻不得不回去休息。他雖是真魔幽靈的嫡親血族,至今也不過是個六十來歲的幼小吸血鬼,他還不具備抵抗陽光的能力。

“我……就不一樣了嘛。”

幽靈小聲說著,緩緩舉起了右手。他開始施展魔法,只見紅紅的螺旋狀霧氣環繞著胳膊慢慢上升,無需按下按鈕,電梯便自動停到了他的面前。要是威廉看到他,又會嘮叨他把魔法用在這些毫無意義的地方,大概又得對他絮叨半天。好在太陽適時升起,讓可愛的血族沉睡了。

“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一下太陽呢?”

幽靈笑著走進了電梯,他是一個能夠克服陽光的吸血鬼。他已活了千餘年,一直混跡於人群中,不僅積累了大量的財富,還可以用金錢隨意支配人類,為他做任何事情。對他而言,吸血鬼獵人並不是敵人,他們只是一幫無法抵擋金錢誘惑、追求利益的小丑罷了。

“塵歸塵,土歸土……”

只有那位哼唱著吸血鬼電影中經常出現的古老安魂曲的黑衣神父,“真魔獵人”西爾維斯特才會一直頑強地抵擋住金錢的誘惑,死死的咬住他不放吧。

和真魔們一樣,西爾維斯特也已在世上活了很久。他畢生都在尋找吸血鬼的眼淚,並且執拗的將其鎖定為自己的唯一目標。

然而,在政商界如魚得水的企業家勞爾?吉布森身邊,終日圍繞著無數的精英保鏢,背後還有數不清的政商界大佬撐腰。他憑藉自己的莫大影響力,促使美國聯邦政府登出了西爾維斯特的國籍,之後又利用了梵蒂岡,將西爾維斯特掃地出門。

這個吸血鬼財力雄厚、權勢熏天,他比任何一個人類都更具備這種“人的特權”。不過話又說回來,西爾維斯特能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下,依然成功射殺了真魔赤妖、蒼雲、烏賊,著實令人敬佩。因此,幽靈對西爾維斯特從不吝惜讚美之詞。

“啪啪啪……”

電梯裡頓時響起響亮的拍手聲。幽靈不是人類,他完全有能力從29層直接跳下去,並且毫髮無損,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但幽靈並沒有這樣做,因為他身在人類社會,必須遵守人類的遊戲規則。

“不知道我訂的東西送來了沒有。”

幽靈聽從威廉的建議,預定了一束鮮花。當吸血鬼獵人像受了傷的瘋狗一般渾身充滿了殺氣,心中懷揣著貪婪的慾望,在深夜中整晚徘徊時,與之相反,這個吸血鬼卻在高階酒店的總統套房中舒舒服服的沐浴後,身著大牌設計師親手設計的定製成衣,並且接受著酒店門童的敬禮出門。如此鮮明對比的場面多令人可笑?

可憐的德拉庫拉們,那些無法抵禦陽光普照,屈服於十字架的軟弱吸血鬼們,他們一定不曾想到,他們的王者竟掌握著人類的財富,並玩弄政界名流於股掌之間。幽靈根本不需要趁著深夜潛入人類的家中,去滿足對鮮血的渴望,因為只要他肯花點兒錢,自然就有人類將鮮血奉上。

想咬斷活人脖子的慾望?那些被廉價的慾望所屈服的卑劣可憐的吸血鬼,與那打破櫥窗偷取東西的貧民窟小偷有什麼區別?這種敗類,別說是吸血鬼之王,就連做人類之王也相差甚遠。

但真的會有這樣的吸血鬼嗎?他活了一千多年,其間享盡了榮華富貴,而慾望是個無底洞,究竟怎樣才能滿足他日漸膨脹的慾望?這是連人類都無法回答的問題。即使有答案,那答案也必定五花八門,沒有正解。這樣深奧的哲學問題,在吸血鬼的身上同樣適用。當然,作為吸血鬼之王的真魔幽靈,恐怕也無法為這個問題給出一個正確答案。

正因如此,他才要幫助人類。幫助人類其實也在幫助自己。

不管他能否做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幽靈樂意為人類分憂。即使是神無法做到的,幽靈也會盡力幫助解決。這能稱作是一種傲慢嗎?如果關心一個穿著病號服,迷失在午夜的燈紅酒綠中的少女也算是傲慢,那麼,那些對少女置之不理的人類是否太過謙遜了?

“真魔幽靈”走出了酒店,徑直登上自己的愛車——道奇蝰蛇GTS。

昨晚,醫院發生了一起患者出逃事故。因此,醫院的護士們都提高了警惕,準備了防護設施。出逃的少女住院已超過一年,誰知現在竟發生了這種事,而她的家人更是處於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態之中。

可能是因為過分擔心的緣故,每當家人來探望她時,總是異常的粗暴激烈,使人不由聯想到全副武裝的軍人雄赳赳朝戰壕衝鋒的場面。

接下來,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殘酷戰爭。

“你們醫院到底是怎麼管理的?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跑掉的呢?”

“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一大清早,醫院便亂成一鍋粥。不知女孩兒的父母是如何得知女兒昨晚出逃,然後又被一個外國人救回來的,自從他們踏進醫院的大門,便開始肆無忌憚地大吵大鬧。

尹美惠的父親尹世昌粗暴地推搡著護士,怒吼道:“難道我女兒是傻瓜?還是要飯的?快說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們這幫黑心的傢伙!拿了患者的錢,卻不做人事!”

“哎喲!”

一個小護士被推倒在地,發出一聲驚叫。尹美惠面對眼前的混亂局面,像個提線木偶般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突然,她的眼睛眨了一下,原來,昨晚救她回來的那個外國人正朝這邊走來。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這位金髮男子身著白色西裝,帶著一副太陽鏡。他說一口流暢地道的韓國語,以至於第一次見到他的人,都會誤認為他是個染金髮的韓國人。可是,再看到他那歐式的挺拔身軀和立體的五官,尤其是那雙幽藍深邃的眼睛,又會斷然否定剛才的念頭。

與他一同進來的還有護士長。她看到眼前的亂局,立刻站出來處理事端。

“您怎麼在這裡吵鬧!患者需要安靜!如果再這樣無理取鬧的話,請你們出去!”

“你說什麼?!”尹世昌高聲咆哮。

尹美慧的父親原本也是受過教育的人,但他今天的表現卻比那些地痞惡霸還要兇悍。

這是他唯一的女兒,現在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一個廢人。更可惡的是,那些嫌疑人都是未成年,無法進監獄接受應有的懲罰。他的鬱悶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保持平靜,那才叫奇怪呢。

“請冷靜一下,看看吧,您女兒可都看著您呢。”

勞爾?吉布森趕緊把花放到身旁的桌子上,上前勸道。可他的好心毫無意義,並且因為多了一個人加入勸架,現場氣氛反而變得更加混亂。

“你誰呀!”尹世昌吼道,雖然勞爾?吉布森和他之間還有一定距離,卻也能清楚地聞到他嘴巴一張一合間散發出的濃濃酒氣。

“要是我女兒這次出了事,你們誰能負責?你們負得了責嗎?”

他開始撒潑,女兒眼睜睜的凝視著眼前的一切,家人竟然在她面前胡攪蠻纏、大打出手,尹美惠的病情恐怕會加重幾分吧。

雖然這位父親的表現十分無禮,但勞爾?吉布森完全可以理解尹世昌的心情。幽靈具有超乎常人的耐性,這一點也被傳為佳話。

若顧念自己是手握財富和權力的名流,似乎不應該干涉別人的家事,但勞爾是個吸血鬼,他並不在乎這些,反正他不做壞事也得不到聖誕老人的眷顧。

“對不起了。”

勞爾話音未落便開始施法,對於精通各種法術的真魔幽靈來說,催眠術是小菜一碟。周圍的人頓時變得呆若木雞,一動不動地僵立在原地。而剛才還在蜷縮在一旁發呆的尹美惠這會兒卻有了些許反應。這個自閉症患者對外部世界產生了觸動。

“昨天真是太抱歉了,你費那麼大勁兒跑出醫院,我卻又把你送了回來,所以……”

勞爾伸出一隻手。

“願意跟我一起走嗎?不,這次是綁架,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哦。”

尹美惠乖乖地抓住了他的手。隨後,勞爾微笑著把一大捧花束塞到了她的胸前。

蒼白的光線映照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地下室,在這個被混凝土包圍的地下室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刀劍、手槍、狙擊式步槍……真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此外,立於一旁的三腳架上還放著一支固定好的‘超猛火力50’。看這陣勢,簡直可以和軍械倉庫媲美。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比預期的還要早啊。”

金聖熙站在倉庫的入口,注視著西爾維斯特。

這時,西爾維斯特正往英格拉姆衝鋒槍中安裝子彈,他一邊忙碌,一邊回答道:“因為我喜歡陀思妥耶夫斯基(人類用淚水洗刷世間的罪惡——陀思妥耶夫斯基)。”

至於他為何如此執著於尋找吸血鬼的淚水,金聖熙無從知曉,既然他自己可以流淚,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然而,他似乎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對了,那個傢伙怎麼樣了?”

“哪個傢伙?您說的是那個毛頭小子吧?”

金聖熙詫異地看著西爾維斯特,沒想到他竟會對一個乳臭味幹的小孩子上心。當初把一個無知少年拉進了深淵,按理說是得對人家有所關照。可西爾韋斯特是誰?他可是魔人,以人類的常識去理解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好像沒買到‘迷幻月亮’,所以,我給他推薦了VT較低的替代品。等等……那是什麼時候來著?對了,就是前幾天的事。”

“是嗎?看來他現在過得還不錯嘍。”

“也不一定吧?怎麼你關心他?難道你對他上心了?西比?”

金聖熙的嗓音愈發嗲裡嗲氣,雖然話語中夾雜一些嘲諷的語氣,但聲音依舊甜美宜人。西爾維斯特沒有說話,他站起身來,將PSG-1和英格拉姆放進箱子,然後轉過身直勾勾地瞪著金聖熙。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西比!”

地下室的換氣通風口發出陣陣低沉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