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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第五夜 狂犬 1

“嗬嗬……嗬嗬……”

霓虹閃爍,人潮湧動。

擁擠的人群中,‘它’如同受傷的猛獸般喘著粗氣,穿越人群。強烈的飢渴感肆虐而來,令渾身戰慄的瘙癢更是難以忍受,乾涸的皮膚彷彿立刻要四分五裂。飢渴!可怕的飢渴正由喉嚨間向全身迅速擴散……

“啊哈哈哈……”

“好!換地方喝,換地方!”

此時,一群人湧上街道。他們衣衫不整,領帶也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這群身穿西服的上班族各個都醉醺醺的,身上散發出汗水和酒精混雜的異味。白天,他們是寫字間的幹練精英,夜晚則化身為午夜街頭的酒囊飯袋。

而倉皇的穿過人群的‘它’,卻忽然做出了令這些酒囊飯袋還魂的舉動。

‘救,救命……’

‘它’很想張口求救,可是……聲音卻堵在喉嚨間徘徊著,始終無法發出聲來。

“這,這是什麼?”

砰!

霎那間,其中一人的頭顱被幹淨利落的砍掉,凌空飛出去,劃出了一道拋物線,最後撞在了對面的牆上。其速度快得令人驚駭,使得失去腦袋身子居然還杵在原地,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人們親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

由於驚嚇過度,人們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慘劇的發生。

它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怎麼看都是一雙普普通通的人手,絕不像是能在瞬間給人開顱,可就在剛才這雙手居然像切西瓜一樣切開了人頭。

“嘻嘻嘻嘻……”

“啊啊啊!”

瞬間,它發出了可怖的怪笑,人們的慘叫聲也隨即響起,路燈在此時恰好一一熄滅。

呲呲……

鮮血飛濺到冰冷的水泥牆上。

“我出五千萬。”

破舊得彷彿可能隨時倒塌的辦公室裡,一名剃著光頭的黑人痛快地出價。做這種買賣,向來都是賣家漫天要價,買家則坐地還錢。然而買家出的價格高得離譜,賣家當場被鎮住了。

“你說什麼?”

世乾一度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三袋400ml的血居然值5千萬?’

“嫌少麼?”

比爾·莫雷聳聳肩,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他身後的VT檢測儀顯示屏上顯示出VT高達2040,這一數值著實嚇了世乾一跳,心想,這個女吸血鬼果然是真魔幽靈的血族。一直以來,世乾都認為VT數值不過在20到60之間,而眼前的數值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

“怎,怎麼可能不願意呢……”

一直為錢所困的世乾,面對如此鉅款,怎能拒絕。

比爾·莫雷嚼著口香糖,立馬從保險箱內取出一摞一摞的舊鈔票。世乾則默默地望著現金堆。

‘哈!看來,再不能把吸血鬼獵人列為沒錢途的職業了。’

世乾裝好鉅款,又購買了些迷幻月亮。只有在迷幻月亮的幫助下,才能與強大的吸血鬼匹敵。就連宋德淵那樣的老江湖都不得不藉助迷幻月亮的力量,更何況是初出茅廬的世乾。

“如果用注射器,最好1:1.”

人高馬大的比爾居然很不相襯地向他拋媚眼提醒道,世乾心領神會,隨即點頭道謝。話說回來,這次他撞了個狗屎運,宰了個擁有正統世族血統的高純度吸血鬼,足足賺了5千萬,可仔細算一算,光迷幻月亮就價值不菲,再加上槍支、刀劍、防彈衣和摩托車等長期固定支出,決定還是要省著點花。

“我勒個去……”

世乾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為區區金錢發愁,失聲笑道。

真諷刺啊!尹美惠雖然殺死了陳柔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都是受害者,是犧牲品。現在,世乾居然殺死了與陳柔美有著相同命運的人,還用她的血換來鉅額現金,想到此,他對自己充滿了罪惡感。然而他別無選擇,想要繼續跟吸血鬼鬥,必須儲備充裕的資金,這不是為了解決區區溫飽問題,而是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問題。

‘真是無語。早知道就不該把房子跟工廠轉給叔叔。說不定我根本不用冒著生命危險,靠賣吸血鬼的血賺錢。’

“先用這些錢買輛摩托車再說?”

想起被摔得稀巴爛的RX-125,世乾不由得嘆息,背起錢袋走出了比爾·莫雷的康復院。

“呼……”

世乾伸了個舒服的懶腰。身上的傷注入了吸血鬼的血,已經完全癒合,但肌肉還是有些許痠痛。沒想到與VT數值相當高的吸血鬼交手,自己居然還好好活著,不由得感到慶幸至極。

不過,世乾卻無法對西爾維斯特釋懷,他派宋德淵過來表明就是信不過自己的實力,雖然,宋德淵此次的確是雪中送炭,但無論如何,誰都沒能拯救陳柔美。世乾實在無法苟同,為了引真魔出來,毫無愧疚的利用別人生命的行為。

事已至此,世乾也無話可說,西爾維斯特早就提醒自己要看住陳柔美,是世乾自己沒做好。

“嗯?”

埋頭走路的世乾忽然停下了腳步。通往車站的路上發生了驚人的一幕,如同恐怖電影的畫面,令人慘不忍睹。雖然警方早已封鎖了現場,但濺到街道口的血痕還是吸引了不少周圍居民圍觀。

‘當時雖然很著急離開現場,可我怎麼都沒發現呢?’

世乾低聲問自己。再看地上的血漬,除非是開車撞進衚衕裡,根本釀不出如此慘劇。

“……”

世乾稍頓了下腳步,背起包繼續向車站走去。

夜晚再次降臨。

‘它’緩緩睜開眼睛。

咕嚕咕嚕……

飢渴的喉嚨由於膿痰堵塞,發出陣陣粗重的氣息。昨天,分明吃到了三個人,但該死的飢渴感卻愈發嚴重。每當‘它’清醒時,就意識到這種飢渴是永無止盡的,再怎麼吸食都沒用,能做的就是立刻停止這一切。但是超脫理性的慾望在不斷誘惑‘它’,並伴隨著頭暈目眩。

砰!

‘它’忍不住了!開啟垃圾車的後蓋,瘋狂的衝向黑夜籠罩下的城市。眼前視野一片血紅,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被都市霓虹燈映黃的一輪新月。

“吼……!”

‘它’用力踢破了車庫大門,“噌”的一聲向外飛躍。

漢江灘周圍已建設成公園,來往的行人也不少,但這個垃圾車進出的入口卻人煙稀少。

‘它’奔向清風徐來的河堤,隨即在江邊發現了出來遛狗散步的居民。這個中年男人牽著一條巴賽特小獵犬,發現自家狗正駐足狂吠,狐疑的向身後望去。

“真是的,老叫喚什麼啊?嗯?啊!”

中年男子乍一看到‘它’觸目驚心的外表,頓時張大了口,沒等中年男人喊出一句,他的頭就在天空中飛翔。小獵犬見狀不顧一切,憤而衝向‘它’,用力撕咬‘它’的腿。

“哼!”

‘它’卻連胳膊都懶得動,只用食指輕彈了一下小狗的額頭。

砰!

只一擊,護主的小獵犬就粉身碎骨。如遭受了槍擊般,頭被打飛,應聲落下。

“嗚嗚!”

‘它’單手拎起男子的屍體開始向前狂奔。

喀吱!

‘它’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嘴裡頓時塞滿了血肉,無邊的飢渴瞬時消退,隨即一股莫名的快感遍佈全身。原來人類的肉體是這麼美味?甘甜中又帶著些許鹹香,很是爽口。它已完全被那美味所征服。

但享受也是暫時的。如同掉落了惡鬼地獄,無窮無盡的慾望再次向‘它’襲來。

‘反正這世界人滿為患,少一個又如何?’

‘它’擦拭了嘴角,隨手蹭掉殘留的肉屑。

咣噹!

屍體掉進垃圾桶,被啃噬得彷彿被五馬分屍的屍體只露出一隻腳。漆黑的公園,再加上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多麼令人驚悚?而更加令人驚悚的始作俑者已經開始尋找下一個犧牲者。

涼爽的秋風徐徐吹來,草蟲的鳴叫聲在漢江邊此起彼伏。夜晚,高水敷地(只有發大水時才會被水淹沒的河岸平地)公園裡依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滑輪滑的年輕男女、垂釣者、還有出來散步的人。

“哎喲……腰疼。”

金成柱腳踩輪滑鞋滑到了長椅邊。椅子的那邊坐著一對夜觀天象的情侶,但他厚著臉皮在另一側躺下。

“啊,成柱哥!”

隨後跟來的短髮女孩抓著金成柱的胳膊顫顫巍巍地停了下來。一直刻意無視金成柱的情侶,這才極不情願地挪開了位子。雖然天氣已轉涼,男子卻穿著背心,看他健壯的體格,該是個會打架的主。他死死的盯住金成柱,做出一副‘當著女人的面我忍了’的表情揚長而去。金成柱起身朝著男人的背影豎起中指,然後開始重繫鞋帶。

“哥,玩兒到什麼時候?”

“慢慢溜回去吧。”

“行,天也黑了,滑著也沒意思。”

女孩一開口就是男生口吻,但是容貌卻異常俊俏。中性打扮未能遮擋她吸引異性的魅力,被評為輪滑社社花。因此,周圍搭訕的人排成長隊,金成柱開始為她傷腦筋了。

‘這個表妹啊……’

他心想著,望著這個丫頭,巴掌大的臉都埋沒在唯一留長的厚劉海下面了,表妹隨意的捋起頭髮回頭看了一眼金成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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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秋風涼爽得著實令人心曠神怡。

“這就秋天了……”

“嗯。啊,哥!”

“怎麼?”

“那……那是什麼?!”

金成柱的眼神跟著表妹所指的方向,無意中回了頭。

前方站著一隻土狗,但它的身體卻比普通犬類大了將近十倍。

“呃?”

瞬間,公園裡的便利店被整個掀開,就像電影拍攝用的模型。

“啊啊……!”

便利店裡的男顧客慘叫一聲,但怪物利爪一揮,男人的叫聲戛然而止。男顧客的脖子被瞬間切斷,身體也被怪物銜在嘴裡。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驚失色的金成柱邊跳邊喊,表妹金智妍則拽起他開始拼命跑。

“快跑,這邊!”

“啊,好!”

公園瞬時亂作一團。‘它’殺死人類後,就將人體整個生吞。隨著骨頭破碎聲,露在外面的人腿一陣痙攣。

隨即痙攣停止,怪物像是嚼口香糖一般,不一會兒就把嘴裡的肉吐了出來。

“啊啊啊……!”

人們驚叫著四處逃竄,卻逃不出嗜血狂魔的襲擊。它如噩夢般撲向人群,劈開癱坐在地上的人,叼起,然後追向逃命的人,揮手斬斷他們的腿。

咔!

隨著鍘刀斬乾草般的聲音,奔跑的人們一一倒下。而它就像滿載而歸的獵人,叼起滿地的屍體,塞入嘴裡。怪物越吃越多,身上開始出現了變異反應,且變得越發殘暴。

“媽的,到底是什麼怪物!”

確認與怪物保持一定距離後,金成柱轉身停住。看著眼前這一幕,慶幸有腳下這雙溜冰鞋,附近的其他居民則無一倖免。

“不,不會是在拍戲吧……?”

“拍戲你妹啊!”

話雖這麼說,金成柱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不行,要報警!該死,若不被他們當成精神病,我就不姓金!”

金成柱掏出手機,剛要撥通,怪物卻開始起了驚人的變化。它的身上出現了許多水泡狀的東西,隨即炸開。

“呃!”

金成柱呆呆的吐出一個嘆詞,兇殘的大魔頭居然不攻自破----自爆了!

不過,怪物並沒有就此倒下,它只是放了些血。它重又縮回到人類般大小,一瞬間,它無比哀傷的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啊……啊啊……!”

慾壑難填的飢渴感又來了。吃,吃!怎麼吃都不夠!

“啊……!”

突然,‘它’仰天長嘯,縱身跳入江水中。金成柱握著手機呆呆看著它漸漸淹沒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