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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第五夜 狂犬 6

世乾與宋德淵到達怪物出現的別墅門口。因為有網咖,深夜的大樓依然大敞門庭,裡面還不時傳來嘈雜聲。偶爾還能看到有人從窗戶探出上半身。雖然這裡不能一覽道路上的情況,但看到一輛被槍掃成馬蜂窩,連輪胎都破裂的卡車赫然停在前方,引起市民的注意是必然的。

“真是。比起那些車我們才是引人注目的焦點!”

“我說過讓你閉嘴!”

宋德淵喊著跳上階梯。出來抽菸的人看到突然闖入的兩名全副武裝的男子頓時嚇了一跳。一般的成人還是認得出防彈衣的,就算不知道防彈衣是什麼,總會看得出宋德淵身上的裝有全鋼單晶纖維板的灰色衣服不是普通服裝。

“什,什麼?反恐精英麼?”

宋德淵和世乾推開張口便是遊戲名稱的男子,繼續向樓頂爬。看見通往天台的門,宋德淵拿出開鎖器。因為金屬消防門的門閂不易被手槍射破,反而極易鬧出因跳彈而喪命的笑話。

“這該死的門怎麼就打不開呢!”

“您的手不聽使喚了喲。”

“別吵。打了藥還能正常那是人麼?”

“……”

世乾這才想到宋德淵的現狀。患有特發性顫抖的人想要用開鎖器開鎖,也夠逗了。所以世乾推開宋德淵自行開鎖。果然門很快就開了。

“臭小子,技術不錯啊。”

“小菜一碟,早讓我來就好了。”

世乾打趣道,同時也不忘握緊託卡列夫。如今吸血鬼都用軍用武器,可自己卻仗著兩把託卡列夫就要和Corrupted鬥,真是太瘋狂了。不過宋德淵在身邊令他安心不少。

“能給個輔助武器嗎?散彈槍也行……”

“別廢話。”

宋德淵立刻打斷他翻上天台。但怪物卻無影無蹤。或許是在爬上來的途中跑到別的建築物上去了。

“這個混蛋。”

宋德淵低聲咒罵不停的環顧四方。昔日的同伴鄭俊變成怪物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宋德淵只能用咒罵來發洩自己複雜的情緒。

站在矮矮的樓房天臺上俯瞰前方,四周皆是一幢幢建築物形成的深夜‘鋼筋森林’。道路兩旁不高不矮的樓群和隱藏在其後面的平房,還有遠方車輛前照燈發出的微弱的光亮,陰森的黑夜之景衝擊著視野。

“……”

世乾換手托起託卡列夫仔細觀察四周動靜。

就在此時,“在那!”宋德淵指著穿梭在大廈之間的影子高喊。世乾一回頭,看見了掛在廣告牌上的怪物。怪物猶如一隻長臂猿柔韌地揮動手臂抓住建築物的陽臺賣力攀爬。待它一踩上小型連排的天台,立刻傳來了一陣犬吠聲。

“糟糕,跑那麼遠了。”

“那就讓它停下來!”

“什麼?”

世乾知道宋德淵手裡只有散彈槍和一把手槍,怎麼可能用這些裝備讓50米開外的吸血鬼停下來?若是人跡罕至的荒地還可以連續射擊,但這是居民區。沒等世乾回過神,宋德淵的柯爾特45就開火了。

砰!

對於手槍來說這是一段很吃力的距離,但子彈準確無誤地打穿了吸血鬼的手。使用‘迷幻月亮’後,會產生一種驚人的集中力和視力,更重要的是宋德淵非常熟悉自己的槍,所以能夠百發百中、彈無虛發。

“啊!”

怪物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向下墜落。被吸血鬼獵人蹂躪地面目全非的怪物在牆壁上塗鴉了一大片血跡後重重落地。這突如其來的天降之物,嚇得衚衕裡的流浪貓連連尖叫。

宋德淵健步如飛,抓住天然氣管道快速滑落。世乾則片刻都不敢鬆懈,警惕的掩護宋德淵下去。他思忖,就算是真魔獵人西爾維斯特也不可能抵擋住眾多吸血鬼,所以要時刻保持警戒。

宋德淵一落地就換上散彈槍走向Corrupted,曾經是人類鄭俊的怪物從自己腿部抓破一塊肉,從裡面拿出葛拉克18.

砰!

宋德淵毫不猶豫地在怪物拿出槍的瞬間開槍。打得怪物的胳膊漏出森白的骨頭,手裡的槍也無力的掉落。

“啊啊啊!”

“哼!”

宋德淵撿起地上的葛拉克再一次射擊。想要攻擊宋德淵的另外一隻手臂也飛了出去。

警笛聲響起。果然驚動了警察。車輛稀少的半夜時分拉響警笛,與其說它是用來撥開車流,不如說是對嫌犯的通風報信。

“嗚!”

但是怪物不顧警笛聲繼續攻擊。反正Corrupted活不長,管他被不被抓,那只是想要繼續活在世上的吸血鬼和獵人需要考慮的問題。

“你這可惡的傢伙!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宋德淵被氣得火冒三丈。居然趁著警笛聲響起發動攻擊,分明是為了給對方施加壓力,說明它還是有些理性。

“混蛋!看我不滅了你!”

宋德淵避開怪物的攻擊跳上後面的SM5轎車上。只見失去了雙臂的怪物用頭頂向SM5.

“放心!警察不是朝這邊來的!”

世乾無法大聲提醒,只得壓低嗓子低呼。好像警察是朝著西爾維斯特的放向去的。但是宋德淵氣憤得只顧著瘋狂掃射散彈槍。

砰!砰!砰!

怪物的頭離開變了形的SM5,身上的血如噴泉般噴湧而出。被惹怒的它咬住車前部的保險槓將車叼起。隨著一陣金屬摩擦聲,吵鬧的警報器頓時安靜,車子被掀得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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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世乾的託卡列夫噴火了。剛抬起頭的怪物與世乾的距離約50米,以託卡列夫的精準度很難擊中目標,但是因為‘迷幻月亮’,世乾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如此遠的距離,子彈還能準確無誤地嵌入怪物的左眼。世乾急忙收起託卡列夫抓住管道向下滑。

“這該死的雜種!”

宋德淵跳上翻了身的車上,狠狠對著怪物的下巴就是一腳。重重的軍靴把它的下巴擊得粉碎。他這拆骨斷筋的迴旋踢就算是有超能力的吸血鬼也難以招架住其威力。

“事到如今,只能親手宰了你!”

宋德淵聲嘶力竭地喊著拿出散彈槍。但是周圍的居民陸續開窗察看外面的情況。大半夜聽見外面槍聲四起,響起的車輛警報器又戛然而止,換誰也不能踏實睡安穩覺。但是宋德淵反倒向他們大喊。

“都給我滾回去!”

砰!

他一邊朝Corrupted開槍,公然威脅了人們。

人們二話不說立馬關上窗戶。哪個不怕死的人會趴在窗臺上觀戰槍林彈雨的的現場。但這只不過是一時的,不久後必然會有人報警。宋德淵不是吸血鬼,可以滅了警察就跑。他極力平復情緒將精力集中到Corrupted身上。

“咳……”

怪物士氣大減想要轉身逃命。雖然宋德淵很快反應過來舉起了散彈槍,但還是只能看著它消失在巷口。作為吸血鬼的變種,Corrupted依然擁有超乎常人的瞬時爆發力,人類是無法徒步追趕的。

宋德淵背起散彈槍追趕它。

“世乾!堵住路口!”

“是!”

世乾立刻跳下馬路觀察周圍。不遠處剛好有一輛摩托車。是風靡一時的川崎(Kawasaki Ninja),不過已經破舊不堪,到處都是修理過的痕跡。看上去倒手數次的破車居然還用車把鎖鎖了起來。世乾用託卡列夫射中車鎖,還擊碎了鑰匙蓋拉出電線。由於曾經出過故障,電線很容易就露出來了。

“該死,最恨這勾當了。”

世乾暗自咒罵自己開始啟動車子。由於已經過時很久,排氣管聲並不理想,但是隨著車子啟動他感覺到了強勁的動力。

嗡……!

回想之前在天台看到的這一地帶的地形,世乾決定選擇迂迴的路線以便堵住怪物的去路。這些衚衕裡到處都停著車,除了摩托車,其他大中型車輛根本無法前行。世乾輕車熟路地穿過衚衕到達十字路口停下。

嗚嗚嗚!

怪物每經過一個地方就要引起狗吠聲。世乾嘆口氣拿出指節銅套戴在手上,還給散彈槍裝滿了子彈。

“嗚!”

突然,它出現在胡同口。血不停地從怪物身上流出。世乾拿起託卡列夫瞄準怪物。然而它站在黑暗處開始狂吐。

昨晚上被怪物吃掉的人類骨頭就這樣傾盆而下。換做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清那一堆東西,但是藉助藥物擁有超人視力的世乾卻分明看清了那森森白骨。

砰!

世乾反射性地開槍。擁有輕便扳機的託卡列夫立刻火星四濺。

“咳!”

怪物倒在自己的嘔吐物中。若是普通吸血鬼中了銀彈,肯定一命嗚呼,但啃食了不計其數的人類和吸血鬼的Corrupted卻異常耐打。

“嗬……嗬……嗬!”

被沉重的防彈背心壓得喘不過氣的宋德淵,好不容易趕到胡同口。這時,怪物已經從那堆人類的骨頭碎片和來不及消化的肉塊中抬起頭。

“宋…宋……”

難道是在叫宋德淵?怪物發出漏氣的發音艱難地開口說話。

但這模模糊糊的發音足以令宋德淵停下腳步。剛要舉起散彈槍的他差點丟掉手中的武器。

“鄭,鄭大尉!”

“宋,宋……我……”

也許是因為把吃掉的人類吐出來的關係,Corrupted似乎變得清醒了。

世乾靠在摩托車的手把上,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故友重逢’。一旦變成Corrupted就無可救藥,就像不能挽回變成吸血鬼的人類。若非如此世乾就沒理由送勇振上西天。或許,宋德淵只有親手殺了這個Corrupted,別無他選。

“該死……怎麼會出現這種操蛋的結果……”

宋德淵看著變成怪物的老朋友鄭俊,眼眶溼潤。掛在電線杆上昏黃的路燈閃了閃,而後熄滅。巷口陷入一片靜寂的黑暗中。但是宋德淵仍可以清楚看到鄭俊的一舉一動。它的皮膚正在融化,透過傷口可以看到裡面的骨頭。鄭俊身負地球上任何生物也無法承受的重傷,正哀傷地望著宋德淵。但它屬於‘怪物’而不是生物,也可以說這就是吸血鬼獵人的必然下場。

“……”

世乾,怪物和宋德淵在巷子裡站成一列。世乾向宋德淵頷首示意便駛出衚衕,送還偷來的摩托車。世乾最厭煩的就是偷雞摸狗的事,尤其是偷別人的摩托車,而且他也不願成為宋德淵殺害自己朋友的唯一見證人,所以他只想儘快離開。

“咳……”

怪物又開始急躁不安。難道是因為世乾的離開,讓它感覺到有機可乘?

噠噠!

宋德淵的靴子在狹窄的巷子裡發出厚重的聲音。這聲音足以蓋過遠處的警笛聲,也是一點點澆滅Corrupted希望的訊號。

Corrupted少得可憐的理性渴望著這一切就在此刻結束,但從食道傳來的嗜血慾望重又渴望著新鮮血液。世上再無比飢渴還要來得更強烈的慾望了。更何況宋德淵現在因為百感交集放鬆了警惕。只要轉身跑掉,人類的腿無法追上它。

“嗚嗚嗚嗚!”

砰!

鄭俊的後腦勺頓時炸開,此刻宋德淵的散彈槍冒了一縷白煙。怪物轉動剩下的右眼看了眼宋德淵便向前重重倒下。一聲悶響,它再也沒能站起來。再強的怪物,也頂不住大腦被掏空的傷害。

“……”

宋德淵機械地拿起採血器插到怪物的頭上。因為嚴重破損而僅剩的一點點腦髓緩緩流入採血器。之所以將賞金掛在怪物的腦髓上是因為不管多麼厲害的吸血鬼,只要腦髓被抽走就必死無疑。所以宋德淵面無表情地將採血器插到Corrupted,這個昔日老朋友的頭顱上。

“看來沒有眼淚的,不只是吸血鬼。”

宋德淵用乾啞的聲音嘟囔道。灰白色透明狀摻有血的腦髓正在流入採血器末端的塑料袋中。

“都解決好了?”

不知西爾維斯特是如何甩掉那些警察的,現在他正開著幾近報廢的普萊特在巷子裡跟世乾碰頭。世乾隨便找個地方將川崎挺穩後開口道。

“讓宋德淵自行處理好了。對了,那些吸血鬼呢?不會都被您給……?”

西爾維斯特對Corrupted的事一副瞭然的神態,拿著被切下來的一小片車頂篷圓片把玩。

“警察發現了屍體。事到如今也沒辦法。等太陽升起那些屍體就會消失……以後的事,那些‘有能力的’吸血鬼家族會出來收拾殘局。人體自然焚化現象,真是個奇妙的好東西不是麼?”

“……”

世乾默默回望後方。也許是周圍居民報了警,好幾輛警車駛進巷子。停滿了車子的狹窄衚衕裡,還有一輛被怪物掀翻的車,這時警車想進去也要費一番周折。但他們也懂得時間寶貴,此路不通必然會繞道而行。

世乾,宋德淵還有西爾維斯特若被發現,將是嫌犯第一人選。而西爾維斯特開著的普萊特已經變身為一輛敞篷車,後座還裝滿了吸血鬼用過的步槍。各式各樣的刀劍加上身上的防彈背心,只有趕緊離開現場才是上策。

“要多少支?”

西爾維斯特在警笛聲此起彼伏的大道上大膽拿起步槍問道。

“那就多謝您了。”

對於因裝備而苦惱的世乾來說,這是無比令人興奮的一句話。不過他擔心的,是宋德淵現在是否安好?但是下一秒,宋德淵的出現令世乾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東西是我的車……?太狠了。”

“趕緊上車吧。”

世乾將身體挪到後座的步槍堆裡,要坐在滿是血的槍支上心裡難免會不爽。但考慮到警察馬上就要追上來,也沒工夫瞻前顧後。

“別瞎操心。早知道會這樣才叫了聲它的名字。”

宋德淵自言自語般說著拿出手機。西爾維斯特則從懷裡掏出PDA搜尋首爾市地圖。警察進行車輛檢查的地方一般選在T形交叉路口或者道路入口處等減速地帶。現在只能把車停在能避開檢查的地方等待事態平息。

“啊,他說剛好在附近。”

宋德淵掛掉電話向神父報告。

世乾望著宋德淵,許久才問道。

“真把它殺了嗎?”

“難道你抽出腦髓它還能活著?一億啊。就當繼承他的遺產,反正也沒什麼親人。”

宋德淵邊開車一邊面無表情地說著。正當他們繞著交叉路口躲避警察的時候看見路邊停著一輛大型冷凍車。車箱後門開著,還鋪有鋼軌以便車輛開上去。站在一旁的人將帽子壓得很低,嘴裡還嚼著口香糖。看見宋德淵的普萊特坐上卡車,便向他們走過來。

“呵呵,看來你們今天‘收穫頗豐’啊,車都爛成這樣……錢怎麼算?”

“拿著這些乖乖辦你的事,別廢話。”

宋德淵拿了一堆現金給他。他確認數目後看著普萊特後面裝著的槍支雙眼放光。

“看來都全都死光光了。”

“嗯?”

“啊?不,沒什麼。保證將各位送到安全地帶,上車吧。”

男子用指節輕輕敲擊著卡車門快速觀察三個人。世乾對他的眼神很是不快,但現在是靠這個人花錢消災,總不能懷疑能幫助自己的人。等西爾維斯特,世乾和宋德淵坐上車,男子笑嘻嘻的關上後門,坐上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宋德淵一上冷凍車就找個角落坐下。或許是來的時候一直開著冷氣,車壁上到處都是霜。他不顧寒冷靠在那裡,拿出注射器。

“啊,等等!”

世乾認為現在沒必要再注射‘迷幻月亮’了,想要阻止他。但是神父卻打斷世乾。

“小鬼,別自以為是!”

“可,可是……”

宋德淵靜靜將針頭扎入身體緩緩注射。未經配比的純‘迷幻月亮’一進入身體,視覺便失去對顏色超常的分辨能力,此刻他注射‘迷幻月亮’並非為了戰鬥,很快,充斥著宋德淵大腦的沉重思緒如同被雨水沖刷得落葉般漸漸褪落。

“啊啊啊啊!”

他不由自主地發出分不清是呻吟還是悲泣的模糊聲音。

“……”

世乾也是在殺掉勇振,為了毀屍滅跡而喂他吸血鬼之血後,第一次服用了‘迷幻月亮’。如今的情形跟當時並無兩樣。在獵人界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的宋德淵也必須藉助‘迷幻月亮’,才能擺脫罪惡感,難道這就是吸血鬼獵人的報應?世乾看著面容猙獰,陷入幻覺深淵的宋德淵,心情越發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