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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麥斯智德

這一千多年來,埃裡什不遺餘力的培養了離開‘大墓地’投奔他的戈弗雷。從人類的起源到吸血鬼的起源,還有各種魔法以及天文地理,總之無所不教。他還經常分析世界的變化趨勢,讓戈弗雷站得高看得遠。

正是有了埃裡什這樣偉大先知的傾力栽培,戈弗雷才能安然度過了一千多年的等待歲月。其間,曾有無數的吸血鬼來到世上又灰飛煙滅,很多吸血鬼依然沒能戰勝太陽,來不及覺醒而死去。

而那些能夠抵禦日光的真魔,則全部依附在埃裡什的保護傘下尋求生存。埃裡什正是利用了自己的預知能力,獲取了巨大的財富和勢力,以此從人類手中保全了吸血族的存在。

戈弗雷看到自己敬愛的埃裡什正在慢慢的走向自我毀滅,偉大的先知正被自己的才華所拖累,常人需要一年才能接受的知識和情報,他卻要在一天內吸收,永無停止的智慧和預知力使他在現實與幻夢間遊離,幾近崩潰。是啊,這樣不發瘋才怪!這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呀……

直到今天,他終於瘋了。這樣不幸的事實令戈弗雷既悲又喜。悲的是,從此失去了他最尊敬的老師。喜的是,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呼……”

戈弗雷站在甲板上深吸了一口氣,旁邊正站著麥斯智德,這個有著美麗褐色肌膚的女子,被下人們看作是專門來給戈弗雷侍寢的女子,而戈弗雷也沒有刻意解釋這樣的誤會。身為伊斯蘭教徒的麥斯智德,若要在基督世界裡生存,很需要這樣的擋箭牌。到了安條克公國,這個擋箭牌會有更大的作用。

但是為了掩人耳目,戈弗雷讓她和自己同住在一間艙裡,這快要令他發瘋了,嗜血的衝動令他坐立難安。實在忍不住他就去吸下人的血,而對麥斯智德他連碰都不敢碰,生怕自己一旦吸上了癮,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直到吸乾她最後一滴血為止。

而矇在鼓裡的麥斯智德根本不懂他正在天人交戰,還由衷地感激這位真正的紳士,雖然其他人都認為她不過是戈弗雷找來侍寢的女人,但是她明白這是戈弗雷的有意保護。因此,她對戈弗雷毫無設防,經常講自己的事情。

“大海真美啊!我很喜歡。”

“哦,是嗎。”

戈弗雷心不在焉的回答,喉嚨裡卻忍不住咕咚了下,這兩天船上已經有好多人因為貧血而暈倒,戈弗雷雖然一直很小心被人發現,但是再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人命了。

“先生,又有人暈船了。”

這些船員都以為僕人陸陸續續暈倒是因為暈船,殊不知他們被戈弗雷暗中吸了血液才引起了貧血症狀。每當聽到這樣的報告,戈弗雷都會命下人休息,還派人好生照顧這些人。天真的麥斯智德見狀,那烏黑明亮的美眸頓時閃閃發亮,接著就會毫不掩飾的對戈弗雷表達,她的讚美和感激之情。

“您真好!如此年輕有為又美麗仁慈,真主一定是格外偏愛您。”

“哦?是嗎,我不覺得啊。”

戈弗雷暗中咒罵這個不知死活的湊過來的女人,一邊卻驚歎她的豐富表情。麥斯智德原本是波斯邊境的貧家女子,直到被安條克公國的騎士們襲擊了村莊,她的家人被全部殘殺,而她被那些軍隊凌辱後被賣做奴隸,是埃裡什把她買下來,一直帶在身邊做使女。

據她回憶當時只有十歲,可她回憶往事時,卻一副淡淡的神情,絲毫不見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雖然那時候很痛苦,但是一想到還能回到家鄉,心中還是很激動啊。”

“是嗎?那應該是一段很可怕的記憶才對,連想都不願想才對啊?”

“的確,那是一段很可怕的記憶,但是奴隸的人生也強不了哪去,假如可怕的現實和可怕的過去在不停的延續,還不如回憶過往苦中作樂,任何事都視相對而言的。”

麥斯智德淺笑著,那烏黑明亮的美眸忽閃著濃密修長的睫毛,此時落日的金色餘輝映照著她,整個人也被染成了淺淺的金色。

“那麼……此時此刻也是可怕的現實嗎?”

戈弗雷望著這個動人的美人小心的提問。

“不,現在是幸福的未來,雖然……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是嗎?”

這真是思維奇特的女子,也許是幼年的經歷早已令她喪失了正常的心理,不過這樣的狀態對她而言反而是不幸中的萬幸吧。如果她不是個瘋子,那麼她是一個令人敬佩的堅強女子。面對這樣的奇女子,戈弗雷似乎沒有理由去不喜歡,對她的好感只會日益增加。

問題是,隨著對麥斯智德的好感上升,對她的嗜血衝動也更加的強烈,真可謂天人交戰。而對此毫無察覺的麥斯智德,依然緊緊地湊在他身邊說個不停。

“主人,等這次旅行結束後,可不可以把我買下來?”

目前,她還屬埃裡什所有,而埃裡什只是命她此次陪同戈弗雷旅行,並沒有把她轉送給戈弗雷。雖然以埃裡什的個性,不可能再把她要回去。但是身為卑微的奴隸,麥斯智德哪裡猜得透埃裡什的心思。因此,從上了船開始,一直圍在戈弗雷身旁,央求他把自己買下來。

“你不是已經稱我為主人嗎?”

“嘻嘻,還不是為了讓主人聽順了,到時候習慣了我的聲音,不得不把我買下來啊。”調皮的女人嘰嘰喳喳的道出自己的那點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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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斯智德,其實……我並不是你想的那種好人。”

確切地說,根本就不是人,戈弗雷心裡暗自嘀咕。

“但是,不要太擔心將來的事情,只要能在這次旅行中倖存下來。”

“啊?我沒聽清楚呢?”

“沒聽到就算了。”

戈弗雷撇了一眼裝傻的麥斯智德,回到了船艙內,明天他們就會抵達目的地安條克公國。

自打目睹埃裡什的墮落那天開始,戈弗雷的生活卻一天天充實起來了。尤其是麥斯智德出現,令他的暗淡人生裡也有了一抹鮮豔的色彩。她要麼是一個徹底的瘋子,要麼就是一個內心無比堅強的女子,更可貴的是,她身上有著所有吸血鬼都無法抵擋的強烈而新鮮的生命活力。假如戈弗雷的定力差一點,他早就撲在麥斯智德的身上,吸光了她的鮮血。

抵達安條克公國後,戈弗雷提出要在這裡開設交易所的要求,此後也煞有介事的張羅開交易所的事。安條克公國的博希蒙德六世,聽聞富商蓋斯頓。裡維埃入境的訊息後,亢奮的手舞足蹈,盤算著藉此千載難逢的機會狠敲一筆。結果他趕到碼頭,見識到蓋斯頓。裡維埃帶來的一群精良裝備武裝的僱傭兵衛隊,立刻傻眼了,沒想到人家帶來了全副武裝的軍隊,強搶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雖然戈弗雷從日內瓦帶來的人員加起來不過兩艘船,其中軍人還不到一半,其他都是奴僕。但誰叫如今的安條克公國正處於內憂外患,被夾在馬穆魯克王國和伊爾汗國之間苟延殘喘,對他們而言戈弗雷的兵力是不敢小覷的勢力。

眼看這筆大買賣做不成了,博希蒙德六世立即見風使舵,正式邀請了戈弗雷,不,應該叫蓋斯頓。裡維埃,打聽他此次來安條克的目的。而蓋斯頓。裡維埃提出了要在這裡設立交易所,並且要長期經營的的表面理由,隨即順水推舟以採購交易所設定用的物資為由,當場向貪婪的博希蒙德六世支付了兩千盾銀幣的鉅款。

欣喜若狂的博希蒙德六世見錢眼開,急忙允許了設立交易所的要求,並且還說出一番假惺惺的豪言壯語,允諾會全力協助採購各項物資和為招募人力提供幫助。

但是到了第二天,正如所料,博希蒙德六世吞了錢財後,絲毫不見有所行動表示。只是提供了開設交易所用的場地,其他物資和人力等等均不見蹤影。

戈弗雷原本就對此不抱任何幻想,因此自行組織了下人,並且招募了當地窮苦的民眾做短工,利用兩艘船內運輸過來的物資,開始投入交易所施工當中。與此同時,對敵人的明察暗訪也正式開始了。

此時的安條克公國為了從馬穆魯克王朝的威脅中保全自己,和蒙古帝國締結了同盟。已經征服了中國的蒙古人,把魔爪伸到了西方,以暴風般的氣焰佔領了巴格達,殲滅了阿巴斯王朝。(譯註:阿巴斯王朝是阿拉伯帝國的第二王朝,中國史書上記載為“黑衣大食”)

安條克公國在這樣的情勢下判斷,如果想對抗掌握了聖地耶路撒冷的伊斯蘭勢力,就必須和蒙古達成同盟才能有勝算,因此他們和蒙古帝國分化出來的伊爾汗國結成了盟約。說是同盟實際上早已淪為屬國,不過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像安條克公國這樣的小國,如果要在龐大的伊斯蘭勢力中求存,只能是出此下策。可笑的是他們居然打著從伊斯蘭教徒手中奪回聖地的名義,卻和同樣不信奉基督教的異教徒國家伊爾汗國合作。難道,他們就不怕世人嘲笑他們提出的捍衛信仰的神聖名義,實際上是一場鬧劇嗎?

“幸好如此,才能輕鬆拿到伊爾汗國的情報啊。”

戈弗雷分析著設定交易所當天就獲得的重要情報自言自語,在淪為伊爾汗國屬國的安條克,獲取情報實在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弗雷格。羅德。瓜兒原本是金國開封人士,原名叫邱支廳。既不是蒙古人,也不是女真人,而是中原的漢人。此人自出世就異於常人,其神力驚人且暴虐成性。成人後終於狂性大發殺死了許多人,甚至做出了弒親的殘忍暴行。如此喪盡天良的窮兇極惡之徒,令當地官府傾盡全力捉拿其歸案,恰逢此事被蒙古人獲悉,他們驚歎其萬夫莫當的勇力,赦免其死罪,招入軍中效命。

作為獸人族和人類軍隊打仗,並不是什麼難事,在人類上司手下也頗為適應。每當戰鬥打響,他就第一個衝鋒陷陣,立了無數累累戰果,從此步步高昇,如今協助旭烈兀大汗帳下的大將軍,在中東討伐的最前線征戰。

因其軍功卓著,身為漢人僅用兩年竟破例任命為千夫長,此後他依然活躍在最前方,打敗了無數的敵人,虐殺了數不清的生命,從此惡名昭彰。並且每當他攻城,必會用投石機向城中發射大量死於黑死病的屍體,由此每當他經過的地方伴隨著可怕的瘟疫,變成了修羅地獄,他成為西亞乃至整個歐洲人心中最可怕的瘟神。

而伊爾汗國有了這個瘟神,所到之處無不所向披靡,最近還擊垮了阿巴斯王朝,佔領了大馬士革。如果任由這個獸人族繼續幫助伊爾汗國,伊斯蘭和歐洲文明遲早要毀在他們的手中了。

戈弗雷實在想不透如此生死存亡之際,為什麼那些高貴的吸血鬼們沒一個挺身而出,只顧自身的安危,由他這個半路吸血鬼來趟這混水。如此發展下去,事態會越來越嚴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怪不得埃裡什會痛心疾首,甚至於對吸血鬼徹底失去了耐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