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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4 使罪人必遭受苦難

“我曾給她悔改的機會,她卻不肯悔改她的淫行。”———《啟示錄》

地鐵彷彿還沒有開到站臺,它像一條夭矯的龍,穿梭在黑漆漆的隧道裡,發出沉悶的吼聲。

頭頂的燈依然明亮,年輕人身姿挺拔的站在車廂中央,此時的他早已摘下了耳麥,棕色的頭髮在白色的燈光下呈現淡淡的金黃色,略長的劉海稍稍蓋住了他那如劍的眉毛,翡翠般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純粹和堅毅。

這個年輕人筆直的就像一把新發於硎的劍插在地上,代表著公平與正義,擁有劈金砍玉般的鋒銳,讓人不敢直視。

年輕人疑惑的看了埃布爾一眼,皺了皺眉,“你怎麼上這輛地鐵的?”

“我……買票上的啊。”埃布爾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年輕人看了看埃布爾坦誠的臉,知道他並沒有說謊,這才嘆了口氣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沒事吧?”

“我沒事,剛剛真是謝謝你。”埃布爾感激的說道,要不是這個年輕人出手,或許他就被那女人給咬了。

年輕人沒有說話,他的目光一直在盯著那兩個人,神色有些凝重。

“他們,他們是什麼……”埃布爾本想問是什麼東西的,話到口中卻突然改道,“人?”

“女的是吸血鬼,人類身份是個海鮮市場的女工,借魚腥味來隱藏自己。”年輕人回道,“我追了他們很久了,本想跟到最後的,沒想到遇見了你。”

埃布爾縮了縮脖子,半是畏懼的看了眼女人那露在外面的牙齒和血色眼睛,他無法將那個溫柔的母親和血腥的吸血鬼結合起來,“不會吧?她開始跟我說她是個母親,趕著回家給她兒子過節呢。”

“你為什麼會被她欺騙?或者,你為什麼要執著的相信她的謊言?”年輕人的反問讓埃布爾登時沒了聲音,埃布爾也不知為什麼會潛意識的相信這個女人所說的話,也許是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睛?埃布爾想起了女人的眼神,陡然打了個哆嗦,不再說話了。

年輕人見埃布爾沉默了之後,便小聲囑咐道,“待會兒你躲到我身後去,找機會下車。”

埃布爾一愣,然後順從的點了點頭,那個女人剛剛差點咬到他的那一幕還在腦海裡消散不去,對於出手相助的年輕人,埃布爾很聽話的走到了他的身後。但此時的情況是,他們處於地鐵最後一節車廂內,車廂裡僅有的兩個門都在那對夫妻的後面,要找機會跑出去,簡直是困難重重。正在埃布爾一籌莫展的時候,那倒在地上的兩個人站了起來。

“聖殿騎士團!”女人彷彿看到了什麼,臉色更加蒼白了,她指著年輕人驚懼的叫道,“你們果然追來了!”

年輕人身上斗篷領口處飾有八角紅十字的紋路,胸前並佩戴著的一枚暗金色徽章,徽章上面繪著的是兩名持著盾與矛,並同乘一匹馬的騎士。這是非常古老且煊赫的符號,當初擁有這些符號的人曾得到過整個歐洲大陸人民的尊敬和愛戴,因為他們是正義的化身,是教廷的守護者,是那個黑暗恐怖的世紀裡少見的光。只見他隨手將耳麥扔到一旁的座椅上,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眼前所謂的夫妻二人,“竊賊,告訴我,你們偷盜的東西在哪裡?”

“竊賊和偷盜這兩個詞,”這時男人開口了,他冷靜又諷刺的說道,“你們也很適合,不是麼?”

年輕人不屑的說道,“你們沒資格和我討論這些,對於你們這些人,只需要接受審判就可以了。”

“審判?嘿嘿,確實是只要審判就可以了,不過到那個時候,審判的物件是誰,就不好說了。”男人笑道,他不像身旁慌張失措的女人,反倒是從容的與年輕人針鋒相對。

場面一時僵了起來,年輕人沒有接話,他輕輕後退了一步,走到埃布爾身邊,對他耳語道,“隧道裡的廣告牌你看到了麼?”

“啊?”埃布爾一愣,有些不明就裡。很多城市的地鐵隧道牆壁上都會安放一些發光的廣告牌,裡面大都是些時裝模特或者電子產品的廣告。以往的乘客早已眼見不煩,埃布爾也是見得多了,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年輕人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看到了,怎麼了?”

“這條路線我只來過一次,大概記得在兩分鍾後應該會有三塊廣告牌從窗外閃過,這些都是明年倫敦時裝週的宣傳廣告,內容都是些服裝模特。”年輕人臉色如常的一個個說出那三塊廣告牌上模特穿什麼顏色什麼樣式的衣服,若不是知道他只來過一次,埃布爾差點把這個年輕人跟那些往常在地鐵上有座也不坐專只為看那廣告從窗外閃過的大叔相提並論,“所以,當最後一個穿紅色禮服的女模特廣告閃過去的時候,地鐵就會到站。”

年輕人用碧色的眼睛看著埃布爾,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個時候,我會幫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就往門口跑,越快越好。”

“那你呢?要不要我幫你?”埃布爾話一說完就後悔了,心裡暗罵自己瞎什麼操心,就憑這年輕人剛才兩招放倒對方的實力,還怕跑不出去?還用得著自己幫忙?自己留在這裡純粹就是用來礙手礙腳的,再者說,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太過不正常,他急需找個安全的地方冷靜冷靜並試圖修復一下將要崩塌的世界觀。

果然,年輕人冷漠的說了句,“我有我的事,你還是顧著自己吧。”

“好吧。”埃布爾回道,果然助人為樂救人於水火什麼的還是離自己太遠了啊……

車廂裡幾個人一時間陷入了對峙的局面,年輕人沒有動,對面兩個人也不敢有所動作。當車窗外閃過一幅穿紫色毛衣的美女模特廣告的時候,年輕人的目光突然放在了剛剛女人坐在埃布爾身邊時無意放下的紅色包裹上面。男人和女人臉色俱是一變,顯然那個所謂的東西,就是這個包裹。

當一個紅色禮服的女郎從窗外一閃而過之後,地鐵放緩了速度,逐漸停了下來。

“叮——!”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從車頂廣播響起,毫無情緒的僵硬女聲突兀的迴盪在七號車廂裡。“This is …… g for the Distrie …… The ion is ……”

“跑!”年輕人突然叫了一聲,然後向那個包裹衝了過去,對面的男人和女人也在一瞬間有了動作,紛紛以不慢於年輕人的速度往那個包裹撲去。埃布爾則是撒腿跑向門口,站臺上的燈光明媚的像是溫暖的陽光,指引著埃布爾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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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聲悶響從身後傳來,埃布爾不由得回頭望去。只見那年輕人身形敏捷的躲過了男人的攻擊,然後一拳將搶到包裹的女人給打飛了出去,那女人撞擊到車廂壁上,身後的牆壁明顯撞出了一個凹陷,那個包裹則掉落到埃布爾腳邊。

女人經受了年輕人這一拳,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從牆上滑落下來,她眼珠不停的在包裹和埃布爾之間轉動著,嘴裡發出‘嗝,嗝,嗝’的叫聲,像是有什麼氣體要從女人肚子裡冒出來。她臉上帶著淤青,一步步向埃布爾走來,埃布爾身後就是門,但他卻沒有跑。

“帶著東西走!”年輕人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他此時被男人兇狠的攻勢纏住,一時間難以趕到埃布爾面前。

埃布爾好似這才反應過來,他鬼使神差的撿起那個包裹。只見那個女人尖叫了一聲,向埃布爾飛也似的跑來。而這時埃布爾身後的門開始準備合上,就在門要關閉的那一剎那,埃布爾往後一跳,及時鑽出了車廂。

那個女人伸出的手被車門緊緊地夾在外面,她面容扭曲的痛苦尖叫著。然後,在埃布爾驚駭的眼中,女人慢慢的,用莫大的一股力量將車廂門掰開了一條縫。就在那女人要將門徹底掰開的時候,地鐵發動了,它逐漸加快速度,鑽進了隧道。最後映入埃布爾視線的,就是那個穿著斗篷的年輕人抽身踢開了門邊的女人,讓門重新合攏。

在最後,埃布爾好似看到那個站在車廂裡的年輕人,用碧綠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透著一絲狡黠和算計的精光,讓埃布爾印象深刻。

地鐵緩緩開走了,埃布爾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候車大廳裡,今晚遇到了一生之中最為詭異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小男孩,空無一人的地鐵站,還有把他視為美味的吸血鬼女士。

尤其是吸血鬼,完全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東西存在,而且還實實在在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埃布爾覺得自己這十九年來平淡無奇的生活,已經要消失遠去了。

他驚魂甫定的一手提著飯盒,一手拿著從女人手中拿來的包裹。那個包裹裡面裝著的好像是個盒子,埃布爾雖然好奇,但他卻不敢輕易的開啟,沒準裡面裝的是什麼神器?或者被封印在盒子裡的惡魔?埃布爾如是想到,一直到新的一列載滿乘客的地鐵在面前停下,下車乘客帶著的濃郁的煙火味兒和人氣頓時充斥了整個候車廳裡。

埃布爾猶豫了會兒,走上了這節新來的地鐵。

雖然剛才下了一批人,但是車上還是被擠得水洩不通,埃布爾心有餘悸的被人擠著,就怕突然來只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手把他抓住。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車廂裡裝著的是一群再普通不過了的人,他們都是在街上玩夠了之後準備回家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紅潤的,幸福的神色,有些加班族的手上還捧著大大小小的包裹,用彩色紙包著,中間還扎著蝴蝶結。

車廂裡悶熱的空氣讓埃布爾的後背沁出了一絲薄汗,也讓埃布爾的心回暖了起來。

埃布爾端詳了手中的包裹,感覺這包裹與那些人手中拿著的聖誕禮物沒什麼兩樣,他突然產生了這麼一個怪異的想法。

沒準,這裡面裝的真是一支玩具槍。

PS:大家好,這裡是下雨啦運動會開不成要正常上課不能出去浪的苦逼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