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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5 凡遇見我的必殺我

“地的廣大,你能明透嗎?光明的居所從何而至?黑暗的本位在於何處?” ————《約伯記》

這是個寂靜的原野,寂寥的深夜。一輪滿月掛在墨藍色的天穹正中,群星隱蔽,陰雲四散,皆是為了彰顯其光輝。就像是神,最起初是孤獨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之所以造就了人,只是為了讓他們敬仰尊奉而已。而千萬年過去了,這景色依然,最初的時間卻不知流逝到何方,人也依然,但神卻不知所蹤。

在這銀輝浩蕩的月色下,在這乾燥貧瘠的遼闊土地上,生長著一棵半死不活的樹,幾叢蒼綠的草,還有個流離飄蕩的人。

男孩孤單的走在路上,他背對著月光,身前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就像一條黑色的道路。男孩就在這道路中間行走著,一步步往東行走著。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天夜裡,那天夜裡,鮮血尚未完全滲透進土壤,那天夜裡,他受到了自己最尊崇的神的詛咒,也正是那天夜裡,他背井離鄉,遠離父母,家園。

沒有任何地方膽敢收留他,因為他是奉了神的命註定要永遠被放逐在世界的盡頭。

然而世界的盡頭在哪裡呢?神創造的世界到底有沒有窮盡呢?男孩不停的走,他向來聽奉神的令旨,無論好的壞的,有利的無利的,只要是神說的。

所以從最初開始,就一刻不停的往東走。這一路上他遇到過無數有罪的人,有的跟他一樣,也有的跟他不一樣,但他們都受到了來自神的懲罰。然而男孩的懲罰呢?他還沒有得到救贖,所以他的懲罰還沒有完結。因為地球是個圓的,一直往東走還是會回到原點,這就是神的本意,他永遠都到不了世界盡頭,所以他永遠都得不到救贖。

終於在某一天,他走累了,蜷縮在某個溼冷陰暗的洞穴內獨自抽泣。然後不知過了多少年,他開始變化了,開始喜歡月光,喜歡黑夜,喜歡純粹的事物。最後他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他很高興成為孩子,因為耶穌說過,只有如同小孩一樣,才能進入天國。他將這種變化歸結為神對他的些許寬恕,認為自己這麼多年,終於使神稍減了怨怒,所以他打算回家了,他以為他的家可以接納他,原諒他了。

身後有人在靠近,他知道,但他沒有回頭,他此時正沉浸在一種雀躍的心情裡。像是坐在車上歷經長時間的跋涉終於快要回家的孩子一樣高興,因為終於有人告訴他家的方向在哪了,那片土地雖然被隱於海的波濤之下,但起伏的浪湧仍像是在衝他熱情的招手。

他彷彿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不同的是,那年他是背負著不平與罪行離開,而如今,即使罪行依舊與他同在,但他卻是走在回家的路上。

男孩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微微側身,向右讓開了半步。剛讓開沒多久,一輛越野車的殘影便很快從身邊掠過。那輛車往前跑了幾十米然後再九十度的急轉,急速轉動著的車輪將地面上的沙土卷的四散飛去。當塵埃落定後,越野車面對著男孩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車上似乎有人在埋怨的叫著,“我靠,薩拉你還敢再開快點麼!我都要飛了!”

“你想試試?”油門轟鳴聲傳來,像只咆哮的豹子。

“別別別!我還是下車!”

亨利腳步踉蹌的從車上走了下來,跟隨著他的,還有薩拉幾個人。亨利等重心穩當了之後,仔細打量了一下對面不遠處站著的男孩。小聲嘟囔道,“很普通嘛,我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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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的嘴,從現在起你已經沒有說話的權利了。”威爾面色有些差,顯然他被剛才九十度的漂移急轉停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轉頭對薩拉說道,“薩拉,回去的時候我來開車,你在一旁休息吧。”

薩拉倒是面色平常,無所謂的聳聳肩,道了句,“隨便。”

於是威爾開始觀察著眼前的男孩,他覺得亨利說的沒錯,這個男孩確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身體瘦弱,渾身上下裹著一塊粗糙的亞麻布,只有那露出的藍色眼睛不同於同齡人的稚嫩,而是像海一樣深沉。但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知道這個男孩在這惑人的外表下隱藏著多麼恐怖的力量。

然而在這個時候,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是說“舉起手來你被逮捕了”?還是說“小朋友跟我回家吧蜀黍請你吃棒棒糖”?

在沒想好怎麼說之前,威爾只有保持沉默。

男孩驟然沉下了臉,開始緩緩的向威爾等人走去。這一小段距離,走的是那麼的漫長。薩拉在男孩抬腳的那一刻,本能的就打算拿槍指著他的頭警告他不要動,但她卻沒有做出這個動作。因為無聲無息間,她已經和哈桑他們一樣,都神鬼不知的喪失了自己對身體的掌握。

這夜安靜的厲害,威爾等人心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怖,威爾覺得自己一行人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出現簡直就是白痴一樣的行為。在這種神秘的力量面前,槍有什麼用,人又有什麼用?

“你們為什麼,要攔我的路?”男孩面色頓時變得十分的凝重,顯然是被這一路上幾次三番的挑釁給激怒了。“就因為我有罪,就因為我該被放逐,就因為有神的指令,所以你們就敢攔我麼!”

男孩的話音剛落,威爾等人頓時覺得體內的血管快要爆裂開來,這種疼痛遍佈全身,鮮血像是要不受控制的往外跑。就當威爾等人皮膚泛紅,眼球佈滿血絲的時候,巨大的轟鳴聲從上空傳來,陰影頓時覆蓋了眾人腳下所站的區域。

兩架狂風GR。MK1攻擊機以極低的高度穿梭在天空之中。這是當前最為先進的雙座雙發超音速變後掠翼戰鬥機,由英德意三國飛機公司聯合製作,具有以超音速在低空飛行突破防空系統,並執行地面導彈打擊的能力。是人類當之無愧的征服天空的最有代表性的科學技術,它寬大的機翼下面掛載著一大一小四枚導彈,只需一發,便可在理論上輕鬆抹掉地面的任何據點。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

“我討厭有東西在我頭上飛來飛去。”男孩全身被籠罩在戰鬥機來回穿梭的陰影下面,他像是被凡人無端冒犯了的神祗,語氣陰森的可怕。“就像當初奉命驅趕我的那兩個天使在我背後嗡嗡的飛一樣,這簡直就是恥辱!”

地上的石頭,砂礫突然一齊抖動了起來,彷彿有種莫名的力量在催使他們抗拒地球引力。

“轟——!”

天穹驟然變色,大地為之撼動,數以千噸的沙土從男孩背後噴湧而出,像是積累了上千萬年的黃色熔岩,攜帶著無比的憤怒,要將這個世界一舉吞沒!

“07,07。”一架機身漆著06字樣的狂風戰鬥機駕駛員透過無線電波向07號戰鬥機傳遞著資訊,“未有發現戰鬥目標以及任何據點,地上只有幾個類似游擊隊的人,請問你方是否有所發現?”

“詢問指揮中心,請核查求援資訊是否有錯誤。”07號駕駛員回覆完,忍不住咒罵道,“這幫不認真的技術員!害我白跑一趟!”

面前操作檯的指示燈突然亮了起來,06號駕駛員的聲音出現在駕駛艙內,“發……發現目標!07,你前方有東西!”

“什麼?”07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真是見鬼了!”

只見下方平坦的原野突然之間升起了一座沙土堆積的高山。這高山像海嘯一般不斷的湧起,最終形成了一隻大手,向狂風戰鬥機抓去。兩架戰鬥機的駕駛員在驚駭之餘,毫不猶豫的將飛機拉高,然後發射了兩枚激光制導炸彈。

“嘭——!”

兩枚炸彈同時爆炸,將那隻手炸成漫天的灰塵。爆炸結束後,高空中突然颳起了一陣強風,這風將尚未落下的沙塵重新卷了起來,形成了巨大的沙塵漩渦,吞噬了周邊的烏雲。

為了防止視線被干擾以及沙塵進入發動機,飛行員不得不將飛機拉上七千米的高空,對著下面翻滾著的沙塵盤旋著。07戰鬥機的駕駛員想起剛才的場面,終於忍不住破口罵道。“這他媽是個什麼鬼東西!”

“07!07!”另一架戰鬥機06呼叫道,“報告你方情況!報告你方情況!”

“發動機有些運轉不靈,好像有沙子吹進去了!”07戰鬥機駕駛員迅速檢查了駕駛艙內的儀表後說道。

很快,06號機的駕駛員聲音傳了過來,那聲音透著一股未名的驚恐不安,好似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0707!立即拉高,立即拉高!!!”

立即拉高?07號駕駛員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未開始發問。自己的機身突然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但是在這七千多米的高空中,又有什麼東西能讓飛機撞到?

07號駕駛員透過駕駛艙玻璃往下一看,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見下方滾滾的沙海中伸出了幾根沙塵組成的柱子,這些沙柱緊緊的纏繞在07號的機身上。而在對面的06號機下方,也有一股煙塵沖天而起,像蛇一樣扭曲著抬高身子。只見06號機以極快的速度筆直的向上拉昇著,但是它還沒飛多高,數股煙塵一齊以不遜於戰鬥機的速度拔高,然後團團繞住了06號戰機。

“能掙開嗎!”07號機駕駛員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操作杆失靈了!”同伴大聲叫道,接著他轉頭面向駕駛員,閃爍著警告的紅光映照在他絕望的臉上,“發動機停了!”

“你胡說!發動機停了我們怎麼可能還在天上!”他歇斯底里的叫道,然而他再怎麼不相信這個事實也沒用,發動機確實已經停止運轉了,不僅僅是發動機,就連彈出降落傘也停止了運作。

事實上大量微小的砂礫從戰鬥機身的小縫隙裡鑽進,然後卡住了發動機,順著線路管道像細水流動,最後一直流到彈藥庫。然後天空霎時間安靜了下來,一切就像預演好了一樣,這兩架代表著西方國家空軍尖端武器的狂風戰鬥機,在空中爆炸了。

“轟——!”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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