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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6 去尋東邊挪得之地

“當趁耶和華可尋找的時候尋找他,相近的時候求告他。”————《以賽亞書》

昏黃的天空中頓時綻放出了兩朵絢麗的煙花,然而地上的威爾等人是看不到這一切了,因為上空的沙塵阻擋了視線,同時也將那些紛紛落下的鋼鐵碎屑盡皆吞沒。

男孩似乎被這沙塵嗆到了,他輕輕咳嗽了幾下,這幾聲咳嗽彷彿命令一般,頭頂的沙塵暴立即被一股看不見的強風卷走。很快天空又恢復了最初的深藍色,滿月仍舊掛在天穹中央,樹還是那棵樹,草還是那幾叢草,人還是那些人。剛才的戰鬥機,沙塵,爆炸彷彿是一場隔世的夢境。

“煩人的東西沒了,”男孩的聲音重新變得平靜下來,他淡淡的看向威爾等人。“現在該你們了。”

威爾頭皮發麻,暗道不好,他們不是沒想到以男孩的能力根本不會怕戰鬥機,而是沒想到那個軍事基地居然誤解了求援的意思!這不是打仗,派戰鬥機來增援是幾個意思?這麼小的目標你扔炸彈能打中麼!就算能打中你剛才扔了也沒什麼卵用啊!

看著場面逐漸失控,正當威爾以為今天都得栽到這裡的時候。

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啊……”莉莉在越野車裡痛苦的呻吟著,她本就受了傷,加上剛才那技術性的漂移,雖然沒把她甩出去,但也給她帶來了二次傷害。

男孩的臉色突然緩和了幾分,這讓威爾等人直呼有救。

“神賜下神蹟,是因為她本就沒有罪,還是她的罪得到了寬恕?”男孩莫名其妙的說出這樣一句話。“或者說,神只是想展現他的仁慈?”

威爾很想與之對話,但苦於身體失去控制,只能用眼睛緊緊盯著男孩,傳遞著我有話說四個字。

男孩好似明白了威爾此時的心境,他疑惑的問道,“你們也跟那些人一樣,是信仰了另外的神麼?你們,也要和我一同承擔罪孽麼?”

他話剛說完,威爾就感覺自己緊繃的身體頓時放鬆了,當他察覺到自己能夠發聲後,急忙回答道,“不,我們只信上帝。”

“但你們的心不純粹。”男孩說道,“你們的信奉是有目的的。”

威爾語塞,畢竟男孩說的確實在理,這個世間的人,那還有什麼純粹的信眾。就連最開始的信眾,他們信神,無非也是祈求神能寬恕他們的罪孽,拯救他們脫離人世苦難,何時有過無求的信?

“但你跟他們不一樣。”這時男孩好奇的說道,“你身上有神的味道,可你並沒有神的能力。”

“我是牧師。” 威爾說出了自己曾經的職業,以求能獲得對方的好感。

然而男孩卻問道,“牧師是什麼?”

威爾楞了一下,解釋道,“牧師就是宣讀神在人間的諭旨,傳達神的道義的人。”

“我懂了,”男孩點頭道,好似明白了什麼,他語帶希冀的問道,“也就是說你能和神溝通?”

威爾‘呃’了一聲,含糊的說道,“只要是信眾都能透過祈禱向神溝通。”

“可我不能。”男孩低下了頭,很是沮喪的說道,“我揹負了罪,所以神拒絕了我。”

“神對所有人都是仁愛的。”威爾試圖的勸服道,他此刻正在心裡回想著對方在神話裡的事蹟,企圖把男孩當做一個迷茫的信徒來解惑,“任何的罪,只要虔心受苦,都可以被救贖。”

“我遭受的苦還不夠麼?你們來找我,也是我要遭受的苦。”男孩走到威爾面前,伸手捉住了威爾的左手,他看似纖細無力的手很輕鬆的就將威爾粗糙寬大的手掌抬起。然後他將威爾手上纏著的,還閃著銀光的十字架項鍊給摘了下來。男孩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十字架上熔鑄的栩栩如生的,為了救贖蒼生而甘願承擔罪孽的耶穌像,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他才冷冷的說了句。

“就連耶穌基督都無法饒過我的罪,還有誰會呢?”

“我們,”威爾嘴唇發乾,他不知不覺用上了敬語,有些緊張的說道,“我們會幫您找到您想要去的地方。”

“為什麼要幫我?”男孩還在看那個耶穌像,毫不在意的反問道。

“因為您是我們的始祖。”威爾說出了這個被隱藏在深處的秘密。

男孩想了想,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祖宗的口吻說道,“可我不記得有你這樣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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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緊張萬分,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甚至變成低階血奴的情況下,威爾還是被男孩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他不知該怎麼解釋這漫長的歲月裡人類繁衍出了多少旁支親近的後代,只得用誠懇的眼神望著男孩說道,“欺騙也是一種罪,所以請相信我。我們能幫您找到那個人,只要求得了他的原諒,那麼神也就會饒恕您的罪過。”

“你說,我能找到他麼?”男孩自言自語道,眼睛逐漸放出了光彩,“只要找到他,就能讓他饒恕我的罪?”

威爾等人大氣也不敢出的看著男孩獨自思考,這是個決定他們幾個人命運的時刻,就連強悍的薩拉也是一副僵硬緊張的表情。他們都在等著那個男孩回過神來,然後宣讀他們迫切想聽到的決定。

男孩絲毫沒有理會這幾個人心裡的想法,他的手緊緊攥著那個十字架項鍊,然後抬起頭看向月亮,他微閉著眼,他的臉在月光下露出安詳的神色。男孩他拋掉了項鍊,張開雙臂去擁抱這光芒,他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下,像一尊白色神像。

“呱!”

那只黑鳥突然飛了過來,在男孩頭頂上盤旋著。

男孩伸出了左臂,那只黑鳥便乖覺的落在上面。這好像是件很好玩的事情,男孩把黑鳥湊到面前,用鼻尖蹭了蹭柔軟的羽毛,然後突然笑了。那好像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露出這種釋懷的笑。這笑原本已消失了千萬年,如今卻因為一隻黑鳥,使他重新迴盪在這寂寥的夜空,詭異又滲人。

“哈哈…哈哈…”

PS:每周五更,週六週日休息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