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殘破之城
聽了我的要求，這兩姐妹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姐姐小惠向我淺淺的鞠了一躬，表示歉意，便帶著妹妹離開了車廂，兩人走的時候還在互相嘀咕著些什麼。
待到她們走了以後，我再一次無力的靠在了鐵皮上面，到頭來，自己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過了半晌，那個姓李的大鬍子隊長卻是跳了進來，在我面前盤腿坐了下來，與此同時，卡車也再一次發動，隊伍從新上路了。
顛簸的車廂內，兩人四目相望，我能看出這個男人看著我的眼神很複雜。
我清楚的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比我強出很多，不僅如此，從他的身上無形的散發出一種殺伐之氣，這是要經過多次的戰鬥以及殺戮才能擁有的。我故意將表情裝得鎮定一些，不讓他看出我心裡在想什麼。
他從兜裡拿出了一包煙，遞了一支給我，問：“抽菸麼？”
我搖頭，他便給自己點上了，吸了幾口，整個車廂便已經是煙霧瀰漫，我的眉頭皺了起來。
見我不說話，他又開口問道：“少年，你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我如實答道：“我從鄉下來，正被你們拖去那該死的鄴城。”
大鬍子笑了笑，顯然對我的回答不可置否，首先他一定是不相信我是從鄉下小地方來的人，其次，目的地是鄴城也不算是回答。
他說：“看來你已經從那兩個丫頭那裡打聽出來了，不過即使她們不求我，我也會來找你談談的，你年紀輕輕就身手不凡，而且還持有終端…我對你很好奇。”
嗯？等一下…他為什麼沒有提及神聖異能石？我相信，所有的傭兵見到這塊石頭，都會兩眼發光的。
我問：“我的那塊黑玉吊墜呢？”
“我來，就是想和你談這件事。”大鬍子說：“那塊黑玉被傅軍拿去了，現在在他的手裡。不過離奇的是，自從他得到了那塊黑玉之後，性情大變，氣色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整天脫離隊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甚至會自言自語的說話。今天早上我兩個女兒見到他，看到他那張發青的臉龐，還以為是見鬼了呢！我想問問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了他的話，看他那認真的表情不像在說謊，我在心中反覆思量，彷彿猜到了什麼，於是我笑道：“可能是做惡夢了吧！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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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表情鄭重的說：“少年，我知道你的來歷不簡單，或許我們真的招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說句實話，原本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你，但棘手的是，你的命和火狐綁在了一起！如果火狐死了，我們也交不了差…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你饒了老付一命，他畢竟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雖說他近年來變得勢利了，但我依然不允許他不明不白的去死！算是我求你了！”
“等等！”
我忽然一擺手，聽著大鬍子這活語氣不對呀，我才是被關押的犯人，身為這些傭兵的領隊，他居然想我求情？傅軍精神失常？
難道是老師在作怪？
我也學乖了，這事畢竟是關係到我自己的性命。接下來的話我得好好思量一下了。
見我半晌沒有回應，大鬍子一咬牙，將嘴裡的菸頭一把捏在手裡，發出咯咯的響聲。隨即，他雙手撐地，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他的額頭撞擊在鐵皮上，發出咚的一聲沉悶的聲響。
“小兄弟，請你如實告訴我！”
我見狀，心中不由得對面前這個男人升起一股敬意，但我還是搖頭說道：“這可不行，即使是你求我，我放了他一馬，對我也沒有任何的好處，況且…我已經和火狐締結了契約，你們是絕不可能輕易放過我的。”
接下來，就是談判的時間。
大鬍子以傅軍的安全為要求，答應釋放我，並且要求我助他一臂之力，擺脫幕後指使者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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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
5:13 S
顛簸的感覺停止，我從半睡的狀態中醒了過來，隨後車廂的門便是被緩緩的開啟，強烈的金黃色太陽光隨之湧了進來，我遮住了眼睛，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暖暖的。
懷中的小瑛也是一驚，一頭鑽進了我的衣服裡，我伸手輕輕拍了拍它。
這在一週的時間裡，我失去了自由，就像動物一樣，大部分的時間都被關在車廂裡，而多虧了小瑛每天幫助我分擔暴走的火源能量，不然的話，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長髮少女小惠偶爾會來找我聊天，替我解悶。
每次聊天的時間都很短，雖然都不是什麼有營養的對話，但至少讓我和小惠都知道，我原來只是一名普通的男生，她原來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孩，真是個善良而溫暖的女孩。
這時，兩個男人爬了上來，一左一右，面無表情的將我推下了車，隨後再次用鐵製的手銬把我給銬了起來。
我是生平第一次享受到這種重罪犯人才有的特殊待遇，當時卻沒有太上心，在隊伍抵達了鄴城後，自己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這座城市之上。
簡直就是一副末世的景象。
我敢斷然，這裡在不久之前剛剛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爭。一層薄薄的硝煙籠罩在天空之上，四處都可以看到巨大的彈坑，街道兩旁還零星的排列了被廢棄的車輛，車上面均是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甚至都分辨不清車子原本的貼膜。
這裡似乎是市中心，原本也有過林立的高樓大廈，而現在它們依舊存在著…只剩下了夾雜著水泥的鋼筋還高高的架在那裡，那殘垣斷壁就像是被剝了皮、去了肉的人，風從肋骨之間的縫隙中吹過，發出類似於抽泣一般的聲音。
我難以想象，就在自己家鄉的西北邊不遠，居然還存在著如此一般的城市，而我們卻毫不知情，甚至連最近才發生過戰爭都不知道，只是一如既往的過著自己的生活…這景象就像是默示錄裡的一樣，讓人絕望…
我驚歎於自己的無知，雖說野外的環境中危險重重，但鄉鎮之間的訊息來往也絕不算阻塞…而現在，我發覺自己錯了，太天真了，這個世界還隱藏著我們普通人永遠不可能知曉的另一面，巨大的一面…
鄴城為什麼會變成一座死城？在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政府到底隱瞞了多少？
走過了兩個空蕩蕩的街角，可以看到紅綠燈依然在閃動著。不久，我便是到了一棟大樓的下面。這裡以前似乎是一家大型的商場，隱約之間可以看到裡面的售貨架，但是強烈的陽光太過刺眼，這便將屋內的事物顯得更加的昏暗。
此時我觀察了一下這些傭兵的表情，意外的，他們均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包括那兩姐妹也是一樣。這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裡並不是他們的地盤。
眾人往大樓裡魚貫而入，我感到一絲不對勁，停下了腳步。
此時我懷中的小瑛也是感覺到了什麼，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這份不安透過契約傳達給了我。似乎前方的深處有什麼不詳的東西在呼吸著，進入這棟建築物之後，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這時，一個男人在後面猛推了我一把，我一個踉蹌，回頭便看見他那張苦瓜一般滿是褶皺的老臉，看起來很是唬人。
我憋著心裡的火氣，道：“不要推我！”
“推你怎麼了？老子肚子裡還一口氣呢！耍什麼少爺脾氣？”那傭兵瞪圓了眼睛，嚷道：“趕緊走！別他媽愣著！小兔崽子…”
你才是小兔崽子，你們全家都是兔崽子…我心裡罵著娘，還是邁開了腳步。
這時，那大鬍子領隊朝著我走了過來，一甩手，扔了一件東西過來，那是我的揹包！
我連忙伸出雙手接住，將揹包開啟檢視了一番，除了神聖異能石不見了，其他東西都在！包括黑玉！
隨後，將黑玉攢入手心，與此同時，我聽到了一個久違了的聲音…
“那廝千不該，萬不該，竟然打起了我的注意。”
“老師！”
我心中欣喜萬分，為了避免肉麻，笑容只是在我的臉上一閃而過，但似乎還是被艾連給捕捉到了，透明的身體在空中顯現了出來。
他似笑非笑的說：“怎麼？我不在，這一週以來，你是不是害怕得晚上睡不著覺？”
“請不要說出這種讓人容易產生誤會的話。”我傳音問道：“我很好奇，你是用什麼方法折磨他的？”
“我只不過是窺視了他的內心而已。”艾連冷冷的笑聲傳來，“你想試試麼？”
看到我平安無事，艾連似乎也是心情不錯，看來他早就知道火狐會救我。而且從他折磨傅軍這件事來看，他也是對我的安危有些著急的，想到這，我心中不由得感激。
等等…
艾連偷窺了傅軍的心？我心中一驚，沒想到他連這種事情都能辦到！
想到這兒，我在人群中找到了傅軍的身影，隨即心裡便是升起了一股涼意…
那個男人此時就像孤魂野鬼一般走在隊伍的最後方，由大鬍子照看著他。那似乎已經不能稱其為一個人了，他的臉上是一種中毒一般的烏青之色，佝僂著身子，緊緊抱著雙手不停的顫抖著，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那血紅的眼珠子已經失去了焦距，與那發青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嘴裡似乎還在不停的唸叨著什麼，仔細一看，他似乎是在說：“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踏上了花崗岩的地板，走進了昏暗的大廳之中。
雖說這裡原本是一家商城，此時裡面的陳設卻是少的出奇，空蕩蕩的，像是被洗劫過了，現在看來這裡倒像是一個廣場，雖說空曠，然而氣氛卻是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二層的走廊環繞在一層四周的上方，我看見，大約有十個人站在那上面，看不清容貌，但是能分辨出其中有兩個人是坐著的，身份的差別一目瞭然。
我傳音道：“老師，我有一個請求。你說你窺視了傅軍的內心，那能不能讓我看一看那個姓李的大鬍子的內心？”
“哦？”飾靈說道：“這個倒是沒問題，只不過，我看那個大鬍子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我想知道為什麼你要瞭解他？而且，這種能力也只有對靈魂力量遠低於我的人使用，是一種卑鄙又無恥的手段，偷看別人的內心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說道：“開始的時候，我也認為他人品不錯，沒有對我下殺手，而且他為了自己的同伴，不惜對我這個毛頭小子屈膝。之前在車廂內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並且準備聯手，抵抗這些傭兵的僱主。”
“不錯，從表情看得出來，這些傭兵是被強迫拉來做事的。”艾連說：“那你為什麼還會懷疑他？難道你覺得他會對你不利？”
“老師，你這是在明知故問麼？”我反問道。
艾連笑了，他既然看過了傅軍的內心，而傅軍和大鬍子是老友，艾連肯定是掌握了不少的資訊。
還有讓我警惕的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神聖異能石！
當初在車廂達成協議之後，他便是為了消除我的疑心，將石頭拿了出來，並且想要交還於我，當時我便是愣住了，並且心裡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一直以為石頭是被傅軍拿去了，沒想到在他那裡！
但是，我拒絕接過石頭，一邊笑著搖頭，嘴裡一邊說道：“這是我偶然間得到的，我不知道這塊石頭有什麼作用，大叔你若是喜歡，便拿去吧…”
滑稽至極，這個時候，只需要稍微察言觀色，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大鬍子神情的變化，很明顯，傅軍的見識遠不如他，這姓李的大鬍子識貨！
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最初在拿走神聖異能石之後，之後看到傅軍的變化，心裡開始不安起來，便決定來試探我…
私慾不是一般的重！
這人到底腐朽到什麼程度？正是因為他表面上表現的太過正直了，才讓人覺得不爽，倘若他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為什麼還要偷偷的將異能石拿走？
“告訴我，該怎麼做？”我問道。
“也沒那麼複雜，你做需要做的，只不過是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停滯三秒，便足夠了。記憶這種東西，既是永恆，也是瞬間，我會將自己獲得的資訊轉到你的腦海裡，一瞬間你便能明白一切。”艾連說。
我一言不發的走過去，用被銬住的雙手拍了拍大鬍子的肩膀，大鬍子轉頭疑惑的看著我。
我問道：“大叔，我有點不安，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一笑，說：“小夥子，你放心，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定會兌現的，人數是我們這邊佔優勢，手銬的鑰匙在川惠那裡，到時候你看我臉色行事！”
只見，從我的手上發出了白色的光芒，大鬍子的身體便開始抽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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