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內。滿滿瀰漫著一股腐朽糜爛的氣味,令人作嘔.
眾看守侍衛見南宮流煙悠然走進大牢,卻無人敢上前去阻止。畢竟,這南宮流煙受皇上欽點,奉命辦理牧將軍一案。所以,南宮流煙隻身進入大牢內,也沒有任何人敢多加阻攔。況且,這南宮大人今日反常的很啊!不象平日裡慵散隨性,全身充斥著一種令人害怕的冷然氣息,不怒自威。讓人不敢接近一分一毫。
只見南宮流煙右手提著一罈陳年佳釀的上好女兒紅,徒步走著。她扭頭看向窗外的皚皚白雪,紛紛飄舞的景色。
她啟唇一笑,說不清是自嘲還是羨慕,低聲輕語一句,“白茫茫的世界,真乾淨啊!”
像極了...那個丫頭!
想著,南宮流煙已經緩緩走到了牧振俠的牢前。剛站定,就見負手背對於她,舉頭看向小窗外月光的牧振俠轉過身來,毫無驚懼的看向牢外的南宮流煙。
:“怎麼樣?牧將軍,在這大牢內呆的可還習慣?”
南宮流菸嘴上戲謔著,漫不經心的說道。語氣客套,帶著掩不去的慵懶,全然像是在話家常一般,卻全無關切之意,滿滿的戲弄揶揄。
牧振俠也處事不驚老道地一拱手,回敬著,“謝南宮大人關心,一切都好!”
南宮流煙卻充耳不聞,她自顧自地揚起白皙纖細的手指敲了敲堅固潮溼的牢門,戲謔一笑。“不知將軍在這間牢房內感覺如何?這可是我細心專為你選配的牢室,大人可知為何我會作此安排?”
:“願洗耳恭聽!”
:“呵,那大人可一定要聽好了!”南宮流煙看著牧振俠,嘴角雖在笑,但眼神卻冰冷徹骨。“這間牢房,正是將軍您在十九年前,專程為南宮驚雷準備的牢房!可惜他還沒有福分消受將軍的美意,就同南宮家幾十口人一起提前見了閻王!”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對面的牧振俠大驚,隨後很快鎮定下來,看著面前的南宮流煙,朗笑起來。“你就是南宮驚雷的那個孩子?”
語氣並非是疑問,還是帶著再肯定不過的語氣。
南宮流煙撫掌輕笑起來,一時竟聽不出她是在嘲笑還是在讚揚。“呵,大人可真是好眼光!”
:“怎麼?想在這眾目睽睽的牢裡殺了我,為你爹報仇?”牧振俠嘲弄一笑,雖然心知這南宮流煙確實是厲害,竟能這樣一步步將自己的罪證不動聲色盡數收齊,且掩藏得如此之深,讓自己毫無察覺,但是他斷不會認為這她敢在這大牢內公然殺了他。
南宮流煙彷彿看穿了牧振俠的心意,她將酒揭開,不急不躁地悠悠一笑,開口道:“不,只是想來跟將軍作筆交易。”
說著,她不知從何處又掏出兩個碗,分別將酒倒滿,舉起其中一碗,遞給牧振俠。啟唇睿智冷然地一笑,眼裡以往掩藏的犀利光芒閃耀著懾人光芒,盡數鋒芒畢現。
:“噢?”牧振俠眉一挑,饒有興趣的應一聲。看著眼前的南宮流煙,心下一瞬間竟有些駭然。
面前的年輕人,似乎比當年名震四方的南宮驚雷更另人琢磨不透,深藏不露。不過十九的年齡,就已經這樣睿智聰慧,將自己都玩弄在了鼓掌之間,加以時日,不知還會有什麼樣的造詣。想著,牧振俠不再帶有半分小看之心,全力應付。
:“我為何要作這筆交易?”
南宮流煙眼眸帶著犀利的光,彷彿想起什麼,熾熱凜冽得讓人不敢直視。周身閃耀著浴火鳳凰般耀眼的光芒,簡直要化盡窗外的滿城白雪!
:“很簡單,”說著,南宮流煙笑容更加篤定。那抹笑,如一枝寒梅。自信驕傲,卻絲毫不張揚。“你要保住你計劃了二十餘年的陰謀計劃,而我只要保住牧千羽。這是個雙嬴的選擇,你沒的其他更好的選擇!”
‘陰謀計劃’四字讓牧震俠倏地全身僵住,無法在動彈,從容鎮定。他眼瞼微微放大,不可思議地看著南宮流煙。明明她在微笑,卻讓牧振俠突然覺得仿若陷入冰窖一般,冷徹周身。
南宮流煙卻彷彿沒有看見牧振俠僵化了一般的神情和身影,依舊笑得慵懶無害。
:“怎麼樣,牧將軍?沒想到吧?”說著,南宮流煙率先徑自揚首喝掉碗裡的佳釀,笑得更甚。“我說過,我可是查過你的...”
◆◆◆◆◆◆
御書房內,銅爐香燒,滿室幽香。
牧千羽跪於大殿之下,垂頭不語。
鹹嘉帝靜坐在大殿之上,看著面前走進來便跪於房中的牧千羽,心裡盤算著,率先打破沉默。
:“羽兒,抬起頭來!”
牧千羽聞聲,先是怔愣一刻,隨後依言抬起頭來,燭光搖曳下,映照出一張傾國絕世的面容,彷彿火焰,霎時令幽暗的房內如金光閃過,蓬蓽生輝!
鹹嘉帝起身,走下座來,靜靜端看著牧千羽年輕動人的面容,陷進無法自拔的回憶漩渦裡。
這樣相似的眉眼,這樣相似的神情,這樣相似的情形。鹹嘉帝許久才從回憶裡掙回神來,“你半夜來找朕,所謂何事?”
牧千羽依舊恭然的跪著,抬著頭看著鹹嘉帝,語氣一片懇求和無奈,“請皇上繞過我爹,我,願意用我的所有來換我爹的一條命!”
爹?鹹嘉帝皺眉,心下不悅,卻又無法對旁人言明。他看著面前心思單純、心無旁騖的牧千羽,胸膛內的一腔怒火卻無法噴嘯而出。
:“朕為何要救你爹?”鹹嘉帝笑,卻顯得更加陰沉威嚴。
:“是啊,羽兒有什麼理由要求您這麼做呢?”牧千羽輕嘆一聲,低頭打量著自己,隨後輕笑一聲,笑的無奈,笑的憂傷。
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理由?
想起南宮流煙在不久前剛對自己說過的話,牧千羽心下疼痛的炙熱感更甚,她苦笑,卻再沒有淚。
“皇上,羽兒必須要救我爹。羽兒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唯有羽兒自己,這個人,還有些價值。”
說著,牧千羽看向鹹嘉帝的目光變得如燒的正豔的火,彷彿燃盡自己最後的灰燼一般,很快就要淪為一推死灰。“只要皇上肯答應饒我爹一命,羽兒願意跟太子哥哥成親!”
此話一出,如天邊的驚鴻,饒是一向鎮定的鹹嘉帝,也是不由得一驚。
看來是南宮流煙不允你了?
鹹嘉帝想著,看著牧千羽此刻走投無路,孤擲一注的模樣,心下動容,言語不禁放緩。“莫非是那南宮流煙不肯答應放過你爹?”
聽到南宮流煙四字,牧千羽身子大震,隨後搖搖頭,淺笑道:“不!羽兒並沒有求她!”
:“為什麼?”
此言一出,連自己的也難以自制的反詰出口。卻見牧千羽細柔無悔的一笑,“我,不想為難她!”
見鹹嘉帝震驚不語,牧千羽繼續說道:“也許她是對的,我爹是真的犯了罪,那麼,她就沒有錯。我不能要她做假證,昧著良心放過我爹。也許她是錯的,她冤枉了我爹。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於我而言,我終究是恨不了她的,我根本無法去恨她!況且,她若真的撤銷所有的罪證,自己怕是也會落得誣陷之罪吧?”
我,怎麼捨得,讓我愛的人受苦?即使,她這麼對待我,我,卻還是無法忍心這麼對待她!
這句話,牧千羽卻是掩在了心裡,這是她唯一的秘密,她唯一能保留的秘密,她不準備說與任何人知曉!
鹹嘉帝看著牧千羽,帶著以往都沒有的探究訝異光芒,似乎是第一次想要認真仔細地將眼前的人兒看通透。不知不覺的,他雙眉緊皺,手負於身後,握成拳。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羽兒,你,就這麼愛她?
愛到,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讓對方受一點苦?
也罷,也罷!
鹹嘉帝無力地嘆口氣。只要你願意嫁與麟兒,只要你能按著我原本為你設定的光輝大道走下去,那麼其餘的,朕都不想再多加計較。朕,也累了!
朕可以暫時允那牧振俠不死,先讓你和麟兒的親結了,這些礙事的人,以後可以再慢慢解決...
:“好!既然羽兒能想的如此明白,朕就準了你的請求,饒牧振俠不死!”
牧千羽重重磕了一個頭,低下頭的瞬間,無數的悲切和絕望湧上面頰。她感謝著,卻全無一絲一毫愉悅之情。
突地,裕公公神情急切地從房外走進,湊近鹹嘉帝耳邊,耳語幾句。
隨後,只見鹹嘉帝怒氣上湧,揚手將鋪著精美繡花的桌布扯下,桌上的物品盡數‘咣噹’落地。
驚得一旁的裕公公和座下的牧千羽皆為一怔,只看見鹹嘉帝站起身,氣極地低語一句。
:“南宮流煙,你太狠!”
你居然看破了朕的想法,原來你一開始就根本是知道朕的想法的,卻還是往那陰謀裡跳。更甚者,你現在居然還能爭脫這般難看的困境,反將了朕一軍!
好!好你個南宮流煙!朕千防萬防,卻還是沒有能夠束縛你的羽翼,還是讓你壞了朕的大計!
你,是再也留不得了...
天邊的雪揚揚灑灑而下,漂白了整個皇宮。
走廊之上,卻見一襲紅衣如火般奔跑著,衣袂翻飛,紅如天邊嬌霞。
牧千羽絲毫不敢停頓,耳邊充斥著方才裕公公的話。
剛才看守大牢的侍衛來報,南宮大人隻身進了大牢,不知意欲為何...
流煙,你要做什麼?你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