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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靜待

驕陽宮西廂的臥室之內,雕花窗欞,嵌寶屏風,七彩瓔珞帳,八錦龍誕香。

柔軟的香塌前,牧千羽沉沉地躺在上面。奢華的佈置,更顯得牧千羽身影的淡薄和臉色的蒼白。

牧千羽的腕間包扎著層層紗布,臉色蒼白如紙,在厚重的棉被下,小巧的臉頰幾乎要被覆蓋著看不見。

雖然之前太醫已經前來診斷過,說是血已經止住,傷勢也已無大礙。可是牧千羽卻沉沉地睡了整整兩天,還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而這期間,言聖麟就死死地守在塌前,一步也不曾離去,兩宿未有休息。

清晨的第一抹餘暉照進窗來,牧千羽的眉頭皺了皺,終於是醒了過來。

牧千羽清醒過來,卻只是緊張地四周掃看著,直到觸控到那枚錦盒安然地躺在自己枕邊,她才放鬆下來。

言聖麟察覺到異樣,聞聲瞧去,就見牧千羽已經睜開了還有些混沌的眼眸。

欣喜於終於看見她那雙剪水美瞳。他握住她的手,幾分嘆息,幾分無奈。“羽兒,我要拿你怎麼辦才好?”

經過那日驚心動魄駭人心魂的事情之後,現在能再次看見牧千羽睜開眼眸,他便欣喜地將自己的高傲與燥怒遠遠的拋棄。他此刻只想看著她好起來,他將盡一切的可能,去換她哪怕是一刻的歡顏。

然而牧千羽只是看著他,嘴角微張。言聖麟以為她要說什麼,湊耳去聽。可是,牧千羽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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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千羽凝視著言聖麟近在眼前的面容,心中反反覆覆浮現的是另一對英氣的眉,寶光流轉的眼,俊美無鑄的面龐,戲謔散漫的笑容。

南宮流煙的容顏,南宮流煙的聲音,都是牧千羽刻骨銘心的想念。

一時間,思念竟如潮水,不可遏止。

她張了張嘴,一句‘流煙’梗在嘴邊,卻殘忍的發現那不過只是自己太過於思念的幻覺。於是,那個刻入骨的名字,終於還是被掩進了喉間。

:“羽兒,我知現在的你有多恨我!可是,在當日南宮流煙那般羞辱我之後,我便立誓,終有一天,要重新奪回你!”見牧千羽不語,言聖麟緩緩嘆息一聲,言道。

牧千羽不語,靜靜地聽著言聖麟的敘述,許久,她才看向他,平靜地道:“太子,你還是死心吧!我早已經是流煙的人了,不論是心,還是身!”說罷,牧千羽疲倦地別過臉去,將半邊臉頰掩進被裡。

此言一出,室內的氣氛頓時下降到最低點。牧千羽側著地臉,沒有看見言聖麟漸漸握緊的拳。她只是神色淡然地閉上眼,等待著他所有可能來臨的怒氣。

可是,時間點點滑過,卻不見言聖麟有何行動。

牧千羽詫異地睜眼看去,卻只見言聖麟站起伸來,雙手背於身後。

察覺到牧千羽探尋過來的目光,言聖麟回望向她,淡淡嘆息道:“那,又如何?”說著,他臉上是牧千羽許久未見的溫文柔和。“羽兒,你終還是不曾真心瞭解過我。其實,在那次之後的無數個夜裡,我早就預想到這樣的結果,只是,誰叫我,忘不掉你...”

一行話,情真而意濃。立即讓牧千羽僵住,不知所措。

許久,牧千羽才緩過神來,她深吸一口氣,牧千羽轉回頭來,眼神澄澈,表情真摯。喉頭幾次滑動之間,才能勉強將生疏多日的呼喚喊出口。“太子哥哥...”說著,牧千羽看著言聖麟的眼神裡,隱約充滿了歉意。“謝謝您對羽兒的心意!怪只怪我心裡,只容得下流煙一人!”

:“那南宮流煙到底是哪裡好?值得你為她涉險,不顧性命?”言聖麟聞言,走到牧千羽身邊,不解地質問。

牧千羽卻只是盯著錦盒,微微一笑。“她什麼都好!在我眼裡,她就是一尊神!誰也沒有辦法動搖她在我心裡的地位,一絲一毫都不可以!”

說著,牧千羽疲憊的閉上眼睛,不願再多提。“太子,羽兒想歇息了...”

言聖麟看著牧千羽沉沉閉眼,漸漸沒有了聲音。他呆呆站立良久,才負手離去。

聽見言聖麟的腳步聲遠去,牧千羽才睜開假寐的眼眸。她轉頭看向窗外,幾抹相思的餘痕殘留在臉龐上。

:“流煙,流煙...”一聲聲的呼喚就猶如是割在心口的利刃,疼痛難忍,卻又無法遏止!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牧千羽閉上眼,一滴滴的淚水從眼角滑下,劃出一條條淒涼的溼痕。

流煙,很快了。很快,我就可以將血靈芝交與你了...

◆◆◆◆◆◆

已經過了六月半,桃花也已經開始凋落,隨風飄零,簌簌落下樹梢。鋪成一地,彷彿是一張巨大鮮豔的花毯。

清淡的香氣縈繞在山谷裡,南宮流煙的白衣在夕陽的光暈下,籠著淡淡的金邊。交錯的陽光落在她異常精緻的面容上,是格外迷人的神情。

她站在溪水旁的石桌前,執筆落墨。

江又夢站在南宮流煙身邊,靜默地瞧著南宮流煙。原本淡然的眼眸,卻在瞧見南宮流煙的瞬間變得專注痴迷。此間深情,再無需多說,使人便能一眼明了。

半響,江又夢才從南宮流煙身上移開視線,望向桌前的畫紙,只見一幅淡淡的水墨畫已經接近完成。

淡如輕煙的筆觸,把眼前秀麗的山川畫得淋漓盡致。

江又夢自小便知,南宮流煙習得一首妙手丹青,山川景物,無不是順手拈來。

想著,江又夢迴神再瞧去,神色卻微含詫異,秀眉微抬。

南宮流煙筆下的山水畫,還是那般傳神,惟妙惟肖。可是,在山川之前,一名緋衣女子的輪廓漸漸浮現在紙上。

只見緋衣女子執一把水墨紙傘,一張小巧的臉龐在傘下若隱若現,抬首時輕輕一笑,傾國傾城。緋衣映照著身後的山水流水,美景佳人,好不傳神!

:“流煙...”

瞧著南宮流煙陷入深思中的出神表情,江又夢輕聲一喚,試圖喚回眼前的人。

南宮流煙聞言漫不經心的瞧向江又夢,見對方皺眉擔憂的神情,她微微一笑。剛待說話,卻不料胸口一陣抽搐,一陣氣息湧上喉間,剋制不住的微微咳嗽起來。

瞧見江又夢擔心地走上前來,南宮流煙習慣性的擺擺手,不甚在意地隱下滿腔的洶湧氣息,頃刻間緩解過來。

江又夢一直瞧著南宮流煙的神色,見她又一次控制下毒勢,擔憂地說道:“流煙,不如叫星沉來看看吧!”

說罷,卻見南宮流煙微微一笑,“算了,不必再做些無用的事了!”說著,南宮流煙語氣漸轉戲謔,“動情動身,痴情傷心。所以我註定,要為那丫頭耗盡這具身軀的一切!”

江又夢聞言,神色複雜的看著南宮流煙。她的口氣似乎是在開玩笑,目光中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告誡。

南宮流煙愛牧千羽,她說動情動身痴情傷心。可她卻偏偏是為了情可以傾盡所有的那種人。

:“流煙...”江又夢瞧著眼前的人,卻越發地瞧不透她的心思。“你到底在想什麼,牧小姐已經離開半月了,你為何...”

:“為何還能乖乖地呆在山谷裡面,不見動情?”見江又夢說到一半,突然停止的話,南宮流煙散漫一笑,好心地替她接下去。

江又夢走到南宮流煙身邊,凝神打量著眼前的人,許久,才問道:“流煙,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瞧見江又夢張口就欲質問的表情,南宮流煙笑得無辜。“千羽臨走時囑咐要我在這等她三月,不是麼?”

江又夢直覺性的搖搖頭,否認道:“不,你不可能安於等待!比起安守陣地,你只會反守為攻!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江又夢說著,只見南宮流煙冷冷一笑,自有一種青峰劃過五尺寒冰的冷和豔。“順便,等那太子身後的軍師自動現出真身來!”

:“軍師?”

南宮流煙微微點頭,“這太子回宮不過短短數日,便能以驚人的速度掌握朝廷要政,絞得朝廷翻天覆地。如若不是計劃良久,慎密精確,怎麼可能直搗皇室中心要政?然而太子得知自己真正身世直到回宮,也不過短短半月的時間,就連計劃密謀政變的時間都不夠,更別提是實施進行。”

江又夢沉思片刻,才推測道:“那麼,就是說...”

南宮流煙瞧見江又夢望向自己的眼神,點頭接道:“沒錯!這太子身後,一定有一個想政變謀反多時的軍師,助他推動了這場密變!太子一回宮,皇上病倒,桑澤又派殺手找上我們,這時玲瓏又接千羽回了宮,這一切一切,是不是,都太巧了些?”說著,南宮流煙冷聲一笑,“越是天衣無縫的巧合,就越是處心積慮的謀劃!”

聽著,江又夢卻還是不安地說道:“可是,千羽她...”

話一出口,江又夢想噤聲卻已經來不及。只見南宮流煙收了嘴角殘帶的笑弧,轉身回頭看向石桌之上的水墨畫,一時無言。

南宮流煙冰雕玉琢的面孔,如夜色般寶光流轉的雙眸,這樣的女子,靜站在那裡便是一幅水墨畫,著色濃淡相宜,意境悠遠深幽。正應著她身上那柔軟的白衣,覆在肩頭紛飛不羈的發,以及她臉上此刻淡淡憂傷的神色。

每次想起牧千羽,她便是這般出神的表情,似沉思,又似出神,飄渺而清美。

:“就算傾盡我的所有,我也要奪回她...”

說著,南宮流煙望向江又夢的目光像是穿過江又夢單薄的身子,飛向萬里之外的皇宮,映照在那名緋衣女子身上。久久,不曾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