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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折磨

冷月殘聲。

江又夢站在山谷的屋外,聽著屋內傳來的簫聲,婉轉低迴,字字都斷腸。

簫聲幽幽吹唱了一夜,她就這樣痴痴地守在屋外,聽了一夜。聽著心愛的人,吹著對另一個女子的思念,整整一夜。

無眠無休。

風吹起她潔白素雅的衣袂,顯得她的身影如此單薄。她雖並非絕色,但是骨子裡的風華卻少有人能及。可是,這樣的女子,卻在這一夜裡,損盡了姿華。

山谷的風,吹得人心頭空蕩蕩的冷啊...

屋內窗弦邊,朗月冷風,暗香盈袖,南宮流煙就立在窗邊,如蕭蕭清風,絕俗出塵。

她穿一身藍衣,執一管玉色蕭,神色淡然。

一夜,她的玉簫吹得悲涼悽怨。

回想起月影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心裡是一片冰涼。

對了,我出城時,還聽說了一件舉國歡慶的大事。太子幾日後,將迎娶牧小姐為太子妃...

想著,一陣風起,更添了心頭的幾分涼意。

從來,相思是梗在喉間的魚骨,懷念是噬心噬骨地劇毒。

她一直希求的,不過是兩人能夠朝夕相對,青燈一盞,低吟淺唱,把酒言歡。

而如今,自己心愛的女子,此時此刻卻為了自己,而陷入了絕望之中。她想知道,牧千羽以換得血靈芝為前提而被太子擁入懷裡的時候,是哭了,還是笑了。

絕望地無力感湧向心扉,一陣急促的窒息般的疼痛又襲向心扉。南宮流煙手扶住一邊的窗沿,氣息急促迫近喉嚨,一陣強烈的咳嗽幾乎要將胸肺都咳出來。

她目光飄渺,嘴裡含一絲血的腥鹹。目光深邃地望向遠處的天空,眸子裡的光芒一時間綻放如刀劍出鞘。

丫頭,很快了。很快,我就會重新奪你回來了...

◆◆◆◆◆◆

宮闈深處,驕陽宮內。

牧千羽就這樣目光呆滯,無神無覺地坐在院內,任冷冷的風吹打著臉頰。

自從那日離開南宮流煙,隨玲瓏回宮,牧千羽便沒有再見過她。她知蕭蕭萬里,再見南宮流煙,已是遙遙無期,卻仍控制不知自己,無法自制地想念她。

她也勒令過自己不去想她,可是,那種刻入心扉的牽掛和思念,卻排山倒海般侵襲著她。

想著,牧千羽垂下眼簾,滿目的悽愴盡現眼底。

她彎下腰,折下一朵花,就像碰斷自己的繾綣流連。狠狠地折斷花莖,卻折不斷自己心頭滿盈的思念和愛意。

離開南宮流煙後的許多個夜裡,牧千羽總是會做同樣的一個夢,夢見奼紫嫣紅的山谷裡,南宮流煙站在眸光百花叢中,微笑著朝她伸出手來,繾綣,神色戲謔卻溫柔。

她笑著迎身向前,南宮流煙的身影卻倏地在空氣中消散。這時,牧千羽便會從夢中猛地驚醒過來,睜開眼看到的卻孤枕寒衾,一派清冷岑寂。然後便感覺道臉頰一片冰冷寂涼,伸手觸及,是滿手的淚水連綿。

想著,牧千羽嘴角地一絲苦笑漸漸僵硬。她攏了攏肩上的長衫,抬頭望著空中的一計冷月,惘然空嘆:“流煙,現如今,是不是只有在夢裡,我才能再見到你?也才能憶起你是那般地愛過我,我們曾那般地幸福過?”

可是,也只是愛過而已...

牧千羽嘴角的苦澀更甚,她閉上眼,任相思的痛苦蔓延心扉。清冷的淚,漸漸澆溼絕色蒼白的臉頰。

無數個日夜裡,無論何時何地想起南宮流煙來,牧千羽的心口,都會綻放如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是回應她絕望的感情一般。

:“是啊!我們,也只是愛過而已!只是愛過,卻再無將來...”

苦嘆著,卻見玲瓏快步走來。神色焦切,帶著些許的無可奈何。人影剛至牧千羽身前,就急急忙忙地說道:“千羽,皇兄在晉安宮大宴群臣,慶宴幾日後的納妃大典。除了父皇有病在身未至,連母後都去了。母後和皇兄剛派太監來通報,要你我二人儘快趕去。”

牧千羽站起身,神色淡然地對著玲瓏淺笑道:“好!我知道了,待我梳妝一下,就隨你同去!”

說罷,她走進屋子。走到梳妝檯上,坐下。對著銅鏡將三千青絲輕輕地綰起,淡上鉛華。身上沒有任何華麗的珠釵綴飾,只斜插著一隻碧玉簪。

換下一身紅衣,只著了一襲素淡的白色紗衣,素雅中透著一絲單薄。

待二人來到晉安宮時,大堂之上,早已是樂音四起,舞姿翩然。

牧千羽蓮步輕移,翩躚如畫。她穿過衣裙眼裡多姿的舞姬,一身純白的身影,猶顯清麗脫俗。堂上頓時樂聲驟停,眾人的目光一瞬間全部彙集到她一人身上。

牧千羽低下頭,隨著身後走來的玲瓏一起,俯身行禮。

嫻德皇后抬手,柔聲道:“玲瓏,羽兒,二人平身吧!”

:“羽兒,趁大臣們都在,如此盡興之時,不如你和玲瓏二人合作一曲,為大臣們助助興如何?”言聖麟瞧著牧千羽,言道。

牧千羽聞言,卻只是神色淡然,興致缺缺地回道:“羽兒今天身體不適,不想...”

:“羽兒,你想說什麼?”話還未說完,就聽得座上原本興致極好的言聖麟冷聲打斷道。原本安靜的大殿之上,更顯肅靜。

玲瓏察覺到氣氛的變化,趕忙扯了扯牧千羽的衣袖。牧千羽卻毫無退縮之意,只是淡淡地回道:“羽兒只是想告訴太子,太子今天的命令,羽兒恐怕不能遵從了!”

:“羽兒。”牧千羽話音一落,卻見言聖麟不斥她無理,臉上只是淡淡的深情,“你即將是我的太子妃,日後的一國之母。以後多向母后學習學習,這母儀天下的儀字,究竟是怎麼個寫法!”

說著,言聖麟看著牧千羽,正色道:“而首先要學的便是,為人妻,對於夫君的話,什麼是你能拒絕的,什麼是你必須得遵聽的!”

牧千羽狠狠咬緊牙關,勒令自己忍下來。幾近隱忍下,她才能從牙關裡狠狠地吐出一個字來,“是!”

隨後,就見侍女將玲瓏的紅木琴端上,玲瓏婉轉坐下,與牧千羽眼神默契地一個交匯,隨後只見玲瓏十指輕撥,婉轉的琴音就悅耳至極地傳來。

隨後,一個琴音的滑撥挑高後,就聽得牧千羽低婉幽絕地聲音空靈優美地響起,一字一字,幽怨而斷腸。

:“帝女花,

多麼地似她。

飄飄蕩蕩,

在人世流浪。

帝女花,

輾轉而絕望。

為一句話,

洗盡了鉛華。”

歌聲幽婉,絲絲如滑。卻聽得人心上莫名的酸澀,短短數字,卻似乎唱不了人們最深處的傷痛和無助。

:“羽兒!”

言聖麟瞧著牧千羽站在大殿之上,越發顯得瘦弱的身軀,似乎是一縷羸弱的風,就要消散不見。沒有朝氣,沒有笑顏。

也是他第一次發現,記憶裡,那鮮活明媚的女子,那活潑嬌豔的女子,是真的,不見了!而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再不復從前對自己的笑靨燦燦,明眸善睞。

這些時日裡,言聖麟一直想方設法的對她好。他專寵於她,討她歡心。也見她笑,可是,她卻能深切地看見她眼裡的憂傷和思念。那種徹骨的悲傷。

卻是為著另一個人。

現在的牧千羽,就像一隻離開水的魚,日益枯萎消沉下去。而他卻更清楚,這南宮流煙是她唯一的水,誰也無法代替,誰都不行。

離了南宮流煙這唯一的水,饒是再美好的對待,於她而言,都不過是折磨。

只是折磨,再無其他。

聽著言聖麟的一聲呼喚,牧千羽卻仿若未聞,待一曲畢,就攜著玲瓏,依順地行了個禮,就退下坐到了一旁。直至宴會結束,都沒有再抬眸看言聖麟一眼,也沒有展露任何笑顏,自始至終,都只是呆滯著眼眸,心不在焉。

宴會結束,牧千羽和玲瓏剛回到行宮。

就見言聖麟尋來,還不待玲瓏阻攔,就呵退了所有的人。快步行至牧千羽的寢室之內,關上房門,臉色陰森至極。

還不帶牧千羽說話,就見言聖麟身影迫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一字一頓地說:“牧千羽,你最好記住!你將要是我言聖麟的妃子,心裡只能念著我一人。不要以為我寵你便可以這般無法無天。牧千羽,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始終不快樂,你為什麼不試著愛我,忘記那南宮流煙!”

牧千羽彷彿被人抽去了魂,勒住她脖子的手的力道並不大,卻在牧千羽的沉默裡漸漸收緊。牧千羽完全不掙扎,好像性命被人牽制的人並非自己,她的淚慢慢凝於睫上,一眨眼,便如珠灑落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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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羽兒並非不願意。羽兒只是...做不來!”

說罷,牧千羽便安然地閉上眼,靜靜地等待著言聖麟的裁決。

可是下一秒,卻感覺到脖子一鬆,整個人便像散了線一般話落到了地上。

言聖麟俯下身,語氣森然。“牧千羽,你最好記清楚。幾日之後,你便將是我的妃子!你,最好給我記清楚了!”說罷,他怒哼一聲,甩袖離去。

聽見言聖麟摔門離去的聲音,牧千羽絕望地將臉貼在地上,滿眼酸楚,卻找不到一個可以發洩的點。

窗外一聲雷鳴,轟隆作響,隨後,傾盆的大雨便瓢潑而下。

:“流煙...”

無助地低喚一聲,牧千羽支起身子,走到窗前,任雨打在她絕美的面容上。

流煙,你可知我有多麼可笑。

我明明知道你不會再回來,我明明那般渴望你不要再回來。

可是,我卻還是不自覺地在等待你。雖然,我比誰都明白,你再不會回來,再不會原諒我...

鴛鴦織就欲□□,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風蕭蕭,雨茫茫,正是無處話淒涼。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彷彿不知疲倦。彷彿,是在為無情蒼天有情人,悄然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