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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番外·後記(八)

葉家府邸其樂融融, 山海世界內劍拔弩張。

無相雲遮蔽住方圓之後,隱隱可聽地動之聲,這是能感應到威力的走獸,紛紛逃竄的聲響。

偏偏中心區域非常的安靜。

雪裡鴻站在宗權身後,看著宗權轉過身,眉心緊蹙,眼瞳倒映著她的臉,嘴唇微微顫動了半響。

雪裡鴻提著一口氣等他說話,快要將自己憋死了,也沒等到他開口。

這樣不爽利的宗權,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而無相的耐性也實在是好,不去催促宗權,安安靜靜, 宛如明媚午後天空上一朵悠哉漂浮著的閒雲。

雪裡鴻忍不住問:“哎?怎麼樣?”

宗權回的老實:“族中沒有和無相鬥法的記載,憑我的計算,我與它打個平手, 兩敗俱傷之後……”

無相插嘴:“不是兩敗俱傷, 是不死不休。”

雪裡鴻抬頭:“至於嗎, 什麼仇什麼怨, 就不死不休?”

無相笑道:“他若在‘打你’、‘承認自己是狗’, ‘與我一戰’, 這三個選項裡,選擇了我,便是抬舉我, 我很開心,當然要奉陪到底。”

雪裡鴻:……

無相:“不信?”

雪裡鴻不語,她是相信的,這種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兇獸什麼都幹得出來。

她傳音給宗權:“你聽我的一次,打我一掌就是了。”

宗權轉過身面向她。

雪裡鴻難得嚴肅:“我知道這有損你的尊嚴,但這傢伙真的是個變態,你和它同歸於盡了,周遭兇獸虎視眈眈,我也肯定沒辦法活著了。你先前說什麼來著,保同族的命,要比你們天武的尊嚴更重要,否則就是懦夫。”

宗權心中酸澀,哪裡是怕有損尊嚴才不打她,他是不想打她,甚至都不願去回想曾經竟然不止一次打的她滿地打滾、狼狽不堪過。

宗權之所以猶豫,一是拉不下臉來,承認自己是條狗。

對,僅僅是驕傲習慣了,有些拉不下來臉。

沒有半分被羞辱的憤怒,因為,這是一個事實。

第二點,他忽然想起來,先前不是已經警告過自己,對雪裡鴻怪異的感情,起於色|欲|淫心,必須除之的?

可他是怎麼回事,一轉頭就忘的乾乾淨淨了?

宗權眼底浮現出一抹掙扎,既然如此,那就打她一掌罷了!

哪兒需要想那麼多!

活到這個歲數,他動過的所有腦筋,也不及這一陣子多!

打!

但是……

下不去手。

雪裡鴻見他長睫微垂,微微輕顫,視線下移,瞳孔好似失去了焦距,儼然是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其實雪裡鴻是個粗神經,對情感之類並不敏感。

有性格因素,也有天工族的某些特性作祟。

但她歷經過一次失敗的感情,還是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的。所以,她有些懂了。

從宗權扛下無相懸山,想請她縫衣袍,討要些獎勵時,雪裡鴻出了山海世界,又折返回來,這一去一回的路上,心裡便有數了。

雪裡鴻只思考了一剎,手臂突然蓄力,掌心憑空浮現一柄刻刀,直朝宗權的靈臺刺去!

出手快且狠,竭盡全力,並非擺架子。

宗權再傻,也知道雪裡鴻是想做什麼。兩人挨的十分近,一剎那間,他不做反應,護體真氣會主動替他做出反應,會將雪裡鴻這等修為之輩攻來的力量,悉數送還回去。

正常情況下,宗權能在這一剎那間,卸去大部分自己的護體靈氣,以保雪裡鴻不遭反噬。

可偏偏強敵浮於頭頂,宗權的護體真氣處於極度戒備狀態,僅僅只能收回小部分。

餘下的真氣,足夠將雪裡鴻彈飛,摔在地上。

而宗權因為收勢收的過於猛烈,身形亦是微微一顫,等不及站穩,便疾步去她身邊:“你怎麼樣?”

檢視她的身體,暗道一聲還好。在凡間待久了,又被冰玉池水凍過兩百年,她這天工的小身板子,比他想象中結實許多。

松了口氣,見雪裡鴻顫巍巍要從地上起來,他的手臂下意識朝前伸了伸,又迅速收回來。

雪裡鴻勉強起身,趔趄了下,疼的嘴角一咧。

之所以用盡全力,是怕宗權的護體真氣認為她不足為懼,她從不敢低估宗權的力量。幸好他收的快,不然自己怕是爬不起來了。

雪裡鴻仰頭:“無相,他打過我了。”

無相笑了笑:“你覺得這樣算數麼?”

雪裡鴻道:“當然算數。”

“你這算什麼意思?”宗權從擔憂中清醒之後,後知後覺的有點惱了,“它是讓我做選擇,關你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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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懶得見你猶豫不定的樣子。”雪裡鴻的語氣透著不耐煩。

內心的掙扎不被理解,反而還被嫌棄,宗權更惱了:“是你讓我三思而後行。”

雪裡鴻沉默片刻:“可有些事情並不需要想,機會稍縱即逝,等你想明白,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宗權:“那我還先分辨一下,哪些需要想,哪些不需要想,然後需要想的,再仔細多想想?你的要求也未免太多了吧!”

雪裡鴻眉梢一挑:“對啊,我這人要求就是多。只不過,我提我的要求,至於聽不聽,那是別人的事情。”

宗權:“你可真是討人厭。”

雪裡鴻:“我堂堂天工族少主,長的美,有技術,有錢,還有神指定的守護者,我需要取悅誰?”

宗權被她反駁的接不上話。

在爭論這件事兒上,宗權從來都沒有贏過她。

事實上,現在的宗權比起三百年前已經能言善辯太多了,都是冰玉池圍堵雪裡鴻,被雪裡鴻鍛鍊出來的。

兩人說著話,視線陡然一個敞亮。

原來是頭頂上的無相化為的雲飄走了,速度慢慢的,悄無聲息。

就這麼走了?雪裡鴻蹙了蹙眉。

“你就這麼走了?”宗權直接問出了口。

“你想為那些小天武報仇?”無相反問。

宗權搖頭:“本就是我們闖入你們地界裡打獵,不知進退,技不如人,算不得仇。但再等等,當我覺得可以勝過你,我會來獵殺你。”

無相笑了笑,沒有再言語,緩緩越飄越遠了。

……

宗權和雪裡鴻離開了山海世界。

雪裡鴻先放個訊號回去,說宗權無礙,隨後兩人回到了天人境。

使用的是天人翅,兩人都受了傷,速度不快,一前一後,卻也沒有任何的交流。

等抵達天門,收了天人翅,兩人又一前一後的拾階而上,進入天門。

“宗大人,雪裡少主。”守衛們請安問好。

見到他們兩個同時出現在一個畫面裡,守衛們多出許多小眼神。

前往天武族和天工族,要走兩條不同的路。

宗權:“你受了傷,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閉關了。”

雪裡鴻沒搭理他。

宗權討了個沒趣,與她岔開路走。

“宗權。”雪裡鴻喊了一聲。

宗權趕緊偏頭:“恩?”

雪裡鴻伸手:“我的翅膀。”

宗權面無表情的將掛在腰間的小鐵球扔過去:“多謝。”

“客氣。”雪裡鴻收下小鐵球,扔回儲物鐲。

兩人各自在岔路上又走了幾步之後,雪裡鴻:“宗權。”

宗權駐足轉頭:“又怎麼了?”想起來腰帶上掛著的袋子,先前裝過兇獸的腦子,“這血淋淋的你也想要回去?”

雪裡鴻看著他:“你那會兒,是不是捨不得打我?”

猝不及防就這麼問出來了,宗權頓時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黏稠起來。

雪裡鴻:“所以看你如此猶豫,我替你選了。”

宗權連忙解釋:“不是的,我會猶豫是因為……”

雪裡鴻打斷:“因為你覺得,你受了先前幻境的影響吧?”

宗權啞了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雪裡鴻同樣點頭:“我也覺得也是,你真的好好閉關,拔一拔心魔,穩定一下心境了。”

“我會的。”宗權答應下來。

等走遠了之後,宗權慢慢反應過來,她剛才……是不是在關心他?

……

宗權回到家中,去見了族老說明一下山海世界內的情況,便去焚香沐浴,閉關了。

他這次閉關了兩年,慢慢沉浸入虛空世界,等出關時,已是精神抖擻,一身輕鬆,心態平和,與從前無異。

“幻境”的影響,無論對身對心,都已經消除。

出了靜室之後,管家將新的儲物鐲遞了過來,裡頭按照宗權的吩咐,只有一些日常用品。

宗權滿意頷首,準備將神識抽出來時,想到什麼,又將儲物鐲翻了一遍,納悶道:“我那套法袍怎麼不見了?”

管家不解:“哪一套?”

宗權:“我從山海世界回來時穿的那一套。”

就是雪裡鴻親手做給他的那套,回來沐浴後,他換了新的。

管家想起來了:“雪裡少主派人過來取走了,說那是他的。”

宗權長眉一蹙,眼瞳旋即犀利:“我去找她。”

明明是送給他的,他穿都穿過了,怎麼還有收回去的道理。

宗權大步流星的出了門,來到天工族的地盤上,詢問雪裡鴻在哪座寶庫裡。

宗權已經摸清了她的習慣,若不出天人境,基本就像只老鼠一樣,窩在寶庫洞裡。

天工族的人見他一副兇悍的樣子,哪裡敢告訴他,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後還是雪裡鴻自己放了話:“我在這呢。”

宗權尋著聲音,進入寶庫找她。

雪裡鴻正在做材料,這些材料都是用來餵養空間胚子的養料。在大虛空種下的那顆空間胚子,漲勢非常喜人,這樣下去,可能要不了那麼久,只需十年時間,便能將魔種世界整個轉移出來了。

雪裡鴻坐在案臺後,抬頭打量他一眼:“出關了?感覺怎麼樣?”

宗權回的坦然:“我心魔已除,意識世界的裂縫也已經修補好了。入定修煉,完全沒有問題。”

雪裡鴻嘖了下嘴:“那恭喜啊。”

這話是真心話,毒|藥是她下的,宗權若真因此出了什麼問題,她是有責任的。

但她這心頭,又禁不住瀰漫起一點點的……失望。

雪裡鴻迅速壓制下去:“你過來找我,就是特意來和我說此時?”笑了,“看你那臉色,我還以為你過來找我打架的呢。”

宗權這才想起來,臉色沉了幾分:“我是來找你要個說法,送我的法袍,你又拿走作甚?”

他說完,雪裡鴻愣了下才想起來,放下手裡的工具,從儲物鐲子裡取出那套衣裳:“你先前不是讓我補,我補完了,本想派人給你送回去,當時正好有點事兒耽擱了,就給忘記了。”

宗權也一愣,走上前將法袍從她手裡接過來,破損的地方果然都修補好了,一丁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宗權的臉色瞬間就回緩過來,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口中卻數落一句:“你這是什麼記性。”

雪裡鴻瞥他一眼,攆人了:“行了,趕緊走,別耽誤我做事。”

“恩。”宗權出門去。

來時黑著臉,回去時微微帶著笑。

然而走著走著,他笑不出來。

甚至,脊背發涼。

他在閉關時,不是已經可以靜下心,一切如常了嗎?

怎麼出關之後,還會因為被一件法袍牽動心緒?

驚悚過來,宗權茫然著走回家中。

他接著去閉關,依然可以平穩入定。

出關後,取出那件法袍,他愉悅的微笑。

再試。

依然如此。

……

雪裡鴻雕著零件時,宗權又來了:“先前你給我下的那個藥,幻境中的物件,是我失去意識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女人,這話是不是騙我的?”

雪裡鴻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這茬:“在有心上人的情況下,物件肯定是心上人,但無欲無求的,便是最後一個看到的。”

“我想也是這樣。”宗權伸出手,“你將那個藥,再給我一瓶。”

雪裡鴻一怔:“你要它做什麼?”

宗權:“給我就是了。”

雪裡鴻見他狀態不對:“沒有了。”

宗權:“你肯定有,給我,不然我下界去找。”

雪裡鴻只能拿給他,打量他好幾眼,隱約猜到他要做什麼:“這藥還是很傷身體的。”

宗權拿了就走,從始至終,避開雪裡鴻的目光。

雪裡鴻幹坐了好一會兒,沒有繼續拿起工具,蹙著眉頭,想著要不要追上去,將解藥給他。

又一想,向他這種好面子的人,肯定會找個天女看一眼,然後躲起來試,不會讓誰喚醒他的。

……

五天以後,半夜時,雪裡鴻聽見外面一深一淺的腳步聲,抬起了頭。

不一會兒,宗權出現在門口。

雪裡鴻站起身,朝他望過去。儘管他拾掇的清爽乾淨,可是眉間滿是倦色,氣息極為不穩。

宗權腳步虛浮的,連跨進門檻的氣力都快沒了,扶著門框回望她:“我試過了,幻境裡的,依然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打臉,一章寫不完,繼續寫,明天中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