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娟在一個賣玩偶的攤位前停下腳步, 警惕回望。
“好像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嗯,就是剛才在古玩店那兩個人。”
近年關, 街上人流量大,頭尾停著兩輛警車, 偶爾還有警察沿街巡視,安全挺有保障的。
林芝比朱娟發現得早,一直注意著,見這兩人只是遠遠跟在後面,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就沒吭聲。
“怎麼辦?”朱娟有點緊張,挽著林芝胳膊探頭遠望, 想找個警察過來壯壯膽。
林芝還沒答話, 就看到那兩個人快步往自己這邊走來。
“過來了。”林芝小聲說。
“快走!”
朱娟拉著林芝往人堆裡鑽,那兩人腳步更快,三步兩步攔到了前頭。
“你們想幹嘛!”朱娟怒喝一聲,引得路人望來。
“別別喊啊!我們不想幹嘛……”
矮個男人看樣子比朱娟慌得厲害, 聽她一喊, 身子微縮一臉惶然。
“你是不是會修東西?她剛剛說……你是專門學文物修復的?”小鬍子男比同伴鎮定得多,指指朱娟問。
林芝沒料到這兩人跟了半天,為的是這事,怔了怔點點頭,“會是會一點……”
“這個能修嗎?”
小鬍子男提起手上蛇皮袋,從裡頭撈了兩下,摸出個把杯遞到林芝面前。
林芝不顧朱娟拉扯, 好奇接過把杯,顛來倒去看了一會兒。
“都是泥……手都弄髒了。”朱娟有點嫌棄地看著林芝手裡的把杯。
杯身破破爛爛又汙泥遍佈,林芝抓著,指甲縫裡都擠了泥。
“這是龍泉官窯把杯……”林芝想了想。
“什麼官爺?”小鬍子男顯然不大懂這裡頭的道道,聽林芝喃喃自語,出聲問道。
“管他什麼爺不爺。”矮個男拔開他,急慌慌張地問,“這個破了能不能補?補了賣是不是價能出高些?”
“這個你們從哪兒弄的?”林芝問。
“老家後山挖的。”
“還有嗎?這應該是一對兒。”
小鬍子男蹲下身子在袋子裡亂翻一氣,抬頭,“不知道有沒有,家裡還扔了一些。”
林芝看著這只破麻袋眼熟,突然想起在郵局門口看到的那個爛攤。
再瞧這兩人,也和印象中的對上了號。
“你們在郵局擺攤了?賣了多少?”林芝忍不住問。
矮個男訝異,“你咋知道……”
“一個都沒賣。看熱鬧的多,真心想買的少。就你手上那個杯子倒有個人想要,可才出兩百塊錢,那肯定不能賣了。萬師傅說了這個沒有兩萬不賣的……”
“沒補的值兩萬。他說要是找個厲害的修一修,放到什麼拍什麼會上面去,要翻好幾倍呢。”矮個男吸吸鼻子,認真地說。
林芝點頭,“賣低了確實虧。”
“能修嗎?”小鬍子男問。
林芝把東西遞還給他,“修是能修,但我不接這活。”
“為什麼?我們給錢。”矮個男從破棉襖裡摸出箇舊錢包,開啟給林芝看,“我有錢。”
錢包破得露出紙板,裡頭紅票票就兩張,一堆散碎零錢,拮据氣息撲面而來。
“抱歉,我就是個學生,沒這個手藝。”林芝依舊搖頭。
“家裡人指著這點東西賣出去救命的。大醫院治療費高,家底掏空了才勉強安排上手術。要不是沒辦法,我們直接賣了就算了,有幾個店都說收,可價格給得太低,就想著自己擺攤碰碰運氣,又說是假的……”
小鬍子男說著眼眶就有點紅,抬手抹了把淚,手上泥灰在臉上擦出條印子,越發顯得狼狽。
“知道補了價能賣高點,找了幾個大店的師傅問,隨便修一件都要好幾千的價!幾千塊都能管幾天藥費了……是想著小店要便宜一點,才過來這邊找找……”
兩個大男人站在路中央,提著袋子低頭擦淚,林芝跟朱娟瞧著,心裡都不是滋味。
她們兩人母親最近都要手術,知道親人生病是個什麼感受。
特別是林芝,更知道沒錢交費的苦處,那煎熬現在都歷歷在目,忍不住心生同情。
“要不你幫幫他們吧?如果能修的話。”朱娟輕輕搡了林芝一把。
“修倒是能修……”
林芝又看了眼小鬍子男手上那個把杯,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需要用到的一些材料,覺得可以試試。
修這個杯子除了費些工夫就沒別的,朱娟又在一邊幫著說話,想著能幫就幫一把,林芝答應了。
因為沒有店面,林芝把兩人帶到鋼窗廠院子外頭,算是交個底叫他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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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怕你跑了?你這麼好心幫我們,謝都來不及!”矮個男見林芝還要詳說自己家的位置,搖頭擺手。
“你們想好了啊。她只是文物修復專業的學生,手藝可沒外頭大師傅過硬,別到時候修壞了你們又……”朱娟見林芝接過小鬍子男手裡的把杯,提醒了一句。
“不嫌棄!就是個破杯子,只要不摔碎了都沒事。別的弄不弄都行,最重要是把這個杯把拿泥糊一下。萬師傅說了,這杯子壞就壞在把上。”小鬍子男點點杯把缺損處。
“萬師傅是誰?”一路坐車過來,林芝聽這兩人不止提了一次萬師傅的名字。
“是個收古董的,很厲害。”
“這貨就是他……”
矮個男話說一半,被小鬍子男輕扯了一下,立刻閉了嘴。
“他幫著我們看了東西,建議到城裡來賣的。對了,你不是說這把杯是一對嗎?我回家找找,要是能找到,能拿來一起修嗎?”小鬍子男補充。
“嗯,如果找到了就拿來吧。一對更好賣。”
交換了號碼,兩個男人拎著袋子喜笑顏開地走了。
上了樓,還沒進門就聽到範曉麗誇張的笑聲。
“哈哈哈!是吧?我就說是湯好,他們全不信。來,你多喝兩碗,保證和我一樣有氣色。”
“行!那就再給我盛一碗。”
推開門,看到兩個媽媽湊在一塊點評靚湯,和樂融融,林芝跟朱娟相視一笑。
得了這種病,最怕就是心緒鬱結,腦子裡成天轉些不好的心思,病情也會隨之加重。
多幾個性格開朗的朋友,對心情調節是很有幫助的。
範曉麗跟朱娟母親性格相投,手術時間也相近,從第一次遇見一直到住進醫院,每天都有聯絡,好得跟一個人似地。
“用不著擔心我,醫生說了,就是個小手術。”
範曉麗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坐在病床邊拍著林芝手大大咧咧地說。
“看我就知道了,一點都不疼。醫生說摘除得很乾淨,只要堅持化療就能痊癒。”朱娟母親躺在隔壁床,輕聲安慰。
她昨天動的手術,腋下還插著引流管,面色微微蒼白,精神還算不錯。
朱娟坐在一邊削水果,看林芝還是一臉緊張,端著盤子起身。
“你早飯都沒吃多少,來點水果墊墊吧。”
林芝拈了一小塊蘋果放進嘴裡,嚼了兩下,嘴裡一點味都沒有。
自從查出病來,林生一直都顯得很輕鬆,話裡話外都叫範曉麗不要擔心,安撫工作做得極其到位。
可臨要做手術,表情也跟林芝一樣,又僵硬又難看,完全沒法掩飾。
兩頭都勸不動,範曉麗只好作罷,心裡雖然也有點緊張,但為了讓林生跟林芝放心,硬是笑著進了手術室。
安排好了病房這邊的事,朱娟趁空去手術室外陪林芝。
“你收的那個杯子修好沒?”見林芝緊張到坐立難安,朱娟岔開話題。
林芝深吸了口氣,“那人打電話問了,我讓他再等一個星期來拿,還有一點圖紋得描補。”
“這麼快啊?你不是說至少得一兩個月嗎?還說塗了彩要等幹幾天,然後再上一層,就這個特別費工夫……”朱娟好奇。
“……隨便估計的時間,真做起來發現用不了那麼久。”林芝含糊解釋。
“修成什麼樣了?有照片嗎?我看看。”
朱娟其實並不是特別好奇那個破杯子的進展,純粹是想轉移林芝的注意力。
“有。”
林芝也知道她的用意,勉強笑笑,開啟手機遞過去。
“不會吧!這是那只杯子?”朱娟看到照片,驚得嘴都合不攏。
照片上的這只把杯精緻古樸,在燈下泛出油潤光澤,杯身上雖有裂紋,卻渾然一體,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殘破。
特別是缺失的杯把,如果不是看過原先那只,朱娟壓根沒覺得這是後補上去的,連圖案都完美無缺。
“你畫的?”
朱娟放大照片,盯著杯把跟杯身連線的那處圖案瞧了半天,轉頭問。
“另一只把杯在老家一時帶不過來,叫人幫著照了張相傳給我,依著圖案描的,還沒弄完。”
“天衣無縫!厲害!”朱娟純粹是外行看熱鬧,反正著瞧著漂亮就一通猛誇。
“算是費了點工夫。要是把另外一隻把杯缺損處也補好,一對大概能賣到十萬上,手術費應該是夠了。”
“這麼值錢?那你收多少修補費?”
林芝伸出兩根手指。
“兩千?”
“兩百。”
“也太少了吧?就你這個手藝,不止這個價啊。”朱娟雖不懂行,但只看賣價也知道林芝收得虧。
“我沒指著這個賺錢,純粹就是幫他一把。這二百塊還是他硬塞的……”
“好人有好報,你幫別人一把,也是給阿姨積福。別擔心,肯定沒事的。”
見林芝面有憂色,朱娟握著她手晃了晃。
“嗯,肯定沒事。”林芝微笑。
事實證明林芝的擔心是多餘的。
手術做得很成功,切下來的腫瘤也和醫生預料的一樣,沒有轉移沒有擴散,取得很完整。
比起朱娟母親的兩側全切,範曉麗幸運得多。
和林生說的一樣,像是做了個簡單的乳腺纖維瘤,從外型上幾乎看不出區別。
林芝很清楚範曉麗對自己身體完整度有多在意。
曾經一發現就是晚期,醫生要求做全切手術,範曉麗一個人悶在家裡哭了好幾天,是她跟林生一直苦勸才好不容易下的決心。
換藥時瞧見傷口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差,範曉麗心情也好了不少。
在醫院住了幾天,範曉麗就回家休養了,第一期化療要隔一個月,這段時間正好過年。
最開始幾天刀口不適,範曉麗偶爾也暴躁一下,有林生溫言軟語地安撫,還有女兒無時無刻的陪伴,這一點點小情緒很容易就過去了。
從商店兌換的手術後輔助藥物,林芝每天都摻在鮮榨果汁裡給範曉麗喝,藥效神奇到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顯著變化。
隔了一個星期去醫院檢查,醫生都被範曉麗的恢復速度給驚到了。
幾個醫生一起就新出爐的檢查成果再三研究,做了四期化療減為兩期的決定。
這大刀闊斧地切療程,範曉麗聽了不但不喜,反而有些憂心。
醫生說的那些資料範曉麗也聽不懂,只知道最開始檢查的那個方案好,出了門又轉回去要求照計劃做化療。
醫生卻說過度治療醫院還得背責任,只需要兩期就絕不做四期。
被林生跟林芝拉回家,範曉麗還有點鬧不明白。
“怎麼連諾雷得也不打了呢?治骨質疏鬆的唑來膦酸也不用?”範曉麗坐在沙發上,望著裡裡外外做衛生忙得一頭汗的林生,疑惑地問。
“醫生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了,不打針吃藥你還不開心啊?”林生撐著腰直起身,轉身拿了福字往擦乾淨的玻璃窗上貼。
“媽,今天的果汁還沒喝呢。”
林芝從廚房出來,跟捧寶貝似地捧著一杯溫熱橙汁遞到範曉麗手上。
“芝芝,你跟你爸沒什麼事瞞我吧?是不是手術做得不好,醫生對我放棄治療了?”
看範曉麗憂心忡忡的樣,林芝真有些無語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就沒有感覺嗎?
一樣的初期病人同天手術,同天回院檢查的,哪個有她氣色好,身體壯?
人家走個路還得攙著,範曉麗說要找醫生換回原來方案,林生跟林芝兩個人都拉不住。
一路小跑上了三樓,臉不紅氣不喘,還比手劃腳跟醫生爭了好半天。
別說做過手術了,就是沒做手術的時候,也不帶這麼精神的。
“是不是啊?”範曉麗苦著臉,拖著林芝的手不鬆。
“別操些沒用的心了!醫生都說你恢復速度是他見過最快的,減療程是因為不需要,不是放棄治療!趕緊把果汁喝了!不說好了今天做年夜飯的嗎?再讓我爸下廚,我寧可不吃。”
範曉麗還想說話,手被林芝一託,杯子擱到嘴邊,想不喝都不行。
“你媽能行嗎?”
林生手裡抓著把大蒜,從廚房探頭。
“怎麼不行?醫生不說我恢復得好嗎?今天讓我試試!萬一倒了,正好把我送醫院再住幾天,換個安心。”範曉麗放下杯子,騰地往廚房跑。
“大年三十不說吉利話。”林生盯著範曉麗在廚房忙活,一臉不滿。
林芝洗了杯子,看廚房裡範曉麗正跟林生頭碰頭研究菜式,轉身回了房間。
範曉麗手術為大,林芝跟著林生一起忙前忙後,許多事就耽擱下來了。
因為在微博提過,粉絲們都很理解她最近沒怎麼開播的事,反而紛紛安慰,令人很是感動。
範曉麗手術後狀況一天天好轉,知道藥起了效用,林芝放心之餘,開始考慮起速煮面的事。
前兩天簡單開了個播,自己在家煮了十幾碗面試吃,根據粉絲的熱情反應,林芝定下了雞蛋面、牛肉麵和肉絲麵三種試行產品。
那天範曉麗也跟著出了鏡,看到林芝居然在網上有那麼多粉絲,驚訝不已。
試吃了她煮的面,更是一臉誇張地贊個不停,說自己都不知道女兒還有這手藝,簡直比外面賣的味道好百倍不止。
一邊說她還一邊對著鏡頭吃麵,很賣力地表演,試圖用表情和肢體語言向粉絲們傳達面的味道。
林芝知道範曉麗說的是真心話,可當著鏡頭這樣說,還是有點尷尬。
範曉麗要是用詞太過誇張,林芝就在後頭扯扯,免得她說high了太像自吹自擂。
“怎麼了?好吃就是好吃,難道因為我是你媽就不能說了?”範曉麗拍開林芝,盯準鏡頭一臉認真,“味道真的很好,開賣了大家一定要買啊!”
粉絲們都被範曉麗給逗樂了,紛紛在下留言,說林芝這個廣告代言人找得好,有這麼可愛的媽媽推薦,何愁銷路不暢。
衝著範曉麗這精神頭,螢幕上的禮物飛個不停。
聊天視窗一排都是刷祝母親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的,一時之間範曉麗的人氣扶搖而上,甚至有人嚷著讓林芝媽媽單開個直播間,自己要做鐵粉云云。
關了直播間範曉麗還意猶未盡,拉著林芝問大浪直播到底有沒有自己這個歲數的主播,播些什麼才能漲粉。
範曉麗有這個興趣,林芝也是支援的。
自己的粉絲基數大,範曉麗要是開播了,多少也能帶點熱度。
林芝並不指望範曉麗靠這個賺錢,只想她有寄託,空閒時間有個消遣的事就行。
自從查出病,範曉麗對很多事都看淡了。
林生和林芝就著她身體狀況再一勸,想通之後,範曉麗就去單位把病退辦了。
林生的提前退休辦得比範曉麗還早。
本來在單位就是個閒職,家裡出了個病人要照顧,單位領導沒說二話就準了,現在每天呆家裡做做飯,陪範曉麗到處轉轉,也是清閒。
速煮面的事林芝跟林生討論過,結果卻並不怎麼樂觀。
打電話問了幾個在食品行業做了多年的朋友,加上自己考慮到的一些問題,林生覺得林芝還是想得太淺了。
照直播間給出過購買意向的粉絲數量來看,第一批速煮面就至少要做兩萬份以上。
兩萬份裡還分三個不同的品種,每個品種的製作工藝都有區別。
牛肉需要煮燉,肉絲要切炒,這兩樣配的面粗細也不同,雞蛋面好說,但湯頭卻要單獨熬,口味不能太過濃重。
這樣算一算,先期機器人工的投入就有不少,萬一吃得不好沒人回購,收拾攤子也不是件易事。
按林生的分析,要沒個團隊跟著一起幹,林芝想一個人搞這個事,根本不可能。
林生說的絕大部分林芝都表示理解,可關於沒有團隊就不能幹這一點,卻予以否定。
廠子賣了以後,林生一直無所事事,林芝上學的這半年,他花了小兩百萬投資合夥生意,忙到年底都沒賺到兩個大子。
現在又辦了退休,以後就更閒了,沒事出去亂轉,誰知道會不會繼續被那些不靠譜的生意朋友騙去搞投資?
有投資別人的工夫,幹嘛不投資自己閨女?
林芝一個人做不來,林生也可以幫把手嘛,她負責調味,林生負責安排工人製作,家庭作坊有什麼不好?
海鮮小志也是一家子上陣,做到現在紅紅火火,年入百萬都是少的。
光衝著先期近兩萬份的訂單,這生意就穩賺不賠。
林芝這一通洗腦下來,林生不光答應跟著她去京省大幹一場,還答應考慮賣掉x市這幢單位舊房,去京省另買大屋一家子住。
想到林生今天說已經人跟談好賣屋的事,只等過年了帶人看房交鑰匙,林芝唇角彎起,面露笑意。
離了x市就好了。
母親過世,林生借酒澆愁,夜裡回家遇到那場車禍,就是在x市的長棉路口。
以後定居京省,就算回來走親戚,也是開車經國道去x市的鄉下,永遠也不會有機會重走長棉路了。
x市這種十八線小城,沒有禁鞭一說。
林芝跟父母吃完年夜飯,就一起坐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
十點多左右,窗外響起陣陣爆竹聲,煙花升騰,映得夜空時明時暗。
林芝走到廚房倒水,兜裡手機突然微微一震。
天擦黑就開始陸續收到祝福簡訊,林芝全都認真回了。
大家都是複製的,林芝卻不嫌麻煩,全都一個字一個字手打,自顧自地體現誠意。
正想著這條該怎麼換個花樣回,摸出一瞧,林芝露出笑容。
陸長風:在看春晚?
這麼長時間,陸長風還是第一次主動聯絡。
林芝想過無數次,他要是主動了,自己一定擺起架子,好好叫他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清高。
結果簡訊一來,什麼都拋到了腦後。
喜滋滋地敲出一大段話,正想發出去,螢幕上又跳了一條簡訊出來。
陸長風:我在x市。
林芝一怔。
不是x市沒親人了嗎?
大年三十回來幹嘛?有什麼急事嗎?
腦子數個念頭一閃而過,林芝趕緊刪了上一段話,重新敲了幾句發出。
林芝:回來有什麼事嗎?今天剛到?在家?
陸長風:嗯,剛下火車。現在在公交車上,快到你家巷口站臺了。有空嗎?
望著螢幕,林芝輕咬下唇,忍了半天還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