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專門等洛西城了, 嶽君澤聯絡了一下科學院最近熟悉起來的幾個朋友, 幾人放下東西重新返回科學院。
因為最近在異能研究開發上的特殊成就，嶽君澤在科學院內部基本是通行無阻了，畢竟這年頭也沒什麼機密好隱瞞。
幾個不同研究方向的課題組老大都聚集在同一個會議室裡, 裡面是衛星通訊建立的視訊會議。
隔著遙遠的大西洋和廣闊的中亞大陸，北歐聯盟和另一個超級大國m國的科研人員正在和華夏的科學家們開會。
以前世界各國在荒野、戈壁甚至麥田各種地方都發現過巨大的圖案, 一幅畫往往佔地數百平方米甚至數平方公裡。
這些在人類掌握飛行技術可以俯瞰大地的時候才被發現的圖案，包括無法理解的規則線條、簡單的幾何圖形以及簡筆的人類動物圖案。
人們做出過各種猜想, 史前文明留下的印記, 外星人留下的暗示，無聊人士做的惡作劇，種種構思天馬行空。
但是至今為止沒有人能得出一個獲得廣泛認可的解釋。
而現在, 在地球陷入末世危機, 人類千不存一的情況下，一場讓大家以為回到冰河世紀的嚴寒, 幾乎覆蓋了所有大陸的積雪融化後, 這些存在了數千年甚至好幾個地質紀的圖案變異了。
從仍舊在運轉的監控衛星上可以看出，世界各地的巨大圖案在融雪之後，從原本跟附近比較一致的地表顏色變成了更加凸出的顏色，許多圖案甚至已經能明顯分辨出金屬色澤。
m國動用了解析度達到近地一米的軍事監控衛星確定，那些圖案地底確實在向上析出成分不明的金屬。
歐盟的動作更快, 他們在人口稀少的高原上已經挖掘了樣本，做了初步鑑定，兩塊巨大圖案析出的金屬密度及原子結構都一致, 可以確定是同一種金屬，以前愛地球上從未被發現過。
眼看析出的速度，有的地方已經有了凝結凸起的晶體，總儲量十分可觀，卻從未被發現過。
華夏人口密度居世界之最，以前只有西北地區少數戈壁沙漠和一些山區人口稀少，這樣的圖案並不多，或者說，即便有也早被破壞了，所以這一次也沒能在最初就獲得第一手資料。
但是華夏是世界上唯三擁有太空空間站的國家，另一個在亞洲最北部的國家因為地廣人稀氣候寒冷沒能扛過去年冬天，已經失去聯絡。
m國和歐盟在私下裡商量了之後，覺得人類想要活下去，必須跟現在存在人口最多的華夏保持沒有間隙的密切聯系，這時候也不是什麼國家之間競爭資源的時候了，全人類一共都不到一千萬，許多地方還在持續死人，內耗純是作死。
所以，從前天開始，華夏科學院的衛星傳輸裝置就在不停的接收資料和訊號，m國和歐盟彷彿想通了投誠一樣，帶著全部能獲得的資料要求合作。
令他們驚喜的是，華夏科學院竟然還擁有儲存完好的超大型計算機，這個對於數據處理分析簡直太有用了。
嶽君澤和孟紹卿、衛旭趕到科學院的時候，衛星還在地球的所有角落裡掠過雲圖不斷地搜尋新的異常點，巨大的中央會議室投影設備上，上百張被發現的圖案圖片被排列在一起，華夏語和通用英語響成一片。
嶽君澤皺了皺眉，三千年後這兩種語言仍舊是星際的通用語，跟這時候語法略有區別。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華夏語很熟悉了，聽英語還有些障礙，尤其接觸的還都是專有詞彙。很多次在三千年後的星際都已經廢棄不用了。
“聽不太懂？”孟紹卿在旁邊按住他的肩膀。
“這個自學跟實用差的有點兒遠。”嶽君澤聳肩，科學院現在沒有翻譯器提供。
衛旭側頭看了他倆一眼，默默地站到旁邊當同聲傳譯。
孟紹卿和嶽君澤同時驚愕地看了他一眼，英語作為世界通用語之一，因為華夏語簡單的多，會的人還是很多的，但是能力可以當同傳還聽得懂專業詞彙，這個真不多見。
衛旭被倆人的目光一盯，尤其孟紹卿驚愕的樣子，眼睛都睜大了幾分，心情很不錯，在翻譯的間隙裡n瑟了一句，“哥哥高中時代開始就是在米國私立學校唸書了。”想了想又補充了句，“全靠自己獎學金！”
所以是個情商低的學霸，怪不得上輩子這麼蠢。孟紹卿翻個白眼兒，“專心幫忙翻譯，不要走神。”
沒獲得想象中的崇拜眼神，衛旭摸了摸鼻子，果然裝逼要遭雷劈。
這時候其實算是三國科學家在協同工作，衛星在不斷交換新資料，各分組實驗室也在不斷上傳新結果。
忽然有個特別大的聲音壓住了所有討論，有個舌頭微卷的白人出現在螢幕上，螢幕側面很快列出他的生平簡歷，m國航空航天局的科學家，他言簡意賅地表示這種金屬他實驗室的現有物質做了解析，發現它比現有的飄在太空中的國際空間站材質更好。
華夏甚至還沒能拿到樣本，單靠資料看結果，做推導，衛星又上傳了新的圖片上來。
嶽君澤在聽明白了他說什麼之後，瞬間明白了，原來人類進入太空的飛船是用什麼建造的，說起來，在這種時候發現這樣的金屬，也未免太巧合，好像地球造物主算計好的一樣。
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厚眼鏡的白大褂指尖下意識在旁邊的牆壁敲打，不小心在嶽君澤肩膀上彈了一下。
嶽君澤以為有人叫他，頭也不轉地問，“怎麼？”
那個白大褂不過是個助理研究員，末世僥倖活下來，不過就算是在這個人才超級缺乏的時代，他的能力還不足以撐起某個方面的研究，仍舊是個助理。
他本來在小聲咕噥，旁邊有人應和，想也不想就接話了，“我說，這些畫風格還挺一致的，像是一個人畫的。”
嶽君澤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哦？你怎麼判斷的？”
“其實不怎麼拿得準，就是一種感覺，末世之前，我小侄子活著的時候上幼兒園，”厚眼鏡頓了頓，屈指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鏡片，“他們每天都有美術課，大人們一開始都會認為是塗鴉，但是看多了，會發現每個孩子的畫畫風格都各有特色，很容易分辨是誰畫的。”
成年的畫家，個人特色就更明顯了，這個但凡瞭解點兒美術都知道，孟紹卿和衛旭也在旁聽，不由自主就去看那些畫。
確實圖案有分類，但是遠遠地看大屏幕上的圖形，確實真的很像就是一個人畫的。
“像是一個人畫了很多畫扔在世界各地……”衛旭眯起眼睛看那些圖案，“興趣不同的時候畫的東西不一樣？”
是規則的幾何圖形，密集的射線，抑或簡筆的動物人類……
“或許是，”嶽君澤託著自己的下巴，把頭歪來歪去自己在大腦內給那些畫翻轉角度，“一幅畫撕開丟在世界各地。”
“給你這麼一說，玩兒個拼圖遊戲試試？”孟紹卿抬手一指大屏幕，“左數第一行第二幅向右翻轉九十度，是不是就能跟剛重新整理出來的那一幅對上了。兩個都是幾何圖形。”
“這些圖的衛星比例都是一樣的嗎？”嶽君澤抓住一個來送資料的助理研究員問，覺得好像有什麼在大腦中翻滾，只需要一個火花那些念頭就會爆炸。
那個研究員是個女人，陡然被美少年揪住，臉色紅了一下，“是的，衛星校準過，都是同比例。”
話音沒落，嶽君澤衝到會場最前面的一排電腦前面抓住一個鬚髮皆白的瘦老頭，“江老師，能給我個電腦嗎，需要有繪圖軟體和所有接收到的這些圖片。”
江博士猛然被他揪住嚇了一跳，看清是嶽君澤，神情就緩和下來，這孩子是個天才，又年紀小，科學院裡的老家夥對他都有些看孫子的憐愛，“你有想法？”
“不確定，先試試看。”嶽君澤握住拳頭穩了穩情緒。
江博士揮揮手，讓助理按他的要求提供裝置。
嶽君澤抱著電腦找個角落就窩進去，先把孟紹卿說的那兩個對上，然後找出所有幾何圖形都試探著編隊，很快一副斑駁不全的圖案出現在螢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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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簡圖，他上輩子確實再熟悉不過，曾經帶領艦隊在星際中穿梭的嶽君澤，擁有最高級別機甲戰士認證和戰鬥指揮官資格的嶽君澤，一進入高等教育學府首先要學的基礎課程。
這是宇宙航行的指路明燈，星圖！！
一點想通，許多之前都不明白的東西瞬間就清晰了，從星際時代的首都星系到母星地球，利用三千年後的躍遷技術來往單程需要一個多月，直飛航行需要好幾年，按照星曆記載最初的飛船速度，慢了許多，有三十年也足夠了。
而當初人類找到適宜生存的首都星系花費了超過兩代人的時間，許多人死後無處安放屍體，成為漂流的太空垃圾。
因為當時人們不會看星圖，只模糊地知道方向，在宇宙裡四處亂撞吧。
嶽君澤呼出一口氣，不知道是誰留給地球人的這些資訊，星曆三千多年，人類已經發現在茫茫宇宙中，人類不是唯一的智慧生物，不說完全不同型別的矽基生命，就是分子類似的碳基生命，進化的結果也大相徑庭。
誰知道，是不是有另一個空間的更高階的文明在數十萬年前來過地球呢？
嶽君澤在這個角落裡一窩就窩到天黑，孟紹卿一直等在他身邊，幫他更新資料，跟其他實驗室的助理交流信息，到運算機房那裡提交資料，中途衛旭還去幫兩人準備了午餐晚餐，聯絡堡壘那邊不要擔心。
等嶽君澤完成現有拼圖回神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了。
孟紹卿跟衛旭正抱著睡袋夜宵進來，看嶽君澤的樣子，是不可能回堡壘了，兩人絕對不會讓他單獨呆在安全範圍之外的，孟紹卿見他仰著頭慢慢按揉眼睛，坐到他旁邊，瞅了一眼螢幕，“竟然這麼快就拼完了？”
“衛星圖片還在更新，後面可能還需要補，”嶽君澤接過衛旭遞來的夜宵，“謝謝你們照顧我啦。”
孟紹卿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哥哥照顧小弟是應該的。”
嶽君澤聳了聳肩，“切，我倒覺得你倆現在這模式像是夫妻照顧兒子。”
“有吃的堵不上你的嘴！”孟紹卿有些尷尬地看了衛旭一樣，見他嘴角微翹，不自在地轉過頭，衛旭自從晉級之後，態度真是一日比一日詭異。
嶽君澤剛拿起筷子，有個白大褂一路小跑過來，丟給孟紹卿幾張列印圖片，興奮不已，“真給你們找著了！”
那是幾張是漂亮的星系圖片，恆星遠近錯落，星雲壯麗震撼，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遊蕩。
嶽君澤一口把半碗粥灌進嘴巴，拽過圖片，端著拼好圖的電腦走到前面睡倒了一半研究員的大屏幕前面，跟輪班堅守的幾個招呼了下，把電腦接到大屏幕上，輕輕咳嗽了兩聲，“咳咳，不太困的前輩先醒一下吧，我有個發現。”
這一嗓子，幾個用各種姿勢打瞌睡的老爺子都醒了，一看是他，抹把臉都坐直了，“嶽小子又發現了什麼？”
“我把這些圖拼在一起，”嶽君澤換過大屏幕上的圖片，人形和動物圖案不管，僅那些幾何圖形，許多竟然是嚴絲合縫接在一起的，“然後我覺得它挺眼熟。”
嶽君澤等著大家看到圖之後回過神，拼圖同步傳輸到m國和歐盟的科學院，那邊的科學家也在靜默思索。
有個滿頭亂髮鼻子碩大的老頭皺著眉頭出現在影片上，嘴裡的英文不甚流利，“……好像某個時候看過類似的圖案。”
“哈勃太空望遠鏡看到的星空。”嶽君澤替他說下去。
“這不可能，”立刻有個金髮碧眼的白人老頭把他擠到一邊，“這些圖案的地質年代最近的也有幾萬年，遠的有幾十萬年，人類不可能觀察到那麼遠。”
“可是真的一樣。”嶽君澤把大型計算機搜尋到的圖片放到投影設備上，跟拼圖相似度這麼高，說是巧合都沒人信！
幾十萬年前留下的圖案恰好是人類進入科技社會才有技術觀測到的數光年範圍內的星空，所以，人類真的曾經有過一次毀滅的史前文明嗎？
一時間在場的，以及數萬公里外的人都沉默了，如果上一次文明湮滅在歷史長河中，這一次我們撐得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