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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八月十四這一晚, 高長家開始收甘蔗,清洗榨汁過濾, 爭取八月十五晚上出糖,白寶果然守信, 派了十個兄弟過來幫忙,一群漢子忙了整整一個晚上,才把一整塊地的甘蔗都收完了,又掐頭去尾清洗乾淨,吭哧吭哧榨了甘蔗汁出來,用紗布把雜質過濾掉,留待第二天晚上架鍋熬糖。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節, 下午兩三點, 外邊就呼呼颳起了北風,太陽躲進了雲層之中,天色有些暗,高長讓阿善叔和鄭國鋒他們幫忙架起了五口大鍋, 這些鍋都是託白寶從各個村子借的, 等還回去的時候,還得捎帶上幾塊紅糖。

村裡的大人小孩都早早起了床,幫忙的幫忙,幫不上忙的就看熱鬧。為了避免粘鍋,每鍋糖水裡都加了一小勺菜籽油,鍋底下柴火燒著,每口鍋旁邊還安排個人守著, 用木勺不停攪拌,沒幾下子,糖味就出來了,香得院子裡的小孩兒們直流哈喇子。

“你小子,這麼燒到底成不成啊?一上來就是五鍋,可別糟蹋了東西。”老九叔在旁邊探頭探腦地看了好一會兒,心裡還是覺得沒底,他們這地方的人都沒種過甘蔗熬過糖,沒經驗,啥也不懂。

“怕啥,只要別燒焦了,紅糖遲早都會出來的。”高長挺有信心,看鍋的那幾個人攪得那麼勤快,八成也焦不了。

“高長啊,待會兒熬好了給我兩勺糖漿唄,我炒點花生米,一會兒做點花生糖。”陳玉珍說道。

“這還用說,國峰叔正幫我看著鍋呢,你不說我也得給你些紅糖,一會兒你直接讓國峰叔給你舀,整鍋都舀完了也沒事,你家的花生糖分我一半就得。”說起來,高長也好久沒吃過這些零嘴了,還真有點想。

“國峰媳婦啊,要我說,你趁這會兒沒事,整點薑汁糯米粉,一會兒等糖漿好了,做點薑糖。”這時候,溪尾的五叔公也拄著一根柺杖過來抽熱鬧了,老頭子腿腳不利索,進出院子的時候得過竹梯,每每都要把柺杖別在褲腰帶上,整個人趴在梯子上爬過來,別人看著都不落忍,他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麼,說是這把年紀了,多活一天就要多看一天的熱鬧,不願意憋在屋子裡等死。

“寶華寺裡的師父不是還種了小麥嗎?肯定有麵粉,一會兒送娃娃們去上課的時候,帶點大米去和他們換麵粉,咱炸點麻花,等糖漿出鍋的時候往麻花上邊一淋,嘖嘖……”白寶手底下的火頭軍大劉也到場了。

“嘿,這糖才剛熬上呢,你們就都惦記上了。”幾口鍋都有人看著了,還有一群半大娃娃幫忙燒火,高長沒啥事幹,只好坐在一旁陪幾個老少爺們說說閒話。

“摳門小氣那樣,還能白吃了你家的糖不成?我一會兒就讓他們把布匹送過來。”五叔公哼哼道。

“那感情好,一匹布換三斤紅糖,五叔公你要買的話,我就給你五斤。”

“你小子刀子挺利啊,三斤糖夠幹啥?”大劉嫌貴。

“我說大劉,那是紅糖啊,又不是麵粉,三斤糖夠一家人吃上一年半載的了,也不能把紅糖當飯吃不是,吃多了對身體沒啥好處,尤其像你這樣的,血壓血脂估計都挺高,可不能再可這勁兒吃了。”高長從陳玉珍那裡抓了一把花生米過來,生的,吃著有股子青草味。

“咱啥都不高,長得胖那是遺傳的,跟吃啥沒關係。”大劉狡辯,他最恨人家說他長得胖是因為吃得多,要他節食戒口。

“大劉,又出來到處騙人了不是?我可是聽說了,你爹年輕那會兒,身高一米七五,還不到一百二,你這叫啥遺傳,我看叫變異還差不多,趕緊回去,頭兒讓我出來喊你做飯去。”那邊羅森帶著倆弟兄也進了院子,一來就拆大劉的臺。

“我這是隔代遺傳,你知道啥?咱院子裡不是還有幾個大姐做飯嗎,喊我回去做啥飯?”大劉打定主意要等紅糖出鍋呢,這會兒說啥也不想走。

“今兒八月十五,得加餐不是?那幾個大姐搞不定,還得你回去當總指揮,趕緊的,別等頭兒親自出來請你。”

“嘖,都教大半年了,老子也沒留啥後招,整一個傾囊相授,咋就是出不了師呢……”大劉戀戀不捨地看了眼那幾口大鍋,念念叨叨出了院子,估計這傢伙做完飯還得回來報道。

“這糖熬得咋樣了?我們頭兒說了,咱先預定一百斤。”羅森開口就說要買糖。

“這萬一要是熬焦了,你們也要?”高長嘴裡嚼著花生米,歪著身子靠在旁邊的八仙桌上,笑著問道。

“要,頭兒說了,你要是肯賣,咱就包圓。”羅森高聲回答說。

“包圓?高長你可不能答應他,要包包給我,我這就讓他們扛布過來。”五叔公也是個大手筆的,這老頭兒孫滿堂,又個個孝順,還真就拿得出這麼多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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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還要往外包呢?這紅糖熬出來,要包咱院子的人就包了。”陳玉珍也跟著起鬨。

“嘿,包圓,想得倒美,咱一家老小辛辛苦苦種甘蔗熬紅糖,到頭來一下被包圓了,老闆都讓你們當了,老子不就成了個打工仔?”高長拍板:“按人頭,每人限購一斤,誰也不許投機倒把。”

“那行,咱上坎這邊的兄弟先要一百斤了。”白寶手底下的人手加起來現在已經不止一百個了,要一百斤不算多。

“現款現貨,概不賒賬。”高長挺得意,獨門生意就是好做,說啥是啥,誰也甭想討價還價。

“糖都沒熬出來,尾巴就先翹到天上去了。”老九叔在一旁笑著說。

“咱有驕傲的資本。”高長嘿嘿了幾聲,一邊又攛掇陳玉珍多做點花生糖,打算晚一點給寶華寺的和尚送去,索帛這孩子不太合群,在寶華寺讀書上課,高長也不可能時時看顧得到,全靠寺裡的和尚們照顧。

早些年高長也挺不認同學生家長給老師送禮的行為,覺得很是助長歪風邪氣,等自己做了家長之後,他才終於有點明白了,其實家長送禮的出發點大多都還是很單純的,就是希望在自己照顧不到的時候,老師能對自家孩子多上點心。

不過寶華寺的這群和尚著實不錯,附近幾個村子的娃娃們,也都被教得挺好,在寺裡不僅學了寫字和算數,每天還會跟著和尚們念一個小時的經文,又有師父為他們講一些淺顯易懂的道理。各個村子的人都說,小孩自從在寶華寺上學之後懂事了不少,家長們對這群和尚自然更加尊敬。

因為過節的緣故,這一晚各個院子的晚餐都很豐盛,吃過飯以後,桌面上都還剩下不少菜,村裡的人把小孩送去寶華寺以後,就又圍坐到了桌邊。喝著剛剛開壇的黃酒,聞著越來越濃的紅糖香,除了幾個倒黴傢伙抽到短籤出去站崗放哨之外,其他人今晚都不用幹活。

“嘶,這鬼天氣,像是要下雪啊。”白寶帶著羅森大劉幾個手下,大概是吃飽了飯就過來等紅糖出鍋了。

“這才幾月啊?”院子裡頭燒著幾口大鍋,大家倒也都沒覺得冷,就聽見外頭的風呼呼地吹著。

“咱從前是北方人,聞聞味兒,就知道下不下雪,你們等著看好了,今晚不下,明天指定也得下。”白寶很篤定。

“這才八月就下雪,那冬天得冷成啥樣?”

“算陽曆的話,也到十月份了,今年這麼冷,下雪也正常。”

晚上八點多,第一鍋紅糖出鍋,被陳玉珍舀去小半,做了十幾斤花生糖,她自己留了幾斤,剩下的都給了高長,高長在院子裡發了一圈,去了大半。

剩下的大半鍋糖漿被裝在高長提前跟崔大爺定做的木槽裡,等糖漿冷卻了以後,就成了一大塊四四方方的糖磚,被高長用刀切成一塊塊,一旁就有人等不及說要買了,當下拿了秤出來稱重,這家三斤那家三斤的,沒兩下就被分了個精光。

好在後面幾鍋也相繼好了,一鍋鍋糖漿倒出來冷卻,鍋裡又加上新的甘蔗汁繼續熬煮,前面看鍋的人也有些累了,就換其他人替上,一院子的壯勞力,不愁沒人幹活,對於幫忙的人,高長自然也不會小氣。

村裡好幾個老人都說要做薑糖,只可惜薑糖這東西做起來有點麻煩,今晚怕是來不及了,等過兩天把糯米什麼的都準備好了,再慢慢鼓搗吧,反正紅糖有了,不愁薑糖做不出來。

第二鍋糖還沒出鍋的時候,外邊果然紛紛揚揚下起了大雪,作為一個南方人,高長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這麼大的雪。辛巴跟喵仔他們也都從外邊回來了,抖了皮毛上的雪花,就往火爐邊湊過去,英仔也不急著上樑,落在地上,邁著兩條不太擅長走路的短腿,跟著喵仔它們去烤火。

“這雪一下,天氣就該更冷了,師父們衣服被子也不知道夠不夠。”村裡的人看著外邊的鵝毛大雪,首先想到的就是寶華寺裡的和尚,聽說寶華寺從前就建在西南那邊,也是四季如春的地方,根本沒有經歷過寒冬。

“我去問問看,順便給他們帶點糖。”高長說著就站了起來,從屋裡取了塊絲綢出來,包了十幾塊糖磚,剛剛分剩下的花生糖也都一起打包了,又對白寶說:“你讓人去小學那邊去看看,當初那些人搬家的時候,我看他們的行李少得很,實在不行,就先借他們一些布匹棉被,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活活凍死。”

“說起來,當初借給林芳他們那群人的蠶絲被,就被一把火給燒了。”借是可以,可是總這麼有借無還,也不是回事啊。

“人都死了,還說這些幹嘛?”

“一個村子好幾十口人,說沒就沒了,還惦記那點東西?”

“先問問看,要真沒辦法,只好每家攤點了。”

院子裡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也都做好了出東西的準備,村裡的人就算小氣點,卻也都不是會見死不救的,加上這段時間以來受佛法的薰陶,一直被勸導要與人為善,漸漸的,做善事好像也變得時髦起來,人們在行善的過程中,自己本身也得到了精神上的滿足。

高長裹著棉襖,和大黃兩人一起出了村子,地上已經薄薄積了一層雪,踩下去嘎吱嘎吱作響。自從那場海嘯之後,伴隨著海平面的升高,氣溫也降低了許多,這幾個月下來,一直都沒有明顯的回升,今年這麼早就下雪,其實也是可以預料的事。

到了寶華寺,把紅糖給了大和尚,瞭解到他們的物資相當豐富,根本不缺衣服棉被之後,高長他們又去海堤上看了看,不知道這一場大雪過後,他們的海灣會不會結冰?照理說這應該算是件好事,冬日裡大雪封山,如果連海灣都結冰的話,外邊就算打仗,他們這裡也不會受多少影響。

當天晚上,高長家的所有紅糖就都熬好了,第二天好多人頂著風雪扛著布匹來找他買糖,足不出戶,就把紅糖差不多都賣完了,只留了一些自己吃。

這種糖磚嚼起來味道相當不錯,焦香甜脆,索帛也很喜歡,每天出門去學校之前,都得跟高長要一塊糖磚,高長想著自己小時候,他們學校的同學也沒少吃糖,每天一塊糖磚雖然多點,但是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事,索帛這孩子喜歡的東西本來就不多,所以高長也就沒跟他較真。

這天傍晚吃過晚飯之後,索帛揹著小布包說要去學校,讓高長他們別送了,然後就跟辛巴出了院子。最近雖然斷斷續續一直下著雪,但是附近幾個村子清理得也很勤快,從寶華寺到各個村子的馬路上,積雪並不嚴重,加上有辛巴跟著,附近的村民也都很熟悉,甚至天氣一冷,連毒蛇都冬眠了,上學的路上還是相當安全的。

但是這一天,他們前腳剛走,大黃後腳就扯著高長出門了,神神秘秘地跟在索帛他們身後,一路上並無異常,等到了寶華寺之後,索帛這小子竟然從包裡掏出那塊糖磚遞給辛巴,辛巴叼著糖磚,目送他進了寺廟,然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咔嚓咔嚓,慢條斯理地嚼起紅糖來。

這頭狼是瘋了嗎?他奶奶的一頭狼竟然敢吃這麼多糖!不要命了?算算時間,他每天一塊糖磚,吃了也有大半個月了,竟然到現在還好好活著,還真是奇蹟!高長恨不得把這傢伙的腦殼子扒開,看看裡邊裝的是不是稻草,不是說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嗎?

不過作為一個大家長,高長知道,對於犯錯的小朋友,尤其是當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時候,棍棒政策是行不通滴,不讓辛巴吃紅糖,還對它的行為加以責備的話,不僅會給家庭其他成員留下獨斷霸道小氣的印象,教育效果也不大明顯。

於是高長就沒露臉,和大黃兩人悄摸著回了家,第二天傍晚,一切照常,索帛出門前跟高長要了一塊糖磚,高長很爽快地給了,然後又把他們送出了村子,路上,高長抱著索帛,掰開他的牙齒看:“你這小子最近吃太多糖了,讓我看看,有沒有爛牙?”

“吃糖會爛牙嗎?”索帛問,這個問題,對幾年前的孩子來說是常識,不過這幾年,因為小孩們個個都吃不上糖,這個常識也就漸漸被淡忘了。

“嗯,我小時候就吃多了糖,牙齒壞得厲害,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嚼啊嚼啊,突然嚼到一塊石頭,吐出來一看,白色的,原來是自己的牙齒掉了一塊,還有一次啊,吃年糕的時候……”

“你現在的牙齒是好的。”

“那會兒我還小,還沒換牙呢,你現在好幾顆牙齒都換過了,要是爛了的話可別想長新的了,到時候就麻煩了,只能找蘇珊娜醫生把壞牙給拔了。”

“拔了?”索帛縮在高長懷裡抖了抖,一旁的辛巴也跟著抖了抖。

“嗯,用鉗子把壞牙拔掉,以後就留下一個豁口,壞幾顆就要拔幾顆,不然疼得厲害,弄得不好還會發膿……”

就這樣,高長把這一人一狼送出了村子,第二天一早,索帛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包裡掏出那塊糖磚還給了高長。

“其實只要好好刷牙,吃一點也沒事。”高長有點擔心,是不是把這孩子嚇得太狠了。

“不吃了。”索帛堅定地搖搖頭,過了好一會兒,他又不太放心地問高長:“如果辛巴吃了糖,也會爛牙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