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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一章

清晨,陳默翻起身來,身邊早已沒有了人.她觸手摸摸枕頭,卻發現尚有餘溫,枕上一根青絲,陳默掂起頭髮會心的笑了笑,心頭又湧出幸福的感覺來,她還是挺容易知足的,只要李秀寧多少給她一些慰寄,她就滿足了。

起床梳洗過,陳默來到了前院,卻發現早有了許多人在那裡.李秀寧坐在放在大廳門前的椅子上,皺著眉頭,身邊站著幾名親衛,都手扶刀柄,冷著臉站在李秀寧身後,旁邊幾個士兵,手裡握著軍棍冷然肅立。

馬三寶早到了,站在李秀寧面前垂首不語。陳默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又要捱打了,在看李秀寧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雙手扶膝,身形挺的筆直,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分明是在等她呢。

陳默搖搖疼的厲害的腦袋--古代的酒其實都挺淡的,至多也就二十多度,後勁卻是十足的。

陳默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李秀寧望見她,依舊面無表情,說道:“你們兩個,一個身為軍師,一個身為帳前右將軍,不思如何治軍不說,竟然深夜酒醉鬧事,罔顧軍法,今日若不嚴懲,難以服眾,馬三寶身為將軍不能以身作則,反而帶頭違反軍規,私下喝酒,又與同袍毆鬥,罰杖責五十。陳默與他同罪,又兩次違反軍規,視軍規如無物,上次責罰時還有五十軍棍給你記著,這次一併罰,總共杖責一百,給我拖下去打!”

果然陳默想的沒錯,李秀寧非但不可能偏袒她,反而會罰的更重,昨天兩人醉酒的樣子大家都看到了,李秀寧一向制軍嚴厲,令出必行,陳默與她走得最近,誰都看得出陳默是李秀寧的心腹,出這種事,自然都看著李秀寧會怎麼處置陳默,眼看李秀寧對陳默都毫不容情,手腕剛硬,別人自是更加噤若寒蟬了。

陳默並沒有埋怨什麼,自己做錯了事,自己認栽,沒什麼好抱怨的。木棍擊打著肉體,發出悶悶的聲音,李秀寧看到陳默死咬著牙關,一聲不吭,手指緊扣著椅子扶手,表情卻依舊沒什麼變化。

一百棍子打完,陳默幾乎昏過去,臀部血跡從衣服中滲了出來,血淋淋的看著觸目驚心,半步路也不能走了,有人取來了擔架,把陳默送回了房間。

然後是大夫來了,給陳默看了傷,敷了藥,又開了湯藥叫人去熬,陳默在這昏昏沉沉中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醒來,她以為李秀寧會來看她,但是等來等去也沒見人,心裡不禁有些失望,正自胡思亂想著,女營的那些姑娘們聽說陳默捱打,於是都來看她了,滿滿擠了一屋子,七嘴八舌問她怎麼半夜跑去喝酒。

其實陳默人緣還是挺好的,她本來就是沒大沒小,毫不拘謹的性子,再加上她心裡是沒有什麼尊卑之分,大家都是一樣的人,軍隊裡職務大小是要分的,私下裡為人處事卻完全沒這觀念,在階級等級森嚴的古代,陳默舉手投足都透著讓低階層的人從心裡舒坦的氣場,不受歡迎倒是奇事了。

外面還有擠不進來的,就站在門口,陳默眼看一堆人,心裡一合計,就道:“反正也是養傷,你們找副擔架帶我去女營養傷吧,那邊熱鬧,我這邊一個人冷清清的怪沒意思的。”

聽她吩咐,穆清便使了人去找擔架,然後小心扶陳默起來,陳默起床時,一手落在床邊,感覺手指下溼噠噠的,低頭看去,卻是幾滴水漬。

陳默心中疑惑,用手指沾了一下水漬,已是半乾了,看那幾滴隕落的水漬,倒像是滴落的淚水。陳默捻著手指沉思起來,正想著,擔架抬來了,穆清扶著陳默趴在擔架上,從房中出來,陳默叫道:“喂,你們誰去叫一下裳兒?”

柳殊轉身去了,不多時叫了裳兒來,陳默說道:“裳兒,你去告訴你家小姐,我養傷悶在這邊也無聊,就去女營那邊了,她們都能陪著我。”

裳兒聞言答應著要去了,陳默忽然又叫住她,說道:“對了,告訴她我沒事。”

搬到女營那邊,熱鬧了很多,那些姑娘們操練之餘,就來找陳默,整天嘻嘻哈哈,你來我往的,陳默倒也不覺得太落寞了。

這日陳默正在房中趴著嗑瓜子,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吵架的聲音,細聽卻是趙亮和穆清,從上次整陳默以後,這兩人就化干戈為玉帛了,不知道今天又怎麼吵起來了。是穆清怒氣衝衝的聲音:“你要敢跟主帥說這事,以後再讓我見到你,我一定殺了你!”

又一個聲音道:“你這人腦瓜子不開竅,老子雖然管得人少,可是級高,又不是配不上你,你說就你這樣兒的,我不要你,還有誰要你?你總不能真一輩子不嫁人,假模假樣結個婚,就能糊弄一輩子了?”

說這話的是趙亮,趙亮大嗓門喊得盡人皆知,就聽穆清怒道:“滾!我再說一遍,你找主帥也沒用,我死也不答應,你要敢提,老子跟你割袍斷義!”

陳默聽他們來來去去的“老子。”不由產生了一種兩爺們調情的錯覺,穆清一把掀起簾子,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陳默看她黑著一張臉,問道:“怎麼了?”

穆清氣道:“他說要找主帥去跟我提親。”陳默不禁道:“主帥還真是忙死了,平時大事小事要操心,你們終身大事還得操心。”

卻是那些老爺們們從穆清錯亂的性別身份中醒過神以後,她和朱琴茹的婚姻自然就做不得數了,李秀寧因為和陳默的關係,知道之後對她們的關係什麼也沒有說,顯然是默許了。但是別人那明白這中間的理,只當虛鳳假凰一場鬧劇,不過別人也就算了,沒關係到切身利益,人們其實還是懶得多說的,趙亮卻越琢磨越有想頭了。

本來一起在沙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詩經中“生死契闊,與子成說,持子之手,與子皆老”其實是真實反應的是沙場上戰友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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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瘦小,除了目力好,手腳快,體力上相應差很多,行軍經常落在最後,不過就算累得臉發白,也不見她叫半聲累,趙亮沒做上隊長的時候,和穆清是形影不離的搭檔,弓箭手配刀手是最佳組合,許多時候就會多照顧她一點。

一來二去,趙亮就開始對這個渾身上下一股擰勁的倔小子有了異樣的感覺,一開始,他還當自己喜歡上個男的,那叫一個糾結,各種膈應,後來發現穆清是女的,震驚之餘,心想跟穆清無數次滾一個床,睡一個枕頭,玩鬧的時候抱也抱過了,楞沒發現對方是女人,真叫一個怒火攢心,被穆清騙得結結實實。

不過後來過了應激期,冷靜下來以後,一想,有門了,原來自己愛的不是男人嘛,那就娶過來得了,兩女人結的什麼婚?那不就是玩兒嗎?沒想這想法剛有所表示,就被穆清噴了一臉口水,趕出去了,他那曉得這深層原因,於是回去左思右想,就想去求李秀寧做主,穆清得知後氣的火冒三丈,可是看趙亮的意思,還是不肯死心。

陳默琢磨一陣,說道:“這樣,你晚上叫他來,我來跟他說。”

穆清現在對陳默基本上是言聽計從,自從陳默教她神功以後,她覺得陳默也是個神人,要不然咋滿腦子那些個花裡胡哨的東西?

於是晚上叫了趙亮來,陳默見他一進門,就說到:“聽說你要主帥做主把穆清許給你?”趙亮一愣,說道:“她跟你說的?”

陳默點頭:“是啊,可是主帥那麼忙,你還要為這事煩她,她忙得過來嗎?”趙亮苦惱道:“這不是因為穆清她不樂意嘛。”陳默道:“那不要緊啊,你可以找我嘛,我可以幫你去說。”

趙亮聞言,心頭一亮,急忙道:“你幫我去提親?可你還沒結婚的大姑娘呢,好意思幹說媒這種事?”陳默撇嘴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只不過她說著話鋒一轉:“可是你想過沒?穆清嫁了你,她家小姐怎麼辦?”趙亮又是一愣,說道:“這我倒沒想過。”陳默道:“那是你自私!你也不想想,她家小姐幹嘛跟她結這個婚,還不是因為不願意再嫁,她現在的男人生死不明,她就想等她男人,但是她一個孤身女子,這種世道怎麼活?有道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她可不得找個人護著麼?還好現在她有穆清,穆清雖然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女的了,可她怎麼說也是軍中的軍官,自是沒人敢找朱琴茹的麻煩了是不是?可是穆清要嫁了你,誰來管她?”

陳默偷眼看著趙亮低頭琢磨,不說話,又繼續說道:“你要是非要娶穆清,害的就是兩個人,有道是烈女不嫁二夫,忠僕不事二主,朱琴茹是個有氣節的女子,穆清更是個忠義之人,你若娶了穆清,朱琴茹沒著沒落,若想活下去,只怕也只有找人另嫁了,諾,毀了朱琴茹的節烈,損了穆清的忠義,你說你心中就不慚愧麼?”

這一襲淳淳教導,說的趙亮面露尷尬,連連點頭,道:“我就是個大老粗,想不到這麼多,幸虧你提點。”陳默笑道:“那你還要穆清做媳婦?”

趙亮搖頭:“你說的太對了,一語點醒,這事是我不對了,我不會在想這事了。”陳默面露微笑道:“這就對了,去吧去吧,記得以後多替穆清說說話,少聽別人在哪裡嚼舌根,說那些閒言碎語。”

趙亮連連點頭稱是,起身又對陳默一抱拳,說道:“有學問的人就是想得深,以後有事,你還得多提點我才好。”

“嗯嗯。“陳默連連點頭,看趙亮走了,自己都開始佩服起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了,什麼忠貞節烈,對陳默來說就是個狗屁,不過用來唬唬古人,效用還是相當妙的,其實多數偽學者就是拿這些東西來忽悠人的。

穆清其實一直在外面偷聽的,看趙亮走了,急忙進來,衝陳默豎了個大拇指,笑道:“你太會說了,我媳婦都沒你這麼能說。”

陳默得意的繼續嗑瓜子,好歹多進化了一千多年不是?

到了傍晚,姑娘們吃過飯,又來看陳默滿滿擠了一堆人,聽陳默扯閒篇,陳默聊著便說起她慣用的那些小伎倆,說道:“女人嘛,最好用的莫過於美人計了,男人其實腦子沒女人好使,他們容易被生理原因左右頭腦,女人就不一樣了,比他們容易保持清醒,不過呢,美人計不是對誰都管用,遇上冷血的,又或者是女人,美人計就沒效果了。”

有人插話道:“戰場上怎麼能遇上女的呢?”

陳默撇嘴道:“有你們這樣的女兵,你們就得知道必須有跟你們一樣的女兵,只不過是你們不知道罷了,沒見識,就算漢人軍隊裡沒有,突厥軍中說不定就有,戰場上什麼問題都能遇上,不能一句不可能就忽略了,懂不懂?”

聽的人連連點頭,陳默又道:“要是突遇對手,距離又近的情況,不是美人計最管用,知道不?最管用的是笑。”

“笑?”

“對,笑,淡定的笑,你一笑敵人就會覺得莫名其妙,覺得你心中有底氣可能是藏了後招,這個時候就是你突然出手的時機了,回去多練練怎麼淡定的笑。”

“還有別的麼?”

“有,還有一招,就是裝無辜。”

“裝無辜?”

“對,讓他們覺得你很無害,沒有一點威脅力。”

“可是這個有點難吧?怎麼裝?再說了,有用麼?”

陳默瞪大了眼睛,不容置疑的說道:“當然有用,這可是我的看家本領,別人我才不教呢。”

“可是,怎麼才算是無辜?你做個樣子看看。”

陳默便琢磨道:“去,找個人來示範給你們看。”

正說著,有人說道:“軍師,主帥來看你了。”陳默眼睛一亮,忽然笑道:“示範來了,你們看好了。”

她說著,趴在床上,把頭埋在被褥間,耳聽腳步聲走進了房中,房中姑娘們齊齊肅立,向李秀寧問好。李秀寧奇道:‘都在這呢?小默怎樣了?”

說著她看到陳默埋頭在床上,只道她還在跟自己賭氣,於是走到床邊,輕輕叫道:“小默,傷好些沒有?”

這裡陳默醞釀著情緒,聽到聲音,便抬起頭來,眼睛向上看去,嘴角微微耷拉著,一雙眼睛稍有點發紅,水汪汪的看向李秀寧,柳眉微微攢著,眼神中似怨似哀,烏黑的眼仁正正對上李秀寧的眼睛,凝視著她,輕輕叫道:“主帥。”

李秀寧心裡便是忽悠悠一蕩,陳默賣萌相當到位,一眼看的李秀寧又憐又心疼,看著陳默的眼神更加溫柔了,急忙柔聲道:“這是怎麼了?”

陳默哀怨道:“屁股疼。”

李秀寧便道:“上藥了吧?”陳默點頭,對著李秀寧身後那些姑娘們擠眉弄眼 ,穆清暗暗又豎了一下大拇指,陳默便暗中做個手語:“好好學著點。”

李秀寧看她搞小動作,奇道:“你做什麼?”陳默笑道:“沒事,沒事,你們回去吧,我跟主帥說會話。”姑娘們答應著去了。陳默眼看著李秀寧,拉著她坐在床邊,說道:“昨日我昏睡的時候,你是不是不是去看我了。”

李秀寧輕嘆了一下,沒說什麼,陳默又道:“你還哭了是不是?”李秀寧還是沒說什麼,陳默又道:“我知道你雖然下手狠點,心裡其實很心疼我的,不過是打給別人看的,反正我兩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也別自責了。”

李秀寧道:“那你跑這邊來做什麼?真不是跟我賭氣?“陳默笑道:“真不是,眼不見心不煩嘛,反正有人替我哄你開心。”她的語氣酸溜溜的,李秀寧道:“他不懂別人心思的。”

陳默嘟了嘟嘴,李秀寧又道:“思來想去,這個天下真真懂我的,只怕只有你了。”陳默輕輕抬頭趴在她的腿上,靜靜的偎著她,李秀寧又道:“可我有事跟你說,你在這邊商議事情也不方便,好點就回去吧。”

陳默點頭道:“好,不過有什麼事,先說說。”

李秀寧道:“你知道我姐姐嘛?她從長安遞出來的訊息,說是屈突通接連失利,楊廣大為光火,楊諾趁機進言,說屈突通心存異心,要奪屈突通的兵權,這個屈突通也算是一世英豪了,可惜遇上個昏君,一味愚忠,依舊被這昏君忌憚,只不過現在隋朝朝中能用之人不多,楊廣也不敢輕易罷免屈突通,於是派了楊諾來做監軍,我倒是想,正好是個漁翁得利之機。”

陳默倒真不知道李秀寧還有個姐姐在長安,當時封建社會固然對女子壓迫很深,同時對女子也相當輕視的,當時舉事,柴紹出逃後,李秀寧為竇皇後親生女兒,是嫡出,古時是很重視這一點的,嫡出子在身份上重要很多,隋朝廷發了緝捕公文捉拿李秀寧和柴紹,但對她庶出的姐姐並不是很重視,並沒有將她收監,只是抓了她丈夫一家人。

陳默急忙道:“你想怎樣?”

李秀寧淡淡笑道:“給他來一出反間計,這件事交給你如何?”陳默不假思索,一怕胸口說道:“你說就是。”

陳默給那些姑娘們量身定做的簪子打好,送了來,陳默屁股上的傷也好了很多。又是一個傍晚,她把這些姑娘們聚到營中空地上,身邊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滿了瓷碗,和一罈酒。

陳默一個一個發給她們簪子,然後站在她們面前,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專門給你們打了這個匕首麼?”

沒人說話,都看著陳默,陳默道:“女人上戰場,一旦被俘,面臨著什麼,你們心裡因該清楚,但是!“陳默頓了一頓,看著眼前這些姑娘們,提高了聲音說道:“這個東西不是我給你們用來自殺的,面臨困境時,怎麼選擇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只要你們知道,你們五十個人,連穆清,再算上我,一共五十二個人,我們就是一個整體,無論何時,一個都不能少,聽明白沒有?”

陳默一席話,不覺激起了這些姑娘們心中的豪氣,聞言,整齊的大聲回道:“聽明白了!”陳默點點頭,又說道:“今日叫你們來,是因為你們第一次出征,我陳默今日跟你們歃血為盟,結拜為姐妹,在軍中,我是軍師,軍職有別,但是軍師只是職務,我無論何時都是你們的好姐妹,你們這些人在這個世界,是另類,你們恐怕再也迴歸不了平常的日子了,是我把你們召集到一起的,也是我訓練了你們,所以只要我陳默在,就不會拋下你們任何一個人,從今以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陳默說著,一手拔出了匕首,刀光一閃,割破了手腕,把鮮血滴進了酒中,然後把血酒一碗碗倒了出來,那些姑娘們挨個過來端了血酒,齊齊舉碗,陳默道:“記著一個都不能少。”她說著仰頭喝乾了血酒,把瓷碗摔碎在了腳下,所有人跟著她一起喝了酒,摔了瓷碗,陳默揚聲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