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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二章

宮中已經聚結了大批守衛,把陳默一眾人圍住,陳默只是挑了幾個身手好的姑娘來接引穆清,出了飛翎殿,還並沒有離開皇宮,陳默喊了一聲撤,交給別的姑娘照顧,自己斷後,一路往皇宮的東北角頭退去。

東北角頭正是起火的地方,遠遠看去一片火光,火光掩映下也看不清附近有沒有人,宮中守衛追到這裡,就見陳默掩護別人退進了廢墟殘火中,緊跟著追上去,暗影中突然放出一排箭來,射倒了十數人。

陳默這邊掩護其他人退進了廢墟殘火中,自己身影一動,燕子一般輕盈的翻身而起,出現在還未坍塌的屋樑上,腳下熊熊火起,形勢岌岌可危。

宮中守衛見到,立刻叫道:“她們在哪邊。”陳默眼看一群人向自己包抄過來,手腕一動,一劍砍在腳下的房梁上,放量坍塌,向下面直壓了下去,一群人驚亂後撤,陳默已經再次一躍而起,殺進了守衛中。

眼前火光熊熊,那些人衝過來之後才發現這裡只有陳默一人,其餘人不見蹤跡,宮中的侍衛統領怒道:“給我抓住她,她要逃了,我要你們的腦袋!”

陳默聞言一腳踢開一名侍衛,飛身撲上,一劍直刺這名統領的脖子,這人大吃一驚,急忙退後,舉刀相迎。陳默劍勢一變,身影一挫,矮身竄上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衝力下帶著他,兩個人一起滾進了火種。

在火中,陳默手上故意鬆勁,那統領立刻本能反應,翻身便把陳默按在身下,卡著陳默的脖子,卡住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置身火中,如此一來到給陳默做了遮擋,火焰迅速引燃了他的衣服,劇痛中就要掙扎起身,陳默卻死死抓著他上身穿的盔甲,就拖著他遮擋自己,在火種匍匐著向前爬去。

火光中,突然又出現一個身影,叫道:“陳姐姐,這邊。”那統領已經被火燒暈了過去,陳默鬆手把他推在一邊,那個身影跑過來,一把拖起了已經被燻的快要窒息了的陳默,抱起來跑到了牆邊,一手抓住牆邊垂下來的繩子,繩子那頭立刻被人拽了起來,牆外先逃出去的那些姑娘們齊心合力,眨眼之間就把兩人拖上了牆頭。

到了牆頭上,救了陳默的卻是柳殊,柳殊一鬆手,陳默直摔了下去,被牆下幾十雙手一起接住。陳默這裡還沒反應過來,柳殊在牆頭上痛呼一聲,也摔了下來,直直摔在陳默身上,雖說下面有人接著,但是這一下,陳默就如夾心的餡兒,兩邊受力,不痛,卻被砸的悶悶的差點背過氣去。

柳殊是被箭射中,受傷掉了下來,兩個人差不多同時摔下,下面接的人手雖多,但也受不住這衝力,一時摔成一團。柳殊就伏在陳默身上,看她閉著眼睛,驚嚇之餘顧不上自己的傷,急忙叫道:“陳姐姐,陳姐姐。”

陳默睜眼,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快死了,你還壓著我?”柳殊看她還好,松了一口氣,聽她這一說,不知為何,突然臉上發熱起來,急忙起身,就聽耳邊穆清喊道:“報數!”

一群姑娘們跌在地上還沒來及起身,聞言急忙報數,這已經是她們每次脫險後做的第一件事,看看還有沒有人被落下。報完數,除去求援的兩人,正好四十八人,齊齊脫險。

不過她們還沒來及鬆口氣,皇宮中的衛兵已經大開宮門向這邊追了過來,一群人急忙向黑暗中遁去。

薛舉得知她們全部逃走以後,立刻傳令抓捕,天水城裡足足鬧了好幾日,卻不見這些姑娘們的蹤跡,到處搜查無果,終於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已經逃出重圍,離開天水了。

薛舉又氣又怒,沉思半響後,沉吟道:“朕是惜才,才屢屢不忍下手,她們若逃了回去,與我何益?傳令下去,嚴密佈防,但見帶兵器的女子,一律格殺勿論!”

天氣暑熱難當,正當日中時,趕路實在困難,剛剛死裡逃生的姑娘們停在了一片小樹林中,準備休息一陣。休息時,陳默幫穆清換藥,看穆清脫了衣服,身上也許多處傷痕。

陳默不禁道:“這出生入死的日子,當真過得不容易。”

穆清道:“以前沒覺得什麼,現在是真覺得不容易。”

陳默不禁問道:“這話怎麼說?”

穆清嘆了一下,說道:“以前在娘子軍中,大家一樣打打殺殺,出生入死,心裡卻從不覺得憋屈難受,從離開主帥以後,我們這些人,就沒再順心過。”

“為什麼?”

“二公子不會愛惜我們這些人的,我們與他來說就是衝鋒陷陣的卒子,他只要立功,更本不會在意我們這些人有沒有損傷,前些天還跟馬將軍說起,馬將軍甚是黯然,只說二公子急功求進,勸他他也聽不進去。”

陳默聽著也不禁黯然起來,又聽穆清說道:“主帥在時,每每用兵,不止求勝,還要求穩,她說用兵之道,不止在於輸贏,還在於如何儘可能儲存自己的勢力,自己的人馬,能少損一個便是一個,二公子可全然不管這個,他只要贏,只要建功,就像這次我們深入敵後刺殺薛舉,我一開始就覺得此事蹊蹺,幾次進言此舉不可行,無奈二公子執意如此,軍命不可違,我們只好下手,還就是薛舉設的圈套,這次若不是薛舉起了愛才之心,下令一定要活捉我們,我們那裡可能沒有損傷?”

“主帥只因比他多一分仁心,用兵之道比他高了許多,軍中上下齊心,從不言敗,也從未敗過,若是主帥還能回來就好了。”

李秀寧就因為多了這麼一份仁心,用兵之時必然要考慮的更加周全,必然更要費盡心思出奇謀,行奇計,兵法韜略學的再精也只是技巧,真真取勝之處到底還在於人心,這才是一種大智慧。

穆清說著,不禁捂著胸口咳起來,陳默急忙道:“別說太多了,你現在這傷不能拖,但是我們現在還在薛舉的地盤上,若是歸隊,此去關卡重重,路途頗遠,我們許多人又都受了傷,要想逃出薛舉的勢力範圍,難如登天,我想不若一直往前走,直直穿出去,出了麥積山,再走兩百多裡,便到李建成軍中了,安全了再送信回去就是。”

穆清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這次若能逃出生天,真是造化了。”

她們僅從天水城逃出來,便歷盡艱險了,前面路上必然還有無數艱險。她們這群人,從一開始建女兵營初,互相磕磕絆絆,吵吵鬧鬧,到現在同為一體,至今現在沒有少一個人,都是因為大家互相扶持,互相照顧,同進同退,無數次的出生入死,讓她們建立了比親姐妹還親的關係,那是生死相依。

現在她們又面對著一個坎,前路上的艱難險阻大家心裡都清楚,但是沒人退縮,眼看太陽漸斜,陳默道:“該上路了。”穆清伸出手,說道:“一個都不能少。”

幾十只手放在一起:“一個都不能少。”

城頭上,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旌旗上繡著一個大大的李字。

旗下一個人站在城頭向遠處眺望,說道:“情報準麼,薛舉大軍怎會突然出現在這邊?”身邊一名士兵道:“探子報得很清楚,不會有錯,只是這支兵馬來得蹊蹺,不像是攻城。”

“我就說,薛舉正和李二交戰,哪有餘力攻打我們?,叫探子再探!”

許久之後,探子再報:“稟將軍,那支人馬似是追殺另一隊人而來,現在已到城下幾十裡處!”

“將軍你看。”一個士兵突然直指遠處叫了起來。

極目遠望,遠處出現幾十騎人馬,那幾十騎人馬向這邊疾奔而來,仔細看去,這幾十人竟全是女子。

這些人正是從薛舉那邊逃出來的陳默和女兵們,歷盡艱險終於逃了出來,後面追兵窮卻追不舍,眼看已到磨山城下,都不由振作起來,快馬加鞭,向這邊疾奔而來。

到了城下,陳默掏出一塊腰牌,對城上的人大聲叫道:“陝軍督帥府軍師陳默,遭敵軍追殺,快給我們開啟城門。”

城頭上卻探出一張面孔,向下面看了一陣,忽然冷笑起來,冷笑著轉身走了。陳預設出來,那人是雷永吉,她忽然覺得心頭一涼,大聲喊道:“快開啟城門。”

城頭上一個小兵卻探頭叫道:“我們將軍傳令,為防敵人詭計,不許開城門,違令者斬!”

陳默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雷永吉這是公報私仇,他絕對是還記著,被陳默戲弄的那次仇。她不甘心的又叫道:“我有腰牌再次,你們可看清楚了?我們是被敵軍追殺至此,快快開門。”

身後,薛舉的兵馬已經追了上來,城上的人卻獨充耳不聞。陳默突覺得耳後風響,急忙側頭一躲,一支箭從她頸便射了過去,後面的大軍已經追了上來。

陳默急道:“快開城門!”

城門依舊沒有開啟,大軍卻已經追到,穆清怒吼一聲,策馬回身殺了過去,女兵營幾十人陷入了大軍的包圍中,陳默眼看情勢危急,也拔劍殺了過去,凌厲的劍光帶著憤怒將一名敵軍斬在了馬下。

陳默再一次仰頭叫道:“告訴你們將軍,開門讓我們進去,我陳默願意拿人頭謝罪!”

城上的人卻大聲回道:“我們將軍已經回了,只留命說,違者斬首,小的可不想送命。”

陳默身邊傳來一聲痛呼,陳默轉頭看去,就見王七娘受傷摔在了馬下。

她們只有五十人,包圍她們的卻是三支千人隊,這次不是上次那樣,上次她們是打伏擊,而且是在對方沒有一點察覺的情況下動手的,之前還有相當一段時間可以讓她們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次卻是硬碰,這樣硬碰硬,五十之眾無疑是以卵擊石。

陳默揮劍殺出一條血路,策馬到了王七娘身邊,伸手把她拉上了馬背,眼看王七娘要不挨了一刀,深達兩三寸,血流成河,陳默怒吼一聲,又一劍砍了出去,叫道:“穆清,你帶著她們往北邊衝,我斷後!”

刀光劍影中,陳默被一股憤怒填滿了胸膛,再一次揮劍殺了過去,穆清在拼殺中叫道:“一起走,我們說過,一個都不能少!”

陳默卻怒吼道:“你們走!”

她在刀光劍影中,把王七娘推給了別人,從亂刀下救出了兩個人,企圖以一人之力阻擋住大軍,好給別人掙出一線生機,她覺得完全是自己連累了這些姑娘們。

混戰中,一支冷箭射了過來,陳默不及防備,這一箭射穿了她的軟甲,直射入了她的右邊後背 ,陳默只覺得鑽心劇痛,幾乎摔下馬去,卻又死咬了牙,一聲不吭再次舉起了劍,砍斷了一個人的脖子。

穆清策馬衝到了她身邊,叫道:“走,一起衝出去!”

陳默怒道:“我叫你滾!帶著她們往外殺,管我做什麼!”

城頭上的旌旗依舊在風中招展,金線繡的李字卻在陽光下越發觸目起來。

陳默擋開砍來的刀光,猛然推了穆清一把,叫道:“快走,你再磨蹭我們一個也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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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咬了咬牙,轉身殺了過去,叫道:“都跟著我,往這邊衝!”

陳默再次咬牙,向敵軍中衝殺了過去,飛濺起的血色中,她已經分不清那是誰流的血了。

穆清在亂軍中帶著餘下的姑娘們往外衝殺,身後傳來一聲陳默壓抑著的痛呼,轉頭看去時,陳默已經被死死包圍住了。穆清看著,狠狠咬牙,突然又轉身衝了回去,叫道:“柳殊,你帶你的那組人保護軍師撤退,餘下的人跟我斷後,殺吧,今天跟他們拼了!”

柳殊聽到喊聲,沒有多想,也拼命殺到了陳默身邊,此時才發現陳默後背上已經染紅了一片,柳殊叫道:“陳姐姐,跟我走!”

陳默怒道:“不用管我!”

實際上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她的眼前已經開始發黑,手上也力不存心了。

柳殊鬆開馬韁,突然撲了過來,抱著她一起跌在了馬下,陳默跌落在地上,嘶聲叫道:“你們快逃,管我做什麼?”柳殊什麼也沒說,死命的拖著她,躲開馬蹄的踩踏,拼命的向包圍圈外爬去。

喊殺聲還在耳邊,陳默卻發現自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了,她身上已經受了很多處傷了,鮮血在地上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她拼盡全力說道:“快逃……”

鮮血灑滿了逃生之路,柳殊這組人保護著陳默拼命從包圍圈中逃了出來,一組五個人,柳樹帶著陳默逃出來時,身邊只有兩個人了,其餘人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三個人保護著陳默,一路往北而去,不出五里地,又一個姑娘死去了,剩下的一個人,因為柳殊為了帶出陳默棄了馬,她把她的馬給了柳殊,自己留了下來。

陳默已經完全昏迷過去了,她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渾身都已經被血浸透了。

柳殊騎著那匹換命的馬,帶著陳默一路逃去,後面的追兵卻依舊緊追不放。

夕陽西下,血色夕陽下,陳默的鮮血撒了一路,柳殊聽著後面緊跟而來的馬蹄聲,看看懷裡的陳默,輕輕說了一聲:“陳默,你自己珍重,我不能照顧你了。”

她在一片灌木邊,把陳默推下了馬,陳默摔進了灌木中。柳殊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鮮血滴滴灑落,散在道路上,一直向前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