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裡，救護車、警車、消防車的警報聲響破天際，不絕於耳。
醫生們齊心協力將貝秉哲小心翼翼地從車裡抬出來，挪到簡易架子上，那渾身赤紅的血漬染紅了他們的眼睛。
“秉哲，秉哲……”傅念茹一聲聲地叫喚著，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狼狽。
貝秉哲抬了抬手，想幫她擦眼淚，可惜終歸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想開口讓她別哭，可喉嚨裡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一個音也發不出。
他的視線從上往下掃過傅念茹，確認她只是有些擦傷，人並無大礙之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累，好累，他想休息了！
“秉哲！”傅念茹尖叫一聲，近乎祈求地喊道，“秉哲，你不要睡，你睜開眼睛看著我啊。”
山坡的路並不好走，傅念茹的眼睛始終落在他身上，一時不察便被什麼東西絆倒了，雙膝跪在地上，細碎石頭磕破了她的腿，可她卻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爬起身又踉踉蹌蹌地跟了上去。
救護車在山路上呼嘯而過。車裡面，醫生正在給貝秉哲做急救措施，傅念茹坐在一旁看著，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
中途，貝秉哲醒過來一次，但也就是短暫的幾秒鐘，他很快又昏睡過去。
到了醫院，早有護士在等著，幾個醫生護士將貝秉哲小心翼翼地抬到移動病床上，步履匆匆地往手術室推。
門關上，手術室燈亮起，接下來又是一場難熬的等待。
傅念茹站在手術室門口，身子挺得筆直，兩隻手緊緊地揪著褲腿，臉色雪白。
“女士，先跟我們去處理傷口吧。”
傅念茹側頭看了一眼護士，視線又重新落在手術室的門上，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一樣，“不用了，我要在這等我丈夫，他在裡面肯定很害怕。”
這話讓人聽著心酸，護士柔聲勸慰，“女士，手術沒有那麼快完成，你先跟我去處理傷口。否則這大熱天的，傷口很容易發炎發膿的，萬一破傷風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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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傅念茹給勸住了，兩人一同走到其中一間處理室，護士動作輕柔地給她處理身上的傷口。
護士從一旁拎了一包溼紙巾遞給傅念茹，“女士，先擦擦臉上的血漬吧。你身上可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的？有沒有頭暈眼花等症狀？”
“沒有，我很好。”
“你丈夫把你保護得很好。”護士由衷地道了一句，低頭繼續處理傷口。
而傅念茹聽完她的話，淚如雨下。關鍵時刻，若不是他護著她，恐怕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的人就是他們兩個了。
不，如果不是他護著她，興許他們此刻還昏迷在那個山坡下。運氣好的話，很快會有人發現他們，將他們救下。運氣不好的話，也許血流幹了都不會有人來，他們只能在那裡等死。
想到後一種可能，傅念茹心裡一陣後怕。謝天謝地，事情還不是最糟糕的時候，秉哲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護士幫她處理好傷口以後，傅念茹便又返回了手術室門口，眼巴巴地望著門的方向。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是否要通知貝染。可染染遠在萬里，告訴她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趕回來的，不過是徒增她的傷心罷了。何況，染染好不容易在那邊穩定下來，傅念茹也不想亂了她的心神。一切等秉哲脫離危險再說吧！
傅念茹想到了慕寒川，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染染不在，理應告訴他一聲才對。
她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撥通了慕寒川的號碼，聲音乾澀，“小川，我在申市人民醫院，你叔叔他、他在手術室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