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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大野兔

“寧可少活二十年, 也要拿下大油田。”

“鑽井一萬口,生產石油兩萬噸。”

一聲聲嘹亮的凱歌聲中,聶博釗坐著廠區的東風大卡,要從基地到2號油井去。

隨著石油開採量的井噴,地下滲水問題一直是關鍵,聶博釗現在是整個油田的希望,由他率領研究小組攻克這個問題。

而他除了每天要在單位研究,經常還要下油井, 作實地考察,抽取養品作實驗。

“聶工,你在紅巖省城時,委託工作人員要的,新愛人陳麗娜上過的紅巖女子師範大學把檔案寄過來了。”才出基地大門, 就被王總工給叫到了辦公室。

一大早兒的, 不但王總工在, 烏瑪依礦區黨委書記阿書記居然也在,只看那張陳麗娜的檔案,是拍的加急電報,顯然倆人已經研究過很久了。

“這位小陳同志上大學的時候, 興趣愛好填的是俄語,還在中學的時候招待過俄國學者,這個聶工知道不知道?”說著,阿書記猛吸了一口煙。

要說石油基地上這些幹部們,一個賽一個的老煙槍, 聶博釗在他們中間,簡直是一股清流。

大中華總共五十六個民族,邊疆就佔了四十五個,阿書記也是少數民族,不過,也是第一批到烏瑪依來開拓油田的老功臣。

“知道。不過,她成長的年代恰是中蘇合作期,《鋼鐵是怎樣練成的》,《喀秋莎》,這些都是當年熱遍咱們全國的,她人很聰明,會這些也不稀奇。”

“聶工,你現在要幫咱們攻克的,是整個油田最大的難題,但是,前些天的邊境磨擦不說,領袖也一直在批蘇國目前的政治走向,這個你是知道的,咱們油田尤其要注意這個問題。那新愛人,還能退回去嗎?”

阿書記還是很猶豫。

“行了,老領導,你說說,上面形式跟著變,咱能趕得上嗎?前些年蘇國還是老大哥了,我家閨女不就跟風兒起名叫卓婭,還不是為了趕時髦。結果現在成臭狗屎了,我閨女那名字,走到那兒都要叫人笑。

孫工去世的時候,當著咱們的面要聶工發誓十五年不娶,你當時也在場,你看他個老鰥夫一天失魂落魄的,雖說孫工死了,但咱們私下說,這事兒可不地道。哦,現在他好不容易新娶了,還是老家人,小姑娘就是愛好廣泛點,我覺得沒啥,這麼著,我們住的近,我替咱們礦區監視著她,定為重點監察對像,你看行不行?”王總工一聽阿書記這說話,就不樂意了。

“聶工你說了?你是咱們整個油田是政治覺悟最高,也是文化層次最高的,我們聽你的。”阿書記笑著說。

聶博釗笑了笑,把阿書記讓的煙給別了:“老領導要想我後顧無憂,就還真得小陳同志幫我帶孩子不可,所以,我心裡有底兒了,出了事我兜著,你們就放心吧。”

這一頭,拿到了三十塊錢的陳麗娜回到家裡,仍是不悶不哼的。

而基地委派的小會計聶衛民,跟條小尾巴兒似的,就在她身後轉來轉去。

“中午咱們吃啥?”小家夥約莫是餓了,舔著嘴巴問。

陳麗娜要先除院子裡的積雪,倆小的在熱烘烘的屋子裡玩兒,聶衛民穿著她的花棉襖,小尾巴似的,就跟在她身後:“你現在有錢了,那錢是我們仨的。”

“我是有錢了,但是咱們買東西需要票,而你們家現在什麼都沒有,你就沒聽說過有一句話,叫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小院子是真好,後面是個菜園子,前面也挺寬敞,出門就是馬路。

但是,院子裡除了牆根幾株枯敗的葡萄架之外,什麼都沒有。窮,是真窮。

把雪全掃到了後院的菜地裡,仨孩子都餓的不行了,尤其是二蛋兒,一直在嚷嚷:“媽,餓,我餓。”

“小陳同志,沒飯可以吃泡麵,我們有泡麵。”聶衛民還記得,肖叔叔拿了幾包泡麵來了,也是叫這姚婆給收起來了。

也不知道怎麼地,仨孩子餓的特別快,還沒到中午了,肚子餓的咕嚕嚕的響。

“窮了莫走親戚去,餓了莫入蘿蔔地,誰叫你們早上吃那麼多的蘿蔔?”陳麗娜笑著反問。

把院子掃的乾乾淨淨,摘了兩隻舊手套,手叉腰轉著望了一圈兒,陳麗娜覺得,這才像個家了嘛。

“行,中午咱們就吃泡麵,但是,可不是火車上的吃法,媽今天給你們作個更好吃的。”

其實也沒啥,肖工拿來了三包泡麵,裡面煮上一點白菜葉子,再把昨天剩下那顆西紅柿煮到裡面,直接煮出來,一人一碗,於這幾個孩子來說就已經很香了。

“同志,我住你左邊,不知道能不能進來?”這時候,有一個圍著頭巾,穿著裙子的中年婦女站在門上。

陳麗娜立刻問聶衛民:“小聶同志,這位是誰?”

“哈薩克老太太,我們叫她哈媽媽,但是我外婆不跟她說話。”聶衛民乾脆的說。

“為啥?”

小聶同志的臉紅了,不說話了。

其實呀,是因為鄰里鄰居的,黃花菜總是三更半夜偷這哈媽媽家的葡萄,摘人家的蔥,抱人家堆在牆根的大白菜,嗯,還老是從人家的院子裡悄悄挖人家的煤。

基地一冬天,全靠煤全暖,誰家的煤都很重要。

為著這個,哈媽媽的兒子哈工,半夜逮住黃花菜給揍了幾拳,仇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哈媽媽一口漢語說的雖不流利,但是也能聽得懂。

她居然給了陳麗娜兩朵在邊疆決難看到的小油菜,然後,還給了她三顆雞蛋:“咱們是鄰居,作好朋友!”

“哎喲,謝謝您,哈媽媽,咱們是朋友,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咱們漢哈一家親啦。”陳麗娜喜的什麼一樣。

有這兩顆小油菜,再有三顆雞蛋,一人一顆,陳麗娜煮出一鍋子泡麵來,仨孩子一人抱著一隻碗,爭先恐後的就來搶。

三蛋兒腿短,跑的最慢,站在凳子上就開始給自己挑面了。

“小陳同志你不吃嗎?”聶衛民雖然戒備,但也沒忘了煮飯的人還忙著了。

哎呀,可真是忙不過來。廚房全要擦洗,大澡盆裡要灑種子,院子裡那一堆橫七豎八散著的葡萄蔓子,陳麗娜也不知道該拿它們怎麼辦。

“哦,我不餓,你們先吃。”陳麗娜說。

三蛋兒猛的躍起來,將只搪瓷盆子整個兒摟圓:“那就等媽媽來了再吃。”

這小家夥,話都說不清楚,但是兩隻大眼睛圓萌萌的,特善良。

“媽媽還有早上剩的餅子,這一盆面呀,歸你們仨個吃,記得要把雞蛋全吃完。”

二蛋一把抓開三蛋的手,連忙就往自己的碗裡刨著面,而陳麗娜了,熱了早晨剩下的餅子,又給自己燒了碗羊肉湯吃了,提著菜刀出了門,便想著,怎麼把牆角那些葡萄架兒給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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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高馬大,穿著裙子的哈媽媽就在隔壁,見陳麗娜不得其發法的收拾著,就又過來幫忙了。

“這枝子,要埋,埋起來。”她比劃著。

陳麗娜想不通,“為啥要埋起來?”

“長,明年長葡萄,甜!”

陳麗娜想起來了,她上輩子到吐魯番旅遊的時候,似乎是聽導遊說過,葡萄枝子要埋起來,明年搭起架子來,才能結葡萄。但要是枝子裸露在外,凍死了,第二年發的新芽子可就長不出葡萄來了,就算長幾顆,也不甜,因為葡萄的糖份啊,是一冬天在地裡吸收了養份才能有的。

說幹就幹,從牆角拿起鋤頭,跟著哈媽媽兩個,捆枝子的捆枝子,埋枝子的埋枝子。

這哈媽媽人高力量也多,凍的硬梆梆的土,硬是叫她拿鋤頭給斬開,和上牆角的煤灰,就把葡萄枝子給埋起來了。

“我媽討厭哈媽媽,哼,你還和她作朋友,我討厭你。”等進了屋子,倆小的睡覺去了,聶衛民居然還沒睡覺。

他簡直就跟個小衛兵似的,滿身戒備,只差把自己倆眼睛安到陳麗娜的身上了。

“你媽為啥討厭哈媽媽?”陳麗娜問。

“哈工和我外婆打架,哈媽媽還總愛從牆頭上看我家。”聶衛民說。

“鄰里鄰居肯定會有摩擦,但是你外婆和人打架,這跟你有啥關係,跟我又有啥關係,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和她作朋友,你要不願意見她,她來的時候你不要出來就完了。我和陳甜甜的媽也是朋友了,交朋友,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陳麗娜說。

“可以和陳阿姨作朋友,但是不能和哈媽媽作朋友,這個我必須要管,因為我不喜歡哈媽媽。”不傢伙犟起來了,氣的小臉兒通紅。

“那算了,我和陳甜甜的媽也不作朋友了,咱們關起門來,什麼朋友都不要,就過自己的日子得了。”和這孩子逗嘴,可有趣了。

聶衛民果然嚇著了:“不要,陳甜甜的媽會給西紅柿和蘋果。”

“哈媽媽給的雞蛋,不也把你的肚子吃的滾圓圓的?”

“但她和我媽吵架,我還記得了,就差打架了。”

陳麗娜心說哎喲,這孫工的脾氣大約不小,大概也是她的影響,聶衛民對哈媽媽這麼有偏見。

想了想,她說:“那這樣吧,我給你一把從老家拿來的核桃,你把哈媽媽的人情給還了去,再給你一把花生,你把陳甜甜媽的情也還了,咱們就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再也不交朋友。”

聶衛民想了想,只接過核桃,一溜煙兒的跑了。

這時候才下午三點多,聶博釗居然也回來了,見兒子穿著件花棉襖兒跑出去,問陳麗娜:“這孩子跑啥呢?”

“還人情了,還說,從今往後也不跟哈媽媽往來。”陳麗娜笑著說。

雖然是鄰居,但聶衛民還是頭一回到隔壁,因為倆家關係不好的緣故,猶豫了很久才進人家院子。

“大蛋兒,來來,快進來。”哈媽媽笑的很慈祥,也不像外婆老說的那樣,是個吃人的老妖怪,接過核桃笑了半天,還拉著聶衛民,嘰哩咕嚕說了一大堆哈語,給了他兩兜兜的葡萄乾兒。

老媽媽這麼熱情,搞的聶衛民脹紅了小臉蛋兒。

聶衛民麵皮薄,那從此以後絕交的話自然也沒說出來,就偃旗熄鼓的回來了。

他也不藏私,回來之後,悉數把葡萄乾兒掏給了陳麗娜:“小陳同志,這是哈媽媽給你的。”

陳麗娜仔細的把葡萄乾給收了起來,加上核桃花生,這都是以後熬粥時的好佐料,總比頓頓吃白粥的強。

“家裡是不是沒面了,咱們晚上吃啥?”聶博釗問。

陳麗娜白了他一眼:“三包泡麵也吃完了,但是,那不是還有羊肉嘛,你要再找不來別的,晚上咱們就只能吃手抓,哦,還有蘿蔔白菜,管飽兒的。”

內地人對於羊肉,雖說愛吃,但並不能像土著的邊疆人,比如哈薩克人一樣,一天三頓都能吃它。

聶博釗笑著伸出背在後面的手,手中一隻又肥又大的大野兔。

“羊肉就算了,今晚不行你把這只野兔給燉了?”聶博釗手裡拎著兔耳朵,就放到了案板上。

“大野兔?”三蛋兒就開始哭了:“兔兔,不能吃兔兔。”

聶衛民這時候正在犯中二,而且,畢竟戈壁沙漠上,這東西多得是。

可以吃,可以玩,他沒覺得有啥:“吃就吃唄,爸,下次帶個活的回來好嗎,我們玩會兒你再吃。”

“兔子愛打洞,不準養它。”聶博釗簡單乾脆,就拒絕了兒子的要求。

陳麗娜接過野兔來,指著門外說:“瞧見了沒,那堆灰,和著雪一起和了,給我均勻的灑到菜地裡去,明年一開春就是好肥料,咱們家的菜地準能長旺盛。我給咱們燉兔子。”

“小陳同志,你就不需要我幫你清理兔皮?”一隻野兔,一槍轟死的,連內臟都沒去,毛都沒撥了。

要在原來,孫工和黃花菜在的時候,這些活兒可全是聶博釗的。

他要不動手,黃花菜能把兔毛和肉給他煮成一鍋端上來,又羶又腥。

還有一回,他下油井的時候,和油井裡的前線工人們捉了兩條大肥魚回來,黃花菜沒掏內臟就燉了,又腥又臭的,敲著聶衛民的腦袋讓他吃,孩子不吃就是一拳頭。

從那之後,聶博釗對作飯吃飯有了陰影。

也逼著他,堂堂石油基地裡的工程師,每天回家還要自己糊弄一口飯吃。

陳麗娜提著只兔子,手中一把刀,出了院門,也不知在哪兒逛了一圈子,回來的時候,那只兔子已經開膛破肚取乾淨了內臟,毛也一下子給歘沒了。

這時候她才大鍋燒水,來洗兔子,拿滾水沸了一道,這才整隻野兔加上幾枚從廚房裡翻出來的小榛蘑,一起燉到鍋裡去了。

鍋才開,香味才飄散出來,二蛋兒就香的不行了。

“媽,咱啥時候能吃兔子?”

“這大肥兔子,肉嫩,用不了多長時間。”

“我能先嚐點兒嗎?”

“不行,你看看你滾圓的肚子,再吃可就要成小胖子了。”陳麗娜揶揄說著,拍了把他肉嘟嘟的小屁股。

二蛋拍著自己滾圓的肚皮,嗷的一聲:“媽呀,姚婆真好,作的飯真香。”

“他們還叫你姚婆,要不要我收拾一頓?”聶博釗和著灰往後院的地裡灑著,問。

陳麗娜笑說:“不用。姚婆也不盡是罵人的,這倆大的將來可是刺兒頭,得下狠手管教,不過姚婆我當了,你兒子能走上正道就行。”

聶博釗停了手中的鐵鍬,就說:“小陳同志,我咋覺得你說的話這麼怪異?啥叫他們將來都是刺兒頭,我瞧他們挺好的。”

“你家孫工脾氣挺火爆吧,她外婆還是個人緣頂差的,這整個家屬區,估計是把人全得罪完了才走的吧?”陳麗娜換了個話題,不想這麼早的,就捅出會讓聶博釗傷心的話題來。

男人嘛,多少好點面子。聶博釗心挺虛:“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這種家屬區,說白了,大家都認識,總有幾個結交的好的,互相幫助,也相互照應,你家幾年門上一個客人也沒有,這也叫誇張?”

“你咋看出來的?可是誰家的家屬來咱們家,搗閒話了?”聶博釗覺得這陳麗娜是真神了,才來一天,應該快把他的老底給兜完了。

“陳工家的王姐,在咱家左邊,哈工家的老媽媽,在咱家右邊,這是最親近的倆家子,我來了都不敢進你家的門,更何況是別人?哈工家的老媽媽現在還儲著那麼多的葡萄乾兒了,你再看看她家的葡萄架兒,再看看你家牆根那堆枯枝,要真關係好,咋你家也長著葡萄藤,卻是一顆甜葡萄也吃不到?”

聶博釗濃眉大眼,眉毛笑的彎彎的,不說話了。

慧眼如炬,他心說,這個小陳同志的優秀,大概得益於那個筆友常年的教導。

當然,也得益於她自己的聰明,只是可惜,如果她知道自己那個筆友的下落,估計會很傷心。

得了,還是先瞞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