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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姐姐吃糖

那應該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存在於葉妙的記憶中。

她喂小時嶼喝水,杯裡的水透著一種茶葉黃,或許那不應該是喂,是她強制性逼著小時嶼喝下去。

小時嶼臉上全是淚水,哭著喊,姐姐我不喝。

但他那麼小,根本抗拒不了來自繼姐的惡意。

這驟然而來的回憶讓葉妙感到有些頭暈,葉妙究竟對小時嶼做過多少過分的事,她所看到的不過冰山一角。

葉妙很少用惡毒這個詞來形容人,但對於書中的葉妙,她覺得這次詞都不足以形容。原來小孩子的惡意比大人的更可怕,他們沒有是非對錯之分,做事任憑自己心意。

那杯水應該是沖泡的過期茶葉,記憶中這件事是發生在葉父還沒有去世之前,葉父讓她扔垃圾,她從垃圾桶裡撿出的這個茶葉,泡在水裡逼迫小時嶼喝下。

怪不得剛才她端水給小時嶼時,他會是那樣的反應,他應該還記得上次葉妙逼他喝水的場景。

但是啊,即使這樣,他也乖乖把水喝了,真的太聽話了,聽話的讓人心疼。

葉妙把杯子洗了之後,從廚房出來便看見小時嶼站在房間門口。

矮矮的個子,手緊緊扒在門上,可能由於剛才她的善意,他終於敢走出房門。

葉妙對他展顏一笑,還來不及說什麼,葉奶奶就回來了:“妙妙,走了,去剪頭髮了。”

葉妙應了一聲,走到小時嶼面前,伸出手:“小時嶼,我們去剪頭髮了。”

“你管他幹啥,叫了他還不去,當自己是老大爺啊。”

葉奶奶這麼說,葉妙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小聲對著陸時嶼說:“和姐姐一起出去吧。”

小時嶼向門口走去,沒有牽她的手。

葉妙無奈一笑,知道自己不能太著急了。

理髮店是在鎮上的一個小店裡,門面上放著一張紙板,上面寫著大大的“理髮”兩個字,連張圖片都沒有。店裡生意不太好,可能由於現在天氣太熱了,葉妙他們不用排隊就直接可以剪了。

這時剪頭髮沒有什麼髮型可言,理髮師是個中年女人,一邊給葉妙剪著頭髮,一邊和葉奶奶說話。

由此可見,葉奶奶在他們鎮上人緣還是不錯的,到處都有認識的人。

葉奶奶一個勁地喊理髮師給葉妙剪好看點,理髮師笑呵呵地說一定一定。

從沒經歷過這樣場面的葉妙有些臉紅,最後剪完之後葉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短髮整齊,在耳朵下一點,清爽的髮型看起來比原來那個亂糟糟的雞毛頭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理髮師給葉妙剪完頭髮便準備收工,葉妙趕緊拉起陸時嶼:“我弟弟也要剪頭髮。”

理髮師看了一眼葉奶奶,葉奶奶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理髮師又拿起剪刀在陸時嶼頭上動工。

可能原來從沒來理髮店剪過頭髮,每當剪刀發出咔嚓聲響時,他總是僵住身子不敢亂動。

葉妙坐在小時嶼旁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他的小手。

一開始,陸時嶼是有些抗拒的,但發現她只是握住他並沒有其他舉動之後,才沒有過分拒絕。

手中的小手握成小小的拳頭,手背上軟軟的小肉摸起來像是溫潤的玉,只是指頭太瘦了,幾乎沒有什麼肉,葉妙想,她以後要給他做很多好吃的才行啊。

兩個人都剪了頭髮,才花了兩塊錢,葉妙不得不感慨,現在的物價真便宜啊。

自從在理髮店裡握了陸時嶼的小手後,直到出來葉妙都沒放手,陸時嶼低著小小的腦袋,走在她旁邊,像一隻可愛的小柴犬。

被自己的想象逗的一樂,葉妙緊了緊自己的手,便感覺到手中的小拳頭握得更緊了。

她又看了一眼陸時嶼的新發型,剛剪了之後她便一直沒忍住盯著陸時嶼看,他人小小的,卻也知道害羞,被她一直盯著,耳朵尖染上淡淡的緋紅,但卻一句話沒說。

他現在剪著短短的頭髮,一張臉都清晰地露了出來,眉眼如詩如畫,葉妙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男孩。

摸了摸他的頭髮,他腦袋微微一瑟縮,葉妙眯著眼睛,真感覺在撫摸著小動物的毛髮一般,柔軟溫暖,讓人愛不釋手。

葉奶奶看她一直牽著小時嶼,還有些奇怪。

葉妙忙解釋說:“奶奶,我摔到腦袋不是因為小時嶼,是我誤會了他。”

自打她瞭解了葉奶奶的性格之後,便想著怎麼讓葉奶奶和小時嶼的關係也好些,如果能讓葉奶奶對小時嶼有些愧疚,自然就不會對他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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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奶奶一愣,忙問她:“妙妙,是誰推你摔倒的?”

葉妙尷尬一笑,這個背鍋俠她還沒找到,只能含糊地說:“當時只看到個人影,具體是誰我也不知知道。”

葉奶奶一聽她這樣說,嘴裡又開始罵起人來,不知道哪個不睜眼地撞到了她的大孫女。

關於過去“葉妙”的事,葉妙其實是沒有太多記憶的,所以也不知道是誰把她推倒摔到頭的,但無論是誰,那個人都不可能是陸時嶼。而她原來向葉奶奶告狀,想來也不過是想欺負陸時嶼。

想到這,葉妙又狠狠唾棄了原來的她一把,簡直人渣。

不過葉奶奶自打知道了這件事後,對陸時嶼的態度就好了些,雖然那根本不能和她這個親孫女的相比。

他們剛走到樓下,葉奶奶便叫住了個男生:“明嘉,你放學了?”

男生轉過頭來,葉妙這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樣,還微帶著些稚嫩的臉龐,面容卻十分清秀。他長得高,比葉妙高出一個腦袋,穿著簡單的校服,看上去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是的,葉奶奶你們也回家了。”看得出來,男生對他們一家人沒有太多好感,但仍然禮貌著應付。

葉奶奶可就不管這麼多了:“明嘉你現在讀初中,小學的書就用不著了吧,你看把小學六年級的書借給妙妙,行不?”

男生這才看了葉妙一眼,眼中顯而易見的厭惡,但面對著老人的請求,他無法拒絕,只能淡淡地“嗯”了一聲。

葉妙這才知道,這就是自己借書那家人的小孩,雖然知道人家不喜歡自己,但借了書給自己還是應該道謝,葉妙微微彎腰,道:“謝謝你。”

男生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注意到她手中牽著的小孩,眉目一下便舒展開,半彎著腰,摸了摸小時嶼的頭髮,溫柔著聲音問:“小時嶼,你剪頭髮了嗎?”

小時嶼抬起頭看了男生一眼,奶聲奶氣的回答:“是的,明嘉哥哥。”

在陸時嶼出聲的剎那,葉妙就驚了,這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聽到陸時嶼說話,居然這麼,萌!像小奶貓發出的聲音,讓人覺得心都要融化了。

很明顯,男生的心便被小時嶼的聲音給融化了,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一個糖,遞到小時嶼手裡:“哥哥給你買的糖。”

小時嶼看著糖,沒動。

“真是的,哥哥給你糖你就接著啊。”葉奶奶推了小時嶼一把,朝男生笑道,“明嘉真是個好孩子啊。”

男生抿緊了唇,沒說話。

小時嶼終於伸出手接過了男生手中的糖。

男生看了葉妙一眼,動了動唇,輕聲說了幾個字,轉身就走:“葉奶奶,我先回家了。”

而葉妙愣住了,她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男生說的那幾個字分明是,你別搶他吃的。

一回到家,葉奶奶就去廚房忙去了,而小時嶼立即就把糖遞到葉妙面前,頭抵著也不看她。

葉妙一怔,小時嶼這是想把糖給她吃嗎?難道她就對小時嶼好了一天,他就這樣對她敞開了心扉,很明顯,不是的。

葉妙腦中閃過書中的一句話,那是出自長大了的男主的回憶中:葉妙就是這樣一個卑鄙的人,利用他去騙吃騙喝。

看著小時嶼可愛的模樣,他長得很討人喜歡。他把糖遞給她,但手卻握得緊緊,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真心。

以前葉妙肯定幹過搶小時嶼東西吃的事,還可能因為這件事打過小時嶼,所以小時嶼才會一回到家就把糖遞給她。

葉妙心軟的一塌糊塗,恨不得穿到過去狠狠揍“葉妙”一頓,她蹲下身,和小時嶼視線平著,聲音柔柔的:“姐姐不吃,這是哥哥給小時嶼的,小時嶼要自己吃才行。”

小時嶼沒說話,手仍然倔強地舉著糖。

看來她不吃他是不會放手了,也不知道以前葉妙究竟是做過什麼,才讓小時嶼這麼怕她,她心裡又酸又澀,從他手中接過糖,把一粒不大的糖分成兩半,一半放進自己嘴裡,一半放進小時嶼手中。

“現在姐姐一半,你一半,我們都吃到糖了。”

小時嶼這才把糖喂進自己嘴中,小嘴微動,抿著糖像含著什麼珍貴的寶貝。

嘴裡的糖甜甜的,但葉妙卻覺得自己心裡發酸。

“妙妙,你趕緊去個隔壁借書,他們家現在有人了。”葉奶奶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招呼著葉妙趕緊去拿書。

一想起那家人不情願的樣子,葉妙就不太願意去,但如果不借書,她也沒法學習,想了想,她還是朝隔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