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三國]嘉年最新章節列表 > 第 180 章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 180 章

江東治所 建業

日光高照, 徐徐西行。自這孫權府上的僕人給荀攸上第一杯茶起到現在,已經過了足足兩個多時辰。給荀攸續茶的僕人從一開始小心翼翼地解釋孫將軍今日有些私事,會晚些過來, 到現在默默的倒茶。荀攸偶爾一個眼身飄過來,他心虛的立刻低下頭。再麻煩得私事, 到這個時間也該來了。他都明白的事, 這位揚州牧,肯定更加明白

將軍若不想見, 一開始直接說個更徹底的理由不就好了嗎?

“他是想見過劉備的人, 再決定對朝廷的態度。”

僕人一驚, 才發現荀攸正靜靜的看著自己。被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他似乎被看穿了全部的心思。怔怔的愣了幾秒,他慌忙道:“荀侯,將軍……”

荀攸垂下眼,淡淡道:“替攸轉告孫將軍, 他等的人不會來了。如果他還想處理私事, 攸自也不再叨擾,就此告辭。”

“荀侯言重了, 我這就去轉告將軍。”沒得到下一步的命令, 他哪敢真讓荀攸就這麼走了,“侯爺留步!留步!”說完, 像怕荀攸起身離開一樣, 這僕人先一步跑出了廳, 步伐遠比之前快了許多。

現在都未到, 想必小叔那邊已然成事。

僕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後,荀攸靜靜坐回席上,重新端起案上的茶杯。

可惜,這孫府上的茶,著實沒有文若煮出來的香。

————————————————————

單憑荀氏一族之力,可能控制住江東的世族嗎?

一般而言,當然不可能。揚州地處東南,夷夏混雜,而朝廷位於中原,相距千里,風俗不同,難以管控。江東的世族,雖不比汝穎顯赫,卻各個根基深厚,勢力盤根錯節,非兵卒可以撼動。普通的官吏到揚州,能插手進去分一杯羹已是不易,哪談得上把持命脈。

可若深入細究,又未嘗一定沒有可能性。江東的世族雖各有田莊,卻不似北方那般完全封閉、自給自足,隨著戰亂平息,田莊之間、之外都會有人員與貨物的交易與流動。以最基本的糧食為例,佃農要種地,便涉及到種子、農具、耕牛的獲取,待成熟之後,多餘的糧食要送到市場售賣,這就又涉及到儲存、運輸等等。這麼多的人員,這麼多的環節,只要有心,存在著大把的文章可以做。最低廉的價格、最便利的運輸,循序漸進,日侵月蝕,讓世族習慣於依靠荀氏的力量,等反應過來時,原本的途徑早已消失不見,再想抽手,已然來不及。

達成這個局面,有兩個必然條件。其一是數以千計、短期不求回報的珍寶物財,而荀氏到江東經營本就是曹操授意,在這一點上有整個北方作支撐,當然不必擔心;其二則是一位久浸官場,既精通國計民生、又熟悉世族內情,舉世無二的王佐,荀攸雖謀略過人,但多年隨軍,內政之事無法面面俱到,除非——

“這個世上,若有人能兵不血刃謀取一國,亮只能想到一個人。”諸葛亮道,“若是他還活著,能讓江東不偏不倚,已是意外之喜。”

直到臨行時,諸葛亮也沒有告訴張裔,那個人究竟是誰。而當下,聽這竹葉深處人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正是諸葛亮所說的那個人。

“倘若你所說的都是真的,”沉吟片刻,張裔開口道,“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帶裔來此,直接告訴孫權,威脅他助曹豈不更簡單?”

“如果今日坐在這裡聽到這番話的是孫權,先生覺得,他會甘心就此罷手嗎?”那人道,“他不會。他會做些事來試探,而荀氏則會作出回應,互相揣測博弈到一個限度,孫權才會停手。可那時,損失必然已經存在,世族或許抵得住,但平民百姓,十個人、一百人,或者更多的人,會成為這場博弈的犧牲品。”張裔聽到一聲輕微的嘆息,“所以提前與先生商量,既多此一舉,又有會增加風險,可父親還是讓在下必須請來先生……於父親而言,再多的麻煩,和使哪怕一個百姓枉死,都無足輕重。”

不知為何,明明是出自敵人的話,卻讓張裔不禁又想到了昔時在蜀中時的諸葛亮。以劉備現在對益州的掌控程度,諸葛亮本可以以更直接、徹底的手段掠奪百姓充作軍資。可諸葛亮的選擇,卻是盡力在這兩者之間達到一個平衡。儘管需要費出更多的心血,儘管在張裔看來很多時候不僅出力不討好,還會落下個偽善的名聲,可十年來,諸葛亮日篤其行,從未動搖。

如果諸葛先生在這裡,他會怎麼選?

“想必,你們那位諸葛軍師,也不忍百姓受此無妄之災。”

竹林中人恰到好處的話,將張裔心中的猶豫,又向前推了一步。

“而對於你個人,諸葛亮派你來江東,豈碼能證明你非無能之輩。你若去見了孫權,無論他的選擇是助曹還是助劉,都不會願意將你放回益州。或是用、或是殺、或是當作籌碼,在下相信,哪個可能都不是先生所願。

現在,在下要說的話已經說完,是去是留,先生自決。”

話音落下,那些候在旁邊的武士,當真向後退去,跟在那人身後向竹林深處走去。見此機會,張裔再不猶豫,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快步向同一方向趕去。

聯孫不成,他至少要探清這人是何底細!

然當他繞過那些搖曳的綠竹,真看清那人面容時,頓時愣在了原地。光影的眩暈營造出寬大的錯覺,竹葉的震動模糊去稚嫩的嗓音,方才與他講論時局、聰穎氣勢皆不落下乘的,竟是眼前這個,看著不過十餘歲的孩子!

這孩子顯然也沒料到張裔會衝過來,愣了幾秒,臉上浮現出羞赧的紅色:“怎麼了?很失望我不是個一把鬍子、滿臉皺紋的老人?反正無論我年齡是大是小,我剛才的話都是真的,你自己看著選吧!”

“你……究竟是何人?”

孩子正打算帶著僕人武士快步離開,聽到張裔的詢問,腳步頓了一下。半響,靜靜吐出兩個字:

“荀粲。”

“那你的父親——”

“不在了。”

說完,再無論張裔問什麼,荀粲都不再回答。很快,斑駁交織的竹葉隱去了這行人的背影,獨留張裔一個人站在原地,徘徊於去留之間。

————————————————————

這一次,荀攸一盞茶還沒喝完,孫權就已匆匆趕到,口中連聲向荀攸道著歉,言事發突然又有些許棘手,這才耽擱了這麼久,實是失禮。

“將軍不必客氣,攸等的不比你久。”荀攸仍舊是那淡淡的語氣,喜怒陰晴皆不定,既讓人覺得他是在暗諷,又不禁懷疑是自己多心,“既已這個時辰,攸也不願與將軍兜圈子。蜀賊作亂,侵擾荊州,魏王希望將軍能率兵由東側進攻江夏,襄助朝廷,剿滅亂賊。”

意料之中的要求。孫權坐到席上,神色未變,不卑不亢回答道:“朝廷徵召,權義不容辭。但今年江東屢遭水災,收成不如往年;南夷又時常侵擾郡縣,許多兵力不得不派出去剿匪。派兵前往江夏,人少於事無補,但多餘的兵力……恕權實在力不從心。”

昨日,孫權與謀士密談了足足三個時辰。其中一條路,便是倘若劉備開出的條件足夠誘人,他就用剛才說的這份理由拒絕荀攸。總歸,長江水患是真,夷人作亂也是真,在明面上,即使是荀攸,也挑不出什麼錯。

而現在,劉備的人雖然不知為何遲遲未到,但他將這話說出來,至少可以提醒荀攸,江東能打的牌,遠比幾年前屈辱的被要求燒掉所有的船隻時要多得多。所以,如果換得他的合作,僅是簡簡單單一句“魏王所願”,可絕對不夠。

然而,荀攸卻沒有按預料中那般,開始增加籌碼。

“孫將軍,攸以為你清楚,劉備絕不可能和你誠心誠意結盟。”

孫權面色微是一僵:“荀侯此話何解?”

“劉備攻打荊州,既是為了他所謂的漢室,也是為了給他戰死的二位弟弟報仇。將軍別忘了,關羽是死在呂蒙的手上,而張飛的死,也是因為江東當時的袖手旁觀。”

“時遷勢變,敵我不同。這麼簡單的道理,劉備一代梟雄,想必還是知道的。”

“如果劉備知道,現在席捲戰火的,就不該是荊州,而是漢中。”荀攸繼續道,“將軍與謀士商議時,有沒有想過,一心要攻陷北方的劉備,為何要先打荊州東線的荊州和公安。他在防備誰,又在威脅誰?”

荀攸的話正點中孫權的心。劉備詭異的出兵策略自然是他們昨日密談時的焦點。出於局勢考量,劉備本應該先北上襲取漢中,確保子午道、狄道幾條連線北境與蜀中的道路在他的掌控中之後,再圖謀荊州。後來他們得出的結論,是劉備想以攻代守,透過荊州危急的局勢,逼曹操將大部分兵力也集中於宛雒一代,無力由漢中進攻川蜀。可這仍無法解釋,為何劉備會先去進攻江陵與公安,且在攻下城池之後,派重兵兵力駐守。

這一帶,北方鞭長莫及。劉備防備的,只會是東邊的孫權。派人來與孫權結盟,也可能是麻痺江東的障眼法,在達成盟約之後,趁著江東反應不及,立即向東出兵,佔領荊州全境乃至揚州的一部分。

可劉備如果真這麼做,豈不是瘋了?之前的天下名義上一統,但江東勢力猶存,劉備若想攪局,怎麼也該選擇和孫權結盟共克強敵。怎麼可能一面與曹操交戰,一面又向孫權示威?

這個問題,孫權與謀士最後都沒想通。但他們清楚,比起重心始終在北方的曹操,江東更忌諱讓劉備得到荊州。

“還有一種選擇。”話說到此,孫權覺得牌不如再打明些,“曹操與劉備爭鬥於荊州,必無力於東境。倘若權能趁此機會奪得青徐,也不妨把荊州讓給劉備。”

“江淮現在的守軍是不多。”荀攸贊同道,“合肥縣中,僅駐有三名大將,七千守軍,將軍若有此意,大可以率兵前往一試。”

這回答可又讓孫權覺得難受了。在昨日的密談中,進攻江淮也是一條上策,倘若荀攸剛才說任何的理由阻止他,他都會把此策納入考量。可荀攸偏偏反其道而行,沒有出一言阻止,還告訴了他江淮的兵力部署。這看似坦誠的話,讓他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心中反而又猶豫起來。

“其實,攸理解將軍的擔憂。無非,是擔心付出與報酬不相稱。”在半響的沉默之後,難得,荀攸先開了口,語氣與剛才比帶上了些溫度,“江東出兵,必要透過夏口,再到陸口、巴丘。夏口扼束江漢,襟帶吳楚,進可直指江陵,退可固守九江,若將軍能將夏口控制在手中,荊州未必只會在曹劉間擇主。”

“……荀侯的意思是,魏王有可能,讓江東據有江夏?”

“地是打出來的,不是讓出來的。將軍若有此實力,魏王願意與否,有何區別?”

拿下荊州!

實際上,這是孫權與謀士密談到最後,商量出來的最佳之策。江淮情勢不明不便冒然出兵,劉備的態度又模稜兩可難以捉摸,最穩妥又最易獲利的選擇,就是趁曹劉鷸蚌相爭,兩敗俱傷之際,江東趁勢佔領荊州,與曹操二分天下。而此計極為可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派往北方多年一直沒能派上用處的探子,終於傳回了一個有用的情報——曹操沉痾難愈,此次帶病出征,怕是命不久矣。

曹操若死,北方必定大亂。他先助曹操打敗劉備,再將曹軍打回北方,江東的困局頓時可迎刃而解。

現在的問題只剩下一個,這明顯於江東最有利的決擇,為何會先出自荀攸之口。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將軍不喜歡荀氏一族,但荀氏,從來都很樂意看到一個強大的江東。”

荀攸緩緩站起身,從那無波的淵潭中,孫權終於窺到了幾分令他欣喜的真意。

“願荀氏與將軍,合作愉快。”

————————————————————

成都費禕府上

“禕無官無職,哪來的國事啊。”費禕自然的接過喻奕的話,彷彿剛才空氣的凝滯僅是錯覺,“倒是你,不告而來,為棋乎?為國乎?”

喻奕一雙桃花眼忽閃忽閃,顯得分外無辜:“奕可還沒及冠,國事和我肯定更沒關係。再說了,你知道我的,那些爾虞我詐的事,別說管了,聽著就煩。”他拈起一顆棋子,隨意把玩加下,忽似發現了什麼,似笑非笑看向應平,“文偉今日這客人面子可大了,竟讓文偉捨得把這副諸葛先生贈的棋拿出來。”

應平心一凜,“諸葛先生”這個稱呼,在益州向來獨指一人。

而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喻奕不忘又神色認真的解釋了句:“就是諸葛孔明諸葛先生,他和文偉關係極好。知道文偉嗜棋,特意送了這副玉棋作生辰禮。”說完,棋子落下,玉石與棋盤相扣,發出一聲清響,“這棋好像下完了,這位客人,你還有其他事嗎?”

“……平突想起今日還有他事,不便打擾,就此告辭。”

望著應平都不等自己的回應,匆匆忙忙快步離開的背影,費禕面上流露出些許無奈,抬袖掃亂一盤棋局。

“伯益做的,未免有些過分了。”

喻奕仍是笑嘻嘻的:“你要的是益州風平浪靜;而我,就是一時興起救個人。各得其樂,何必做絕。”

“你能保證,他這一去,就能心甘情願離開益州,再不生事?”

“現在還不能。我得追過去,再和他說幾句話。幾句……得避著文偉說的話。”

“……唉。”費禕靜默了許久,大嘆一口氣,擺擺手,“隨你意吧。”

喻奕又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起身跟了上去。待他離開一段距離,草叢傳來窸窣聲,一群人紛紛站起身。在這不大的院子中,竟埋伏了足足十五個手持利器的刀斧手。

“費公子,追嗎?”

“不必。”

“可——”

“打不過。”

費禕直接截斷他的話。正當這群人更加疑惑不解時,費禕轉過身,高聲喊道:“阿鶩姑娘,我們都就此罷手,可好?”

沒有回應。唯聞風聲肅肅,枝葉搖擺。又過了一會兒,待草木間沙沙聲漸漸彌散不見後,費禕知道,人已經離開了。

而另一邊,喻奕,或者說是郭奕並沒有走的太急。這應平如果連這點意識都沒有,那可就太辱沒蠨蛸二字了。

果不其然,郭奕剛走進一個狹窄的小巷,忽聞面前風聲一動,揚起的塵土讓他不由眯起眼。再睜開眼時,應平已單膝跪在他面前。

“屬下參見少主。”

“多餘的我就不說了。”郭奕微微蹙起眉,“你馬上放棄所有的計劃,離開益州,越快越好。”

應平一愣:“屬下已經——”

郭奕卻先一步止住他的話:“我不管你自以為拉攏到了誰,他們又給了你什麼承諾,都沒有用。十年積威,即便有縱橫之術,也不是三寸之舌可以撼動的。除非這次劉備或者諸葛亮折在外面,他們嘴上說的再好聽,手上也什麼事都不敢幹。自打你在益州露面那次起,諸葛亮就找人盯著你呢,你快點走,再遲一兩天,我也救不了你。”

應平心頭大怔,不僅是因為先前的努力被郭奕幾句話就說的付之東流,更重要的是,以他的素質,這麼久以來竟都沒發現自己一直被人暗中監視。幾年和平的生活磨去了他的利爪,而自以為是則麻痺了他本該刻在本能中的警覺。

他不禁又想起在費府的情景。若非郭奕在街上撞到他後發現不對,及時跟了過來,他或許會就這麼愚蠢的死在那裡。這讓他忽然就被沮喪與絕望淹沒。難道他的餘生,真的只能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樣,在庸碌無趣的平靜中等待死亡的來臨嗎?

“要是真不甘心,你就去樊城。父親想必正缺人手。你去那裡,或許能得償所願。”

應平一愣,顯然沒想到郭奕會與他說這句話。片刻的怔楞過後,他陷入激烈的狂喜,忙道:“謝少主指點!”他久在益州,早聽到過樊城圍困的訊息,也知想要進入被大軍層層包圍的樊城,是件多麼困難的事。但正因此,才足夠激盪人心,足夠合他所願。

“少主可要……”

“我不要!”話一出口,郭奕自己都被這本能的抗拒嚇了一跳。他面上頓時泛起詭異的紅色,刻意避開應平探尋的目光,“我和你不一樣。我沒必要去樊城添亂。”

郭嘉既在,樊城必不缺謀士,缺的應當是像應平這樣身手矯健、行動隱秘的暗士,所以郭奕這話,算不上錯。可不知為何,應平卻隱隱約約從中聽出了幾分……賭氣的意思?

但貴人間的事,遠非他能夠過問的。既有了方向,他便不再耽擱,向郭奕又行了一禮,接著踏上壁瓦,不見了蹤影。

不知過了多久,感受到背後越來越近的氣息,郭奕沒有回頭,只是道:“你如果想去樊城,也大可以去。不必問我的意見。”

“我的任務,是保證少主的安全。”夕霧輕聲道。頓了頓,又和軟了語氣,溫聲勸慰,“少主想去哪,大可以去哪,也不必在意其他人的意見。”

“我當然不在乎其他人的意見!”郭奕聲音忽得大了許多,“就像在這益州,我想來就來,想結交誰就結交誰。反正他從來都不管我。那他們爭這破爛天下爭得頭破血流,又關我什麼事!”

“……”

“……”背後長久的沉默讓郭奕的言不由衷顯得愈發不證自明。

他忽是也有些沮喪。

又一會兒過去,郭奕終是轉過身,佯作平靜的模樣絲毫不顯刻意,至少瞞得過夕霧的眼睛

“我們回鄴城。”

————————————————————

“鄴城?文若真是和你這麼說的?”

餌下的足夠多,荀攸與孫權接下去的談話,自是進行的順暢無比,沒花多少時間就達成了協議。離開孫府回到馬車上,荀攸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囑咐車伕加快些駕車的速度。可當馬車飛馳回府後,他在家中見到的,卻不是心心念念之人,而是和荀彧的秉性沒有半分相似,反倒和郭嘉一樣慣是令人頭疼的荀粲。

的確。雖說蜀中之人並無見過文若,但還是謹慎為上。

理智得出的理由沒能緩解多少荀攸的失望。他一面暗暗想著再過幾日,等大軍離開江東,他定要去一趟皖城,一面在荀粲前保持著長輩該有的模樣,儘管從輩分上講,他與荀粲僅是同輩。

“嗯。”哪怕看出了荀攸心不在焉,荀粲也沒敢再像更小的時候那樣直言不諱的宣之於口。在荀攸面前,荀粲可比在與張裔博弈時乖巧多了,他知道只有這樣,荀攸才不會立刻趕他回皖城,“鄴城先遭大疫,人心惶惶,後又有荊州危在旦夕。現在荊州戰勢焦灼,大軍出兵在外,鄴城兵力空虛,陛下與皇后卻都在城中,很可能發生內亂。”

“父親還說,有一件最關鍵的事,奉孝叔叔一定要發現。只有這樣,荊州的局才有破解的可能。”

“文若可和你說了是什麼事?”

荀粲向荀攸招招手。荀攸俯下身去,聽了片刻,眼中浮現出一絲瞭然。

“怪不得……想來,以奉孝的本事,肯定能發現這件事。”

只要他沒有因為戰局之外的事,方寸大亂。

按下後面之事不表。似乎為了印證荀彧對鄴城的擔憂,就在荀粲與荀攸會面的同一時刻,在千里之外的鄴城,魏戴著斗笠的魏諷,也坐在一家不起眼的酒肆中,正偷偷與一人會面。

在鄴城文勝於質的風氣日趨盛行的今日,不善言辭者又出身不高者,多半難以獲得士人讚譽。魏諷作為士子間的佼佼者,實際上比旁人更看不起那些悶頭做事的腐儒和勞於俗務的粗吏。但對眼前這個人,他眼中雖還是慣有的倨傲,心中卻忍不住忐忑。

很多人都忘了眼前這個毫無建樹者的名字,可偏偏湊巧的是,魏諷還記得。

他叫徐庶。

※※※※※※※※※※※※※※※※※※※※

在經歷了“10號前”“植樹節前”“白色情人節前”無數個flag建立與被推倒的迴圈之後,我終於把卡死的這部分寫過來了。各位小天使久等了,愛你們qaq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