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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漂洋過海彭格列

雖然知道小松尚隆說要拆王宮,應該有他自己的政治考量, 但他能把這件事拿出來參考, 意味著雁國確實已經窮到一定地步了。

鈴木園子不由的開始思索,作為一個靠雁國稅收養著的人, 她能幹點啥呢?

種地?

這個不行, 十二國的井田制是天帝定下的, 在田畝周圍亂挖水渠都是冒犯,而非常不幸的是,鈴木園子不會造化肥。

養豬?

這個她本來是比較有信心的,因為浦原喜助遲遲不肯鬆口、交出培育義骸的技術培育豬崽,為了作為xo醬主原料的豬火腿,園子是真的研究過豬的配種和養殖的。

然而這個也用不上。

十二國這個地方, 人是從樹上的果子裡結出來的,不幸的是——豬崽子也一樣。

它們根本不需要配種。

至於科舉制度……

這個就更不行了。

在十二國,當官和成仙是可以劃等號的, 一旦當了官,只要不作大死, 就能一直長生不老, 但凡這人稍微有點蹦躂的能力, 他能一直禍害地方好幾百年。

所以一場考試定生死是不行的——所謂的官員, 大都是從學府讀書時就開始被觀察,他們最後也會考試,但真正決定誰來做官,還是要看考察結果、和這人最終的品性成了什麼樣。

總之鈴木園子思考了一通, 發現這個世界的規則實在是很不講道理了,愁了沒兩天,回頭找了個人學拉二胡去了。

這個過程就比較招人興趣了,畫畫騎馬砸小人,興趣來了就學,興趣沒了就歇著,鈴木園子很是憶苦思甜的、回憶了一下自己踏進相親漩渦之前的愉快生活,發現自己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吃喝玩樂來著。

這中間斷斷續續過去了不少時間,園子大概能從小松尚隆越發吊兒郎當的行為儀態上,判斷出他對這個國家的掌控力到了什麼程度。

不過算著過了多少年也沒意義,常世的時間本就不值錢的很,園子接觸的人都被小松尚隆仔細篩過了一遍,除了他手把手教的那些紙上談兵的功夫,能漲的心眼也有限。

何況一般情況下也沒人想來害她——想對她乾點啥的人,一般都沒的比較蹊蹺。

但是這種避諱,終於在最後爆發了一把。

冢宰是一國諸臣之首,國家沒有君王的時候,冢宰便是假王,該有的權利一點不帶少的,能幹這活兒的人,雖然可能有私心也真愛權勢,但本質上還得是個好官。

或者說,最起碼得是個有能力的官。

雁國冢宰窮途末路之前忠肝義膽了一把,心說我輸了就算我輸了,攤上小松尚隆這麼個手段過人的君王,也算是雁國人民的福氣了。

冢宰自己好歹也是雁國出身長大,爭權奪利這麼多年,臨死之前,也該最後為雁國百姓謀一次福利了。

問他要幹啥?

——把盛世妲己弄死。

謠言都是從似是而非的小動作裡豐富出來的,空穴來風的前提,不還得先有個洞呢嗎?

冢宰雖然知道民間對海客出身的王后,傳的實在有些誇張了,但仔細追究下來,這傳言裡未嘗沒有幾分貨真價實。

反正冢宰雖然沒覺得王后美的多驚心動魄,但延王那份耐心和縱容卻不是假的。

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他遠遠的瞧見過一回,那女人的神態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讓人拿金山銀山堆出來的,反正她好像從來沒有【受寵若驚】這種意識。

多難得的好東西往她眼前一放,除非是真的新奇出了花,其他的珍珠寶石,那真是撇兩眼就不當回事了。

雞蛋大的一塊寶石,嵌在金絲掐成的底座上,也就是雁國現在慢慢有錢了,早幾年餓肚子的時候,哪來的這種東西?

然而王后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往寶石上一瞟,眨兩下也就算了。

——那樣的亮晶晶可真是冷漠的冢宰心都要涼了,價值連城的寶物讓她這麼一看,瞬間感覺就和沙土一個價了,反倒是他這樣小心翼翼的人,被襯的像是沒見過世面一樣。

這要是不知民生疾苦天真女人就算了,但鈴木園子這個人:別說【疾苦】了,她那神態,怕是連【榮華富貴】都不怎麼當回事呢!

一個這樣的女人,和一個願意寵著他的男人,冢宰真是政|鬥鬥死了都不放心。

沒人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在府裡猶豫了多少天,才鼓起勇氣準備跟鈴木園子動手的。

鑑於親自動手殺了她可能會拖累自己子孫十八代,冢宰心說自己臨死之前都為國壯烈一把了,還是放過後世子孫吧。

鑑於跟那女人動手的人死的比較邪門,整個刺殺過程都以【毫不威脅生命的先綁架起來】為主要行動準則。

鈴木園子一覺睡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輛馬車上,拉車的是一隻妖獸,忽閃著翅膀跑的賊快。

冢宰這一路上準備了一個編隊整整180人來綁架她,從偷樑換柱到沿途運輸,每一波接應的人都不少於30個。

而這180個人,整整死了一路。

有趕路突然掉下懸崖的,有絆到石頭跌碎了腦袋的,有被從天而降的小蟲子咬到毒發的,總之就這麼一路走一路遭報應,到他們把盛世妲己運到黃海邊時,180個人只剩下3個還健在。

冢宰沒準備背這個報應,所以想出來的轍,是把園子扔到一艘船上,然後把那艘船開進位於世界中央的黃海,讓她在魔獸們生活的無盡的虛空之海里,慢慢漂死算完。

鈴木園子吃了藥昏了一路,醒來時已經被綁在了船上,這艘大船上還有20個駕船的死士。

至於之前那三個幸運兒,爬船舷時一不小心把脖子給摔斷了。

三個人,用同一種姿勢,摔斷了同一截頸骨。

——你說她想嚇死多少人算完?

園子醒過來之後沒顧著追究什麼,先是看清了周圍的大環境,接著又看清了圍著自己的這一圈死人臉,頓時臉就白了。

她沉著的安撫說:“你們冷靜,不要找死。”

死士們默不作聲:反正會被選中上這艘船的人,抱的都是必死的決心,冢宰臨死之前囑咐下的事情,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因為女人的幾句威脅動搖的!

園子看清了周圍都是水,心說不遠千里把她綁出來,肯定不是在那個小水窪停著呢,所以她一直試圖跟這些交流。

“你們傷害我可能會遭報應的,鑑於腳下就是海,現在大家又都在一條船上,我們努力和諧相處一下好不啦?”

他們就不。

鈴木小姐簡直心急如焚:雖然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這些人都死了自己活得好好的,但依照現在這個環境,要是來了什麼自然災害把這幾十個綁架自己的傢伙報應了,她八成也得陪著下水變一回落湯雞。

一直能得好運氣,不代表真的就一點苦都不會吃了——早前在小松城的時候,她不還差點被人抬進海里嫁給了海神嗎?

果然,當天晚上黃海邊緣就開始下大雨,按理說這塊區域是魔獸生存的深海了,照那些東西的體格,這裡的有海水多深根本無法想象,結果就在這麼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她屁股底下這艘船,居然觸礁了。

鈴木園子坐在甲板的椅子上,幾乎是生無可戀的發愣。

這會兒她的手還被捆著呢,但比起因為看到海底魔獸而不自覺恐懼起來的人們,她那神情倒像是認了命了。

——啊,果然還是要泡水的。

她心有不甘的沉底了,剩下的其他人卻變成了妖獸的食物,只是當那只大魚擺著尾巴衝昏迷中的少女張開大嘴時,本就不穩定的黃海,突然神奇的晃動了一下。

無數自然形成的蝕消無聲息的出現又消失,那個昏迷下沉身影也就這麼好巧不巧的、在大魚闔上口的前一秒,落進了一方突兀出現的蝕,被無形的通道送去了另一個世界。

常世的蝕所聯通的另一邊,就是被稱作蓬萊的日本。

鈴木園子又這麼漂回來了。

=====

園子恢復意識的時候感覺有點飄。

四肢不怎麼受控制,視力好像也模糊了點,她只記得自己在浦原大神旺盛的男性荷爾蒙誘惑下,為保理智、吧唧一聲砸在了地下室佈置好的穿界門上,心說這別是正好磕著了後腦勺,腦震盪到視覺神經都受了損害吧?

不過她一點都不著急。

鈴木家有錢,第一章她就說過:除非是板上釘釘的馬上猝死,就算一般二般的絕症,鈴木家都能用錢給你續出十年的命來。

不過這間醫院的護士小姐手有點重啊……

朦朦朧朧間,鈴木園子聞到了一陣煙味,比起有男護士偷偷在私人加護病房抽菸,這味道倒更像是有人在她窗戶底下燒柴火。

隨著一陣甜甜的焦香,園子迷糊著確定了:衝這味道,八成是有人在她窗戶底下烤紅薯來著。

重點是聞著真香唉,她都給勾餓了。

就這麼睡一會兒饞一會兒的拖了一整夜,到第二天中午,昏迷中的鈴木園子小姐終於生生給餓醒了。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嘴巴裡還在唸叨著紅薯這個詞,等看清了周圍的環境,整個人麻溜的就給嚇清醒了!

比起這個一窮二白賊簡陋的房子,比較讓園子驚訝的,是現在的她自己。

臉上啥樣她還看不到,但是頭髮眼見著長了一截,髮尾墜了個嵌滿了寶石的金環——這東西她沒在家裡見過。

身上的衣服雖然窩的跟鹹菜幹一樣,不過看質地應該是很好的布料,她雖然花了十好幾年都沒背過和服的多少種樣式和布料,但好歹會穿。

再看這手。

園子展開了十指舉在面前細看,只覺得自己的指甲蓋從來都沒這麼好看過!

明明什麼圖案都沒畫,但被窗外打進來的日光一照,指頭尖尖居然白皙的跟要透明了一樣,看著賊像藝術品!

——要是臉也變成這個level,她得有多好看啊?

園子見過黑崎一護變成靈魂狀態時的樣子:他是從一個穿著校服的正常人,突然變成一個穿一身黑色和服的持刀男子的,有關靈魂脫離了身體會自動換衣服這件事,她其實還算能接受。

至於為什麼黑崎一護只變了一套黑色和服,她就能這麼花俏……

鈴木園子覺得這只能說明她的靈魂比較美。

她還在那美滋滋的看手呢,簡陋的小屋外走進來一個人。

園子看似不經意的抬了抬眼,幾乎一秒鐘就確定了,這就是前幾天被她無意識定義成了“男護士”的人。

掌心有繭,證明他會握刀;

指側也有繭卻薄的多,比起寫字、倒像是練習什麼樂器時磨出來的;

臉上有灰,生活窘迫與否不知道,但之前肯定在幹什麼體力活;

這人進門先看床褥,應該是救了她、知道她正在屋裡昏睡的人,稍稍看上一眼就剋制把臉側開,應該是個挺守禮的好人。

不過那麼快的一瞥就能看清她周圍的情況,園子感嘆的想道,這人動態視力這麼好,打起架來怕是挺厲害呢……

然後園子自己就愣住了。

——她剛才想的那都是些啥?

靈魂原來還自帶讀心buff的嗎!?

震驚中的鈴木園子小姐只顧著自己內心暴走,完全沒有意識到她這會兒雖然已經驚訝道想要跳腳的程度了,但臉上的卻全然不像之前一樣、直接出現那種一望見底的驚訝表情。

要不是那雙眼睛閃爍的有點赤|裸|裸,這幅不動如山的神態倒是很能唬人的樣子。

“男護士”輕輕咳嗽了一聲,待似乎喚回了她的注意力,就不太好意思的揉了揉後腦勺,然後溫和的問:“你好些了嗎?”

園子木然的回答:“好多了。”

“呼——”

他像是陡然放心了一樣,毫不遮掩的舒了口氣,十分爽朗的笑了起來。

“那真是太好了,我才回日本不久,身上準備的藥材都用完了,只能在山裡湊合著找些認識的將就一下,沒耽誤你康復真的是太好了!”

園子覺得他笑起來有種爽朗不失溫柔的帥氣,按說自己第一反應,應該是先行花個痴來著。

然而她那腦子跟自帶了資訊處理器一樣,唰的一下就提取出了重點詞【才回日本】,進而得出了個特別有用的結論:她雖然砸在了穿界門上,但似乎並沒有到達屍魂界。

這裡是日本,她的眼神往男子的衣著上一落,除了下意識覺得【哇撒他腿好長啊】之外,腦子裡還冒出了【看打扮應該在幾百年前,能烤紅薯的話,怎麼的也得是16世紀以後了】這種理智又客觀的判斷。

鈴木園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突然長了好些的頭髮,開始懷疑自己不是靈魂摔進了穿界門後的屍魂界,而是吧唧一聲摔倒了自己的前世的身體裡。

那麼問題來了,

穿著打扮這麼風騷,腦子又這麼靈光,她這個前世……到底是幹啥的?

然後她那個彷彿通達起來了的腦子就飛速的思考了起來。

在古代穿這麼好看,出身應該很好——果然,她哪一輩子都是做大小姐的料。

腦子這麼靈光,應該經常思考——在古代女人基本不用謀劃天下的前提下,她這腦子,很可能是作為男孩子教養後,才培養的出來的。

換句話說,無論哪一輩子,她似乎都是個只能招贅的料。

可明明流落在外、身上卻基本沒傷口——比起被害……

園子又抬頭打量了一下雖然大方笑著,卻總能讓人感覺到一陣奇異的靦腆的高大青年:比起被奸人所害流落在外,她這怎麼這麼像是和人私奔了呢?

想到這裡,她看那“男護士”的眼神自然就古怪了起來。

這會兒適逢午飯點,名為朝利雨月的男人拎回來了三條魚,在離園子不過一米開外的火塘中間支了個架子,十分自然的準備做午飯。

這頓午飯實在是很粗糙了。

朝利雨月殺魚刮鱗剔骨的手法都很熟練,匕首動作時只能看到一片光影,但之後完全沒有任何料理過程。

蔥姜蒜和料酒一概沒有就不說了,鈴木園子面色嚴肅的盯著他,直到魚肉變熟,都沒有見到任何像是【撒點鹽】的動作。

他真的是很單純的把肉烤熟了而已。

帶著半指手套的青年拿過一片芭蕉葉子,把幾塊魚肉攤在葉子上擺好,然後動作自然的遞到了園子手邊,鈴木小姐看著眼前白花花還泛著土腥氣的魚肉,彷彿十分的費解。

“你這麼窮,我是腦子抽了嗎居然跟你私奔了……”

話音一落,嚇得朝利雨月魚都掉了。

鈴木園子耳邊聽到魚肉落地吧唧的一聲清響,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但見朝利雨月雖然神態還算從容,卻連耳朵都羞紅了,迅速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的推了個臺階過去:“我看你長得好看,隨便開個玩笑而已。”

哇撒,她幾時反應這麼迅速了?

——雖然在這個時代背景下這話有點不莊重,但是她居然在注意到這人耳朵紅了的下一秒,就給了個這麼妥帖的臺階!

鈴木園子小姐面無表情的親了自己手背一口:愛死你了,我的身體本能!

朝利雨月明顯是沒見過這麼奔放的本國姑娘,不過他接觸過不少大方開朗的歐洲姑娘,驚訝了一瞬間後就恢復了正常,耳朵上的紅暈也慢慢往下降,整個人又若無其事的正經了起來。

他花了整整一格小時的時間,來給園子解釋:說園子是他從河裡撈回來的,那會兒他閒著沒事,正在後山砍竹子來著。

園子順勢就問:“你砍竹子幹什麼?”

朝利雨月一板一眼的答:“準備多蓋幾間房子。”

鈴木園子覺得他這個安貧樂道的畫風不至於這麼著急,就問:“你蓋那麼多房子幹什麼?”

朝利雨月倒是挺大方,有種生平事無不可對人言的灑脫,說他在海的另一邊有一群朋友,之前朋友有難,他把自己心愛的樂器賣了,換了兩把刀,坐船去幫忙撐場子來著。

結果打完架沒多久,朋友們內訌了。

爭端結束後,幾個夥伴準備隱退,想遠離歐洲來日本這邊住,朝利雨月想著自己比較瞭解情況,就在他們交割之前先回來了,準備買塊地給他們備好隱居的落腳處。

不過他沒錢。

朝利雨月的本職其實是個陰陽師,不過教陰陽術的師傅死的早,倒是教劍術的老師把他養大了,不過劍術師傅也沒活多久,所以這人是實實在在的身無長物。

朝利雨月身上值錢的東西是固定的,和師傅學習劍術的時候、是隨身的那幾把劍,出師之後開始了旅行,便換錢買了他喜歡樂器,得知朋友有難、準備去幫忙打架了,又把樂器賣掉,再次換回了武器。

——事實上,這次打完架了他就該把刀賣了換笛子了,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把樂器贖回來,是因為他需要留著刀砍竹子。

砍足夠多竹子,用竹子蓋一座房子。

“怎麼說呢……”

園子斟酌了一下語句:“雖然覺得你這人一片赤子之心,為朋友親手砍伐材料蓋房子,也挺讓人為這份心意的感動的,但我怎麼覺得……跟你做朋友還挺糾結的呢?”

那一幫人聽說是內訌失敗後退隱才來的日本,人家漂洋過海從義大利跑過來,滿以為遠離了爭權奪利鐵血硝煙,只喝茶養花看報紙好頤養天年來著——結果你就吭哧吭哧給人家砍了半畝地的竹子嗎?

然而朝利雨月不以為恥,惋惜的看了看魚肉,從懷裡掏出兩個糙米的飯糰,一邊吃,一邊淡定又茫然的反問:“不然呢?”

園子被他這個神情一堵,猶豫了半天,試探著說:“大冬天的……房頂上總該墊層茅草吧?牆壁的縫隙怎麼辦?”

朝利雨月拿著飯糰愣住了,然後很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

“你說的對,光用竹子確實不行。”

——遂決定明天早起,去河邊薅點蘆葦回來。

鈴木園子聽完他的計劃,不禁十分佩服: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她怎麼覺得這個人……窮的真是好有骨氣哦【冷漠

“所以你為什麼不乾脆去賺點錢呢?買一棟宅邸多好,哪怕吹笛子賣藝籌錢也行啊……”

“哦,我吹曲子很難聽的,”爽朗的朝利雨月先生平和的補充說:“可以把人嚇哭的那種難聽。”

鈴木園子作為一個有知名愛豆當前未婚夫的人,甚至掌握了薩克斯風這種挺稀奇的樂器,聽到這裡自然沒有接話。

她看著朝利雨月安靜認真的啃完了兩個飯糰,又蹲到牆角拿麻繩捆竹子,心裡一時有些感慨。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就衝他肯漂洋過海幫朋友打架這一點,就證明了他是個純粹的好人。

園子的小拇指勾著自己的髮尾慢慢的繞圈圈,指甲蓋有一下沒一下蹭過那個嵌滿了寶石的金環,心說連這些東西都沒貪,他八成是不會故意編造故事騙人的。

換句話說,這是個24k純好人。

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了幾天,鈴木園子大小姐的身體狀況,以完全超乎她想象的速度恢復了。

她嚴肅的在屋裡冥思苦想了好幾天,對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研究了許久,雄赳赳氣昂昂的去找正在門前削竹子的朝利雨月談話。

“要麼,你就不要用竹子蓋房子了,我直接花錢包了你吧……”

抱著一捆竹子的青年愣住:“你說什麼?”

園子下意識想撓撓耳朵:“就是當個保鏢保護我安全啊什麼的,你是挺能打的對吧?我會額外給你錢,你拿錢僱人給你蓋個像樣的房子不行嗎?”

朝利雨月這人長的英俊,卻莫名有種聰明面孔笨肚腸的感覺,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莽撞的少年氣,氣場雖然平和,但有時候那表情簡直愣的不忍直視。

他緩緩鬆開手,那那一捆好不容易削成一邊長的竹子放下,像是十分苦惱一樣盯著園子的臉看了半天,最後既像是生氣、又像是努力安撫,對她說:“你不用這個樣子的。”

“我從水裡救起你只是順手,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你不必這樣委屈自己試探我。”

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和善些,不至於嚇到園子,辯解說:“你身上的那些東西,要是想拿我早就拿了,你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我自然會保護你的,不需要用僅剩的首飾買什麼安心,如果你不愛魚腥、想吃點別的肉,院子裡那幾隻兔子可以先殺了,等明天再給你抓幾隻來。”

園子嚴肅的搖頭,告訴他:“這不是吃肉的問題。”

“唉?”

鈴木小姐指牆:“漏風。”

指屋頂:“漏雨。”

指被褥不遠處的火塘:“有煙塵。”

又指了指朝利雨月一直蓋在她身上的毛氈子:“太硬了。”

最後指了指門外撒了歡亂跑的野兔子們,舉了舉手上料理粗糙的兔腿,客觀評價說:“你做的有異味,而我不會料理兔子肉。”

朝利雨月眉頭輕皺:“你這麼理所當然的說自己什麼都不會……合適嗎?”

園子冷靜的搖了搖頭,說:“這幾天我仔細的試了個遍,發現我現在會的可多了呢。”

“別說畫畫下棋,我拿根戳了孔的蘆管,都能吹首小曲出來,你要說多才多藝,那我可是花了多少時間跟——”

說到這裡,園子又是一頓,低頭冥思苦想:她跟誰學的來著?

朝利雨月也問:“怎麼停下了,跟誰學的?”

鈴木園子心大的一歪頭,也不計較,瀟灑的說:“忘了跟誰學的了,不過我真的都會,騎馬編織做風箏,我連搓陶瓷坯子都會呢!”

“可是你要怎麼僱用我呢?”

他自然的抬手執起園子順在一側的長髮,用兩指捏住金環:“……你是準備拿那些東西去賣錢嗎?”

園子搖了搖頭。

她大方的退開半步,動作麻利的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朝利雨月幾乎是手忙腳亂的轉開了頭,抬手便想阻止她繼續輕浮下去,結果園子只顧著一個勁的低頭,可認真的把自己腰帶上的金釦子都摳了下來。

一溜排開,整整八個。

朝利雨月嘆了口氣,說話時還是側過臉的樣子,勸慰她說:“這些其實賣不了多少錢的……”

鈴木園子淡定的點頭,說:“我知道,我還知道這年頭想蓋一個我覺得滿意的房子,這麼點錢連幾塊獸頭瓦都買不來。”

“但我更加知道,”她十分冷靜的舉起一顆釦子:“這玩意兒能從地裡種出錢來。”

“種?”

“你那是什麼眼神?”園子抬眼嘖了一聲,強調道:“我沒瘋!”

然而朝利雨月還是剋制不住自己想要抬起的手,在她額頭小心翼翼的試了半天:“確實沒發燒呢……”

園子不耐煩的打下他的手臂,嚴肅的說:“我研究了好幾天,根據各種因素分析了一下,我應該不是靈魂出竅也不是前世……”

這幾個重點名詞說的十分含糊,她接著又說:“我應該是失憶了,這意味著在離開家和來到這裡中間,有一段經歷被我忘記了——但忘記,不等於傻,也不等於徹底想不起來了。”

“這段經歷給我留了一份啥都會的本能,也讓我下意識記住了幾件挺重要的事情。”

朝利雨月歪頭。

園子衝著掌心的釦子出了口氣,鎮定的說:“比如我知道這坨金疙瘩其實是個種子,埋到地裡能長出一座金山來。”

劍士遺憾的嘆了口氣,輕輕捏住了她的肩膀,沒等園子反應過來,這人已經把她按回了那個簡易的床鋪上,正努力的把那床硬氈子糊到她身上。

“朝利雨月我生氣了!”

“你再不好好養病,”脾氣很好的青年抿了抿嘴:“我也要生氣了。”

園子頹喪的一捂腦袋:“我真的沒瘋……”

朝利雨月不為所動,抬手從旁邊的瓦罐裡沾了些冷水,將手掌輕輕貼在她額頭上,悄聲說:“你乖。”

園子鼓著臉頰碎碎念:“我是真的記得這些金疙瘩都是種子來著……”

——在十二國,金、銀、玉石,都是在固定的地方誕生的,只要把作為種子的金銀沉進泉眼中,就能像是泉眼湧水一樣,生出一座巨大的礦藏。

這裡雖然沒有金泉配合,長不出一整條礦脈,但鈴木園子身上這幾個釦子確實是金種打的,種到地下以後長個小金山出來,大概還是可以的。

朝利雨月覺得她衣著華貴,可能是過了幾天糙日子給憋屈傻了,第二天出門前,想著去竹林旁邊給她摘點野果子吧

結果背麻繩踏出大門的時候,正看到園子在後院吭哧吭哧刨地。

他出門砍完了竹子,又給她抓了兩隻兔子帶一條魚,袖子裡還藏了一包野山楂,將紅果子遞給她的時候,她卻萎靡不振的厲害。

園子嘆氣:“這生活水平的問題,不是你多帶一包山楂就能打發的,為什麼不相信我呢?我完全可以養的起你,順帶蓋一棟最好的宅邸。”

朝利雨月只當她還在彆扭,看著她滿嘴油的啃自己打、自己殺、還是自己烤出來的兔子腿,不由好奇的問說:“就你,養我?”

園子嚥下嘴巴裡沒味的肉,乾巴巴的辯解說:“等我種出金山了……不就養的起你了嗎?”

朝利雨月倒是叫她說的一愣:“你種金山,就是為了養我嗎?”

園子翻個白眼,說了句大實話:“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啊,和你一起花錢我放心,要是沒你在旁邊看著,我就是真的弄出一座金山,保不保得不住還是個問題呢……”

朝利雨月沉吟了半晌,覺得這可能是個說他【為人十分靠的住】的誇獎,謹慎的說了句謝謝。

園子也跟著搖頭,回了句不客氣。

但這樣友好的語言交流,並不妨礙朝利雨月覺得她就是腦子有毛病。

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他把園子從水裡撈起來本就是因為心善,也沒想圖她什麼,反正他不能看著一個無家可歸的女孩子,孤零零的活在山林裡。

結果三天過後,早晨起床背麻繩、準備去砍竹子的朝利雨月,被後院的石頭絆了一跤。

他打了個趔趄後迅速調整好了平衡,回頭去看:兩步開外的地方,絆了他的東西,好像是一塊埋在地下的石頭凸出地面的尖角。

可是當清晨的太陽透過雲霄一照,那截金楞子燦燦的直晃人眼睛。

朝利雨月面無表情的盯著那截東西看了一會兒,苦惱的試圖回憶:幾天前,園子是在後院哪一塊地方刨的坑來著?

日子一天天的過,朝利雨月準備好的竹子摞滿了前院的荒地,他提著兩捆實在放不下的竹子,走到後院前,心累的嘆了口氣。

差不多一人高的金子像是一塊巨大的景觀石一樣杵在地上,鈴木園子滿臉驚歎的蹲在金堆堆前,讚歎的摸來摸去。

景觀石沒兩天就長成了假山的大小,朝利雨月不止沒發反駁鈴木園子得意洋洋的炫耀、承認她沒有生病,每天給她帶野果賠罪,最後還不得不把那些準備蓋房子的竹子先拖過來,紮成一排圍牆,把這坨扎眼的金子圍住。

因為這坨東西長的太快,那所需圍牆的面積,真是……

等giotto和gatling下船的時候,沿著當初說好的小路走了老遠,沒有看到朝利雨月說好的安置地點,只是走到山谷盡頭的時候,看到了一排寬闊高聳的竹牆

竹牆的正面還留了道門,因為門是半開著的,gatling抬腳踢了踢,便順著門縫轉了進去。

竹牆後面,圍了一座金山。

彭格列初代的雨之守護者朝利雨月,正沿著金山崎嶇的走向,不辭辛勞的捆竹子,還有輕快悅耳的竹笛聲給他伴奏,音調跳躍一下,他就撲哧撲哧的砍上一刀。

g一臉震驚的站在金山前,心說朝利雨月這貨雖然傻不拉幾的,但離開之前說要幫一代把所有事情都打點好這一點,看來還真不是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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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比較忙亂,但錢居然準備了不少唉!

然後音樂突然就停了。

giotto聽到“哎呀”的一聲驚叫,然後老高的金山上,咔噠咔噠的滾下來一個小物件。

他順手接住,展開掌心一看,是一截小小的竹笛。

“我怎麼聽著像是女人的聲音呢……”

g也十分新奇的抬頭去看那金山的頂上,沒過幾秒,差不多二層樓高處、金子延伸出的稜角上,就冒出現了一張臉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因為她坐在一片燦爛的金山上,明明是棕色的頭髮和眼睛,但她探頭的那一瞬間,gitto卻覺得這人跟籠了層金光一樣,看著就覺得閃的人眼睛疼。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粗長o(* ̄︶ ̄*)o

金山是真·金山,有錢的感覺真好!

這個設定是十二國記裡真的有的,包括動物從樹上結出來,金銀從地裡長出來什麼的_(:3∠)_

園子除了情商升高二十點,暫時不會記得十二國的事,那一段本來就是為了五百年後陽子去常世做鋪墊的,攏共九千字左右,其實應該是我一次更新的量,不過前幾天一直短小,好像寫了很多似的……

此時的時間點是初代被冬菇擠兌走,遠渡日本隱居的時間點。

最後慣例求個留言吧,又是可以說早安的一天,我怎麼覺得凌晨碼字反而比較爽呢?

諸君早安啦,麼麼噠(づ ̄ 3 ̄)づ

改了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