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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107章(二更)

阿俏還從來沒見過父親阮茂學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阮茂學一早上起來, 就把家中的僕傭聚集起來,說了舅老爺登門造訪的事兒, 囑咐他們千萬別提家裡還有個常姨娘的事兒,還應承了所有人:若是這一天能太太平平過去, 不出岔子,回頭人人有賞。

而常小玉從一早上起就不見人影,阿俏猜該是阮茂學囑咐她藏著千萬不能出來,也千萬別到主母跟前去討嫌。常小玉就只能躲著。

舅爺舅太太前來探視一回當家主母,結果這阮家大院上下一下子就將風向全看清了。原本還有些僕傭暗中起過巴結常小玉的心思,這如今,全跟在寧淑身後, 一口一個“二太太”。

阿俏心想, 若真的設身處地想想,常小玉其實挺“倒黴”的,竟攤上阮茂學這樣一個“老爺”。只不過她對常小玉全無半點同情:這個女孩子,當初是她自己選的路, 無人逼她, 日後是寵是辱,都只能她自己擔著。

中午的時候寧沛夫婦趕到了阮家,而阮茂學特地從市府請了半天假,早早就趕回家來陪著“舅兄”。

然而寧沛夫婦最想見的,卻還是寧淑母子三人。阮浩宇在外求學,無法臨時歸家,只得罷了。舅母張英一見阿俏, 立時紅了眼圈,叫了一聲“阿俏”,就把她攬到懷裡,抱了好一會兒,這才放開左右看看,見出落得確實好了,稍稍松了一口氣,說:“阿俏,你這可是……長成大姑娘了!”

阿俏見了將自己當親女一般看待的舅父母,心裡自然也激動,見舅母如此,趕緊好言勸住,先問起寧老爺子,又問起寧有信的訊息。

寧沛與張英忍不住對視一眼,寧沛開口:“有信他……唉,一直嚷嚷著要混出個人樣兒來,所以先是去了外省做學徒,後來說是有人提拔,尋著了個妥帖的差事。但是到底如何,舅舅舅母還是不大放心,總要親自去看過才知道。”

阿俏這才知道,原來她離開潯鎮不久,表兄寧有信也隨之離開故鄉,外出闖蕩。

她一面出神,一面聽見舅舅寧沛問起寧淑,在這阮家大院裡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寧淑不動神色,只瞥了阮茂學一眼,見阮茂學老老實實地坐著,卻紅著臉,額頭上似要冒汗。寧淑見丈夫緊張成那樣,終於還是心腸一軟,人前給了丈夫幾分顏面,只點點頭回答兄嫂,說是阮家這邊一切都好。

寧沛便打一個哈哈,轉過來問阿俏:“阿俏,你這個娘,總是向著你爹。我問她什麼她都不說,所以舅舅只管問著你,你娘在這裡,過得可好,有什麼順心不順心的事兒,你要向舅舅說的?”

這下阮茂學急壞了,一個勁兒朝阿俏使眼色,可又怕被寧沛夫婦兩個見到。

阿俏卻看看寧淑,只見寧淑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見到阿俏的目光轉過來,終於還是不動神色地搖了搖頭。

阿俏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曉得寧淑在兄嫂面前,到底還是選擇了維護自己的丈夫,給阮茂學一個臺階下。於是阿俏就帶著笑應道:“其實吧,原本是有些糟心事兒的”

阮茂學登時臉如土色。

“以前娘總是愁浩宇上學的事兒啊,如今浩宇總算去了個好學校,學習什麼的再也不用我娘發愁,如今可不就天天舒心,沒啥可煩惱的了?”

阮茂學登時舒了一口氣,瞪了阿俏一眼,心想這個不省心的閨女,怎麼能這麼著嚇人的。

阿俏也毫不猶豫地瞪回去,心裡暗暗地說:我只是在尊重我娘的意見而已。

她曾當著寧淑的面說過,阮茂學或許是個可以挽回的丈夫,關鍵要看寧淑願不願意挽回。如今母親既然做出了選擇,她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寧沛夫婦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誰都是從那時候過來的,他們夫婦兩人直到現在還在為了寧有信的前程發愁,浩宇上學的事兒,太可以理解了。

這時候舅母張英開了口:“大妹,家裡老爺子可是發了話的,阮家這邊,要真有什麼,你可千萬別藏著瞞著,不往家裡說,就像上次寧家那個菜式的事兒……”

阿俏聽了忍不住吃驚:什麼是寧家那個菜式的事兒?

“……咱們浙西寧氏,宗族裡多少還是出過些有能耐的人。寧氏一族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辱沒了你們阮家。”舅母張英繼續往下說。“老爺子說了,寧家的女兒嫁到外頭,可絕不是那等,讓人給氣受的。”

張英說這話的時候,舅舅寧沛就盯著阮茂學,直看得他出了一身汗,又出了一身汗。

一旁阿俏則緊緊地咬著下唇,若是在阮家發生的,事關寧家菜式的事兒,她想來想去,就只有那一道“寧氏小炒肉”了。

難道就這麼一道菜式,竟然還讓阮家給寧淑氣受了?

終於,寧沛夫婦兩個在阮家用過了午飯。他們兩人今晚要在省城落腳,順便照看一下寧家在省城不多的一點產業,於是便向阮家告辭。

寧淑早已備下了她給寧有信準備下的禮物,包成了一大包,這時候叫人拿了出來,託寧沛夫婦兩人給寧有信捎帶去。而阮茂學直到將寧沛夫婦送出阮家大門,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見到寧淑好笑的眼光轉過來,這位阮家的二老爺趕緊給妻子作個揖,說:“今日真是有勞賢妻了。”

然而阿俏再也顧不上這一對夫妻倆了,她轉進東進,在祖父阮正源的書房外頭轉轉,心裡反覆琢磨此前聽到的那幾句:

“上次寧家那個菜式的事兒……”

算起來,“寧家小炒肉”這道菜式列入“阮家菜”的選單,沒過多久,她就去惠山了。所以她不在家的時候,阮家人借題發揮,竟為難母親寧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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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

書房裡,阮老爺子不知怎麼猜到了阿俏正在門外徘徊,在屋裡出了一聲。

阿俏只得推門進去,向祖父問了一聲好。阮正源只管笑吟吟地望著她,並不多說什麼。

突然阿俏福至心靈,想明白了一些事兒,她開口問阮正源:“祖父,阮家族裡那些人……族長他們,嗯,改菜式要他們點頭才行,這規矩,是不是因為我當初做過的那一道‘寧氏小炒肉’?”

阮正源點點頭,正色道:“好孩子,原來你已經想到了。”

阿俏一聽說又是阮氏族裡的這些人作怪,她心底騰的一聲就有火冒起來,小聲道:“那道菜是我做出來,夾在阮家席面裡的,那些人為啥要針對我娘?”

當時的情形她大致能猜到,料想寧淑在阮氏族裡,怕是受了不少非議和委屈,否則不至於連舅舅舅母都聽說了這事兒。可是,寧氏小炒肉,那道菜,那道菜……

僅僅是因為那道菜的菜名兒裡,有“寧氏”兩個字麼?

“是的,就是因為那道菜,裡面有‘寧氏’兩個字。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頭娶婦,阮家有些人覺得以妻族的字號冠在阮家的菜式上,拉低了阮家席面的檔次。”

阿俏心頭怒火登時又往上衝,心想,難怪舅母要說那句話,浙西寧氏,哪點還辱沒了誰呢?

“菜式確實是好菜式,可就是因為一個字號的關係,阮氏族裡就不準我們阮家繼續擺這席面。”阮正源悠悠然地往下說,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旁人的事兒。

不準他阮家擺這席面?阿俏心想,這阮氏族裡,竟然有這樣的能耐?不過想想上輩子的事兒,當初阮家那些族人的確是將她逼到再無第二條路可走,最後只能梳起長髮,發誓不嫁。

“後來這事情叫浙西寧氏無意中聽說了,你外祖父是何等樣護短的人你也知道。別的不說,寧老爺子的學生就先找上門和阮家宗族交涉,後來才是寧氏族人。雙方交涉了好些時候,阮氏宗族勉強妥協了,可卻從此對內出了這樣一個規矩:我們對外擺的席面,任何菜式的改動,要讓阮家宗族裡點頭才行。”

原來是這麼一番曲折。

“現在這個社會裡,宗族,平時看著好像沒有、不存在,可是一到家裡出什麼婚喪嫁娶、承襲傳遞的大事了,他們就會憑空冒出來。阿俏,你從此事之中應當可見一斑,無論是阮氏宗族,還是寧氏宗族,遇事,其實都一樣。”

聽了祖父的話,阿俏的怒火卻未平息,“可這關我娘什麼事兒……”

“說實話,這件事,錯的根源,在你祖父,當時是祖父執意要將這道菜添在阮家席面裡的!”阮正源緩緩地說,“事後我當眾向你娘道過歉。”

阿俏一下子啞了:祖父當眾向母親道了歉,這事兒……那她,她還能怎麼樣?

“阿俏,你沒怎麼和族裡的人打過交道,我想,你可能還不大瞭解阮氏宗族裡的那些人……”

阮正源慢悠悠地說。

誰說的?!阿俏在她心裡大叫,上輩子她就和那阮氏族裡的族長和族叔們打過交道,她威逼、利誘、苦求、賣慘……她怕是什麼招數都使過了,可是

“那些人就是一群食古不化的老頑固!”阮正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而阿俏的雙肩輕輕一震,祖父說出了她心底的每一個字。

“阿俏,前些日子族長來尋祖父,想必你也有耳聞,”阮正源抬眼正視著阿俏,“阿俏,祖父是對你寄予厚望的,可是若是有一天,你真的想要將阮家這個擔子撐起來,在那之前你要先學會對付那些人。”

阿俏望著祖父,眨了眨眼,沒能說出話來。

“怎麼樣,想好這次想給阮家的席面換什麼菜式了麼?”阮正源起身伸了個懶腰,在書房裡溜達了幾步。

“已經想好了,”阿俏老實地回答,“可是我之前不知道菜式還需要族裡的人都看過才行。”

“這你倒也不用太擔心,我們阮家每年給族裡的錢不少,阮家生意不好,他們心裡恐怕也是著急的,最多不過是變著法兒擺佈你,讓你聽他們的話就是了。”

他說到這裡,阿俏忍不住抬頭看看阮正源,她隱隱約約地覺得,祖父阮正源,也不過是在變著法兒擺佈他們阮家的家裡人,她是這樣,阮清瑤也是這樣。

“孩子,別擔心,”阮正源望著阿俏,“放手去試一試好了,去做一席你覺得配得上阮家‘翰林菜’字號的菜式,然後想辦法去說服那些人。”

阿俏想了想,點點頭。

反正阮家的生意已經開始走下坡路,此時不趕緊動手,等阮家到她手上那就倒了。

“不過,你要防著點兒,那些人,總是能給你一些意外的驚喜。”

阿俏聽祖父這麼一說,臉上表情登時一滯,顯得好生緊張。

“而祖父,是始終會站在你這一邊的,”阮正源望著阿俏的表情,漸漸笑了出來,越笑越是歡暢。

“阿俏,你確定要做這些?”

寧淑取了阿俏的新選單,驚訝地問。她自從嫁入阮家,一直打理著阮家的席面生意,阮家那席金尊玉貴的席面,實在是見過太多回了。

可阿俏遞了這一套嶄新的選單出來,寧淑多少有些吃驚,稍許有些接受無能,可細想想,又覺得沒準能出奇制勝。

“對啊!”阿俏笑著說,“您幫我看看有什麼不妥的麼?我打算隔兩天試著做一席出來,請族裡那些人一起過來試菜。最好他們當時就能拍板說行了,那咱們就換選單。”

寧淑還未從驚異中全恢復過來,又聽說了女兒要讓那群“老頑固”們一起到家裡來試菜,忍不住問:“阿俏,你有把握,族裡那些人能認可你的這些新菜式麼?”

阿俏無所謂地搖搖頭,“沒把握啊!”

她見寧淑錯愕,趕緊笑著打岔:“可就是因為沒把握,才把人都請來讓他們試一試的麼!”

寧淑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又或是女兒實在是太過年輕沒經過事兒,不知道阮家宗族裡那些人戰鬥力到底有多強若是這一次不能透過,恐怕以後這些族裡的長輩,以後連一次機會都不會再給阿俏。

“阿俏啊……”

“放心吧娘,就這麼定了,我去請祖父出面通知族裡,等日子訂了您幫我買材料,好不好?”

寧淑無語,可見阿俏興致這麼高,又實在不忍拂了女兒的意。

寧淑這邊在與阿俏說話,遠處阮家現今的主廚高升榮正縮在一旁,一面裝著處理材料,一面留神聽主母和家裡三小姐說話。

三小姐的廚藝他是佩服的:小小年紀竟能練出這樣一身本領,這要不是老天爺賞飯吃,他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麼可能性。

可是如今三小姐回來,將來如果能再執掌阮家,他高升榮的前途,可就未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