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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身世迷霧之決裂

郭榮用死囚偷樑換柱時, 商榮也被人矇住眼睛套上枷鎖塞進一輛馬車,這輛車隨同一隻馬隊連續奔行一兩個時辰, 遠遠地離開開封。

紙醉金迷散的藥效已漸漸退去,商榮運功張開雙臂, 試圖掙脫木枷,連線枷板的釘子一根根鬆動,就在即將成功時馬隊戛然止步,周圍緊跟著響起廝殺聲,押送他的人正遭遇數倍以上的敵人圍攻,喝呼慘號持續了十數息,戰鬥結束, 馬隊方全軍覆沒。

車簾被猛地掀開, 兩三個人擠進來揪住商榮將他拽出車廂摜到地上。矇眼的黑布被一把扯落,強烈的陽光針砭他的雙眼,刺出兩行火辣辣的淚水。

殺戮後的山林寂靜若死,景物籠罩著一層紅色的光暈, 光暈消退後是刺目的血紅, 只見地上僵臥著十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大群兇手包圍在身側,他在人群中瞥見了王繼恩。

“王公公,您來認認,是這小子嗎?”

一個手提鬼頭刀,留八字鬍的中年人將王繼恩請到前列,依據他的語氣可知, 這是一夥宮廷殺手。

昨晚受王繼恩陷害,商榮的憤怒衝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正如王繼恩所說,他們是一塊兒長大的師兄弟,十幾年的光陰,就是養一頭牲畜也會因情分深厚不忍殺害,這個人卻笑裡藏刀地一再置他於死地,他是怎麼做到的?

此刻沒有大人物在場,王繼恩表現得很悠閒,走到商榮跟前靜靜注視,好像隔著鐵籠觀賞猛獸。

“沒錯,就是他。”

那中年人對他有著明顯的諂媚,笑道:“聽說他是公公的同門師兄,要不就請您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王繼恩似笑非笑搖頭:“張大人這話差了,好歹同門一場,就算他犯了欺君之罪,我也不忍下毒手啊,還是由你代勞吧。”

張大人奸笑拱手:“那下官就秉公辦事啦,這次兄弟們是冒著大風險出來的,事後還請公公在皇后娘娘那邊多多美言幾句。”

“好說好說。”

商榮明白這些人是符皇后派來追殺他的,悄悄蓄氣,乍然間催動全身力道掙開木枷,隨著他一聲大喝,枷板開裂。

張大人急忙揮刀狠劈,商榮以手中鐐銬格擋,又將鐵鏈纏住刀身用力一拽,順勢奪下鬼頭刀。

“來人,殺了他!”

張大人號令剛一出口,小腹已做了刀鞘,被利刃捅了個腸穿肚爛,痛嚎而死。

手下們措手不及,行動暫時受阻,只見那持刀少年雙瞳赤紅,額頭筋暴,姣好的面容扭曲變形,充斥著一股狼戾的殺氣。

王繼恩敏捷退閃到人群後,高喊:“還不殺了反賊為張大人報仇!”

眾人回過神來,揮舞刀劍衝向商榮。豈知這頭髮了瘋的困獸危險至極,手腳鐐銬未除,行動仍靈便輕捷。掃、劈、撥、削、掠、奈、斬、突,似閃電旋風,攪動腥風血雨;甩、剁、繃、掛、撩、搜、扎,如飛箭流星,掃蕩四面八方。

幾十個訓練有素的武士不但近不得他的身,還被他挨個追殲,可憐命令在身不敢逃跑,硬是戰至氣絕,齊展展淪為刀下鬼。

惡戰取勝談何容易,砍下最後一顆頭顱,商榮也身披十幾處深淺不一的傷痕,血流滿身,氣喘吁吁,可是不能有絲毫懈怠,最危險的敵人一直隔岸觀火,此刻才正式下場。

王繼恩先送上一串掌聲,冷笑誇讚:“商師兄好身手,看來武功被廢對你沒什麼影響,還像從前那樣威不可當。”

商榮雙手持刀守住門戶,齎恨斥罵:“王繼恩,當日東馬棚下毒陷害我的人也是你!”

王繼恩謹小慎微,事成前絕不攤牌,佔據絕對優勢仍然裝傻:“師兄你對我成見再深也不能老冤枉我呀,昨晚的事我承認是皇后娘娘逼我做的,東馬棚的事可與我沒半點關係,要怪就怪你樹敵太多,自己都搞不清仇家是誰。對了,上次你還連累我一起中毒,我還沒讓你道歉呢。”

他的無恥令人害怕,商榮不指望他老實招供,引他說話只為分散其注意,在劣勢下爭取勝利。不等他說完突然發動進攻,舉刀疾刺他的胸膛。

王繼恩拇指按住劍鞘上的繃簧,從腰間抽出一道青虹,甩手灑出一片寒星。

商榮內力未復,本就打不過他,眼下身受束縛,體力殘耗,僅僅支援了七八個回合便落下風。

王繼恩不想讓他死得太痛快,故意慢慢進逼,在他身上挑抹出一道又一道淺傷,施以凌遲之苦。看著過去高高在上的仇人被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殘缺的身心似乎復原了,如同臥薪嚐膽的戰士打敗壓迫者奪回了失去的領地。

沒有強者恆強,弱者恆者,只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要好好享受虐殺的快感,用此人的鮮血釀酒歡慶。

“商師兄,你這麼快就不行了?以往的威風都上哪兒去了,這可一點不像你呀。”

他一面狠狠擊殺一面猖狂譏諷,商榮奮力抵擋暴雨般的攻勢,比疼痛更難耐的是強烈的不甘與懊悔,以前這小人只是一條不入眼的蚯蚓,而今竟變成吞噬他的狂蟒,假如他能多一些警惕不那麼盲目自信,怎會讓對方得逞?人狂有禍,風狂有雨,古人誠不欺我。

鬼頭刀已被砍出七八個缺口,王繼恩一招“風捲殘雲”挑中商榮右腕,抬腿踢飛他的兵器,再跟進一腳將他踹出四五丈,撞在一頭死馬背上。

商榮尚未爬起,利劍嗖地穿透他的右肩,把他和馬屍釘在一處。

王繼恩挺立在日頭下,光線遮住了他的面容,但那喜悅的笑聲已足以為商榮勾勒出他此刻的興奮。

“師兄,這是你自找的,可別怨師弟我狠心。”

他慢慢轉動劍柄,打算搗爛傷口,商榮左手抓住劍刃,用僅存的力氣與之對抗,手掌中登時滲出血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恰似絕望的嘆息。

王繼恩正想順勢削掉他的手指,一股烈焰直撲背心,饒是他躲得飛快也被燒穿衣衫,趕緊著地翻滾壓滅火苗,起身抬頭,商榮已被趙霽扶起,那一向春風和氣的少年面如嚴冬,憤怒質問他:“你在做什麼!”

王繼恩不覺呆愣,脫口問:“趙師侄,你怎會來?”

今早趙霽在家枯坐,老嫗忽然捧著一封書信前來,說方才有人不停敲門,待她開門檢視卻又不見人影,門縫裡插著這封信,她不識字,連忙送來請主人過目。

這是封匿名信,讓趙霽今日午時到開封以東四十裡的李子溝接商榮。趙霽心急如焚,不能錯過絲毫資訊,立刻騎著火麒麟趕往李子溝,沿途搜尋發現這處殺場,又在殺場中看到王繼恩對商榮行兇的一幕。

“王繼恩,現在是我在問你,你為何要殺商榮!”

趙霽急怒攻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懷疑眼前這個王繼恩是壞蛋冒充的。

王繼恩滿心悔恨,怨自己斷送了唾手可得的勝利,還招來天大的危機,趙霽劍術高超,又修煉了“熾天訣”,正面較量他必死無疑。

幸好之前留了一手,先抵賴看看,若能哄住這小子或可保命。

他很乾脆地拋下長劍,惶悚辯解:“趙師侄你聽我說,我這都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辦事,商師兄一心想刺殺陛下,娘娘為保護陛下安全,吩咐我帶人追來將他處死。我本是不願動手的,可跟來的侍衛都被商師兄殺了,我不得已才…我也沒想殺他,是商師兄拼命反抗,我只好先將他制服。”

趙霽沒弄清狀況,只聽這話已暴跳如雷,要不是懷裡還抱著傷者,早上前狂揍了,鼓眼爆睛地怒吼:“你幾時成了皇帝家的狗,連同門師兄也能狠心加害,我真是看錯你了!”

他拔出靈犀劍砍斷商榮身上的鐐銬,提防附近還有追兵,將相思劍交給他防身。

商榮喘著氣恨道:“你看錯的不止這一點,這人陰險毒辣,上次在東馬棚就是他下毒致我發狂,昨晚又在皇宮內協助皇后陷害我,我也是當時才認清他的嘴臉。”

趙霽如同淋雨的鞭炮,從燥怒轉到啞然,下意識瞪望王繼恩。

王繼恩明白生死全看自己下面的表現,竭力扮演驚駭委屈。

“我沒有啊,東馬棚那事真的與我無關,趙師侄,商師兄是被昨晚的事氣糊塗了才會胡亂懷疑。昨晚我是做得不對,可那都被逼的,誰讓商師兄執意要當反賊,倘若陛下真被他殺了,我們這些在朝效力的玄真派弟子也難逃一死。商師兄你只怪別人害你,就沒想過你的做法也會危及同門性命?趙師侄你是明白人,想想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昨晚陛下降罪時我曾一再幫商師兄求情,卻被他發狠咬掉半隻耳朵,你說我心狠,他又何嘗不是呢?”

趙霽已看到他殘缺的右耳,疑問好似泥漿裡的水泡接連冒起,怔愕地轉問商榮:“你真要刺殺陛下?為什麼呀?”

商榮沒功夫解釋,厲聲道:“這些你少管,馬上給我殺了這個人!”

趙霽稍稍張嘴便遭怒叱:“你還不去,想放過他嗎?!”

見趙霽持劍靠近,王繼恩也驚叫起來。

“趙師侄,你真要殺我?”

趙霽對宮中的糾紛一無所知,心裡糾結著孰是孰非,哪裡立得起殺心,做狠詈詰:“你受皇后逼迫還情有可原,但東馬棚的事絕不能饒,那次你不光害了商榮,還帶累了幾十人無辜喪命,連阮賢也是你害死的!”

“我沒有我沒有!東馬棚的事真不是我幹的,不信你讓商師兄拿證據呀,他能拿出一點人證物證證明是我陷害他,我就隨你們千刀萬剮!”

王繼恩的聲線本就纖薄,失聲尖叫時就像一把鋸子,輕易割碎人的神經。

商榮見趙霽停步,立刻大罵:“趙霽,他那都是在演戲,這小人慣會撒謊,你別信他!”

“趙師侄,我們認識不是一兩年了,我的為人如何你還不知道嗎?這些年我可曾騙過你一次?商師兄,上次你和趙師侄的事你就冤枉是我向師父告密,現在又要憑空白地的錯怪我嗎?”

“趙霽快殺了他!”

趙霽就像一條繩索被二人拽住兩端拔河,一個是無價的愛侶,一個是貼心的親人,他相信商榮在宮中受到王繼恩陷害,也相信王繼恩對東馬棚一事的否認,正因如此才進退兩難。

王繼恩目不轉睛觀測趙霽的表情,他瞭解這個男人,他善良心軟還念舊情,哪怕有一絲可恕都不會舉起屠刀。

為贏得這場拔河,他必須來一把玩命豪賭。

“趙師侄,我知道你對商師兄言聽計從,你喜歡他,拿他當心肝寶貝,可是我們也好歹相識一場,你曾經還說我是你的親人,結果到頭來所謂的親情就是這麼的廉價。”

王繼恩流下痛淚,有些情緒確實發自肺腑,所以看來格外逼真。

“既然你不肯信我,非要殺了我,那我不如自行了斷,好過受這些冤屈。”

他發出悲憤控訴,撿起長劍搞不猶豫刺入身軀,狀似瘋狂地連捅五六下,鮮血迸射,一直濺到趙霽身上,慌張的少年徹底僵傻了。

駭人的自殘其實經過了精確計算,王繼恩早前便預感會用到這招,仔細研究了人體臟器分佈,這幾劍沒捅到致命要害,至少有六成把握能活下來。

他捂住傷口跪倒,嘴裡噴出血沫,抬起頭哀憐仰視:“趙師侄,這下你滿意了?”

這把戲唬住了趙霽,卻沒瞞過商榮,王繼恩這破釜沉舟的狡詐再次推動他的憤怒,拔劍衝上來親自動手。

趙霽轉身攔住。

“商榮,商榮~”

少年喉嚨像浸在冰水裡,劇烈抖顫,支支吾吾央求:“他可能真有苦衷,東馬棚的事也不見得是他幹的,你先饒他一次好不好?”

這是商榮迄今為止聽過最扎心最狠毒的話,衝他瞪大充血的雙眼。

“你是相信他,不信我?”

趙霽心慌繚亂,回頭看看王繼恩臉上的淚痕血痕,想想過去幾年他的溫柔關懷,便止不住惶急。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在想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混蛋!”

商榮力竭聲嘶咆哮,心房現出裂痕,比身體上任何一處傷口都深。在他看來趙霽對王繼恩的寬容就是對他不可饒恕的背叛。

都怪傷痛、怒火剝奪了他的理智,若能以平常心設想一下趙霽目前的心境,就該知道他被人抓住了心軟的弱點,在不明詳情的狀況下陷入迷惘,只要認真分析他自會清醒。或者告訴他這滿身的傷勢都是王繼恩造成的,再提醒:“”方才你若遲來一步,我早已被他殺死了。”,也能輕易扭轉他的立場。

可惜商榮沒耐心解釋,性格裡也缺乏撒嬌的天賦,在這極端情況下爆發了偏激本性,只恨趙霽不懂他不信他不幫他,再不想想自己也未曾體量過對方,生生把一枚勝子落成了敗招。

“你給我滾開,我要殺了他!”

他推開趙霽,揮劍直劈王繼恩腦門,趙霽本能得挺劍架擋,二人都使出全力,相思靈犀雙劍相擊,綻出無數比日光還炫目的火花,這絢爛的一擊瞬間耗盡了雙劍的壽命,劍身一齊斷折,彷彿反目成仇的怨偶因一時衝動同歸於盡。

商榮被反彈的力道震得倒退,趙霽見他快要跌倒,急忙趕上扶持。

這關心真是大錯特錯,盛怒已啟用了商榮體內的蠱毒,右手受不可抑制的殺氣牽引狠命遞出,斷劍噗嗤嵌入趙霽胸膛,他的臉掠過一片濃霧般的恍惚,身體像被狂風捲入空中的樹葉輕飄飄幾個踉蹌,仰倒在商榮腳下。

商榮瞳色如血,顫抖著發出受傷野獸似的驚喘,拋下血淋淋的斷劍,捂住疼痛欲裂的額頭,身體彎折,猶如一隻在油鍋裡撲騰的河蝦。

淒厲的慘叫穿林沖宵,幾經掙扎他終於控制不住兇性撲到趙霽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趙霽身受重創,沒有足夠的力氣反抗,比起死亡的恐懼,商榮發狂走樣的面孔更令他心痛,艱難伸手撫摸他的嘴唇,食指又被他一口咬中。

酸甜的血腥味溢滿口腔,商榮混沌扭曲的視野突然暫時復原,看清了趙霽痛苦的臉。

殺意和恐懼兩相交兵,他的身體像一座失去防禦的王國,正在蠱毒驅使下倒行逆施。

不行,快住手!住手!

為奪回政權,他拼命扭轉右掌擊打胸膛,以震傷肺葉的代價喚回清醒。

他倒跌在地,盡情咳出幾口鮮血,搖搖晃晃站起來。

趙霽平躺著,身體瑟瑟發抖,不時猛烈抽搐一下,鮮血染紅他的胸口,有的順著他的口鼻往外遷移,帶在生氣。

商榮腦子還是荒廢的,瀰漫著狼煙的殘跡,風聲似鼓槌敲打他的耳膜,引發心臟共鳴,咚咚咚地很有規律,忽然一個急忿的雜音闖入,將他訇然震倒。他以為敵人來襲,抓起斷劍防禦,又聽到振聾發聵的怒吼。

“商榮,你都幹了些什麼!”

陳摶一掌打倒行兇者,匆忙趕到趙霽身邊,同時詢問王繼恩:“恩兒你怎麼樣?”

王繼恩見到救星,情緒一鬆,立刻疼痛難忍,咬牙苦撐道:“弟子沒事,師父,趙師侄被商師兄刺傷了,您快救他。”

陳摶撕開趙霽的衣襟,傷口在左胸,離心臟很近,當年他在襄陽也曾受過同樣的傷,這次沒上次傷得重,想來還有救。

“霽兒,你挺住,太師父馬上為你療傷。”

他按住趙霽背心注入內力,一面怒斥商榮:“商榮,就算我們都對不起你,霽兒總是一心向著你的,你怎麼能忍心對他下毒手!?”

現實的殘酷令他不忍卒讀,明白責罵無濟於事,向趙霽愧悔流淚:“對不起霽兒,是太師父太糊塗,不該讓你拜他為師,不該把你們放在一處啊……”

痛心疾首的追悔直抵商榮內心,他已找回獨立的意識,傷心慘目凝視慘景。嘴裡的血腥,手上的血跡都在提醒他和趙霽之間的一切都是錯誤。

早知二人八字不合,性格不合,觀念不合。

早知會給彼此帶來無窮的煩惱和災難。

早知有太多因素阻礙他們相守。

………………………………………………

現在已是兩敗俱傷,繼續糾纏下去還會引發更大的悲劇,及時收手還不算晚吧,回到相識以前,天各一方總好過天人永隔。

趙霽被血嗆得說不出話,臉上突然恐懼無限,那不是劍傷、窒息的作用,一切都源於他目之所見斷裂的相思、靈犀二劍金光熄滅,成了四截烏黑的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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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與主人心意相通,有情發光,無情失輝。

商榮,你竟真的對我死心斷念了?

他湧泉般的淚水融不開商榮麻木的表情,見他轉身拖著傷痛的步伐離去,陳摶斷喝:“站住!你這是要去哪兒?丟下一堆爛賬不管了麼?”

商榮背對他冷酷回話:“我要去做我該做的事。”

陳摶髮踴沖冠:“你還想幫你娘報仇?簡直無藥可救!再不回頭休怪我無情!”

商榮好像沒聽到他的威脅,自顧自朝前邁步,五丈、十丈、百丈、一裡……直到越過這片山林,也沒等到陳摶的殺手。

他像斷線的風箏遠走高飛,那些甜蜜的負擔終是全部解除了,今後他的身心不再屬於任何人,可是自由的來臨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彷彿一條蛻皮的蛇,渾身上下一寸寸龜裂。

他努力吸氣抵禦痛楚,執拗地與過去訣別,陽光鞭打著他蒼白的面頰,映出兩道若隱若現的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