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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倭國地小, 即使從德川家康開啟了幕府時代的太平年景之後,到現在為止, 也不過一千多萬的人口。這其中除開大多數看見洪銘澤的軍隊只知道躲起來的農民,刨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階級, 身處於中層的武士能多少?按照後世統計的數字,武士階級佔據著整個國家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的人口。也就是說,按照最大的比例來算,頂天了也就一百萬。

然而在德川幕府下了封刀令之後,大多數的下級武士因為生活困頓,連祖上傳來的刀與鎧甲都給賣了,這一部分的武士打小沒有接受軍事訓練, 除了祖傳的一個名號, 早就和平民沒有多少的區別。

再往上的上級武士,他們倒是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家傳武勇。這些人接受著來自各地大名以及幕府的供養,的確能夠不事生產專心練武。但是,這些人又有多少呢?整個倭國大大小小的大名、並江戶中心的所謂精英們, 加起來能有十幾二十萬嗎?

除了幕府手下有著最大的一個武士團以外, 地方上的大名私自馴養這麼多的武士,豈不就是造反,這是要犯忌諱的。

幕府為了控制地方而採取的這一番舉動,終於在今天吃到了苦頭。

僅僅五千兵士,其中兩千人還帶著輜重,真正發揮著作用的也不過三千步兵,洪銘澤拿下那幾個大名幾乎沒有花費多少的力氣。輕鬆地幾乎讓人以為這是在郊外踏青, 然後不小心碾死了幾隻螻蟻。

“第一次裝備上射程更遠火力更強的火|炮的時候,我對自己將會面對怎樣的戰爭沒有什麼概念。直到我嚴陣以待、結果卻不費吹灰之力全殲了那個老對頭方珏,這才知道器物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原本戰爭中之中所仰仗的人力已經沒有了多大的影響。”

洪銘澤在煤油燈明亮的燈光下,寫著行軍日記。晃著筆桿子停頓了一會子,繼續寫到:“但是,遇到像現在這樣只能用輕鬆來形容的戰爭、不,更確切地說,單方面屠殺,還是第一次。

並非對方不反抗,只不過這樣的反抗就像嬰兒對著大人揮舞拳頭一般無力。而在敵人也明白了這一點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洪銘澤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景象,繼續寫道:“有些武士選擇為了他們的大名戰鬥到最後,有些武士選擇就地自盡,更多的,卻選擇了轉身背棄他們的大名離去。選擇死亡的武士們卻並不譴責那些背棄了他們的同伴,反而放心的將自己的妻兒交託給他們照顧。那些人也坦然受之,鄭重答應,並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

“這個國家可真是奇怪。”寫到這裡,他不由得出聲嘆道。臨行之前,皇帝陛下的確給他們說過一些關於倭國如何的話,但是淺白的話語哪有真正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事實來的震撼人心。

“倭人慕強,當他們覺得自己的主人不再值得效忠,或者面前有一個更強大的物件之時,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奇怪。”抱著一疊的檔案走進來的參謀正好聽見這一句,便笑道,“因此選擇死亡的人固然會被尊敬,但是也不會有人覺得選擇存活有什麼不好。”

“怪不得皇帝陛下會說,只要咱們一直強下去,這裡就會一直當一條合格的看門犬。”反之,壞處就是容易反噬己身。這樣的國家,可以用但是不可以信,還得時不時給頓棒子,才能讓他們乖覺。

“咱們此行可不就是訓狗麼!”參謀笑著將手裡的檔案堆到洪銘澤的面前,這些都是要他這個大將查閱確認無誤之後簽字的,關於這段時間以來的糧餉消耗,人員傷亡、撫卹等內容。不過,自從到了倭國之後,最大的也就是糧餉消耗,暫時還沒有出現戰鬥傷亡。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除非幾萬人悍不畏死地堆在漢軍面前,讓他們殺得;來不及換子彈,這一戰會出現大規模傷亡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

但這卻是不可能的,就像是之前說的,一個幕府還真養不起幾萬的武士。更何況,和平年代也不需要養這麼多。按照幾個參謀的預計,前往江戶的那一支軍隊能遇上一萬的武士已經頂天了。

洪銘澤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預計的,他們手中的那些彎彎繞的數字計算他一點都看不懂,不過他已經習慣了相信他們的資料,並隨之做出戰略調整。事實證明,也從來都沒有出過大褶子。

“前面就是倭國的京都了吧!”洪銘澤轉身看了看背後的輿圖,道,“也不知道楊小子那邊怎麼樣了。”這一次和他一起出征的不是老搭檔史玉城或是劉士央,而是楊成棟那個小子。

這傢伙在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族兄之後因為族中的清洗而沉寂了一段時間,要他說,他這個被老部下給背叛了還差點弄死了的都沒有說什麼,他們幾個族兄弟什麼時候關係那麼好了。別以為他不知道,這楊家幾個支脈之間一向鬥得跟烏眼雞似的。

再說了皇帝陛下自己都不是很在意,照樣重用與他,也就是他自己想不開。幸好皇帝陛下也信任與他,在外征戰以來一直讓他領著兵士駐守東番大本營,他也不負信任,將東番守好了,並且沒有再和鄭氏藕斷絲連。

不是說洪銘澤換了一個效忠的物件之後,就不再念舊情。應該說,正是因為念舊情,他才漸漸地減少了和延平郡王之間的聯絡。就算在相處過這麼長的時間之後,知道林瑜不是計較這些的人。但是,皇帝陛下不願意計較,有的是願意替他計較的。是以,疏遠一點,兩廂便宜。

真正的念舊情可不是在面子上做出來的,他這一次出征就帶上了幾個鄭氏子弟,還特地和皇帝陛下說了,陛下不也痛快的一揮手放行了麼。叫他說,那次的宴會上跟隨了皇帝陛下絕對是他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同樣的,也是鄭家做得最划算的一筆買賣。

楊成棟領著另一軍向著江戶行去,因為江戶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不是不能從水路登陸,但是卻需要經過一個非常狹窄的地方,狹窄到兩面的漁民都能架著漁船往來。

江戶作為這個時代倭國當之無愧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其周圍本就生存著大量的貴族和上級武士。這些人掌握著這個國家的文化,只要這些人中還有些骨頭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林瑜的下一步就好推行多了。

是以,就算楊成棟能夠從水路上直接登陸江戶,他也秉持著軍中制定好的計劃,並沒有貪功。他原也不是那樣的人,否則也不會在諸位同僚征戰立功的時候,安穩地守在大後方勤勤懇懇練兵,一練就練到了新朝建立。

這一次還是東番的地理位置比較適合,林瑜直接給他下了軍令,他才領著兵士出現在了倭國的戰場之上。

在洪銘澤一路高歌猛進的時候,他就帶著手下的整一萬兵士從橫須賀登陸了。他這一回是主力,手中的兵力要比洪銘澤多出整整五千,兩人留在船上看守的軍士倒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留下一千人來。不是他們自大,不擔心會有人抄他們的後路,而是他們對自己手下的兵士足夠的放心。

更何況,這麼多兵士在外一天就多一天的嚼用,軍艦為了保持行軍速度上面是不會帶多少的糧食的。後期還有從揚州那邊源源不斷運來的糧食補給。原本從松江府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但是這時候的松江府才被定為開放的口岸,還沒有完全發展起來,從揚州港那邊出發也便宜。

從揚州港那邊運過去的不只是滿船滿船的糧食,還有白|花|花的精鹽。一開始船上的力夫還羨慕著,但是隨著城內官鹽的價錢越來越低、質量越來越好,就算他們這些賣苦力的也完全能吃得起之後,這些人對於新朝更加感恩戴德起來。

“聽說了沒,城裡頭的錢家又被下獄了。”午間吃飯的空隙,一個穿著簡薄衣裳的漢子就著鹹菜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夾著寥寥幾片薄薄肉片的大饅頭,細細地嚼了嚼,叫那肉味都盈滿了口腔,方珍惜地咽下去。都咽完了,這才說起了城中的新鮮事。

“這個月都第幾個了,都不新鮮了。”一邊的漢子羨慕地瞅了瞅那饅頭中的肉片,咽了咽口水,這才啃起了自己的,“要我說,還是皇帝陛下太仁慈,以前要是抓到了販私鹽哪個不是闔家下獄,女眷發賣。如今好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也不用連累家眷。”

“那不好麼,我聽酒館裡頭好些讀書人都說這是仁慈呢!”有肉吃的那個漢子又咬了一口鹹菜,這才道,“這醃鹹菜,還是得用自家制的粗鹽,這才香。”

“自家製鹽,當心被官府知道了被拿了去吃牢飯。”邊上的那個漢子就嚇他道,“到了牢裡被發配出去乾重活,沒工錢。”

“俺又不傻,官府派下來講法律的都說了,自家做一些粗鹽吃不犯法。”那漢子鄙視地看了那人一眼,“像那錢家做了好些拿出去賣才是犯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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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本是鹽商聚集之地,本朝開始鹽業遠不收歸官賣,這些原本的大鹽商小鹽商就沒了生計。不過,這些人原本就稱得上是這個國家最富有的一批人了。就算林瑜不允許他們再賣鹽,但是也沒有計較他們以前買賣私鹽的行為。

畢竟那時候,官督商辦的鹽引制度本就存在著相當大的缺陷,私鹽很多時候比官鹽要物美價廉也是事實,便是林瑜一開始的時候為了湊製造兵器的費用也幹過私鹽。對於之前的事情,既然禍害的是靖朝,他也就大手一揮既往不咎了。

這些人手中的財富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足以他們揮霍幾輩子都花不完,林瑜又承認了他們這一部分財產的合法性,只要安安穩穩的過下去,這輩子也夠舒適的。偏偏總有些人不甘心,想著走老路子。

也是他們本就是靠著賄賂官員來拿到鹽引,剩下的事情也就是可著鹽引像官府買鹽,再摻上些私鹽來賣。本就是一個官商勾結的過程,其中要說有什麼商業技巧,大約也就是怎樣找準正確的官員進行有效的賄賂、怎麼樣榜上更大的靠山等等。

在靖朝完蛋的時候,他們的靠山就已經倒了十之八|九。在新朝建立的時候,連鹽業的制度都徹底變了,若是乖覺地,就該當一隻合格的地鼠,安分做人千萬不要冒出頭來。

不過,像是錢家那樣不甘心的人總是有的。

鹽業由官府出面官賣之後,所有市面上的鹽品質全都分了固定的等級,不同的等級對應不一樣的額價錢,稍有變動就被會人所知。百姓若是買到的鹽缺斤少兩,或者價格不對,完全可以帶上當時購買所給的憑證向著更高一級的官府告去,哪怕告到皇帝面前都支援。還是那一句話,查實了有獎勵。

更何況,現在的官鹽是真正的物美價廉,以私鹽落後的技術還有高昂的成本,誰做這個誰虧本,還要被抓住罰金服勞役,是不是傻?

為了揚州城出現的好幾個傻子,官府中陪著被擼掉了官都有好幾茬了。這些鹽商出手又是出了名的闊綽,而漢律中又規定了,貪汙超過千兩者斬。一時間,揚州城再一次人口滾滾,這大概是新朝建立以來規模最大的殺官歷史了。

隨著這些官員的腦袋落地,得到教訓的後來人總算安分了,再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還有前途來開玩笑。

其中腦袋落地的官員,出自於遺留下來的靖朝官府的比例相當高,但不是沒有新朝科舉出身的官員,可見人性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在刑部和大理寺聯名將申請執行這些人死刑的奏章呈上去的時候,還戰戰兢兢地就擔心林瑜會雷霆大怒呢!誰料林瑜看了之後也僅僅簡單地批示了一個準字就發回去了,見多了後世中動不動貪汙幾個億還騎著腳踏車滿口廉政的官員,林瑜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比下面人想象的要強多了。

不過,見怪不怪是一回事,嚴苛地執行律法是另一回事。林瑜足夠冷靜沒有發怒禍及家人,這算是他作為一個皇帝的修養,但是並不代表著下面人可以不將廉潔放在心上。

隨著那個準字滾滾而落的人頭,林瑜更是發出口諭,命大理寺派出官員下去到府一級檢查,看看有沒有貪汙受賄的行為。隨著這些官員的出發,同時出發的還有著軍隊中的地支調查組。

朝臣已經習慣了皇帝陛下的雷厲風行,身為宰執的白安原本應該擔負起將皇帝的一些不合理的政令給退回去的職責。但是明眼人都看得見,身為開國皇帝的林瑜權威日重,而白安作為第一任宰執卻和皇帝配合默契,往往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朝臣們幾乎沒有多少說得上話的權利。

當然,也不是林瑜所有的意見,白安都毫無保留地全部同意,那就是傀儡宰執了。但是,那些小節上的東西拒絕了又有什麼用,林瑜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麼。而在大節上,兩個人卻默契地讓人咬牙。

不是沒人想過鬧出些什麼事情出來,但是江南的士子早就在戰時被林瑜給幾拳揍老實了。士子中最能鬧得地方都鬧不起來了,別的地方更是沒有什麼作為。

山東曲阜那邊的自詡文華之地出身,倒是想鬧呢,但是儒家最大的孔家都安靜如雞,剩下人為了掙領頭人的地位而打得狗腦子都快出來了,這些人能頂什麼用。

除了一些習慣了八股的士子每每感嘆著什麼懷才不遇,新朝如何倒行逆施措施良才云云,但是等官府那邊興建小學,招聘先生的佈告一出來,跑得最快的還是他們。

這也是無奈之舉,林瑜的手下接受著新式知識的人是不少,但是這些人往往有著更好的前途、並在更重要的位置上工作著。全國的小學建起來,需要的人手又太多,就算把這人全都填進去也不夠。

不得已,林瑜只好先在京城中建一個師範學校出來,再讓各省的省會依樣畫葫蘆,建立起同樣的師範學校。給屢試不第的學子們一條出路,也是讓他們獲得再教育,免得林瑜想要普及新式教育的效果不成,反而給了舊時儒學夾帶私活的機會。

為了這個,林瑜還要不時的派禮部的官員下去視察,不僅如此,暗中林瑜也命各處的暗子盯牢了各處的小學。就這麼一點點的來,可以想象普及到全國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等江南的富庶地區小學終於普及到縣城的時候,最後一個崇禎年也在鞭炮聲中結束了。新的年號已經準備好了,是為聖元。因此,林瑜在後世也可被稱為聖元帝。

隨著聖元元年的第一個大朝會開始,終於有人找到了拍龍屁的機會。大朝會本就是在祭天儀式結束之後,眾人本就已經疲憊不堪,就等著林瑜口中吐出退潮二字來。

這時候,禮部的一個官員踩著長長的有本啟奏、無事退朝的調子中站了出來。刷得一下,幾乎所有人的眼神全都釘在了此人的身上。

像這樣的大朝會一半不會說什麼事情,尤其是在新朝,真正需要決定的大事已經在皇帝陛下和中書門下的小朝會中做出了決定,然後在朝堂之上直接頒佈而已。

所以,這個人到底想要說什麼。

那個禮部的官員緊了緊手中的奏章,頂著所有人灼灼的目光,平復了一下心跳,先是讚美了一下當今皇帝的文成武功,還不敢多讚美,林瑜注重實效現在就沒有人不知道,然後才直接道:“請為聖上建陵。”

這句話的話音一落,滿朝的大臣們全都陷入了寂靜之中。不是說這人說得話不對,而是應該說,太對了。問題是,除了這個人在今天提了出來,他們誰都沒有想起來還有這一回事。

換做在民間,對著一個正當壯年的人來說,給你修一座墓吧,那絕對是找事。但是皇帝不一樣啊,皇帝的陵墓規制可不就是世間最大的麼。一般而言,在新皇登基的時候就開始修建。皇帝在位的時間越長,建出來的陵墓就越宏偉。

按照國人事死如事生的習慣,對於皇帝來說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結果好麼,新皇登基都一年了,都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點。不過,既然現在才改元,這也說得過去。這沒有什麼有爭議的地方,眾臣反映過來之後,就幹淨利落地全都上前一步附議。

林瑜隱在十二串玉旒後的眼睛看了看全都低頭附議的眾臣,道:“朕知曉,下朝再議。”簡單的一句話秉承了他登基以來雷厲風行的作風。

白安抬起頭看了看根本不予回答,旋即退朝的林瑜向著後面走去的身影,突然想到,這皇帝不會是根本就不想建什麼皇陵吧?

還真叫白安給猜中了,林瑜都已經習慣了人口大爆炸的後世為了節省土地資源,國人連幾千年土葬的習慣都改成了火葬。死後的事情對他來說真的沒有多麼重要,不過,這話現在是不合適的。現在除了佛教高僧會有火葬燒出舍利子之外,火葬還有一個別名叫做挫骨揚灰。

林瑜要是這麼幹,那才真是捅了馬蜂窩。不過,這個世界的土地資源還沒有緊張道這個地步,以後還會繼續開疆拓土,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強行改變國人的習慣。

當然,厚葬這個風俗習慣還是需要改一下的。林瑜在宮人的服侍下一層層地脫下身上的袞服,換上輕便的常服,一邊想到。今天要不是那個人突然說起這個來,他還真忘了還有這一件事。新朝建立以來一樁樁一件件忙得眾人幹活都來不及,他自己又算不上什麼土生土長的古人,哪裡有建陵寢這個概念。再說了,人都死了,建那麼大的陵墓等著以後被人挖掘保護最後變成遊覽的地方嗎,還是算了。

大常會剛結束的上午慣例不會再招人進來奏對,林瑜也就將這件事給放在了一邊,等下午來人的時候再說。不過,沒想到,還沒等到下午的時候,林瑜正與皇后一家三口吃飯的時候,東邊的捷報就傳進了後宮之中。

洪銘澤率軍破京都,生擒了倭國國王一家子。

飯才吃到了一半,林瑜側耳聽完了這個訊息之後,命宮人將來報的疲憊軍士帶下去休息用飯,就重新端起飯碗來。這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而且這一家子早就沒有實權,天天生活在德川幕府的威脅之下的所謂天皇還真的沒有什麼值得他另眼相待的地方。

不過,這樣的訊息對提升民族自豪感的用處還是很大的。林瑜不緊不慢地用完了自己的午餐,摸了摸正自己拿著調羹吃飯,歡快地將飯粒塗了自己一臉的寄奴的小腦袋,和皇后道了一聲之後,就向著外殿走去。

後宮離著外殿還有著很長一段的距離,不過林瑜向來不喜歡用什麼轎伕,一向喜歡自己慢慢地走過去。也是飯後消食的意思,自從進了這個京城之後,他原本的生活作息被擾亂的差不多了,也就每天清晨的晨練他還風雨無阻的堅持著。這個自他幼年習武以來就沒有斷過,就算是在軍營中也是如此,要是真是哪一天沒有練練,那還真是渾身不自在,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一路走到外面大殿的時候,林瑜照舊面不改色,而他身邊的侍衛額上已經冒出一層細細的汗來。他偏頭一看,就笑道:“新調來?”若是已經在這裡當班當熟了的,應該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運動量才對。

“回皇上的話,是的。”被問詢到的兵士忙站直了身體,面色有些發紅,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剛才走急了。不過林瑜見他呼吸絲毫不亂,體能還不錯。也是,但凡體能差一點,也不能被派進皇宮林瑜的身邊。這些人原本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現在整個皇宮之中的安全由黃石領著,地支的一部分已經隨著他轉到了明面上,另一部分則隨著子鼠轉到入了地下。皇宮之中駐守的侍衛都要經過他的手排程,檔案也全都要經過稽核,這些人的忠心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同樣的,招進皇宮的宮人同樣如此。

在林瑜廢除了任用宦官的制度之後,一度在朝上引起了小小的恐慌。這些士大夫在這時候倒覺得宦官的存在很重要了,他們擔心地無非一點,皇家血脈。

似乎這個皇宮之中有了別的男子,林瑜的頭上就會長草一樣。這些人的奏章全被林瑜給打了回去,皇家才多大,能用得上多少的伺候的人,就那麼點人又能出什麼亂子。以後他還要出臺凡是官員都不允許納妾、包括皇室這樣的法度,他們豈不是要急的跳樓了。

妻妾之爭本就是家庭禍亂之源,也容易出簍子。平民百姓也就算了,官員出了什麼問題對國家造成的損失可不是輕易可以挽回的。等為了當官的人習慣性地不去納妾了,這樣的風俗習慣才能慢慢地在全國範圍之內推行開來。畢竟這樣的事情就像是不允許裹小腳一樣,都需要自上而下的改革。

林瑜漫無邊際地想著,走進外殿坐下來之後,才遣人將那個前來報信的軍士領進來。

被帶下去休息用飯的軍士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茫然地被穿著同樣服色的宮人給領到了御膳房邊上的房間裡頭。裡邊已經備好了一桌簡單但是內容豐盛的午餐。他捂住肚子,捷報的興奮過去之後,這才恍然發覺自己的肚子早就已經在造反了。

風捲殘雲般將飯菜給吃了個乾淨,好歹他還記著一會子怕是還要覲見皇上,沒有像在軍中那般,把菜給吃到自己的身上去。皇上是不會計較失儀,但是等以後他年紀大了給孫子孫女們吹起來,自己覲見過皇帝陛下。結果一回想起來,腦子裡就是身上沾著的菜葉,那多不尊重啊!

果然不多時,他就接到了皇帝陛下的傳召,細細地檢查了一下自己,他這才重整精神,跟著來領他的人向外行去。

他是跟著洪大將軍身邊參加了那場活捉倭國國王的那一場戰役的,是以被洪銘澤給派了過來。

原來洪銘澤在京都城外沒有修整太長時間,就直接攻城了。這時候便是漢朝府城的城牆也不到兩丈,這倭國又是地震多發的地帶,這城牆能修建的多高。對見識過京城那貨真價實的高大城牆的漢軍來說,眼前的這些不過就是小土坯罷了。

洪銘澤砸了砸嘴,瞬間覺得自己隨身帶上的二十門火|炮太多了一些。要知道,他現在的行軍速度只能說是一般,就是為了攻城所需要的火|炮。至於為什麼沒有用燃|燒|彈,還不是為了活捉倭國國王一家子。燃|燒|彈幾顆下去,燒死多少人他可以不管,但是要是兵荒馬亂之下,叫那一家子跑了或者死了,壞了皇帝陛下的謀算才是大事。

不能說倭國中的貴族全都不知道火器,但是漢軍拉出來的火|炮還有步|槍算是更新了他們對於火器的認知。唯有切身體會到的,才會顯得格外的疼痛。

京都的皇宮之中,那有名無權的一家子還沒有來得及想出什麼逃跑的法子,甚至都沒來得及品嚐到多少驚恐的滋味,就聽僅有幾個效忠於他們的武士來回,京都城破了。

接下來,就是這些人一輩子都不想回憶的場景。那些保護他們的武士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了他們的面前,是的時候身上連一件像樣的盔甲都沒有,也因此漢軍的子彈輕鬆地被送入了這些人的體內。

這時候倭國在位的是一位女天皇,名為明正天皇。洪銘澤一開始知道的時候還以為這些已經淪為階下囚的倭人糊弄他。還是他身邊的那個研究過倭國歷史的參謀勸了一句,才知道這倭國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女天皇的情況,算起來的話,眼前的這個女天皇算得上是第七位。

這個女天皇的出身比較特殊,她的母親是上一代德川將軍的女兒,也是現任德川秀一的同母妹。她七歲的時候就因為天皇一系和德川之間的種種而即位,如今已經芳齡二八。因為出身的關係,她和德川幕府之間的關係還不錯,算得上是一個‘聽話省心’的天皇,日子也算是過得好的。

須知這時候的天皇一系日漸落魄,皇子大多出家,皇女往往終身不嫁。不過,明正天皇的好日子隨著洪銘澤的到來到頭了。原本洪銘澤對著這樣的一個正處在芳齡的女天皇還挺感興趣,特地跑過去看了看。

不過一會子,他就一臉嫌棄地回來了。面對看著他滿臉打趣的參謀,他黑著臉道:“你就不提醒我一下?”

那參謀嘿嘿笑說:“便是我提醒了,大將軍能忍住不去看?”不能否認他的確是故意的,但是這話也是事實,倭國的女國王啊,哪個不好奇。他就算知道倭國如今的風俗,依舊帶著獵奇的心態跑去看了呢!

洪銘澤回想了一下那一張圓圓的塗成慘白色的臉蛋,眉毛剃光,一張嘴就露出裡面的黑乎乎的一片,仔細看才發現她把牙齒給塗黑了。忍不住抖了一下,道:“這都什麼習慣,竟以為美。”

那參謀就道:“這樣也好,至少朝中不會誤會皇帝陛下想要納這個女國王。”當今陛下只有一個皇后並一個嫡長子,私下裡早就有人嘀咕了,只是暫時還沒幹拉到明面上來說而已。回頭這一家子必然要被送去京城獻俘,就算按照計劃,還是會被倭國贖回去。但是,這個女國王的年紀和地位實在太敏|感,希望那些沒事幹的世人還是不要誤會的好。

聽了參謀的話,洪銘澤回想起當今曾經被譽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臉蛋,以及現在雖然越來越有威勢,但是隨著身量的長成愈加皎如玉樹的樣子,忍不住嫌棄地撇嘴道:“那些人也太瞎,以為什麼人都能肖想陛下不成?”

參謀一抬眉毛道:“又不是誰都能見到這個女國王的模樣,在老百姓的眼中,一國女王必然是美的罷!”

因此,當林瑜看過那軍士呈上來的洪銘澤的奏章,看到他不加掩飾地寫在紙上的這一段以及滿滿躍然紙面的擔憂,不由得哭笑不得。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隨著第一個人提起建皇陵這樣算得上是皇家宗室之事,一大波的人開始關心起皇家的家事來,尤其是後宮只有一個皇后這樣的情況之下。

他們大概覺得,勸皇帝納妾就和勸皇帝建皇陵一般,適合用來拍馬屁又不至於拍到馬腿上,以至於波及到自身,堪稱萬無一失。

林瑜還真準備看看他們知道自己準備下的律令之後,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想必非常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