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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謀算

卻說黛玉此次回賈府,前呼後擁,再不似前次形單影隻,顧影自憐,當著重姐妹面,林管家親自將銀兩交予賈母,賈母嘆息,明知女婿此舉有生分疑心之意,然思量女婿用意,憐惜黛玉乃嫡女的獨苗,如今賈府明面上掌權者雖是自己,然終究已是兒媳當家,卻不同於賈敏未出閣前,仍收了下來,只說為黛玉保管,待黛玉出閣之日,添作一份嫁妝,林管家度量賈母所說,確是真心,稍稍放下了三分擔憂之心,豈料不過多久便生出事來。

自此黛玉的生活便有了改變,林嬤嬤只說既薛家一應供給都自出,林家自然不能落人口實,因求了賈母,撤了賈家一應下人,換上林家嬤嬤丫頭僕婦,只餘下紫鵑近身伺候。另有雪峰,紅蕖,綠雲,粉羽四大丫鬟,一擅醫理,一擅武藝,一擅針線,一擅廚藝,各擅所長,月錢皆出自林家,因不欲明面上得罪人,月錢便與賈府所定相同,並未突出高漲,平日賞賜卻是十分豐厚,只在下人僕婦間流傳,只把一干嘴碎的小人們嫉妒得眼紅心燥,恨不得削尖腦袋謀進黛玉院裡做事。

林嬤嬤乃三朝元老,一輩子伺候在林府當家奶奶們跟前,見多識廣,公侯內院的規矩卻是比尋常年輕小主子們還要明白,又一向嚴苛,自她坐鎮黛玉身邊,便好似鐵桶的閘門,牢牢地守著黛玉的地盤,虎視眈眈,寶玉再沒了隨性闖入黛玉閨房親近的機會,但凡一步行差踏錯,不止念得他頭昏腦脹,腦內嗡嗡,便是黛玉,也不得不頻頻抄寫《女戒》《女則》類書本,如此三番兩次,寶玉去黛玉處便日漸稀少,只在賈母面前討好談天,黛玉先頭還略有失落,待數次後便習以為常,安之若素。

賈母冷眼旁觀,內心明白這代表了林如海對自己那封信的態度,雖冷落了黛玉幾日,到底這是她嫡親的外孫女,流了她的血脈,行止舉動與賈敏一般無二,見黛玉便如見到已逝的女兒,又是傷心,又是心疼,況黛玉侍奉她至孝,並無一絲不妥,賈母人老心軟,不上幾日便自己迴轉過來,又把黛玉心肝般摩挲在自己懷裡,彷彿那幾日的疏遠不曾有過。

這裡寶玉和黛玉漸漸疏遠,回到表兄表妹正常相處的位置,賈母雖心中不喜,府裡偏另有一人心思迥異——王夫人暗暗歡喜,只慶幸兒子不再記掛那整日裡蹙眉捧心的病秧子,要說她不喜黛玉,亦有原因,賈敏當日性子剛強,又是父母跟前唯一的嫡親女兒,備受寵愛,公候千金的做派赫赫,雖不至驕橫,卻也比在家中不過是不受寵嫡女之一的王夫人不知氣派多少,王夫人雖然嘴拙,心中卻有想法,便留下了一根刺,如今賈敏之女黛玉更添了身嬌體弱一項,便是個寬宏大量的母親,也必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媳如此嬌弱清高,如今見兒子拋開,倒是松了口氣。

因常請薛姨媽攜寶釵閒聊,話裡話外只讓寶釵教導管束三春,多多勸說寶玉上進,有意無意在人前顯出寶釵的端莊大方,只府裡到底有賈母,王夫人不敢過分放肆罷了。

那一日賈蓉金榜題名,王夫人便想到早夭的賈珠,一味埋頭苦讀,卻拖垮了身體,早早去了,而並不見平日如何用功的賈蓉,憑什麼就能金榜題名,揚名天下?——王夫人這種心態卻是常見,有那一種父母,自己孩子不見好,便也不待見別家有本事的孩子,無機會時只是抱怨刻薄幾句,若有機會,不打壓便覺不痛快。

及至元春封妃,王夫人頓時喜上眉梢,雖孝道所縛,不能對賈母如何,然她如今乃堂堂賢德妃之母,在賈家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手腳不免舒展了許多,其後聯想到賈蓉,心中尋思,便在心腹面前隨意說了幾句,隔日便有流言道賈蓉考中乃沾了賈妃之光,並非真實本事,只傳得有鼻子有眼,兩府中原對賈蓉刮目相看之輩,又恢復了平日態度,賈政亦不再以賈蓉為例子,頻繁督促敲打寶玉讀書,王夫人心中得意,自謂此舉一箭雙鵰,卻不知流言能如此盛傳,不過是受害者賈蓉全不在乎且有心放縱所致。

此計一舉成功,便彷彿開啟了一道緊閉的魔魅之門,放出王夫人心中種種平昔不能外道的心事,自此後,金玉良緣說,小性刻薄說,褒釵貶黛說等等,以流言的方式,在賈府內部大肆傳揚開來,主子不但不嚴格管家,反而暗裡操縱推波助瀾,竟連看後門倒夜香的婆子也能嚼裹主子幾句壞話,自此榮國府歪風日盛,終致主不主僕不僕,真正應了黛玉那句詩——“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從內部開始分崩離析。

卻說元妃省親,既是榮耀,亦是煩惱,乍一看如錦上添花,實則是烈火烹油,竟是要把賈家的底子都掏空燒盡才罷休,賈家今夕不比往日,外面光鮮,內裡早空了,掌權的一個個不思如何振興門戶,反一門心思把公帳上的銀子挪進自己的腰包,下面的主子更是不知銀錢為何物,一味鋪張浪費,奢靡無度,長期以往,如何不虧空無數?

王夫人坐擁豐厚嫁妝,多年來一毛不拔,只進不出,王熙鳳乃長房長孫媳,管家本屬應該,縱然填了嫁妝也無可奈何,況她也不是傻子,寧可冒險把月錢放貸出去,生出利銀彌補賬上虧空,也輕易不動自己的私房,那鐵檻寺中勾當的好處,更是一分不落收了起來,於是公帳上越發窘迫尷尬。

待賈珍,賈璉查公帳,頓時愁眉苦臉,平時三十五十兩的支出也不覺得,此刻統共數目一看,窟窿之大,竟把這兩個一向膽大妄為的都嚇出了冷汗——賬上一片糊塗泥濘,慘不忍睹,若是給賈赦、賈政瞧見,只怕會被罰去老家金陵跪祖宗祠堂!

兩人苦思冥想絞盡腦汁亦不得法,賈珍的寧國府還不到山窮水盡之地,也沒有拿自己錢填補榮國府窟窿的道理,不過是貢獻出了花園子,一併劃入省親別墅的規設計中。

賈璉回去與王熙鳳商量,討要法子,縱然王熙鳳伶俐,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兩口子唉聲嘆氣了一宿,最後不敢擅專,第二日咬牙報給了王夫人。

王夫人本不是有急智之人,又一向對榮國府公帳的糊塗處心知肚明,這幾日便專心琢磨著這件事,倒讓她起了個主意,只等著有人先提起,也好出頭。

這賈璉夫婦雖然圓滑機變,到底年輕經事少,如何會提防面上菩薩樣的“姑姑”(“嬸子”)?一股腦說了窘迫,只待王夫人責罵或提點,卻不料王夫人提點是提點了,卻讓他們夫婦心頭如澆了一盆冷水,頃刻便陷入進退兩難之境。

王夫人只說黛玉既能出手便孝敬賈母五萬兩銀子,說不得身邊留用的更多,她一個女孩子家家,便是日日燕窩人參吃著,也花費不到多少,白留著也是無用,不如她們先行借來週轉,待哪日寬裕了,再歸還也不遲。

王熙鳳向來擅長察言觀色,揣摩順應賈母之意,便刻意與黛玉交好,這幾年倒真生出了幾分真心,王夫人的話中之意她如何不明白,寬裕了再歸還,榮國府向來如今是進的少出的多,哪裡還有寬裕的時候,王夫人此言不過是一句空話,竟是讓她空口白牙去騙黛玉銀錢,她縱然再無臉無皮,也做不出這等無恥之事,況若賈母怪罪,這等醜事誰能擔待?

賈璉王熙鳳兩人,傻傻看著上首正慢條斯理地低頭喝茶的王夫人,那豐白端莊、風韻猶存的面龐,如同廟宇裡面無表情的金身塑像,慈悲祥和中竟生生透出股煞氣,不由得雙雙打了個冷戰,不敢再逗留,匆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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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領著賈薔去見賈璉時,正遇上兩口子為這事愁雲慘霧地縮在房內,唉聲嘆氣,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