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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酒後

便是賈蓉再愚笨十分,也明白,自己被迫撞上了什麼陰私之事,若自己不小心應對,只怕今日這禍事大了!

那與水沐交談之人,雖然穿著一身灰色便服,外面披著黑色大氅帶著兜帽,在賈蓉眼裡,卻依然遮掩不了他那過分尊貴的身份——當今聖上!

賈蓉在會試場裡與殿試堂上皆見過皇帝,雖然不能肆無忌憚地抬頭觀察,到底還是悄悄記下了皇帝的真容,這位皇帝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英武俊朗,眼神犀利,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自登基始區區數年,已將權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上,十四五歲的太子幾乎成了擺設,與原史中康雍乾三代皇帝經歷卻有幾分相似,雄心壯志不亞於康熙,手腕魄力也不下於雍乾兩位,否則也不會在收攏了權力後,就把主意打到了各傳承數代的功勳世家身上。

只是這樣一位稱得上雄主的皇帝,此刻卻近乎低聲下氣地和水沐說著什麼,全然不見朝堂上的雷厲風行和精明手腕,讓人覺得分外違和詭異。

而水沐卻顯然動了真怒,一把推開那人,連語調都顧不得壓下去了,“你他媽說趕我走就趕我走,說要我回來就要我回來,你想過我那時候才十三歲?你想過一個深宮皇子怎麼在戰場上生存了?我就是條狗,還不能有自己的脾氣了?你現在還提那些齷齪念頭,你到底當我是弟弟還是孌寵?逼急了你乾脆一刀抹了我,去地下見了父皇我也不擔那等噁心名聲!!!”

水沐說著轉身就要走,那人似乎也急了,一把拉住水沐的手臂,“你要我對著祖宗牌位發誓麼?我讓你出京難道不是我一片心?你出京那年,京裡的形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會兒根本騰不出手保護你,你又沒有母后護著,又沒有外祖家背景,你就不怕忠義忠順把你拖下水?你不怕我怕,如今好容易平息下來了,我接你回來,又有什麼不對?你和我鬧什麼脾氣?難道我們不是親兄弟?”

水沐一把甩開他的手,揚起了下巴,滿臉嘲諷,“親兄弟?怕人拿我嫡子身份作幌子,你大可以直說,何必找這許多理由,反正我在母后靈前也發過誓,這輩子就做大將軍,為你這位兄長分憂解難,保我水家祖宗基業,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急巴巴解了我的兵權,安插到你眼皮底下,這也罷了,如今居然,居然……我也知道,我現在不過是臣子,皇上要如何臣弟不敢不從,只是臣弟也絕不受那等羞辱,若皇上步步緊逼,不肯放過臣弟,唯死而已!”

水沐說完,不再看那人臉色,怒容滿面地拂袖離去,那人在原地站了半晌,待水沐背影消失,方嘆息一聲,也慢慢循著假山腳下走了,從頭到尾,竟無人發現賈蓉便在兩丈開外,將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

要說皇家人出門,沒有幾個暗衛是不能的,偏偏賈蓉本就身懷武功,為人又謹慎,一見水沐二人,早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放輕了腳步,皇帝和水沐的暗衛,也是一時疏忽,再想不到水沐府裡還有這等膽大之人,竟一個也不曾發現賈蓉的行蹤,連賈蓉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卻說賈蓉無意間裝了一肚子驚世駭俗的秘密回了席裡,若無其事地與眾人喝酒交談,此時早不見了柳湘蓮,向身邊人詢問,這位御史家次子長得相當清秀,談吐伶俐,卻擠眉弄眼毫不莊重,一副促狹樣子,“還能去哪?柳兄一看到那位琪官,眼都直了,哪裡還捨得跟我們這群沒姿沒色的廝混?”

對面便有人噴笑出來,拍著旁邊人肩膀大笑,“你小子不學好,看你爹揍不揍你?什麼叫我們這群沒姿沒色的?敢情柳兄跟人家琪官做朋友,你吃醋了吧?吃醋了且找柳兄去,何必把我們拖下水?”

還有人笑得別有意味,“要說柳兄,當真眼光好,這位琪官,可是連忠順親王都養不住的,倒讓他勾上了,真是……”

旁邊便有人一把拍在這人背上,止住了他的話,幾人說說笑笑又扯開了話題,賈蓉也不以為意,心知以他們初次見面的交情,人家能當著他的面說這麼多,已經是對他印象不錯了。

不過,琪官?就是那個和寶玉廝混交換汗巾子惹得寶玉捱打的琪官?

直到結束,眾人散去,趙明泰早已喝得爛醉,那一桌皆是水沐帶回的下屬,與水沐關係相對不錯,也不甚拘束,各個酩酊大醉,被各人家丁扶了回去,卻剩下賈蓉一個,與柳湘蓮一桌剛剛認識,與那一桌卻又是剛剛同事,於是單剩下他一個,正要騎馬回去,卻見一個小廝匆匆奔來,停在他面前,恭恭敬敬。

“賈大人好,小人奉王爺命,請賈大人入內敘舊。”

唔,敘舊嗎?

賈蓉摸摸下巴,忽然想起上次酒肆中他們那充滿趣味的對話,又想起今日聽到的種種,忽然彎了彎眼睛,笑了。

“既是王爺有請,下官不敢怠慢,請小哥引路。”

賈蓉隨著小廝進了後堂,來到一間房前,小廝停了步,只讓賈蓉一人進去,待推開門,卻見水沐懶洋洋歪在榻上,舉著一壺酒,正往嘴裡灌呢,忙關了門,一把奪過來,水沐猝不及防,被他奪去,睜開朦朧滿是水光的眼眸,見賈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不由得想起兩人初見時,賈蓉也是這樣似笑非笑的表情,十分讓人捉摸不透,卻又情不自禁地受吸引,說來說去,賈蓉卻是他這輩子第一個交到的不知他身份依然願意將他當做知己的朋友。

“你這是作甚?酒席上喝得還不夠嗎?”

賈蓉扔下酒壺,也不用水沐招呼,直接扯過一張椅子,翹著二郎腿坐在他身邊,水沐見他這般不客氣,頓時氣笑了。

“真是越發無禮了!全不把自己當客人,你到哪裡都這副德行麼?也不怕人說賈家沒家教!”

賈蓉毫不在意,反正知道這位平時就口舌厲害,如今連皇帝都敢罵,他心裡平衡多了,“你叫我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恭恭敬敬叫你一聲‘王爺’吧?要叫這麼一聲你就舒坦了,我做個樣子也值啊!”

水沐再一次噎住了,他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養大的皇室麼子,先皇先後最疼愛的孩子,驕縱得從來不把除了自家親人外的人放在眼裡,直到十三歲那年廢太子逼宮,他兄長把他送去了邊疆,在艱苦環境的磨礪下,他才真正開始成長,總以為自己已經把昔日的那副驕橫的脾氣心腸都磨得乾乾淨淨了,不論是面對軍中的同僚下屬,還是面對諂媚討好的朝官,都能做到不喜不怒,心境平穩,可面對賈蓉時,不知道為什麼,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那份脾氣,好像有種感覺,知道對面這個人,能放任包容自己開啟苦苦壓抑的殼子,把所有的不滿激憤抑鬱都噴薄釋放出來。

賈蓉抬眸睇了一眼默然無語的某人,心想不會被自己一句話頂得鬱悶了吧?想想他今天的遭遇,擱自己身上恐怕也是找個人抒發抒發,想了想,從桌上拿過來兩個茶杯,斟滿了酒,把一杯塞到水沐手裡,自己握著酒杯湊過去碰了碰,“既然你不痛快,我也不問你為什麼,別的咱幫不了你,就陪你喝一杯吧,喝醉了,興許就忘了!”

水沐哂然一笑,斜睨著他,“一杯怎麼夠?要喝就一醉方休!!”

賈蓉挑了挑眉,忽然想起在揚州跟這小子相處的那一個月,這小子的酒品可真不敢恭維,現在還想一醉方休?正要嘲笑,然而捕捉到水沐眼底一閃而逝的悶痛抑鬱,不由得改了口,“一醉方休就一醉方休,誰怕誰?”

就陪他過了這個坎吧,誰還沒有難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