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想踹掉鄧紹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暫且不說將來,只說眼下,就連放個屁我都得找背人的地方,省的鄧紹臉一黑,我又要受點苦遭點罪。
我曾嚴重懷疑,鄧紹本身就是個玩男人的主兒,而且還是偏帶虐待傾向那種的,可又不得不誇讚鄧紹的演技高超,在外人面前,怎麼看都是一個臨近三十一枝花,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男人,魅力無窮大……
世間萬物都在按照某種自然規律運轉,人類也是如此,命運是擺脫不掉的束縛。可很多人不信命,只信自己可以拯救自己的未來,從科學角度出發,事實就是如此,可這也是見仁見智的,不能以偏概全,你信則有,不信則無。
更何況,我是一個信命的人,這不免會讓很多人嘲諷我,說我這是沒文化的表現,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搞封建迷信。
還別說,我們村裡就有一個跳大神的,見了我第一眼就說,孩子你是剖腹產出來的,我愣是嚇了一跳,記得母親曾經說過,我若順產的話,危險很大,最後選擇了剖腹產。當我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只搖頭晃腦說了一句‘天機不可洩露’,打那往後,我就信了,總認為神靈可以保佑我。
如今,我只有兩個願望。
第一,保佑我能掙錢。
第二,保佑我和鄧紹不離不棄。
去遊樂場之前,鄧紹說今兒天熱,穿涼快點兒,不然容易捂出痱子。鄧紹的話說的挺委婉,也算給足了我臺階,只是走不走是我的問題了。我扯了扯身上的襯衣說:“我就這一套衣服,沒有多餘的。”
鄧紹盯著牆角的行李包,問:“那裡面是什麼?”
“來時候帶的被子,還有一套冬天的衣服。”我慚愧的往行李上瞥了一眼,繼續說:“要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鄧紹像是沒聽我說話,低頭從褲兜裡拿出錢包,大概看了眼裡面的人民幣,說:“我看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先去接圓圓,然後去附近的街上給你買一套衣服,這樣行吧?”
我本想拒絕,但看鄧紹的樣子,只能答應了。
其實,給我買衣服是一件特別艱難的任務,怎麼說呢?主要是因為我的長相和身材,買的太時髦了,看上去不倫不類的,買的太簡單看上去和身上這身又沒什麼分別,這倒是難為了鄧紹。
一連幾家店逛下來,鄧紹徹底被我打敗了,身旁的圓圓嚷道:“二叔,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去遊樂場啊?圓圓急死了。”
鄧紹彎下腰,笑道:“圓圓在等等,等六叔買完衣服,咱們就去遊樂場好不好?”
圓圓嘟起小嘴,很不情願的瞥了我一眼,奶聲奶氣道:“可是……可是還要多久啊?六叔總說不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簡直比圓圓還挑剔。”
我平生第一次被孩子嫌棄,慚愧的眼神四處亂飄,乾咳幾聲後說:“要不就這樣吧,圓圓都等不及了。”
鄧紹不以為然,笑道:“那哪行,好不容易出來的,咱們抓緊時間。”鄧紹讓圓圓坐在自己的肩頭上,而右手扯住我的衣服就走。
一行三人不停不慢的逛著,偶爾瞥見好看的衣服,會套在身上試試,當自己站在鏡子面前,並沒有看出多少美感,反而怪異的不得了。
最後,我選擇放棄,頹廢的往路邊一坐,頹喪說:“不買了,買個衣服比宰豬還難。”我將手裡的礦泉水瓶子隨手一丟。
鄧紹放下圓圓,蹲在我身旁說:“難怪北京的垃圾這麼多,就你這種人製造的。”說完,鄧紹拍拍圓圓的屁—股說:“圓圓,去撿回來,丟在垃圾箱裡。”
圓圓高興的點著頭,晃悠著小辮跑了過去。
我陰沉著臉,說:“我們村可都是隨便丟的,就你們城市人矯情。”
鄧紹叼了根菸,說:“得,矯情就矯情吧,咱們繼續看,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我頭不抬眼不睜說:“不買了,買來買去也沒有合適的。”我抻了抻袖子,繼續說:“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要麼就是太時髦,要麼就是太俗,你說怎麼買?”
估計鄧紹從沒見過我說話這麼快,一時間緩不過神,倒是圓圓從一旁跑過來,指著不遠處的花店說:“二叔,圓圓喜歡那花,你買給圓圓好不好?”
圓圓拉著鄧紹往花店走,我只能站起來掃掃屁—股上的灰塵跟了上去。
“二叔,就是這個花,好漂亮,你送給圓圓好不好?”圓圓指著花店門口的花說。
鄧紹睨著瞧了幾眼,說:“老闆,這含羞草怎麼賣的?”
店鋪裡正在擺弄花枝的姑娘聽見了,笑意盈盈的迎了出來,指著含羞草說:“你是要自己養嗎?”
鄧紹撫摸著圓圓的頭說:“不是,給我這小侄女買。”
姑娘笑著彎下身,在圓圓臉上輕輕捏了一下說:“這含羞草不能讓小孩子玩的。”
“為什麼不可以?”圓圓搶話道。
“因為這花有毒啊,會弄傷你可愛的小手,知道嗎?”
圓圓雖然年紀不大,可卻頗為懂事,既不哭也不鬧,安靜的點點頭,說:“那圓圓就不要這含羞草了。”
“圓圓真乖”姑娘誇讚道。
我看他們聊的火熱,趁機蹲在含羞草旁邊仔細瞧著,我在村裡曾聽人說過這含羞草,並且還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隱藏其中,我伸手食指在紫色的花蕊上捅了捅,沒什麼特別啊?
正當我納悶時,鄧紹走了過來,笑道:“做研究呢?”
我不甘的哼了一聲,說:“聽說含羞草會害羞,用手碰一下就會變色,怎麼這株不會變色?”
鄧紹若有所思的審查著,想了半天,終是忍著笑意對我說:“因為這株臉皮厚,所以不害羞被。”
在我看來,這是一個極冷的笑話,我拍掉手上的粉塵,說:“我就是臉皮厚,你咬我啊。”
鄧紹小心翼翼的檢視了眼四周,見圓圓正被店主帶著四處看花,這才湊到我跟前,張嘴就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疼痛感迫使我倒退幾步,捂著脖子說:“你還真咬啊?”
鄧紹咂咂嘴,意猶未盡道:“你說的話,我都聽。”
我從不知一句話會這麼讓人興奮,並且是興奮到了極點,我抑制住加速的心跳,逃跑似的竄到圓圓身旁,說:“圓圓,看好了沒有?有喜歡的六叔給你買!”
“真的嗎?”圓圓水靈靈的大眼睛注視著我。
我鄭重的點點頭,說:“六叔帶錢來了,喜歡什麼和六叔說,六叔買給你。”
圓圓開心的原地直蹦,指著花堆裡的玫瑰說:“圓圓就要這個,上個月爸爸還買來送給媽媽了,我也要。”
我來不及多想,張口對店主說:“來一束。”
姑娘笑笑說:“玫瑰是不論束的,可以送一支也可以送兩支,或者更多。”
“那就來十一支。”
姑娘笑了笑,轉身進去打包了。
我見鄧紹進門,故作看花,其實眼角餘光都在他身上。他越走越近,最後湊到我身旁小聲說:“今天預備大出血嗎?要知道十一朵玫瑰很貴的。”
我最討厭的嘴臉,有錢了不起?
鄧紹見我不說話,又說:“不過你倒是挺聰明,十一朵玫瑰既哄了圓圓,又套牢了我。”
我故作糊塗,裝傻道:“什麼套牢了你?我不明白。”
鄧紹伸手抱起了圓圓,笑著走到門口,回身小聲說:“你是想和我說一生一世,還是最在我一個人?”說完,鄧紹哄著圓圓出了門。
被揭穿了陰謀,我尷尬的臉如火灼,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正式的和他表白,雖然他的表現不羈,可我無比喜悅,喜悅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一路上,圓圓捧著玫瑰笑的合不攏嘴,偶爾瞥我一眼,笑嘻嘻說:“六叔對圓圓最好了,而且對二叔也好。”
頓時,我的自信爆棚,沾沾自喜的同時問圓圓:“圓圓,你咋知道六叔對二叔好的?”
“因為……”
“夠了”鄧紹打斷圓圓的話,不時狠狠瞪了我一眼說:“她還小,不要讓她懂的太多。”
一盆冷水澆滅我內心的興奮,只能低著頭跟在鄧紹身旁,一直到了遊樂場,面對歎為觀止的人海時,我才敢說:“這人真多啊。”
“習慣就好了,今天是週末。”
排隊買票的時候,我四處打量,見門口的四周擺了很多小攤位,生意紅火的不得了,我連忙問鄧紹:“這裡的小攤好掙錢啊。”
鄧紹不可置否,說:“那倒是,這裡一天下來掙個千八百的沒問題,不過也是有危險的。”
“危險?什麼危險?”我反問。
“例如,被城管逮住罰款啊,遇到強硬派的,只能連車帶東西都搬走,你說這算不算危險?”
“城管真沒人性。”我小聲嘟囔著。
鄧紹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這條例又不是我規定的,沒人性的也不是我。”
我不在辯駁,而是順著人流進了遊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