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 出了什麼事?”德拉科與朱莉坐在一起, 拉著她的手,也嚴肅下來,輕聲問。
朱莉理了理自己的思緒, 好一會兒才緩聲道:“德拉科,你覺不覺得自從我們到霍格沃茨上學之後, 一切都在慢慢改變?”
德拉科表情微動:“你指的……是什麼?”
“一切,德拉科, 你知道我指得什麼。”朱莉並沒有看漏德拉科的表情, 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道:“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還有學校裡的氣氛, 甚至……還有你。德拉科, 這個暑假,你並沒有去旅行, 對不對?”
德拉科抿緊唇, 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秒,才沉下聲音來:“對!朱莉,你說這些……是因為我騙你了嗎?”
“不,當然不是。我們的友情是這麼多年一點一滴的相處積累起來的, 我不會因為這樣的事而責備你。你如果騙我,我相信肯定也是為了我好。你也知道,我雖然是拉文克勞, 但在這一點上和斯萊克林一樣,認為做為一個人,可以撒謊,但撒謊必有其意義。德拉科,你對我撒謊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德拉科身體微微一僵,努努嘴,似乎剛要說什麼,卻被朱莉打斷:“讓我猜一猜。德拉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互相喜愛互相信任。你依賴我與我依賴你一樣多。你對我撒這樣的謊,自然不是因為不想見我。那還能是什麼原因呢?你的父母?很有可能。雖然他們以前並沒有阻止過,但現在我們畢竟長大了,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都已經有未婚妻了呢。就算真的是他們,但我相信,如果你不願意,也不會乖乖執行。從小你就會陽奉陰違,對不對?呵。”
德拉科想笑,卻只是扯了下唇角,看上去乾巴巴的。
“可是,你執行了。為什麼?以我們的情誼,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讓你這麼做,那就是,你認為這樣對我好。為什麼你會覺得不與我見面不與我聯絡對我好呢?”朱莉頓了頓,看著德拉科英俊而憂鬱的臉:“有危險!只有這一個理由。”
朱莉緊緊攥住德拉科的手,不讓他逃走:“別緊張,德科拉。其實,我知道得遠比你想像得要多得多。比如並不是所有食死徒都一樣殘暴狂熱,比如你的父母為什麼突然對你管教嚴厲起來了,比如……伏地魔還活著,他,要回來了……”
德拉科一抖,朱莉其實也不敢確定德拉科此時知不知道他父母的事,見沒見過伏地魔。但是,他還是個少年,朱莉可不敢保證他不會受到“強大的力量與權力”的誘惑。這種誘惑可是伏地魔的強項,當年斯內普不就是倒在了這樣的誘惑之下?可是,那些得到所謂強大力量的食死徒們的結果呢?比起阿茲卡班,死亡都算是仁慈的結果了。
無論如何,朱莉都必須要把這個朋友拉在自己這一邊來。不去多想,只把德拉科現在的顫抖當做是所有的巫師對伏地魔這個名字的恐懼。
“德拉科。你應該相信我,相信我們的友情。這個時候,你需要我的幫助,我也需要你。我叫你來,就是來請求你的幫助。德拉科,你願意幫我嗎?”朱莉把頭輕輕靠在德拉科的肩頭,一如小時候。
德拉科垂下眼簾,好一會兒才道:“他很強大,朱莉,比你所能想像的還要強大得多。”
“我沒有想像。”朱莉聽德拉科說話,松了口氣,這聲音雖小,卻是他願意就此問題面對自己的一個開始,那麼,一切都沒有白費。
“他以前很強大,可以與鄧不利多抗衡的強大。可他現在很虛弱,他在虛張聲勢,不然根本活不下去。這兩年來,他在霍格沃茨做的事看來,他已經弱到開始著急了。德拉科。”
“這兩年他在霍格沃茨?!”德拉科瞪大了眼睛。
朱莉笑了起來:“怕什麼?大家不都活得好好的?鄧不利多的保密功夫確實做得好,竟然連你都不知道。”朱莉把伏地魔尋求魔法石求重生,還吸了獨角獸的血,這事德拉科親眼所見,更有說服力。還有日記魂片求重生的故事都細細說了一遍,聽得德拉科時而皺眉時而驚悚,最後恍然大悟。
“竟然是這樣?!”德拉科怔了怔,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挑高了眉:“不過,朱莉,你怎麼會知道這麼隱密的事?”
“你忘了?我可是和哈利是好朋友呢!”其實哈利也不懂什麼魂片的事,不過,他一直參與在其中,確實是一個再好不過的藉口了。
提到哈利,德拉科表情就變得尖銳起來,很不舒服地撇了撇嘴:“哼!那我們該怎麼辦?”
“是這樣,首先你父母……”朱莉與德拉科頭湊在一起,聲音更小地嘀咕起來。在朱莉連比帶劃地說明中,德拉科不時發出小小的驚呼或驚笑聲,看上去,完全象個活潑的少年了。
廣播提示過了一會兒就到站了。
哈利車廂裡的所有人站起來的時候臉色都好了許多,與盧平的關係也因為這次的患難與共變得親近了許多。金妮更是跟在哈利身後寸步不離,連羅恩都忍不住想報怨幾句了。
“朱莉呢?”哈利平靜下來,環視一週,愣住。
在場其它人一時被問住,面面相覷。盧平一臉平靜地拿下自己的箱子,淡然答道:“剛才離開了。”
哈利一聽這個答案,心中浮起一抹非常古怪的失落感,沒有說話。赫敏看了金妮一眼:“朱莉厲害著呢,而且還有……她的朋友在,能有什麼事?說不定一會兒比我們還先到城堡呢。別擔心了,我們也趕緊收拾一下,準備下車吧。”
朱莉沒有行李,德拉科的行李自有人拿,兩人根本沒人理到站的提示音,膩著說著,停了車才算說了個大概。此時的德拉科與今日初見時開朗了許多,連眼角都帶著笑意,和朱莉一起起身趴在在車窗前遠遠看著黑夜的天空。似乎能看見無數個窗戶閃著光的霍格沃茲城堡。
剛才說得口乾舌燥的興奮此時全被近情情怯的懦弱感覺打敗。不過幾天,朱莉發現自己真的很想念那張冷峻的臉,甚至連他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死亡射線都讓人懷念起來。經歷了盧平這樣春風一樣溫柔得讓人心顫的感覺,朱莉覺得還是那種真誠的冷意更讓自己心安些。
後面幾分鐘的路程朱莉都有些恍惚,德拉科習慣性地唇邊含笑,眼神定定的,似乎也在想著心事,並沒有說話。只是,牽著朱莉的手卻一直沒放,一路拉著她坐著夜梟拉的車回到城堡。
一年一度的迎新會開始了。朱莉坐在拉文克勞的桌前,眼光忍不住一瞟再瞟地瞟向教師席,直到看見斯內普一臉肅穆地進場,端端正正坐下的一瞬才算安定下來。還是那付千年不變的樣子,一身黑,陰沉沉地,客觀地說,確實當得上“蝙蝠”的稱號。主觀地說,他很……親。那種讓朱莉一見就再也想不到其它地親。只一眼,朱莉的身體就壓抑不住地開始微微顫抖,也不知是恐懼還是幸福,只是目光再也移不開,完全不管不顧地直直盯著那抹黑色的身影。
斯內普一進廳就感覺到了那道目光,好象能把胸口射出個洞來似的,熾熱專注。只是,斯內普的自制力遠非傻瓜朱莉可比,一如往常地坐了下來。坐了有十分鐘,發現那道目光依舊一瞬不瞬,斯內普心緒複雜,再冷靜再多的心理準備此時也完全不管用了。胸口的怒氣怨氣慢慢堆積上來,咬著牙,心裡狠狠地罵著那個笨蛋,終於轉過眼去冷冷地瞪了朱莉一眼,見她一驚一嚇的表情,心下終於舒服了點,慢悠悠轉過頭來,再沒理她。
但是,斯內普不知道,朱莉的被驚嚇的表情只維持了一秒。他這樣無情的表現反而讓朱莉想起了無數個類似的過往,一驚之後,只覺得快活。抿緊唇,只顧一個人樂。
夜宴中,注意到朱莉異狀的不只是眉頭越皺越緊的斯內普,還有一臉微笑的盧平。從朱莉進來大廳盯著斯內普時的一瞬,盧平就開始了這一夜的第二次頗具興味的第二次挑眉。甚至完全不顧斯內普的冷氣,往斯內普的邊上靠了靠,細看斯內普的表情。
“鼻涕蟲……”
被宿敵這樣稱呼,斯內普猛地轉過頭,瞪著盧平,張嘴正要反擊,就聽見他突然說出了一個名字。
“朱莉·霍爾小姐黑魔法防禦課學得很好呢。”盧平聲音溫柔,把斯內普那張面癱臉的細微變化一一看在眼裡。看來,朱莉·霍爾那位小姑娘確實不同反響呢,鼻涕蟲竟然立刻噤聲了!真是希奇!盧平的眼睛也眯了起來。
“那我要恭喜你,多了個好學生。”斯內普暗恨朱莉還在不知進退地盯著自己看,手在袖中下意識地捏著了拳,盧平是怎麼知道朱莉·霍爾的名字,還知道她黑魔法防禦課學得好?!難道自己讓朱莉乘火車來校竟是讓這個低階傢伙與她之間有了機會成為朋友?!
心中一下翻騰出好些疑惑讓人鬱結,但聲音還是冷冷淡淡地道:“希望你有讓她更上一層樓的本事。不要白白浪費鄧不利多付給你的薪水。哼。”
盧平眯著眼睛,溫柔淺笑。說實話,不是自己愛招惹這只黑蝙蝠,實在是因為他這種咬牙切齒裝平淡的樣子太有趣了。盧平勾起嘴角,沒接招,一派真誠地點點頭,道:“有老朋友的囑咐,我一定會特別~關照霍爾小姐的。”
盧平自信沒看錯,自己的話音一落,斯內普的臉立刻就青了。
“兩位在聊什麼?”鄧不利多在臺上講話,這邊教授們私下裡聊得開心。弗立維見旁邊這兩個人一個笑得燦爛一個面色平靜,神經質地湊過來。
斯內普面無表情,沒說話。盧平低下頭,配合弗立維的身高,笑眯眯地道:“弗立維教授,我在向斯內普教授討教教學經驗呢。一路看來,學生們都很尊敬他,真讓人羨慕。”
難得的,弗立維的臉皮抽了抽,乾笑兩下,聲音尖銳了一分:“確實如此。”
餘下的時間,變成了盧平與弗立維的教授經驗大討論,斯內普一個人,不言不語,不知在想什麼直直望著前方的虛空,一直到迎新會結束。
鄧不利多做為校長說了許多,也有關於攝魂怪的事,還有兩個新教授的事,朱莉一概是過耳而已,完全沒注意。斯內普在教師席上的表現,也許別人看不出所以然來,但朱莉卻開始擔心起來。自從剛才盧平過去說了兩句話,斯內普就變得不對勁了,整個人僵硬得象屍體一樣,他……似乎在擔心焦慮什麼?可是,由始至終,他除了瞪自己的那一眼之外,再沒向自己這個方向看過一下。讓自己根本沒辦法從他的眼神裡看出幾分端倪來。
朱莉心中鬱郁,想到盧平與斯內普說話之前還看了自己一眼,更覺得整個場面讓人憋屈到不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盧平這個詹姆·波特的舊友,能與斯內普說什麼?!說了什麼會讓斯內普這付表現?難道,難道……與莉莉有關?
想到這種可能,朱莉只覺得心裡又酸又脹,整個人煩燥得在座位上扭來扭去。胡思亂想的人只會越想越遠越想越真,朱莉在一頓飯的時間甚至連盧平說話的細節都猜測過十八種可能了 ,才算混到了散場。看著眾人魚貫而出,躲過幾個熟識的人,繞到黑暗裡,一摸門鑰匙迅速出現在斯內普的房間裡。
以教師們邊說邊離去的速度,朱莉本以為自己會在地下室等一會兒,也好趁著時間平復一下心情,免得與斯內普離得太近,自己會失態。
可朱莉萬萬沒想到,空間移動的眩暈感消失,自己一睜眼就看見斯內普正襟危坐在舊沙發上,望著自己的眼神晦暗難明。而自己,正站在離沙發不到一步的正前方。
朱莉手護在胸前,呆呆地保持著摸門鑰匙的姿式,愣愣地回望著斯內普,完全不記得自己要說什麼。
斯內普心事重重,散會後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甚至覺得看到盧平的一根頭髮都無法忍受。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用上了暑假新做的門鑰匙。從沒這麼狼狽過,這種心態上的狼狽,斯內普以為成年之後的自己再也不可能遇到,可是現在……最可怕的是,如果連盧平都能看出來,那鄧不利多豈不是……斯內普的眉頭緊皺,思緒千轉不過一秒,罪魁禍首就如同感應到自己的念想一樣,瞬間出現在眼前。
有一秒,斯內普幾乎分辨不出朱莉的真假,因為想念太過深沉而出現的幻覺?瞬間地恍惚過後是對自己深深地自厭。
確實是懊惱的,可是看見她一見到自己就發呆就不知所措,莫名地,心情又好了些。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壓在自己心頭的那些事那些人此時都離得遠了些。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斯內普知道,現在的自己心有多柔軟。
沉默了幾秒,斯內普其實不過是喜歡被朱莉這樣盯著,傻傻地盯著,好象她眼裡只有他一人似的。可是,這樣的沉默配上他的冷臉,卻讓朱莉無端地覺得氣氛又冷硬了幾分,本來想說的事在腦中轉來轉去,卻不敢說出口。
斯內普玩味夠了,對視著,直把朱莉看得受不住低下了頭,才慢聲道:“一個暑假,霍爾小姐就改變口味了?”
“誒?”朱莉完全懵了,不懂斯內普的意思,傻傻地抬頭,就看見斯內普微微挑眉,眉眼間全無冷意,涼涼地帶著譏誚,與平時所見的呆板又冷酷的斯內普相比,竟有……說不出的性感……於是,再次呆了去。
“迎新會上,霍爾小姐可是足足吃了三塊南瓜餅,一路上餓得這麼慘?”
南瓜餅?!還三塊?!!嘔……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朱莉隱隱覺得自己連呼出的氣都帶有那種難聞的古怪甜味,臉不由就皺成了包子。
斯內普欣賞了一會兒這位傻學生的傻樣,大發慈悲地泡出一杯茶來,熱騰騰地遞過去。好笑地看了一眼朱莉感激得象小狗一樣的表情,重新坐回沙發,瞬間嚴肅起來,道:“你要說什麼?”
“咳!咳咳……”朱莉差點被嗆到,這轉變也太快了吧?上一句還是南瓜餅,這一句就直指中心。自己還沒想好怎麼說呢……朱莉端著水,斟酌該怎麼措詞,而且,自己要說的兩件事要從哪件開始說起。
斯內普明顯沒有慢半拍的朱莉耐性好,沒等到回答已皺起了眉:“別告訴我,你今天在迎新會上一直盯著我,只是想盯著而已!”
真相!朱莉抬眼看了斯內普一眼,可惜,不能告訴你這就是真相。朱莉抱著杯子慢慢是挪步過去,偷偷坐到了斯內普身邊。
斯內普看著朱莉跟做賊一樣擠到自己身邊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剛才那點沉重,被她的傻樣完全消解了。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斯內普一句話都沒有說,由她這樣靠著自己。
斯內普身上涼涼的,夏天裡挨著特別舒服。朱莉悄悄舒了口氣,才道:“先生,今天盧平教授和你說了什麼?”
女人哪,無論大小,感情都比正事重要。
只是朱莉問完,斯內普身上的冷意瞬間暴漲。如果說之前與自己說話的斯內普還帶著兩分調侃的輕鬆,那現在就是上課時遇見納威炸坩堝的斯內普了。朱莉僵直了背也跟著緊張起來,又緊張又有些心酸,看來自己猜測得沒錯,只有斯內普唯一的死穴被點中,他才會對自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