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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心事無窮(下)

無顏忽然哼了一聲, 我緊張地抓住他的手叫道:“無顏,無顏!”他只是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叫喚, 並沒有醒過來。一定很痛吧,否則他不會這樣!我輕輕撫向他緊皺的眉鋒, 想讓它舒展開來。

“這位公子受傷了?軍中有大夫,要不要請他來看看?”馮皓湊上前來問道。

“不用了!”我搶在二哥開口前拒絕了馮皓,弄得二哥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馮皓沒有跟著伏擊我們,不代表他不會害我們,我不能相信他。他應該不是束成孝的人,至於是誰的人,有待商榷!會坐山觀虎鬥的, 似乎不止那麼一個!

“我們去客棧, 我累了,想休息!”我轉頭對束瀟然說道。

“好!”束瀟然馬上答應,“馮大人,這裡就由你善後, 我們先失陪。”

馮皓以我們人多住客棧不方便為由, 叫來了旗臺鎮的一個小官,硬要給我們找處大院落腳。看他那麼誠心挽留,而且無顏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療傷,我就應了。

在馮皓的安排下,我們住進了鎮中大財主周仕仁在附近的別院,環境倒也幽靜。

我雖給無顏服了苦淚的靈丹,但他身上的斷箭還未取出, 一進房間我就急著想為他把斷箭取出來,可是箭已經深入體內,只露出一小點尖端,根本無法拔出來。束瀟然的幾位師伯七嘴八舌地說道:

“丫頭,要先把斷箭挖出來。”

“不對不對,那樣會很痛,而且一下子拔出來會流血,怕止不住。”

“難道就讓它留在身體裡面嗎?那樣不也會痛?”

“最好用內力逼出箭頭來再拔。”

我靈光一閃,束瀟然的大師伯這句話,讓我想到了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用內力把箭逼得從身體的另一側穿出,反正箭已深入他的體內,倒拔的話還會被箭上的倒勾刮爛肌膚,這樣可以減輕痛苦。

“幾位師伯,你們先去休息吧,大家也都累了,都走吧,我留下來幫雲萱。”束瀟然說道。

端木嘴唇動了動,終於什麼也沒說,看了我一眼,跟著大家出去了。

葉輕塵和銀笙先就出去打水去了,這會兒抬了一盆熱水過來。我接過盆和擦臉的帕子,說道:“銀笙,你們兩個也下去休息吧。”

銀笙眼睛紅紅地看著無顏,搖了搖頭:“小姐,我還是守在這裡,可以打個下手,侍候人的活兒你也沒幹過,還是我來吧。”我知道她和無顏相處如同兄妹,看來也是放心不下,就讓她留下了,這麼一來,葉輕塵當然也不會出去。

我把意思說了,束瀟然很是贊同,雙掌貼在無顏身後開始運功為他療傷。我忽然又想到,萬一箭被逼出來,傷到裡邊,血流不止的話,無顏豈不是更危險?

“等一下!”我出聲打斷了束瀟然。

他詫異地收回手看向我問道:“怎麼了?”

我把意思對他說了,他點了點頭,皺眉說道:“確然如此!我們不能讓無顏冒這個險,那怎麼辦?難道就讓這箭繼續在他身上插著?”

銀笙過來輕輕扶了無顏側身躺回去,我和束瀟然坐在那兒沒了招。是啊,我根本不敢冒險,萬一無顏的心臟長得稍微歪向右一點,這樣做不是害了他!他是我生命相交的朋友,沒有把握的話,我就不能放手去做。

“哎!”束瀟然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雲萱,古意門有一門功夫,可以用內力引水成冰,但是當年練過這門功夫的人全都走火入魔,變得極度邪惡,在多年以前,記載這門功夫的秘籍就被當時的掌門毀了,古意門如今的傳人沒有會這門功夫的,否則就可以在逼出箭後將無顏的傷口暫時凝凍,不讓血液流出,再慢慢用藥止血,就沒有危險了。”

引水成冰?我的冰禪功不正是這樣?我茅賽頓開,大叫道:“太好了,我有辦法了!”

“難道你會這門邪功?”束瀟然驚訝而又緊張地盯著我。

“我不知道你說的邪功是什麼,不過我練的冰禪功正好和你說的差不多,而且它不是邪功,你放心,我練了這麼久,什麼事也沒有!”

我等不急,馬上開始。我單手貼在無顏後背,內力一送,無顏口裡輕噫出聲,那截斷箭飛射到對面的窗欞上,我右掌隨之跟上,先是後背,然後是前胸,用冰禪功將他急流的血液凝聚。

等我收回掌,銀笙已經拿了汗巾過來,準備脫衣為無顏清洗。葉輕塵插到我倆的中間,粗聲粗氣地說道:“你們出去吧,下面的活兒我來做!”

束瀟然含笑看著我:“對,你們都去吧,藥交給我,我和輕塵會照顧好無顏。”

“那好吧!上好藥後叫我,他發著熱,我要幫他退熱。”我愣了一下,明白了這兩個男人的意思,抿嘴一笑,將藥給了束瀟然,拉著銀笙走出了房門。

“小姐,他們兩個大男人,一個還是王爺,哪裡會有女孩子細心啊,還是我去為無顏上藥吧!”銀笙邊走邊對我說。

“銀笙,好歹你還大我幾歲,這都不懂,無顏清洗上藥要脫了衣裳赤裸身子,葉輕塵能眼睜睜地看你碰別的男人?”

聽我這麼說,銀笙紅了臉,佯裝怒色,卻掩不住眉間的笑意,嘟囔道:“他又不是不知道無顏是什麼人,咱們親如兄妹,如今緊急關頭,哪有那麼多規矩!”

我笑道:“所以他才要親自做,從另一方面來說也算是心疼你。”

“這麼說來王爺也是心疼小姐了?”銀笙面上閃過一絲狡黠笑道。

“那當然!”事實就是如此,我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一派坦然。

笑著把目光從銀笙身上調回來,向前看去,端木站在院外的樹下,靜靜地看著我,心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之前說的那番話,到底有什麼事我不知道?我和瀟然,真的不能幸福嗎?

愛情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我不知道端木是何時對我有了情意,可惜我喜歡他時,他不喜歡我,他喜歡我時,我心中已經有了別人。如果我早一步向他展現我真實的一面,或者他晚一步說出拒絕的話,我們的結局會有不同,可惜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做“錯過”,如今我的心已經被束瀟然一點一滴的溫柔所浸透,所包圍,到了這個地步,要我離開他,無異於在我心上挖去一塊肉,已然難以做到!所以我只有選擇無視端木的改變,既然不能給他希望,不如早點讓他絕望!微一點頭,我與他擦肩而過。

“雲萱,等等!”端木叫住了我。我只得停下腳步,波瀾不驚地看著他。

他看了看銀笙,問道:“無顏沒事了吧?”

“斷箭已經取出,只要退了熱,應該沒有大礙!”我說道。

“我跟你說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欲言又止。

我對銀笙說道:“一會兒他們兩個出來,也該餓了,你先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我與端木大哥說幾句話就來。”

銀笙有些不情願地離去,臨別時在我手上緊握了一下,輕輕說道:“快些,王爺一定很快出來了!”看她走遠,我這才將視線轉向端木。

“謝謝你,端木大哥!”我堅定地說道,“你說的話我想過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感情的事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何況我相信自己的幸福不需要別人給予,我要自己創造!”

端木臉色一黯,閉上眼搖了搖頭,苦笑道:“你這麼說,是要告訴我你已經有了最終選擇,要我放開你了嗎?雲萱,你要想好了,我看得出你也是心高氣傲的人,不甘屈於人下,他的身份不同普通人,為了他,難道你能夠委屈自己?”

我不太明白端木的意思,但隱隱有所懷疑,我緊緊地盯著他,問道:“你知道什麼?你直說吧,不用瞞著我!”

“我希望自己和他公平競爭,希望你自己能發現你與他並不適合,所以有些事,確實瞞著,不想告訴你。”

這麼說來,他所隱瞞的事情,會影響我對束瀟然的感情?我抑制不住好奇心,會是什麼事呢?於是對他說道:“請你告訴我!”

端木一咬牙,說道:“反正你到了京城總會知道,早知道總比晚知道好,我就告訴你吧。在你離開京城那天,皇上下旨立了昭王為太子,他將會是容國下一任皇帝!現年十五歲的蕭靈,是昭王的表妹,洛城長公主的小女兒,被指定為太子妃。”

這話對於我,不啻於晴天霹靂。“怎麼會!”我喃喃說道。我以為太子之位不是束連成,就是束成孝,他二人爭得熱火朝天,怎麼也不可能落到束瀟然身上,但是結果居然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他不僅成了太子,未來的皇帝,還連老婆都定下了!

“你是不是騙我的?對了,你胡說的,你只是想要我離開束瀟然,好履行與你的婚約!”我質問著端木,真希望我的指責是事實。

他抓住了我的雙肩,誠懇地說道:“雲萱,我沒有騙你!你醒醒吧,昭王是要做皇帝的人,將來他的皇后也不可能是你,即便他有一天封了你做皇后,以你的性子,能夠忍受幽居深宮一輩子嗎?”

“是不能!”我條件反射般地答道,“若是身無自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就放棄他吧,忘了他,你還有我,我帶你去江南,去我的家鄉,你一定會喜歡那兒的山山水水……”端木眼睛閃著亮光看著我。

這些話誘惑力很大,可惜我此刻十分清醒,一個疑問浮上了心頭。怪不得康王會派人截殺我們,原來是束瀟然威脅到了他的一切!平王呢?他不可能坐視不理吧,那個人的心思更是沉穩,他蒐羅了那麼多的情報,掌管了那麼多財富,我不相信他什麼目的也沒有,他會甘心?

“我以為,皇上更器重的是平王,他也沒見得很喜歡昭王,為什麼突然會立他為太子呢?”

端木愣了一下,對我說道:“你小看皇上了!這就是皇上的高明之處,容國的江山大半是他打下來的,又怎麼會看不透自己的兒子!表哥確實想坐上那個位子,雖然他表面上一點也不表現出來,但是他暗地裡所做的一切,瞞不過皇上,皇上自然對他起了猜忌之心。皇上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試探自己的兒子,他要試,哪一個才最適合將來繼承他的大統,而最後勝出的,當然是昭王,之前他並未對皇位表示過興趣,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皇上顯然是信他的,所以認定了他沒有私心,才更要把皇位傳給他!”

果然是個變態皇帝,想要皇位的他不給,不想要的他硬塞給人家!見端木分析得頭頭是道,全無破綻,我又有了疑惑:“為什麼你知道得這麼清楚,而且你不是輔佐平王嗎?”

他嘆了口氣:“你忘了,皇上是我姑父!我來京城,是因為表哥寫信到家給我父母,怕萬一有什麼事,我來保護他和元晦的安全,其他的事,他不能勉強我,我其實什麼也沒幫他做過。我是江湖中人,不插手朝堂之事,也正因為這一點,所以皇上很相信我,有些事他找不到人訴說,就會說給我聽!”

“如果是這樣,你對皇上之所以指婚你我的事也並非全然不知,對不對?你知道這都是皇上的計謀,他並不是真的以為我和你相配才指婚,而是因為他的幾個兒子都想娶我,把我給了你,正是絕了他們幾個的念想!你與他合演了這出戏,把我們全蒙在了鼓裡!”我說道。

端木還真是好人品!兩邊的秘密他都知道,卻只進不出,不曾透露過。不過這樣的真相令我感到可怕,忽然覺得一切都不可相信。

“雲萱,我承認其他的事我是瞞著你,那是因為那些事與你並沒有關係,”端木紅著臉解釋道,“可是感情的事,我從來沒有騙過你,起初我不瞭解你,甚至有些討厭你,不明白連成他們怎麼會那麼喜歡你,可是到了有一天,發現自己也陷了進去,才知道感情是不能用其他條件來衡量的。我很後悔當初給自己定了一堆條件,否則的話第一次皇上指婚我就不會拒絕了。”

“好!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不過在沒有聽到瀟然的意見前,我不能先否定他,這個太子又不是他自己要當的,太子妃也不是他自己要的。”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端木有些急了,“之前我不知道你和昭王的事,如今知道了,想一想就明白了。皇上未必不知道你們的事,但是他不會允許你做太子妃,所以才會將你封了郡主,和他成了名義上的兄妹,斷了你們的念頭。他甚至想到了將來,你以為你們凌家為何出事?為什麼幾十年來凌家安然無恙,忽然就為了一樁舊案獲了罪?皇上如果不信你爹,當年登基時就不會留下他了,這都是他玩的欲擒故縱,凌家在他手中被貶,假如昭王將來還惦念著你,江山到了他的手裡,他必會為你而召回凌家,重新啟用,凌家定會感激不盡,忠心為新皇辦事!但那時他已有了皇后,容國的規矩,太子登基後,太子妃必須封后!而你不能做皇后,凌家的地位也就動搖不了皇室的根基。”

這皇帝還真是機關算盡!我心下暗笑,束瀟然不願意做皇帝,我又何曾願意做皇后,還有那凌家,若是倒了還要看我高不高興才會伸手扶一把,若是想憑我直上青雲,那簡直是做夢!

“雲萱,答應我,跟我一起走,好不好?”端木喃喃低語,忽然將頭低了下來,微啟的唇迅速落在了我的唇上,我還在想著他說的話,一時神思恍惚,沒有察覺,給他偷襲了去。

唇上的溫暖令我想起了那天晚上,不禁面紅耳赤。我伸手推他,他將我的手拉住按在了胸前,他現在換了容國人的裝束,穿得單薄,咚咚的心跳聲隔著掌心傳來,如雷似鼓。

“你們在幹什麼!”身後的人一拉,我借勢使勁一推,端木退後了兩步,身子倚在了樹幹上,喘息不定,我則猛地倒向後面,被束瀟然摟在了懷中。

他將我轉過身來,伸出手狠狠地擦著我的嘴唇,眼睛裡閃著怒火,嘴唇抿得緊緊的,我愣愣地看著他,第一次見到他溫柔以外的表情,第一次見到他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