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本書好神奇啊,哥哥你快來看。”
左牧看見小曇坐在床榻上,一邊擺弄著無限之書,一邊興奮地對自己發著星星眼。兩隻小腳丫歡快地搖擺著,圓圓的萌臉讓人好想擰一下。
他伸出手去想刮一下妹妹的鼻子。以往這個時候小曇都會閉上眼睛,皺起鼻樑微微地搖頭,但是卻不會避開,然後咯吱咯吱地笑個不停。
但是這次她忽然不動了,一瞬間變得面無表情。接著腹部炸開了一道口子,鮮血譁啦啦地往外淌,染紅了衣裳,也濺了左牧一身。
“啊啊啊!”
左牧驚聲尖叫,恐懼、憤怒、痛苦席捲而來。
他見到小曇的鮮血將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紅色,自己的悲鳴,又將周圍的一切石化。
緊接著到來的恐懼,像千萬只螞蟻般將空間蠶食,他由著痛苦自內而外地吞噬著他的身體。
末了左牧才明白,自己只是處於夢境之中,除他和黑暗以外空無一物。
“不對,小曇還沒死,她還活著。”左牧最終還是沒有徹底崩潰,他終於回想起,在鮮血出現後的那些事情。
那個神秘的女人“救”了妹妹,把她“帶”走了。
左牧終於冷靜了一些,只是再不敢去回想,妹妹在自己懷裡淌血的那一幕。
他回過神來,開始打量噩夢之後留下的空蕩蕩的四周。
非常地黑沒有一絲的光線,但自己卻能看見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懸浮著一本頗大的書,自然是悲劇的起因——納世書。
與納世書相反的方向,也漂浮著什麼東西,看上去是五個發光的輕薄物體。
左牧知道這不是現實,模糊的知覺支援著他,緩緩地走向懸浮的大書。
走進後,他盯著那本名為《納世書》的書,看著它自己打了開來,一頁一頁地交替著,好像有人在用看不見的手給它翻頁似的。
一般來說,夢境很少由邏輯主導。在夢中,大家很少會有疑惑或者推理,很多時候你就是知曉某件事情。是沒有理由的,知道就是知道而已。
就像左牧知道,書為什麼會自己翻頁一樣。
“誰?”左牧說。
同樣的,夢境當中也很少有意外的事情,所謂夢的情節,只不過是自己編給自己看的故事而已。
但是此時,意外的事情卻發生了,或者說左牧感到意外了。
那本書停止了翻頁。
“你看得到我?”
一個頗為好聽的女聲從書本的方向傳了出來。
“看不到,你是誰?”左牧回道。
“哇!你竟然能聽到我說話!”女聲顯得有點驚喜,就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然而卻沒有回答左牧的問題。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左牧繼續問道,他的知覺撥開主導夢境的潛意識,艱難地疑惑著。
“這裡是你的夢境嗎?啊……打攪了,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看到這個世界啊。對了,我看到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了,太傷心了,我表示很抱歉……”
左牧聽著女人似乎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他的知覺卻也沒覺得奇怪。在夢境中保持疑問,是一件頗為困難的事。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左牧順著這句話跳躍著思維,險些又陷入了如噩夢般的現實回憶。
“但是,她還活著對嗎?”女人接著說了這樣一句話。
“對,小曇還活著!”左牧的大腦強烈地一激靈,潛意識的夢境像是被嚇退似地消散。
他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徹底清醒過來的左牧,首先感受到的是,自己冰涼的冷汗和浸透的衣裳,其次就是自己手腳都被綁住的事實。
“怎麼回事?”醒過來的左牧,終於可以順理成章地表示疑惑了。
然而,還沒等左牧正兒巴經地思考,腦海中又傳來了那個女聲。
“是虎靈世家的人把你抓了。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羽靈世家的下人,發現了你和地上其他人的屍體,然後把你交給連夜趕來的虎靈世家人了。”
那個女聲就像是,能感覺到左牧內心的疑惑一樣,把他昏迷後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他聽。
“你……”左牧沒想到,夢裡的聲音卻是真實存在的,著實驚訝了一小會,但很快他有了一個合理的猜測。
“有什麼東西在我的魂竅裡?”
他先是閉上眼睛感受了起來,他在內視自己的魂竅。一般來說,地境界者觀察自己的魂魄比較困難,但是卻能很直觀地感受到自己魂魄中的魂竅。
但超出常識的是,左牧感受到了兩個魂竅,一個魂竅中放著納世書,另一個放著五根金黃色的羽毛。
而且腦海中的女聲,的的確確是從納世書裡傳出來的。
“你……該不會是書靈什麼的吧?”左牧問那個女聲。
沒有人試過和自己魂竅內的聲音對話,因為魂竅根本就不能連結置入生物,生物本來就有魂魄,你又怎麼將一個魂魄置入另一個魂魄之內呢。
不過看來,假如你的魂竅內有一個聲音的話,你自然而然就掌握和它交流的能力了。
“書靈?啊,算是吧,大概。”女聲回答道。奇怪的是,她的語氣並不是很確定。
這很奇怪,十分奇怪。但是奇怪也是有程度有順序之分的。
此時左牧最覺得驚奇的是:“我的魂竅連結了物品,所以意味著,我已經突破壹微境了?還有,為什麼我有兩個魂竅,難道我有兩個魂魄?”
馬上,他檢查了下自己的元池、軀體、精神和魂魄這四個根基等級,發現都達到了十一級,自己的確是突破到壹微境無誤了。
自身的元池等級,可以透過感受元池容量來判斷,而這很容易,古人還發明了一種類比,就是滴、勺、碗、盆、缸、潭、河、湖、海、洋。
一級元池容量如一滴、十一級如一勺、二十一級如一碗、三十一級如一盆、四十一級如一缸,以此類推,九十一級的玖鴻境者,元池容量有足足一個洋那麼可怕。
左牧能感覺到自己的元池終於突破了十滴的水平,匯聚成一勺了,也就是突破到了壹微境,元池到了十一級。
同時左牧也想起了那時昏迷前的一幕,那個女人用納世書上的奇怪陣法,似乎把伍尺境者墨音的魂魄,給融到他身上去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他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怎麼了?”被擱置到一邊的女聲疑惑道,她不知左牧為什麼要閉著眼睛沉默這麼久,然後打個冷顫。
“我終於突破了,我突破了壹微境,而且我似乎有了兩個魂魄,兩個魂竅,兩個……元池。”左牧有點發矇地說著。
最後。他還發現了第二個魂魄與軀體之間,夾著的第二個元池。瞬間,他明白了這一切的原因——他真的是融合了一個罡族人的魂魄。
“魂魄?真的有那種東西存在嗎?那元池又是什麼東西?”書裡的女聲發出了左牧從來沒有過得的疑問。
“元池?就是儲存元的容器啊,難道你沒有嗎?”左牧說。
“嗯?哦……”
女聲拉長了自己的聲音,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原來是這種設定嗎?元就是能量吧,這個元池真神奇,我應該沒有吧。”
“你沒有?那你怎麼儲存供你生存的元呢?”左牧疑惑且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清楚啊,大概是叫ATP的化學物質吧。”
女聲發出奇異的音節組合,說著左牧聽不懂的話。
“你這書靈還真是奇怪。”他皺著眉頭說著。
“哦對,我是書靈。”那個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
“咱不討論這個了,先想想辦法接下來怎麼辦吧。
“這些人肯定是要把你帶回虎靈世家的。到時候,你要怎麼解釋發生的一切呢,他們家寶貝兒子,可是死在你身邊的啊。”
“書靈”的話再次把左牧拉回了現實,這的確是個首要問題,他快速地觀察了下自己所處的環境。
他正躺在一塊移動的木板上,確切地說是被綁在木板上。自己的手腳,也同樣被綁得嚴嚴實實。
左牧扭頭觀望了一下,這塊木板被固定在了一種比較大的長腿陸行龜上,這種龜一般是用來長途運輸貨物的。
託著他的龜,走在一支不大的隊伍當中。隊伍中的人,他們穿著和虎靈四公子很像的服裝,只是沒那麼華麗。
他們正在野外的道路上趕路,周圍看不到什麼建築,幾乎都是灌木樹林。
書靈說的話得到了證實,收押自己的勢力應該是銀徽虎靈這個世家,他們知曉了這個事情,並打算把自己帶回去審問。
“死了這麼多人,包括一個銅徽世家的氏族長,和一個銀徽世家的主家公子,我卻暈倒在案發現場。任由誰都會把我收押起來,準備調查清楚。”
左牧簡單地思考了一下,得出一個簡單的結論,現在應該保持沉默,最好裝睡休息。
這些人只是底下辦事的人,要怎麼處置自己得虎靈世家的上層人員說了算,畢竟死的人是虎靈世家氏族長的親兒子。
“好在他們還沒有發現我已經醒了,大概……”左牧想著,趕緊又閉上眼,舒緩下緊張的呼吸聲。
“現在最要緊的是,得想清楚到了虎靈世家後,要怎麼解釋發生了什麼事,要怎麼才能脫身。
“目前這種情況下想跑是跑不掉了,周圍這麼多世家的打手,想對付我應該很容易吧,何況我的手腳還被捆綁著。”
左牧努力地集中精神思考著,可是腦袋越發地脹痛,數不清的情緒和思緒衝擊著自己的腦子。
這個時候,不那麼真實的聲音又響起了,還是那個出現得不合時宜的書靈說,這個短時間讓人難以接受的存在,用著輕柔並包含著同情的聲音說道: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冷靜一點。”
“你能聽到我思考的聲音?”左牧詫異地回道,可馬上又覺得這點小意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如果和最近這些奇異的事情比起來的話。
“剛才很模糊,現在聽得清楚一點了。”書靈說道。
“……”
左牧沉默了一會,似乎真實地冷靜了下來。他又內視起自己的魂竅,“注視”著那本漂浮的無限之書,假裝不那麼謹慎地,實則小心翼翼地說道:
“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講出來,肯定不行。這些人會因為他們公子的死,而遷怒於我。
“雖然我根本不知道,殺了他們公子的那個女人是誰。”
“要不編個故事吧。”那本書上傳出了書靈的聲音。
“另外,現在聽得更清楚了。”
沒等左牧想好要用何種態度回應時,這書靈又自說自話般,提供了各種虛假的故事版本給左牧選擇。
這些故事有的很離奇,有的很無聊,有的是左牧怎麼也理解不了的故事。
而且短時間內,書靈竟在虛假的故事裡埋下了諸多懸念,誘導著聽者去思考這背後因果緣由。
但這些虛假的編造,都不如真實發生的事情給左牧帶來的疑問。
帶走妹妹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妹妹又被她帶到哪裡去了?
十年後獻祭,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女人,竟然可以從納世書裡,直接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頁。還丟了一根金黃羽毛,就讓我吸收奪去了那個罡族人的魂魄。而且,我好像還使出了罡族的能力?”
想到這裡,左牧連忙舉起綁在一起的雙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發現是凡人族的細發。
大概是變回去了?他松了一口氣。
另外還給了我五根金黃羽毛……
“人族的兼容性高,你的極限是六個,再給你五根羽毛。”
想起了神秘女人的這句話後,左牧不知道是應該興奮,還是恐懼。
“我的極限是六個?意思是,我還能再吞噬五個魂魄?”他皺緊了眉頭,沉浸在道德倫理的奇妙旋渦中。
另外,腦海中書靈的聲音不停地和他搭著話,這越來越真實也越來越不可思議的聲音,讓左牧的思緒更加的擁擠。
這一覺醒來,冒出了太多的疑惑,但也似乎開啟了一扇大門,讓左牧無法拒絕邁入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