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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嫡庶交鋒

接近年關, 林府熱鬧起來, 各院都披紅掛綵,迴廊處每隔一段路都掛了燈籠,廳堂裡桌椅都抹得乾乾淨淨, 案上擺著香爐,點著上好的檀香, 走到哪裡都是香風陣陣。

過年了,家家都要祭祖, 林曉霜想, 看來這兒的老祖宗們都是喜歡吃檀香的。

她陪著張氏在屋子裡坐著,雖是大白天,卻把門關得緊緊的, 不理會外頭的喧囂, 窗欞上透過來的光線稍微有些暗,打在張氏的側臉上, 半暗半明。光線並不影響孃兒倆的作業, 因為兩人正在打毛線。

林曉霜在孟家發現了毛線糰子後,就萌生了織毛衣的念頭,這些毛線糰子是從大西北那邊進的,還是純羊毛,染了漂亮的顏色, 那些美麗的西域毯氈就是這種線織的。林曉霜沒想到這個地方居然有這種東西,馬上從孟言軻那裡拿了幾團過來,準備給母親織一身毛衣毛褲。

張氏的身體並不大好, 尤其南方溼氣重,她生下林念祖不久就下地勞作,落下了病根,特別畏寒,從來到京城後,她白日裡守著火盆不出門,晚上撤了火,常常冷得睡不著。林曉霜知道後便讓丫頭們晚上也生起火,因怕人中毒,輪流著守夜加炭,這樣一來公中分下的炭就不夠燒了,吳姨娘那裡臉都白了,背後裡跟林崇嚴不知嘀咕了多少次。

轉過天林崇嚴就在一戶人家做了個西席,將預支的銀子交給了吳姨娘,告訴她別的都有公中出,他給的這點,就用來貼補炭錢,張氏屋裡照樣火燒得旺旺的,吳姨娘沒敢再多言。

林曉霜從丫環蘭香口中得知這件事,不覺偷偷笑了,看來張氏在林崇嚴心中的位置還是很重要的,他向來是個心軟的,雖然覺得對吳姨娘和雙胞胎有所歉疚,但是姨娘始終只是姨娘,越不過太太去,他與張氏從少年夫妻一路過來,十幾年的情份,沒人任何人比得上。

對於讓吳姨娘繼續管著西院的事,林曉霜也是贊成的,當時林崇嚴問過張氏的意思,而張氏又來探聽女兒的意見,林曉霜想,她愛管就讓她管去吧,反正現在沒分家,除了林崇嚴這裡,也沒啥進帳,張氏與其管著那些麻煩事不得靜心,不如好好保養身體要緊,樂得輕閒。聽了女兒的話,張氏便回絕了,當她告訴林崇嚴身體不好,管家的事繼續交由吳姨娘暫理時,看得出林崇嚴松了一口氣,想來吳姨娘所謂的要交權,也不過是個幌子。

“娘,咱們不管他們,清清靜靜地過,您就教教女兒針線,好好教育念祖就是,其他的一概不要過問,等將來分了家,那才是您該管的。”

“是啊,你這丫頭,總是東奔西跑的,也不好好坐下來做點針線,還不是得由娘操心。”張氏說的是林曉霜的嫁妝,床上身上要好幾套,都是要自己繡,她不耐煩做針線,多由張氏幫她經手。

張氏的手很巧,看到林曉霜織毛衣,打聽著學了幾下就會了,尋思著給丈夫也織一件衣裳,林曉霜又去孟言軻那裡拿了些線過來,她給張氏織,張氏給林崇嚴織,孃兒倆就在屋子裡烤火閒聊織毛衣,倒也有趣。林念祖本也想陪著兩人,卻被姐姐趕去學習去了,林曉霜規定他學半天休息半天,等和院裡的堂兄弟們混熟了,他也不來纏著母親和姐姐,自顧自玩去了。

“娘,我都忘了問您,爹有沒有說您變年輕了?”林曉霜笑眯眯地看著張氏,神色很是八卦。

張氏一愣,在這不太明亮的光線下,面上很快浮現一抹紅暈,羞澀竟如二八佳人。她停下手上的動作,輕輕摸了摸臉:“他是有說……”

“這就好!”林曉霜說道,“那兩位,娘是怎麼安排的?我看爹爹也沒去她們那裡。”

張氏眼神複雜地看著林曉霜:“這孩子!你……算了,告訴你也無妨,你眼看大了,沒幾年就要出嫁,這些事也是該知道的。”張氏知道自家這個閨女是個鬼靈精,不能把她當普通的女孩兒看待,女孩子早熟些,其實也不是壞事,至少嫁了人後懂得如何應對,能夠做個好媳婦。

“照老規矩,每月裡你爹一個姨娘屋裡頭呆五天。”

“這是誰定的規矩?”林曉霜問道。

“老太太當年定下的。”張氏答道。

林曉霜撇了撇嘴,這些當婆婆的真是不要臉,兒子房裡的事也要插手。不能怪她自私,張氏是她的娘,看到自己的爹在別的女人身邊,無論如何林曉霜是高興不起來的,就算她同姑娘兒秋氏沒有兒女,但也不會將自己老爹往別的女從那裡推。

“娘,那個秋姨娘怎麼一直沒孩子,倒是這吳姨娘,不聲不響的就冒出倆來。”

“你爹這個人,其實是個書呆子,對女色一事不怎麼上心,當年他答應你祖母會好好待我,所以成親以來我們一直都挺好的,就算老太太把貼身丫環指給了他,他也很少去那邊,不過因是長者賜,看在老太太面上,也不得不應付著,至於秋姨娘,原是你二伯父救回來的一個孤女,因你二伯母是個醋缸子,容不下她,也被老太太作主給了你爹,不過因是個外人,老太太也沒放在心上,所以你爹只拿她當個丫環使喚,她倒也本份。”

這麼說來,林崇嚴和那個秋姨娘之間是清白的?林曉霜瞪大了眼,知道自己老爹不是個好色之徒,怎麼說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那……娘,何不給秋姨娘找個好人家,把她嫁了,也免得誤了人家。”

“胡說什麼呢,怎麼說她也是你爹的妾。”張氏戳了戳她的額頭。

林曉霜皺起眉頭來,從這一點上來說,林家和張氏挺不地道的。正在這裡外面的門被輕輕扣響,傳來夏昭的聲音:“太太,七小姐,秋姨娘拿了些果脯來,說是她孃家親戚送來的,給太太和七小姐嚐嚐鮮。”

林曉霜跳著過去開了門,探頭看了看,問夏昭:“秋姨娘呢?”

“放下東西就回去了。”夏昭說道。

用林曉霜的說法,與其早早讓人打擾,不如自己多睡會兒美容覺,對女兒的這個說法,怕冷的張氏深以為然,所以免了兩位姨娘每日請安這一節,吳姨娘樂得高興,自此不見蹤影,便是有什麼事,也是讓手下的丫環來傳話,秋姨娘卻會不時送些東西過來,而且都是自己親自送來,也不多坐,每次閒話兩句就告辭。

林曉霜接過夏昭手裡的東西,那是個白布縫的小口袋,裡面裝了一袋子梅子柿餅桔條,只一眼口水就出來了,她忙捻起一顆梅子,放進嘴裡,酸得眼睛眯成了縫。

張氏抬起頭來:“秋姨娘孃家不是沒人了麼,哪裡來的親戚?”

夏昭說道:“奴婢也不知,可她是這麼說的。”

林曉霜笑道:“以前亂糟糟的,興許以為死了,如今又找著了唄。”

“呸呸呸,大過年的,別亂說話!”張氏瞪了她一眼,林曉霜吐了吐舌頭,她總是記不得這些禁忌。

見天色已晚,父親和兄弟快要回來了,林曉霜忙和張氏收起了毛衣,她讓張氏別對林崇嚴講,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張氏倒也配合。

才剛收拾好,外院的大門便響了,林念宗與林念堂先回到家,兩人齊齊到張氏面前見了禮,便坐在火邊取暖,張氏讓柳絮上茶,林念堂看著美豔動人的柳絮,一時有些愣神。

“六少爺請喝茶。”林念堂眼睛看著她,伸手來接,被燙得縮回手去,“六少爺小心燙著,這是剛沏的熱茶。”柳絮抿唇一笑,秋波兒橫掃間,將茶杯輕放在桌上,林念堂訕笑道:“多謝姐姐。”

柳絮說道:“六少爺折殺奴婢了,叫奴婢柳絮便好。”

“你是姐姐身邊的得力丫頭,我年紀還小,叫你一聲姐姐也不為過。”林念堂說道。

林曉霜轉過身和林念宗說話,裝沒看見。柳絮和蘭香,都是孟言欣送給她的丫頭,不是一般的機靈,而其中柳絮的樣貌又是極為出挑的,她長了一雙勾魂眼,天生一股風流態,若不是那一身丫環服飾,這滿府裡的小姐,沒一個比得上,便是林曉妍也差了幾分。

柳絮不過十六歲,孟言欣送給她時明說了,這丫頭人聰明,但心氣也高,若不是怕留她在家裡出什麼茬子,她是捨不得送給林曉霜的,不用說,那茬子定是孟言軻,那是個風流公子,但孟家又不讓納妾,是怕兔子吃了窩邊草,不好收拾吧。可能也是有了這個苗頭,孟言欣才藉著這次送林曉霜丫環,將柳絮也一併送了過來,林曉霜便將她放在張氏身邊侍侯。

“念祖呢?”林念宗問道。

“出去玩了。”林曉霜回答。

“怎麼又去玩了,玩這麼久還不收心,他的功課落下了怎麼辦?”

“哥哥放心,念祖聰明著呢!”林曉霜吃了一口茶,方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總是讀書,沒得讀成書呆子,是我讓他學半天玩半天的,勞逸結合,才能達到好的效果,我已請乾孃給他找好了先生,過了年就去拜師。”

“哦?是哪位先生?”林念宗問道,林曉霜斜睨一眼,只見林念堂也支起了耳朵專注地聽著。

“國子監的田先生!”

“田……田先生?可是國子監司業田文長?”林念宗驚訝出聲,這位田文長,乃是當朝名士,以一手書畫稱絕文壇。

“正是,”林曉霜笑道,“正好我那幹大哥的兒子也和念祖差不多大,請了田先生授課,我想著念祖也該請個老師了,便請乾孃問田先生可介意再多收一個學生,田先生看了念祖的文章,便應了下來。”

提起這件事,林曉霜暗地裡有些慚愧,因為林念祖的文章是她幫著作的,竊取了前人的成果,雖然改了改,符合了一個小孩子的語氣,可這水平也高了些,令田司業大為驚喜,直想早些見著林念祖這個學生。姐弟倆商量好了,林念祖以後要好好跟著先生學習,回家來要原封不動的全教給林曉霜,林曉霜照樣像以前一樣幫他。看慣了那對龍鳳胎經常各在一處,林曉霜有時候不禁覺得自己和林念祖的這種相處方式,更像雙胞胎一些。

林念堂倒抽了一口冷氣,才喝進的茶似乎翻了上來,嗆得他不住地咳嗽。一絲妒忌悄悄從眼底浮現,很快又掩藏在長長的睫毛下面。抬起頭來,他微笑著說道:“那要恭喜七弟了。”

他聰明,他努力,守到父親回來,對他另眼相看,可是也只能進普通的學堂,在西門外的松墨書院跟著石先生唸書。石先生是什麼人?不過一個舉人而已,田先生又是什麼人?國家最高學府的二號人物。一時之間林念堂心情複雜,為什麼那個整天只知道玩樂的弟弟,有如此好命!

“六弟功課好,常聽父親誇獎你,以後還需要你多多指點念祖。”林曉霜笑道。

“弟弟愚笨,還得七姐姐多指點。”林念堂恭敬地站起。

“別拘緊啊,自家姐弟,還這麼客氣,”林曉霜輕笑一聲,“快坐下,你這不是笑話七姐姐麼,誰不知道我是個沒用的,除了種地,擺弄些花花草草,啥也不成!”

林念堂心道:你有個好乾孃就成了!他卻不知縱有個好乾孃,若不是林曉霜作的那首詩,田司業也不會爽快收了林念祖,那個倔老頭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得入他門下的學生,至今為止不超過十人。

過了會兒,林曉妍也聞聲過來,對張氏行了禮後,跑到林念宗身邊倚著:“哥哥,今天有什麼好玩的?”

林曉霜冷眼看著那張嬌俏的容顏,那原本屬於她的位置,如今被這少女佔著,那常常落在她頭上的手,這會兒正握著林曉妍白嫩的小手。

“今兒學裡先生讓做五言詩一首,我得了誇獎,先生獎了我一個筆洗,一會兒給你看。”林念宗的笑容溫暖如春,林曉霜卻覺得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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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就知道哥哥一定是最棒的!”林曉妍笑得很可愛。

林曉霜低頭,目光落在自己因勞動而長了一層繭子的手上,她輕輕蹙眉,這手,是得好好保養一下了。

門外傳來林崇嚴和林念祖的聲音,她站起身迎了出去:“爹爹辛苦了,娘專門沏了您最愛喝的雲霧茶,快些進屋喝一杯暖暖身子。”

“還是你娘想得周到!”林崇嚴含笑看著女兒,左手牽著林念祖,右手牽著林曉霜進了屋,他摸到了那手上的繭子,看林曉霜的眼神越發溫柔和藹。

林曉妍看到爹爹,想要迎上來撒撒嬌,可是手給林念宗握著,一時不好掙開,只得笑著叫了一聲,林崇嚴目光只在她臉上掃了一下,便被林曉霜溫糯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爹爹您做下,我幫你捶捶肩。”

他坐下,身後女兒的小手按摩得很有勁,一身的疲倦在這雙小手的捏壓之下盡數褪去。

“我的小霜兒真是長大了,你把娘和弟弟都照顧得很好!”林崇嚴閉著眼愜意地說道,他已經聽林念祖說了拜師的事。

“這是女兒應該做的,女兒也會好好孝敬爹爹的!”林曉霜笑著對上林曉妍帶著幾分冷意的臉,跟姐姐鬥,你還太嫩了些!

“哼!馬屁精!”林曉妍低聲嘟囔道。雖然她說提小聲,離她最近的林念宗卻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的臉色一時就沉了下來:“曉妍,你是怎麼說話的!”

“哥哥,我……”林曉妍咬了咬嘴唇,一臉的委屈。

林念宗眸中笑意不在:“為人子女,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你不去做,還背後詆譭自家姐姐,這是誰教你的?”

“哥哥,我錯了!”林曉妍雖然嘴巴有些快,卻不是笨蛋,忙低下了頭認錯。

林念宗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下次不可!”

“是!妹妹受教,以後一定不會再犯!”林曉妍輕輕說道,心裡對林曉霜的恨,卻又多了那麼一分,原來她再如何努力討好林念宗,還是比不得人家嫡親的妹妹,只一句話就能讓人變了臉。

林曉霜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兩人的小聲嘀咕落在了她的眼裡,換來她一絲淺笑。人若敬她、愛她,她必慕他,喜他;人若恨她、怨她,她必挫他、整他!她不是惡人,卻也從來不是軟柿子任人捏打。

親愛的小妹妹,你最好別惹我,否則倒黴的只會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