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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一品女官

林曉霜恭恭敬敬地向司業夫人鞠躬告辭, 趕緊回家去, 她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母親張氏,張氏喜不自勝。

林曉霜告訴母親:“娘,這事我只告訴了您, 先別告訴爹和哥哥弟弟,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等最後有把握了再告訴他們,給他們一個驚喜。”

“好好好, 一切依你!”張氏摸著女兒嫩嫩的小臉, 越看越愛,難得地得意了一下,“你爹還真是沒說錯, 我生的孩子, 就是個頂個的聰明!沒準咱們家也能出一個女狀元。”

林曉霜笑著擺出個踱方步的姿勢,在張氏面前走了一圈, 惹得她一陣好笑。

想起六藝中有樂, 林曉霜思量著,也不知道戲曲算不算,估摸著是不算的,上流社會玩的是高雅音樂,戲曲卻是屬於民間, 在上流社會的人物看來,難登大雅之堂。興之所至,她一時技癢, 便唱了一出女駙馬給張氏聽,作為業餘愛好,小姐們也會唱幾句,在孟家的某次聚會時林曉霜曾聽人唱過。

唱完了她問張氏:“娘,我唱得好不好?”

“這曲兒倒是好聽,像是沿東一帶的方言,你是幾時學來的?”張氏問她。

“胡亂學的唄,對了,娘,想聽故事不,我把這個故事學給你聽吧。”林曉霜今日講故事講上了癮。

張氏正是無聊,如何不想聽,忙不疊地催她快講。兩母女坐下,林曉霜正要開講,外面柳絮掀了簾子進來:“太太,小姐,秋姨娘來給太太請安了。”

秋姨娘只是林崇嚴名義上的妾,兩人從未同房過,而且事情的起因還在秋氏自己,反正她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讓林崇嚴近不了身,後來索性找張氏說明,因為身體的關係,她不能侍侯老爺,還請張氏諒解。張氏雖然懷疑,可哪個女人願意別的女人親近自己的丈夫,便做了順水的人情,給林崇嚴說明後,遂了秋氏的心願。

十幾年過去,當年的妙齡少女青春年華已遠去,張氏對秋氏不由得生起幾分憐惜,她與吳姨娘都有兒女相伴,秋氏卻是孤身一人。

“叫秋姨娘也聽聽吧?”她徵求林曉霜的意見,見女兒點頭,這才吩咐柳絮:“請姨娘進來。”

秋氏進來,向兩人見過禮,取出一件小襖來遞給張氏:“這是我縫的,也不知道太太喜不喜歡,是我的一點心意。”

張氏接過,看著那密密的針腳,面上神色溫和:“姨娘有心了,謝謝!霜兒正要給我說故事呢,正好,咱們一起聽她說吧,柳絮,上茶。”

“哎!”柳絮泡了上好的大紅袍,一人面前放了一盅。林曉霜拿起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講起故事來,張氏和秋氏不一會兒就聽得入了迷。

林曉妍在自己屋裡,恨恨地瞪著正房,嘴裡唸叨著:“什麼下賤玩意兒都學了來,哪有一點小姐的樣兒,真是鄉巴佬,沒學識沒教養的。”

“我的好小姐,你就少說幾句吧,若是給人聽到,少不得老爺又要數落你。”吳姨娘勸道。

“明明她樣樣不如我,爹和哥哥卻都護著她,她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做什麼都入不了他們的眼,還不是怪我是姨娘生的。”林曉妍氣惱地說道。

吳姨娘臉色一下變了,哆嗦著嘴唇說道:“你這是怪我麼?我又能怪得了誰,誰讓我只是個姨娘的命……”一邊說,一邊嚶嚶地哭了起來。

正屋那裡,林曉霜正講到馮素貞高中狀元,在屋裡得意地擺譜,她連比帶劃,惹得張氏與秋氏一陣好笑。

吳姨娘聽到笑聲,哭聲慢慢歇住。笑聲刺耳,她覺得她們就像是在笑她,銀牙一咬,她捏緊了手指,只恨不得將那手絹撕成碎片。

當年林崇嚴與張氏恩愛情深,就算進她的屋,也是例行公事,專門挑了她不能懷孕的日子來,她對張氏恨得要死,卻沒有想過是自己插進了人家夫妻之間。後來她用計誘惑了林崇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怕張氏知曉了,一直瞞著,得知那邊夫妻同行去了南邊,她悔不當初,卻是無計可施,只能找到老太太,哭訴一陣後,留在了老太太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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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崇嚴拋下她一走就是十年,好不容易歸家,她將一雙教得聰明伶俐的兒女送到林崇嚴面前,又極力示弱表現得溫良恭順拉攏五少爺,以為仗著自己比張氏年輕,從此有了與張氏一拼高下的資本,誰知道那個笨女人不僅不顯老,養的女兒還那麼有運氣,竟與孟家攀上了關係,連帶得老太太都高看她幾分。

命運為何總是偏向她,我就不信,她運氣一直這麼好!吳姨娘死死地盯著笑聲傳來的方向,目光沉沉。她撫著女兒的肩,安慰道:“妍兒,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放心,孟家夫人給咱家兩個入國子監的名額,你比幾個姐妹都聰明,我一定幫你向老太太爭取到。只要能入國子監,將來考到個品級,你這庶女的身份就當不得什麼了,憑你的相貌,就是嫁到王侯之家,也不見得不可能。”

“娘,你可不能騙我!”林曉妍一聽頓時露出喜色,“這次我可不能讓那個鄉下丫頭再搶到我前面去。”

“嗯,我的妍兒是最聰明的,那野丫頭除了四處瘋跑會討好人,有哪一點比得過你?想來老太太也不會讓她出去丟了咱們林家的臉面,你放心,這事萬萬輪不到她。”

另一間房裡,看到這母女倆在一處就時刻注意著的蘭香收起了手中的筒狀物,面上帶著一絲嘲諷,輕輕嘀咕道:“不要臉的東西,自家的親姐妹都要算計,怪不得沒人拿你們當盤菜。”

等林曉霜回到自己屋裡,蘭香將今天的聽到的一切向主子作了彙報。

林曉霜讓她注意吳姨娘這邊的動靜,是怕這位有心計的姨娘算計了張氏,一聽是針對自己而來,提的還是入學的事,不覺好笑:“她既不拿我當姐妹,那就怨不得我了,從今後我會記住,那個叫林曉妍的,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小姐,”蘭香猶豫著說道,“聽起來那國子監是個好地方呢,您去找孟夫人說說,只要她發話,老太太這裡還能如何。”

林曉霜搖頭道:“孟夫人要給誰,那是她的人情,咱們犯不著去求人,蘭香你記住了,如今你不是孟家的人,你是我的丫頭,從欣姐姐把你送過來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別揹著我去孟家,我的事自有分寸,你不必操心。”

“是,小姐!”蘭香答應著退下。

林曉霜雖然比孟言欣小,但她覺得這位小姐比孟小姐還有氣勢,那眼神落在人身上,像是能夠看透人心似的,在她面前,便是謊話也不敢提,林曉妍竟然敢說她是鄉下丫頭,哪個鄉下丫頭有這般氣勢?

蘭香不是第一次被賣,她以前是一個貴人家的奴僕,主人獲罪才被輾轉賣到孟家,以前她服侍的那位小姐,乃是位高尊貴的陳國公主,她怕引來殺身之獲,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這段過去,在她看來,林曉霜的某些神情與行事方式,像極了那位前主人。

林曉霜第二天在司業夫人的監督下對六藝進行了考核,令司業夫人吃驚的是除了數科,她在其他方面也有著極高的天賦。舉例來說,比如作詩,林曉霜不懂詩的格律,拋開這方面的因素,她作的詩無論從用詞還是意境上,都可說是上品;她拿箭的姿勢都不對,但經過司業夫人的指導,卻能很快命中靶子;她沒學過樂器,對樂調卻有著天生的直覺,樂感非常好;唯一差的,也就是御科了,這一項,對女孩的要求也不是那麼高,司業夫人自己是馬術高手,可以慢慢教她。

至於數科,這是最令司業夫人欣慰的,在出了幾道題給林曉霜計算過後,她拍掌笑道:“就是這一科了,我將歷年國子監的試題找給你看一遍,再弄幾份各位博士出的題來做做,熟悉一下,拿個第一名肯定不成問題。”

林曉霜卻是不敢大意:“萬一有人比我厲害呢?”

司業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對自己有信心,你這個水平,不比律算學院的博士差,再有比你好的基本上不可能,你主要就攻這一科吧,其他的也不能放棄,我來教你,能學多少算多少。”

“多謝姨母!”林曉霜起身盈盈拜了下去。

司業夫人扶起她:“我可是很嚴格的,你要有吃苦的準備。”

“嚴師出高徒,我不怕吃苦。”林曉霜道。

“那就好!”司業夫人說道,“以後你每天早上辰時準時過來,拉一個時辰的弓,巳時到午時學詩書與書法,中間半個時辰用來吃飯,你姨父白日在學裡不回家,你就在這裡吃,吃完休息一會兒消消食,未時三刻學琴,申時過後學騎術,學完了你就回家,我會把數科的題抄下來給你帶回家去,晚上做好了,第二日交給我。”

時間安排得滿滿的,林曉霜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司業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立刻行動起來,拿了書開始給她講解。如此幾天下來,林曉霜早出晚歸,回到家中往床上一躺便不想動了,把個張氏心疼得不行,不過她還有律算題要做,休息一陣子起來點燈夜讀,竟是比她幾個兄弟更勤快。

畢竟住在大院裡,沒有以前自由了,林念宗大了,晚上也不好隨便進出妹妹的房間,沒發現林曉霜在做律算題,只是覺得她有些異常,經常在他回來時入睡。張氏解釋說女兒晚間睡不好,是她吩咐了白天補補眠,林念宗也不疑有他,還道是林曉霜怕冷,晚間讀書時也不籠火,將自己屋裡的炭火節約了給林曉霜送來,林曉霜不收也行,硬逼著她收了,讓丫頭晚間的時候籠了火睡,別冷著。

林念祖卻是精力旺盛,他年紀還小,也不避什麼,一向又愛粘林曉霜,晚間就湊了過來,兩姐弟如同回到了在小山村的時候,一起湊在燈下學習。對林曉霜做的題,林念祖很是感興趣,少不得又叫姐姐教了他一番,林曉霜順便也打聽了國子監的一些事情。原來田司業在外不單獨授課,便將林念祖與孟郊帶進了國子監,他有課時便讓林念祖和孟郊跟著坐堂,兩個小朋友相當於插班生,無課時他就將兩人帶在身邊,專門指導。有弟弟陪著,林曉霜覺得沒那麼累,兩人經常做完了題還嘰嘰喳喳說到大半夜,要張氏來催了才各自睡去。

吳姨娘見西院的炭火被張氏母女佔了大半,心頭憋著一股火,發也發不得,難受得要死。

林念祖拜了田司業為師後,林念堂與他親近不少,他問起兩姐弟晚上在屋裡關著門弄些什麼,林念祖答道:“我溫習功課,姐姐陪我。”他還掀起外袍讓林念堂看林曉霜給他織的毛衣,得意地說道:“我姐姐對我可好了,看這衣裳就是她織的,可暖和了,別人都不會織呢。你姐姐有沒有給你做衣裳?”

林念堂頓時無語,很顯然這個小弟忘了他們是一家人,他壓根就沒覺得林曉妍也是他的姐姐,而自己是他的哥哥。他輕輕皺起了眉頭,吳姨娘與林曉妍的排外他是知道的,也勸過不少次,可是那兩人並不聽他的,也怪不得人家沒拿她們當一家人。

他搖了搖頭,微笑著看向林念祖:“曉妍姐姐沒曉霜姐姐手巧,這樣的衣裳她可不會織。”

“那我叫姐姐也給你織一件。”林念祖笑道。

“不用了,曉霜姐姐已經很辛苦了,不用麻煩她,再說我的衣裳夠穿了。”

“嗯!也對,姐姐是很辛苦,這次就算了,下次她有好東西,我讓她給你也留一份。”

林念堂但笑不語,看著林念祖一溜煙跑到前頭去了,面上神情頓時萎頓起來,長長嘆了一聲,袖著雙手轉身回了屋。他是真的羨慕林念祖有個好姐姐,他也想呢,可是幾番湊上前去,林曉霜看似溫和,口氣卻透著疏離,他與林念祖畢竟是不同的。

嫡庶之爭的把戲他不是沒看過,光是大伯父家的那一群兄弟姐妹就教育了他很多,林念堂年紀雖小,人卻極為精明,他知道有些東西,不是爭就能爭得來的。吳姨娘和林曉妍雖然聽他之言,與林念宗處好了關係,卻因為張氏的出現急進了一些,導致之前的打算都落了空。

攤上這樣的生母和姐姐,林念堂有些灰心,少年戴著面具在大宅門生活了多年,已經學會了偽裝,將真實的自己掩藏在了堪稱完美的笑容之下,他更不會輕易想念別人,就算是他的親爹說過會好好給他安排一個前程,他也不完全信。

微微冷笑,他看到了迎面走過來的柳絮,眼光落在那張嬌美的臉上,或者,就當個紈絝子弟吧,至少不用這麼累。

林曉霜一直忙著學習,沒有去孟家,孟言欣坐不住了,找上門來,劈頭就問:“你最近哪裡去了?我來了好幾次,你都不在。”

“為生活奔波勞碌唄,哪有你大小姐清閒。”林曉霜笑道,見她不悅,趕緊將話題扯到她最愛的美容上面去,果然幾句便讓這位大小姐開心起來。

“對了,曉霜,我要去國子監唸書了。”孟言欣說道。

“真的嗎?那可是大好事。”林曉霜連聲恭喜。

“我娘希望我們姐妹將來能當上一品女官,以後挑個好夫婿,將來日子也好過些。”

“你們家還用得著嗎?就是現在也有的是青年才俊由著你挑。”林曉霜笑著打趣她。

“那不一樣,”孟言欣悄悄看了看四周,湊到林曉霜耳邊,“你不知道,我聽貴妃娘娘說了,這一品女官可不一般,不光能自行挑夫婿,而且娶一品女官的男子,是不許納妾的。”

“噗”地一聲,林曉霜一口水嗆飛了出去,濺了不少在孟言欣臉上,忙說著對不起,取了手絹幫她擦乾淨。

孟言欣一臉鬱悶地看著她道:“你……你真是!”

“對不起對不起,欣兒姐姐最是好了。你說的這事太過驚人,我一時沒注意才嗆住了。”林曉霜雙手合十,連連作揖。

孟言欣無奈地搖了搖頭,倒也沒發脾氣:“我也覺得很新奇呢,據說是皇后娘娘提出的,說既然設了品級,當有不同的賞賜,品級之間要有所區別,而且一品女官不是這麼容易得的,要全部成績都是優等,並且對朝廷要有特殊貢獻才行。”

林曉霜聽得直樂,覺得這大安的皇帝與皇后還挺可愛的,思想蠻先進,隨口誇道:“皇后不愧是一國之母,竟然想得出這個賞賜來。”

孟言欣卻不屑地撇了撇嘴:“你當她真的是出於公心麼?那是因為她哥哥的女兒是京城第一才女,我看她這一品女官,就是為了顏可久一個人定的,不然還有誰能拿到全優,國子監的博士們那麼苛刻,男學生們幾年也沒見出一個全優的,更何況女子。”

“啊,原來皇后娘娘是顏姐姐的姑姑?”林曉霜恍然大悟。

“對啊!”孟顏欣說道,“顏可久你也是認識的。”

是認識,那個美麗婉約的姑娘,一直不嫁人,原來是在等著自己挑夫婿嗎?林曉霜不覺對她多了一重欣賞,只是不知道她想嫁的男人會是誰?就算一品女官的福利是為她而設的,也是對大家的一個鼓勵,想來想上國子監的閨秀們更多了。

從孟言欣口中打探了一下孟夫人的意思,不無意外,她看上了林玉涵,只是還沒有明說。

“其實我娘看中的本是你六姐姐,不過一打聽,說家裡給她議了一門親事,雖說還沒換庚貼,也算是訂下了。”

林曉霜對這些堂姐妹倒是談不上瞭解,問道:“我六姐嗎?你娘怎麼會覺得她適合些?雖說我大伯父是個官,不過她是庶出,身份上還是比不得五姐姐這嫡出之女吧。”

“你不知道你六姐姐的生母是出身商賈嗎?而且打得一手好算盤,你六姐姐跟著她學了不少東西,據我娘說,在鑑賞寶石方面,你六姐可是個行家。”

林曉霜愕然地張了張嘴:“這我倒是不知道。”

兩個姑娘閒話了一陣,林曉霜記掛著要學習,便藉口天晚了,主動送客,送孟言欣出了門。

送走孟言欣迴轉,半途被大伯父的妾室錢姨娘攔住,定要請林曉霜到她屋裡坐坐,林曉霜向來與這位姨娘沒有什麼交情,倒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