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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你好,鄭航

當晚, 程希和解信誠舅甥倆是在馬先生的住處過的夜。

吃完晚飯後, 程希一邊拿著剪子做白色胸花,一邊問:“馬先生,能給我講講總理的生平事跡嗎?”程希與她們那代的很多女孩子們一樣, 對歷史瞭解甚少,寥寥幾個人名就支撐了她們的近代史的全部。那還是看電視看電影裡得到的零碎知識, 甚至很多都是不準確的。

解信誠也抬起頭,看著馬先生。雖然他知道得比程希多得多, 但從未真正系統地特地去瞭解過。

馬先生放下筆, 看了程希和解信誠手上的白色胸花一眼,頓了頓,才道:“也好。”

馬先生的講述細緻而平淡, 完全不象後來的政教片那樣煽情。在他的講述裡, 總理被還原成一個清醒的,痛苦的, 有手段, 會妥協,在夾縫中生存依舊不忘理想的人。

聽到最後,程希和解信誠的手都停了下來,怔怔無語。好一會兒,程希才感嘆出聲:“真是一個強大的人。”

心志堅強, 又如此審時度事,他一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無奈,做過多少妥協, 雖然每一次妥協都是為了更好的前進,但這個過程有多憋屈啊。這樣的人,程希自認做不到,只有羨慕崇拜的份。

解信誠附和地點點頭:“做人,做官做到這份上,死亦無悔了。”

馬先生沒有做評價。只是拿起了剪刀,戴上他那只斷了腿的老花鏡,很費神地跟著程希做起了白色胸花。

這一晚,兩個男人也許都沒睡著。但程希這個小孩子的身體卻完全抗不住困,剪刀在手上都差點掉在地上,還是解信誠一把接過,抱起她來時發現她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

這孩子睡著的時候最可愛。嘟著小嘴,臉蛋紅撲撲的。解信誠給她脫了衣服脫了鞋,拿溼毛巾給她擦臉擦手擦腳。最後把她放進被窩裡再慢慢地給她解開小辮子。一邊解一邊小聲問馬先生:“先生,你有沒有覺得希希有點聰明得有點過份?”

馬先生依舊在跟那朵白色胸花較勁兒,一邊用針線紮緊,一邊回了一句:“什麼叫過份?只要心性足夠匹配,多聰明都沒問題。我看這孩子可以。很沉得住氣。不過……”

馬先生一個“不過”,讓解信誠的心一緊,手停下來,轉頭看著馬先生:“不過什麼,先生?”

“心太軟,又沒什麼企圖心。自尊心強,脾氣還有點倔……”馬先生回頭看了眼睡熟的程希,才接著道:“幸好是個女孩子,不然就可惜了。”

解信誠聽到這話,頓時眉開眼笑:“女孩子心軟自尊一些,挺好的。又沒打算讓她以後當官掙錢,快快活活我就滿足了。偶爾耍個小性子,我也能接受。”

馬先生又看了眼自家徒弟,難道這就叫投緣?自家徒弟看著日日春風滿面的,實則是個殺伐決斷的性子。再加上有想法,能隱忍,知進退,不然自己也不會收他入門了。可誰知才認個外甥女沒兩天,就父性漫天了。真是……幸好物件只這麼一個小丫頭,而且這小丫頭也是個可堪造化的,不然還真是讓人擔憂的改變。

轉回頭來,馬先生又想著,隨著一代偉人的故去,權力的重新分配,必然會引發的政局動盪。華夏將走向何方,錯綜複雜的關係讓馬先生手中的針線慢了下來,整個人怔怔,半晌沒有任何反應。

早上醒來,發現被解信誠抱得很緊。歪過頭去看,解信誠的黑眼圈很明顯,即使睡著了依舊顯得很疲憊。而床的另一邊,則是一樣疲憊的馬先生。睡著時,他的眉頭依舊是皺著的。難怪解信誠把自己抱那麼緊,原來是在為馬先生讓地方。一張床睡兩大一小,可真夠為難的了。

程希一動,解信誠就醒了。睫毛眨了幾下才睜開眼:“要起來了?”

“舅舅再睡會吧,我去做飯。”程希一醒就躺不住了,又不敢大動,怕吵醒了依舊沉睡的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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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起。”解信誠小心翼翼地起床,然後把程希抱下來,一邊打呵欠,一邊蹲著給她穿好衣服:“希希,要不今天你就在家呆著吧。外面太冷了。”

程希想了想,把梳子遞給解信誠讓他給自己梳小辮:“要去的,舅舅。我陪你。”這一老一殘,在那麼人多的地方,雖然肯定是秩序井然,但程希依舊不太放心。年紀小小,一派老母雞心態。

“那好吧,多穿點。一會把圍巾和帽子都戴上。”解信誠的手很巧,梳起頭來一點也不疼,三下兩下,兩個可愛的羊角辮就梳好了。

因為靈車會傍晚出發,所以,兩大一小三人中午出發時以為自己會是到得比較早的,誰知道長安街兩旁密密麻麻全是人,堵得嚴嚴實實,象程希這種小孩子連馬路崖子都看不見。只是,這麼多人,卻非常安靜,只有偶爾的抽泣聲傳來讓氣氛更加壓抑。

就這麼安靜地等待,一分鐘,兩分鍾,一小時,兩小時……慢慢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戴了自制的白色胸花,還有黑色袖章。成千上萬的人為了一個人站在寒風中流著淚,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抱怨,沒有人離開,連小孩子似乎都被這份與眾不同的力量壓抑得忘了玩鬧哭喊,一個一個懵懂地被家人牽著,大氣都不敢出。

程希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完全被這種淳樸的,發自內心的強烈感情感動了。這是怎樣的力量?程希此時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昨天解信誠所說的那句“無悔”的意思。做人做官做到這份上,還有什麼滿足的?自然無悔。

程希下意識地握緊解信誠冰涼的手,解信誠低下頭看向程希:“累了嗎,希希,要不舅舅抱你一會兒吧。”說著,就想蹲下來,卻不料後面的人挨得太近,根本蹲不下來。

“不,不用。舅舅,給你。”程希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白色手帕,是昨天做白色胸花時剩下的布,被程希鎖了邊,做成了手帕。

解信誠流過淚的臉被凍得通紅,臉上是強做的堅強。看了眼程希和她手中的手帕,想笑一笑,發現臉完全僵了。接過手帕,擦了把臉,寒風吹過溼潤的臉有種刺痛的感覺,但此時的解信誠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他想把手帕遞給馬先生,才發現白色手帕上已經是黃一片黑一片了,不由手一頓。

程希一看這情景,差點想笑,可惜這樣的場合她根本笑不出來。又摸了一塊同樣的白色手帕,拽了指馬先生的衣角,遞了過去。

等馬先生低下頭看她時,程希才發現,馬先生雖然面有悽色,卻並沒有流淚,甚至還露出一絲讓程希不太懂的堅毅表情。以前的馬先生除了嚴肅就是淡然,很少有別的表情,這種堅毅更象是戰士,而不是儒雅的馬先生。程希愣了愣,手並沒有收回去。

馬先生看了看那塊白手帕,還有遞過來白手帕的小小程希,頓了一下,眼神微微放柔,接過手帕,並牽住了程希的手,一直到回家都沒有放開。手帕也沒有再還給程希。

程希在人群中看見了林強一家,只是林強現在既要攙著林奶奶,又要顧著哭得傷心的林立新,完全沒發現程希他們。當然,這個場合裡,除了程希,沒有誰有心思東張西望。

程希沒有看見武振邦和老葉。按說,他們要來的話,必然會出現在這個路口的。看遍了也沒看見他們,只能說,他們要不沒有來,要不就是另有途徑。程希個人傾向於後一種情況。

陽光在天邊形成了一小片金紅色,天色漸漸發發暗發青的時候,靈車遠遠地,慢慢地駛了過來。感受到騷動,程希一手牽著一個,往前擠了擠,終於在前面大人們的腿縫間能看見過來的靈車隊了。前面開路的是黑色的紅旗轎車,一看就是仿舊蘇聯的車款,雖然笨,卻不失莊重。靈車在程希看來倒象是公交車,只是在車頭前掛了黑色的幔布,還有一大團黑色的布花朵。

遠遠地看見靈車,或者是聽見靈車的訊息的人都開始哭了。剛才沒哭的現在也哭了,剛才哭了的,現在哭得更大聲。一時間,鋪天蓋地悽風冷雨的感覺,讓程希打了個哆嗦。各式的眼睛,流著同樣的淚,程希莫名地,心頭一酸,眼眶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不想哭的,可是集體的悲傷太有力量,程希抵抗不了。這一哭就停不下來。靈車過去,人們還是不願離去,遠遠地看著已經不見蹤影的長安街的盡頭,有一個人突然哇的一聲象孩子一樣大哭起來。這一下,引發了更多人放棄似地大哭。

哭聲象潮水般地湧起,把程希淹沒了。一直到最後,大家終於發洩得差不多了,有人終於慢慢往回走,人群慢慢散去的時候,程希還在抽泣個不停。雖然已經沒有了眼淚,還是象打嗝似地,一抽一抽地讓她不得安生。

解信誠從未見過這樣脆弱的程希,眼睛也是紅的,臉蛋也是紅的,嘴唇也是紅的,整個人紅通通的,簡直象個嬰兒。不由大為緊張,連自己的悲痛都忘卻了幾分。摟起她,輕輕拍她的背,嘴裡說著一些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話,哄著程希。

站了半天的程希,被這麼輕柔的氣氛包圍著,不由自主地,趴在解信誠的肩頭睡著了。此時臉上還帶著淚,身體不時地抽一下。所以,她沒有跟馬先生告別,沒有在走進茶葉衚衕時看見,大雜院門口有一輛車,車上下來了三個人。一個老葉,一個武振邦,還有一個比武振邦大一些的少年。

少年看見解信誠和他懷裡的程希,腳步微微頓了頓,特地看了眼又是鼻涕又是眼淚,哭著睡著的程希,表情微抽地看了眼武振邦,沒再多看程希一眼,跟著老葉進了院子。

第二天,程希早早地就醒了。因為在自己家裡,很隨意地進了莊園,把莊園打整了一番,又拿出幾串葡萄,擠成葡萄汁,用罐子裝著拿了出來。記得解信誠最愛葡萄。他已經好幾天茶飯不思了,再不補補,又得瘦回初見時的模樣了。

解信誠醒來就看見程希正在火爐旁邊沿著鍋邊轉著勺,一聞味,很香的皮蛋瘦肉粥。不由打底裡暖起來,笑開來。

“舅舅,醒了?”程希轉過頭:“還難受嗎?”

“看見希希就感覺好受多了。”解信誠向程希招招手:“來,希希,收舅舅進莊園,舅舅要去洗澡。”不是解信誠愛乾淨了,而是他看見了程希,這種幼小又充滿希望的樣子,覺得自己不能再沉溺在弱小的情緒裡。領袖已矣,自己的路還有很長。洗個澡,重新變成那個有精神,有目標的解信誠。

一早晨過得很溫馨,舅慈甥孝。吃完豐盛的早餐,兩人玩鬧了一會兒,算是飯後消化運動。解信誠嚴肅下來表情:“咱們一起去莊園吧,我有篇論文想寫出來。在外面不方便。”

程希搖了搖頭:“我收舅舅進去好了,今天我進去過一次了,莊園都被我收拾好了。我今天還有別的事。”

“什麼事?”解信誠眉頭一擰,一點也不放心:“你一個小孩子不要出門。”

“不出門。”程希笑嘻嘻地說:“我看見林爺爺會吹笛子,我想去向他學。”程希叫得輩份很亂,叫林奶奶就奶奶,叫林奶奶的兒子林立新叫爺爺……幸好,解信誠也不計較。

“咦?你怎麼知道的?林叔已經好多年沒吹過了。”解信誠一愣。

“前天,咱們去馬先生家之前,我聽見的。”充滿感情的婉轉笛音打動了程希,明明是最熟悉不過的《瀏陽河》,卻讓程希聽出了另一番滋味。感動之餘,程希決定讓自己多一個技能,據說,吹笛子不難學,尤其是中國笛。

解信誠想了下:“那你拿塊臘肉去拜師吧。”

程希拎著臘肉剛出門,就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程希,過來。”

程希一回頭,是武振邦,不過,說話的並不是武振邦,而是站在武振邦旁邊,比他高半個頭的一個少年。他向程希招了招手,面帶微笑。

程希第一印象就不喜歡他。哪有對陌生人說話就用命令句式的?

程希沒動,站在原地轉了個身,眯著眼睛看著少年:“你是誰?”沒等少年回答,又看向武定邦:“邦哥,你朋友?”

少年這下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微微皺了眉,看向武振邦。沒想到武振邦眼睛亮亮的,臉有些紅,對程希點了點頭:“是我小叔。他叫鄭航。十一歲半。會很多好玩的東西。昨天他就搬來和我一起住了。”說得很快,顯然是很高興。

只是,他這個回答把鄭航給鬱悶壞了,別人就問了一句,他就把自己的資料抖了底朝天。這個侄子平時也不這麼莽撞的啊。果然象老葉說的那樣,對這個小丫頭異常地好?鄭航依舊微笑著,目光再次轉向陽光下站著的小胖熊一樣的程希。看著這丫頭個子小小的,穿得太厚,活就象個圓球。一個圓球頂兩小辮,手裡還拎了一小塊醬色臘肉,那樣子,又土又傻,讓鄭航突然有了幾分想笑的衝動。

程希挑了下眉,不同姓的小叔?不理這些複雜的關係,決定給這個對自己很友善的武振邦的面子,咧開嘴笑起來,向鄭航點了下頭:“你好,鄭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