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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林立新往事

“你好啊, 小丫頭。”鄭航突然走過來, 半蹲著,笑嘻嘻地上前揪了程希的紅臉蛋一把,似乎覺得手感很不錯, 再次伸手,還想揪, 被程希反應過來一甩頭,跳著錯開來, 站在離鄭航兩步遠的地方, 程希一手捂著臉蛋,一手拎著臘肉,防備地瞪著鄭航。這個動作和表情惹得鄭航哈哈大笑, 連武振邦跟在後面也咧開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習慣了與人平等對話的程希, 完全沒想到會被一個小小少年調戲。在程希的觀念裡,對面這兩位少年都屬於可忽略甚至可輕視的年紀, 完全忘了自己的年紀甚還不到他們的一半。程希看他們的目光就算不是長輩看晚輩的疼愛, 那也是前輩看後輩的不重視。打心眼裡覺得,面對他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誰料到一個沒防備就著了道,這讓她惱遠遠大於羞。自家舅舅偶爾揪一下也就算了,連馬先生都只是牽牽手而已, 這個小屁孩,十……十一歲半!瞧瞧這叫什麼事?!

“放尊重點,臭小子!”程希咬著牙:“我有名字, 叫我程希,再敢叫我小丫頭,我就,我就……”程希頓了一下,發現自己完全沒轍,只能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算是結語。

這人哪,一旦覺得你可愛,那麼你怎麼做他都會覺得可愛。比如現在。程希充滿威脅的一句話,聽在鄭航和武振邦耳朵裡,卻覺得這小丫頭鬧起小脾性來傻乎乎的,一甩頭,小辮子頂在頭上跟著一顫一顫地,別提多可心了。

“小丫頭!”鄭航上前一步,程希就後退一步。鄭航故意用獵人看獵物的目光盯著程希,看著她戒備異常小大人一般的表情,突然覺得武振邦特別喜歡這小丫頭也不是沒道理,想著,猛地伸手揪了揪程希的小辮子,嘿嘿笑道:“我就叫你小丫頭了,你就怎麼樣?小丫頭!”

程希身手其實很靈活,見鄭航伸手就有了防備,可是她防備錯了位置,她捂臉去了。結果……

悲憤交加!丟臉至極!

程希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怒的。只是她這圓鼓鼓的包子臉,怒起來看著還是那麼招人疼。武振邦第一個不願意了,上前來,推開鄭航,一把抱住程希:“小叔,你多大了,別欺負小妹妹。”說完,拍了拍程希的背:“程希,別生氣了,我一會兒幫你打他,啊?”

武振邦突然搞出這麼一出,程希通紅的臉登時變得一陣紅一陣白,連剛才的怒氣都僵化了。

程希在這一刻驀然發現,自己其實還是不會和小孩子相處。之前和虎子處得開心,那完全是因為虎子是個淳樸的鄉村孩子,思想單純,自己又有美食控制他,這才讓自己誤解了自己與孩子之間代溝的問題。

——虎子啊,姐想你。

程希決定迅速離開這個不祥之地。表情嚴肅下來,冷靜地推開武振邦,一眼也不看在一旁笑得直抽的鄭航:“邦哥,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理他倆剛才叫住自己到底有什麼事了,刺溜一下扭著小屁股就竄進了林家。

武振邦看著小圓球消失在門內,心中不快,回頭瞪了鄭航一眼:“小叔,你把她惹急了。”

鄭航唇邊的笑意尚在,眼睛亮亮地看著那道門:“你不覺得這丫頭急了才好玩嗎?不急的時候裝模作樣有什麼樂趣?”

“你才裝模作樣呢。”武振邦完全不領情,繞過鄭航,推開自家門,一邊往裡走一邊回了一句:“她有名字,叫程希。別叫她小丫頭。”

鄭航眼神微動,笑意不減:“我叫她小丫頭,你急什麼?邦哥?嗯?”說著,也跟著進了門,咣噹一聲,院子裡又歸於平靜,偶爾有幾隻麻雀飛過,發出嘰嘰的幾聲歡叫。

從亮堂堂的院子到了昏暗的房間,程希眨了眨,適應了一下。看見林奶奶一個人坐在爐子邊擇菜。連忙上前:“林奶奶好。林……”程希想叫林爺爺,突然發現不對,連忙改口:“林爸爸在家嗎?”林叔叔那是林強,程希只好叫了一個四不象的稱呼,希望林奶奶能夠理解。

“哦,希希來了。過來坐,門邊冷。”林奶奶說著,搬出個小凳子:“大誠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啊?”

程希依言坐好,既然被看見了,只好把那一小塊臘肉遞出去:“舅舅出門了,讓我把這個給您和林爸爸,我想請林爸爸教我吹笛子。”

“大誠這孩子總是這麼多禮,”林奶奶也沒客氣,收了下來,還歡歡喜喜地多看了眼肥肉的部分,掛好,才轉回來坐下來。一邊擇菜,一邊用一種絮叨的口氣說:“立新不在家。強子跟他一起去書店了,據說有賣總理遺像的。立新一向最崇拜總理,這一回真的傷心了。就想請張遺像回來。我一尋思,他呀,就是心實誠……”

程希自動自覺地躬下腰幫林奶奶擇菜,見林奶奶漸漸有跑題的趨向,連忙找機會打斷她的絮叨:“林奶奶,你說我請林爸爸教我吹笛子,他會願意教我嗎?”

林奶奶看了眼程希:“學那玩藝有啥用?要是從前還成。以前立新在文工團的時候,活又輕閒,掙得也不少,還挺受尊敬。結果呢?運動一來,全完蛋。要不是他爸想了辦法給他辦了個工人,這些年恐怕連飯都吃不上呢,還會挨□□。希希,你還小不懂這些……”

程希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想學個笛子,竟然遇到一位專業人士,難怪解信誠讓自己提肉過來,做得這麼正式。不過……程希想了想林強的樣子,怎麼也想不到一位專業笛子演奏家的兒子竟然如此粗獷,完全搭不上邊啊。而且林立新的樣子……程希一邊擇菜一邊回想,發現有點想不起來,光記得一身工人裝,還有一頂雷鋒帽。要不就是那張激動的哭紅了的臉,對這位林爸爸,程希對他平常的長相完全想不起來。林強長得倒是不錯,不過,沒有半分藝術家的氣質。

“林奶奶,我喜歡林爸爸吹的音樂,很好聽。聽得我都忘了睡覺了。”程希由衷地誇了一句。

林奶奶哪怕覺得這是個沒用的玩藝,聽了這樣的誇獎,還是覺得心裡一陣舒坦,點點頭:“確實好聽。以前我最喜歡聽那首什麼什麼娜的協奏曲,經常讓立新吹給我聽。現在不行了。樂器也被丟了,現在只能用個竹笛,而且除了瀏陽河,根本沒什麼曲子可聽。實在……”

林奶奶可能覺得程希是小孩子,在她面前發發牢騷沒關係,根本沒做什麼掩飾就說了起來。

什麼什麼娜協奏曲?程希擇著菜心裡打著鼓,不會是沙米娜德小協奏曲吧?以前自己小區裡有個吹長笛的,不知是特別喜愛這首曲子,還是要拿它考級,有近半年的時間,每天一清早就開始吹,到了後來,連程希都會哼幾嘴了。到了辦公室偶爾哼出來,被某長笛愛好者認出來,還歡喜地過來認親,程希這才知道了這首曲子的名字。

可是,那不是長笛嗎?那天自己聽到的瀏陽河明明就是中國笛。程希眨眨眼,剛才林奶奶說樂器被丟了,現在用的竹笛。這豈不是說,林立新以前是演奏長笛的?現在沒有條件,偶爾在家才吹吹中國笛?可長笛八個也,竹笛六個孔,難道這演奏是一通百通?

程希對音樂不瞭解,不敢下什麼結論。做小孩子狀:“林爸爸以前跟誰學的長笛啊?”

“學校老師唄。”林奶奶一付很瞭解,其實不瞭解的樣子:“剛解放沒多久,立新才十幾歲,比現在強子還小幾歲呢,音樂學校招人。那時候能上音樂學校可比普通學校口糧多,能去上是多大的榮耀。反正大家都不會,就都去報了名。結果我們家立新說是中氣足,手指靈活,嘴唇薄,也有樂感,很有潛力,就上了。這麼大片就我家立新一個,當時別得多高興了。結果一學就學到工作,到了工作還幹這個,天天見就是吹呀吹呀的,立新倒是爭氣,當時還得了不少獎呢。光獎狀就貼了半面牆。我還以為著就這麼一輩子了呢。誰料想……”

隨著林奶奶一聲接著一聲的嘆氣,程希大致瞭解了林立新一生的過程。一個音樂工作者突然在最燦爛的時間打斷一切,十年間必須做與音樂無關的勞動,甚至不能聽見不能吹奏自己想聽的曲子。想也知道,他這一輩子的音樂生命就算完了。就算以後有機會再回到舞臺,他也達不到他應有的水平了。也許當一個音樂教育者倒是可以勝任的,但這對一個音樂演奏者來說,卻完全是一個悲劇。

想著這些,程希忍不住也跟著林奶奶嘆了口氣。

程希這一嘆氣,倒把林奶奶嘆笑了,一拍程希的腦袋:“你這小丫頭片子,還學奶奶嘆氣呢?什麼好的不學,學這個,小心回去被你舅舅罵。”

程希也跟著林奶奶嘿嘿一笑:“那我就把林爸爸當老師,林奶奶,一會兒林爸爸回來,你一定要幫我說話,讓林爸爸收下我這個弟子吧。我的中氣可足了,手指也……”程希看著自己的手,突然說不出話來,這小胖手,一動一動地速度倒是快,但真的靈活……自己還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在程希印象裡,手指靈活那都是能翻出各種佛印的手,可自己手好象轉筆都會掉的吧……

程希正沮喪間,門譁啦一聲響,兩個男人帶著一股走了進來。一進來,林強一邊脫帽子一邊叫喚:“哇,太冷了,太冷了。排了半天隊。”

林立新沒理林強的咋呼,自顧自脫外套,找了膠水,小心翼翼地把總理像貼在了一進門的正牆上。

“咦,希希,你怎麼來了?大誠那家夥呢?”林強過來就趁程希不備吧唧就想親她一口,結果,今天經過鄭航洗禮的程希動作非常靈敏,人往前一傾,林強就親到了頭髮,還是被林奶奶剛才擇菜的手摸過的頭髮,一股子青菜味。把林強鬱悶地,對著程希哼了一聲。上前抱住程希就要強行親,程希一個勁兒地掙扎,這一大一小象兩隻小虎似地扭在一起,看著明明是互相別氣,可偏偏讓人覺得他倆特別親。

林奶奶打了下林強的手:“強子別鬧希希了。希希今天來可不是來找你,是來找你爸的。還送了塊臘肉來呢。”

“找我的?”林立新看了會總理像,突然聽見自己名字,一愣。反應過來是這個小丫頭找自己,就更加奇怪了。蹲下來,與程希同高:“你找我?”這話說的沒一點跟孩子說話時的嬌寵氣,一看就是不會和小孩子打交道的人,不過,程希喜歡。她真是怕了別人把她當成小孩子了。

“林爸爸,我想跟您學吹笛子。您收下我吧。”程希此時才看清林立新長得什麼樣。確實不象藝術家,很瘦,還有點禿頭。最近這幾日的傷痛讓他看起來有些抑鬱,更顯蒼老。

“跟我學吹笛?”林立新聽見這幾個字,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暗了下去:“你怎麼知道我會吹笛的?大誠讓你來的?”

“不是的。林爸爸。前天我聽見你在家吹瀏陽河,可好聽了。我想學,跟舅舅說了,舅舅就讓我帶了塊臘肉來,說是什麼束。臘肉我給林奶奶了,林爸爸你可以教我嗎?”程希故意用小孩子的邏輯,免得他用大人的話來拒絕,讓自己無法反駁。

“瀏陽河好聽嗎?”林立新的笑容有點苦。

程希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時代的音樂全都是上綱上線的,除了瀏陽河這種湖南小調填了革命詞外,幾乎沒什麼正常的發自內心的音樂,假大空充斥著耳朵。也難怪寄託哀思,林立新會選擇瀏陽河。因為別無他選。

程希終於還是點點頭:“比別的好聽多了。聽得我晚上都睡不著呢。林爸爸,可以教我嗎?”

“會唱歌嗎?希希。”林立新坐了起來,與程希面對面。

聽了這個問話,程希有些苦惱。這個時代的歌,程希大部分都不會唱,就算是瀏陽河也不過是會哼前面兩句,還不知道準不準確,因為從未唱過,要唱完全曲是不可能的。可自己又不能唱出太讓林立新驚訝的曲調來,程希想了想,做羞赧狀點了點頭:“可我只會唱一首歌,以前在村裡的一個知青姐姐教我的。”

“沒關係,唱來聽聽吧。”林立新倒是意外地親切。

程希頓了頓,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個拍子,開口:“啦拉拉——”

是的,沒有歌詞,程希唱出了《綠袖子》的調子。童音清亮婉轉,林立新眼睛一亮,隨著曲調前行,昏暗中林立新眨了眨眼,突然別開了頭,轉向了黑暗的方向,不讓人看見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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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林強聽得認真,嘴裡輕輕和著,用手打起了拍子。這首不到四分鐘的曲子讓林強又想起了小時候。是的,他聽過很多遍這首曲子。長笛獨奏。他到現在也會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