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 晚宴結束後,一直不見蹤影的翻譯長谷才再度出現, 彬彬有禮的邀請齊昂到本宅與坂田一藏詳談。
疲倦得一句話也不想說的青年只能強打精神,拖著沉重的雙腿慢慢挪動, 和服綁得太緊,他幾乎無法呼吸,胸口悶得慌。
不知道是怎麼走到那座極為莊嚴的古典建築的,齊昂已經睡眼朦朧,盤腿坐在寬大的用於會客的和室中,沉默著等待主人出現。
糊著白色絹布的梭門被人從外面拉開時,他都懶得回頭去看。
進來的正是一身正式禮服的坂田, 儀容無懈可擊, 但是從神態來看似乎有幾分酒意。男人坐下,依舊是非常隨意的姿勢,一手還拉開了本來緊緊束上的衣襟,放鬆了身體, 消除了幾分嚴肅感。
一名盛裝女性隨後進入, 開始烹茶。
等到眼前白煙瀰漫,滿室茶香之時,一直安靜得詭異的氣氛才被打破。
“請用。”坂田一藏對齊昂伸出一手,指了指矮几上的小巧茶盅。
“謝謝。”
暈陶陶的青年立即拿起了杯子,一口飲盡杯中物,喝了酒之後正覺得口渴。
烹茶的女子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卻是難掩面容上的驚詫。
“有趣。”
“什麼?”朦朧著眼睛的齊昂這才稍微精神起來, 抬頭一看,發現對方正看著自己,嘴角竟顯出了幾分笑意。
男人面容本就出眾,一笑之下更是平添幾分柔和,倒是將他看呆了。
“早就聽說齊先生有位公子,卻不知道這樣漂亮。”坂田一藏嘴角笑意擴大,眼睛也肆無忌憚的上下掃視面前的青年。
齊昂雖然不太清醒,卻也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不是很好的那種意思。愣了好幾秒,齊昂這才把手裡的茶盅放回矮几上,依舊一言不發,臉色卻是冷了下去。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措詞,本來就是寄人籬下,有何立場挑剔?
“你很適合這套和服。”
男人乾脆站了起來,慢慢地向面色為難的青年靠近。
突然降臨的壓迫感使得齊昂不能再猶豫,翻身而起,他立即向門口衝,手剛接觸到梭門,整個身體就被人硬生生拉了回去,本來系得很緊的衣帶也被拉掉。
“現在才逃跑,不覺得晚了嗎?”坂田一藏扔掉手裡的衣帶,眼裡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齊昂卻沒有更多時間才思考。根本無法顧忌門戶大開的胸口,他只能儘量的往角落移動,死死盯著不停往自己靠近的高大男人。但是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了,無法抑制的僵硬,而曾經學過的一點搏鬥技巧也忘了個一乾二淨,腦中只是一片空白。
深深呼吸,齊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動著眼睛,他尋找對方可能存在的弱點。
坂田一藏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
看不清對方是怎樣動作的,似乎腳步只是虛晃一下,男人就出現在了青年眼前,在下一秒,整個人已經被掀倒在地,後腦勺被一隻大手牢牢掌控,狠狠的摁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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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用力撐地,齊昂試圖站起來,然而腦後的壓力立即變大,左面臉頰反而更緊的貼在了地板上。
“再掙扎的話,脖子可能會被我扭斷。”坂田一藏的聲音意外的輕快,語調非常愉快。
他說的是實話,這樣的姿勢根本讓人動彈不得。強行脫身的話,最終結果就是自己掰斷自己的頸椎。
齊昂還是沒有說話,卻開始大口喘氣,胸口上下起伏著,鼻息也漸漸粗重。
和服的下襬忽然被人掀開,一直帶著涼意的手探了進去,順著小腿向上不斷摩挲。
“不準碰我!”終於忍不住低吼起來,本來放棄了抵抗的青年又開始不住掙扎,晃動著下半身想要躲開令人不悅的碰觸。
“你在命令我?”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生氣,繼續手裡的動作,甚至摸到了大腿根部。
外褂和裙裡面沒有穿內衣,非常寬鬆,因此坂田一藏的手沒有遇到任何障礙。
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齊昂已經感覺到那只冰涼的手快要碰到敏感的股間。本來的酒意已經退盡,他只覺得身體一陣陣惡寒。恐懼感愈來愈大,無法剋制,咬緊了牙齒,他忽然最大幅度的扭轉手臂,憑著直覺用盡全力去抓身上男人的喉嚨!
一手還在齊昂的衣服裡,坂田一藏只得鬆開一直壓制著青年後腦的手,上半身迅速向後一閃,否則喉嚨上一定會出現兩個血窟窿。
終於獲得自由的齊昂立即抬起上半身,長腿一曲一壓,硬生生將還停留在他衣服裡面的手臂給夾住壓緊在地,高大的男人猝不及防被慣性帶著一歪,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掐住了咽喉!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齊昂氣息不穩,即使非常緊張,卻是強裝鎮定。這是坂田一藏的地方,只要對方喊一聲,就會有無數個黑洞洞的槍口頂上自己的腦袋!
“我什麼也沒做。”被壓在地上的男人氣勢不減,表情玩味,細長的眼睛彎成了一輪月牙,衝著青年微笑,“只是看你會不會生氣而已。”
“不要說謊!”沒有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齊昂有些無措,立馬壓低聲音喝道,“你明明想……”
話說到一半,卻因為感到羞恥而無法繼續了。
“想怎樣?”高大的男人此時卻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耍我。”終於領悟過來對方根本只是在戲弄自己,齊昂感到一陣氣悶,盯著男人的眼睛裡閃著憤怒的火光。
“看你死氣沉沉的樣子覺得很無趣,現在不是好多了嗎。”
點了點頭,坂田一藏把青年的手從自己的喉部拿開。
“無聊。”覺得現在的情況非常滑稽,齊昂挪開身體,撇了撇嘴巴坐到一邊。
轉頭看到一旁的矮几上還有幾杯沒被動過的茶水,便一手撈過一個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會嗎?”坂田一藏反問,也坐了起來。
“還以為你是個很嚴肅的人……”瞥了男人一眼,齊昂小聲說。
“不要被表象騙了,齊昂。”男人坐姿端正起來,面色一整,“你可不是來度假的。”
“哦?”青年愣了愣然後苦笑,“我能做什麼呢。”
“很多事,譬如說,為自己弄一個合法的身份。”坂田一藏笑了起來,“你現在是個偷渡客,想要躲藏一輩子嗎?”
齊昂迷茫的看著對方,他以為會有人安排好一切,就像從小時候開始那樣,每一個階段都是被規劃好的,如果不算入獄這件意外事件的話。而且就算進了監獄,似乎也有人算好了他的每一步行動,他一直被人牽引著做事,不曾自己主動追求過什麼。
“齊公子不會告訴我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吧?”漂亮的男人蹙起了眉頭。
“高啟悵說你會照顧我……”咬了咬下唇,齊昂覺得很為難。
他的確沒想過未來該怎麼辦,最多,就是渴望一切回到常軌,能夠平靜的活下去。
“我只是負責教導你,可不是當你的僕人。”坂田一藏的表情沒什麼太大變化,語氣卻冷硬了起來,“如果那位高先生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的話,我絕不會答應讓你到這裡來。”
“東京是天堂。”臨走前,這位恢復了冷酷本色的教父說,“但是有時候天堂與地獄只有一線之隔。”
無措的青年只能坐在原地看著他走出和室,年輕的心第一次開始思考有關於未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