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沒有?”白樺一邊抽泣, 一邊把孫家連的話從頭到尾都複述了一遍,什麼專程找他談生意, 什麼許約把他留在身邊是嚐鮮,沒了新鮮感會拋棄他, 什麼跟著孫家連才有最好的前途才是最合適的。
那些話連起來這麼一聽,確實像是在誘拐小情人。
許約的臉越來越黑,身周的冷氣越來越重。尤其孫家連竟然暗地裡抹黑他對小白的感情,這實在讓他忍無可忍。
男人沒等孫家連解釋什麼,直接叫人把他送出門去,還說以後誰要是把他再放進來,就直接把誰辭退。
能在這間別墅工作的人, 待遇都相當優厚, 誰也不想就這麼丟了飯碗,立時就把孫家連那張臉記得牢牢地。
白樺對著孫家連被驅趕出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哼哼!上門找虐的傢伙,就別怪白哥他不客氣了。
許約伸手把少年抱起來,直接上樓進了臥室。
“說吧, 到底怎麼回事?”他問。
開始白樺告黑狀的時候, 許約有那麼一瞬間是真的當真了,心中陡然湧起的憤怒甚至溢於言表。
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別的不說,最起碼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不管有沒有節-操,是不會對其他人的現任情人出手的。
更何況他知道孫家連一直想買下奶牛貓,有求於他的人怎麼會幹這麼愚蠢的事情。
白樺見被男人識破,並不緊張, 擦掉臉上的眼淚,眯著貓眼笑著。
一看就憋了滿肚子的壞水。
這是把他當槍用了。許約恍然。
“你看孫家連那幾次說話不中聽,故意陰他?”男人問。
“對啊,”白樺理所當然地說,“我知道你那些朋友都看不上我,包括你們許家老宅那些人,我才不在乎。可既然有人找上門來讓我折騰,我也沒道理放過去吧?你說對不?再說了,他是想買貓啊,那不就是買我嗎?”
“就你鬼主意多。”許約把少年的帽子取下來,寵溺地捏了捏他頭上的兩隻貓耳朵。
白樺感覺到他手的靠近,耳朵先是下壓躲閃,接著快速抖動,似乎想把他的手抖開。
這其實是每只貓的習性,但放在人形少年身上,看著特別好玩,讓男人每次都忍不住想上手撩撥。
至於孫家連?早被這兩人拋到腦後去了。
沒辦法再去別墅,也就沒了接觸白樺的渠道。想買牛奶貓,只能找許約。
可短期內那個男人是孫家連不敢去見的。
倒是一個多月後,張和給他打電話,說兩人去聚聚。他去之後,發現許約竟然也在,不由大為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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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約似乎完全忘了那天發生過什麼事,對他和以前沒什麼分明。孫家連提心吊膽了一會兒,慢慢地也就把心放下了。
他甚至還試探地提起想用許約的貓再拍幾支廣告的事,男人竟然也答應了。
廣告之後,又是張和的影片。
張和拍動物電影拍上了癮,可惜一直沒再找到合適的劇本,乾脆盯上了許約那邊。一聽說男人又得到一部新劇本打算開拍,他立馬屁-顛-顛跑去自薦。
許約沒故意拖時間就同意了。
張和這人性格還行,做人有底線。做生不如做熟,真要找導演的話,不如就用他。
不過,在開機之前,許約還做了一件事。
他和白樺結婚了。
結婚是男人早就有的念頭,但時機沒到。直到前段時間,許經在外面旅遊時,偶遇一個長相俏麗身材火辣的異國美女,很快被她擄獲了真心。
他向那個美女求婚,對方答應了,不過提了個要求,就是婚禮只能在她的家鄉舉行,婚禮結束後她可以跟許經回去。
結婚自然要雙方父母參加,許父許母興高采烈地動身要去許經那邊,這時候突然接到大兒子許約的電話,告訴他們自己遇到了意中人,叫白樺,已經訂了結婚的日子。
偏偏兩個婚禮的日期在同一天。
得知弟弟的婚禮也要舉行後,許約很大度地表示,雖然日期沒辦法改動,但父母放心去參加弟弟的就行,他不會多想。
許父許母猶豫了一下,還是啟程了。
“這樣好嗎?”白樺看到許約結束通話電話,擔心地問。
“有什麼不好?我問他們需不需要看我另一半什麼樣,身份地位條件,他們說都不需要,只要我喜歡就好。那我當然要按照我的喜好來了。”許約說。
許父許母急著去看未來的二兒媳婦,心早飛到了另外一個國家,哪還有心思聽大兒子嘮嘮叨叨地說妻子什麼樣,當然是一切隨他。
白樺有點兒心疼,伸手抱住了男人。
許約唇邊帶著笑。
他就知道,這個辦法不但能搞定父母,還能得到小白的心疼。
白樺唇邊帶著笑。
他就知道,這個結婚日期一定是男人故意定的,就為了能拉開父母的注意力。
兩個深深相愛卻又各懷心思的人緊緊抱在一起。
婚禮過後,小白就忙著拍電影。
許約幫他選的劇本全是純動物影片,他的人形根本沒有上場機會,這也就有效地防止了他掉馬。
倒是等許父許母跟小兒子兒媳回來之後,從別人那裡聽說大兒子娶的竟然是個男人,怒氣衝衝地衝到了別墅。
可惜那時候這對夫夫都不在,白樺在片場拍片,許約則守在那裡等愛人。
許父許母哪會輕易認輸,很快又開車趕到了片場。
拍片過程中禁止打擾,片場外面已經被封鎖,任何人都進不來。
許父許母等了一會兒,眼見沒人搭理,只得悻悻地回去。
許約聽說父母來過後,當天晚上獨自回去了一趟。
白樺本想跟他一起去,被男人拒絕。
少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嘆了口氣,沒繼續堅持。
現在好歹還是正常的倫理片,屬於家庭內部矛盾。要是他去了不小心露出馬腳,被許家人發現他身上的秘密,到時倫理片變驚悚片,許約會壓力山大。
他不懷疑愛人對他的感情,但不必要的麻煩,能略去還是略去吧。
過了零點,許約才終於從老宅回來。聽到門響,白樺飛奔著去迎他。
男人笑著把少年擁到了懷裡,手不老實地在他身上遊動。
白樺臉色通紅,推了他一把:“說正事,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你說呢?”許約反問。
少年一臉挫敗:“既然讓我說,那肯定是有咯。”
“他們叫我去,就是為了拆散我們的,哪會讓我輕易過關,”許約擁著白樺往樓上走,“可惜我早有準備,他們根本拿我沒辦法。”
看著父母痛苦到灰敗的眼神,男人在那個瞬間竟然有一種隱秘的喜悅。多少年了,他在這個家裡,從沒得到他們的正眼相待,再努力也得不到他們的回應。
而現在他們終於能全身心只看著他一個人。
可惜,他已經不需要了。
這個世上,有那麼一個人,全身心地對他,整個世界裡都只有他一個人,整顆心都為他跳動。他沒有理由不擁抱住這個完全屬於他的愛人。
當他走出去時,許父大喊著要撤去他在公司的職務,還要收回權力,消除他許家話事人的身份。
看到大兒子在他的咆哮聲裡停住腳轉過來時,許父心裡湧起一線希望。
許約卻非常冷淡地告訴許父,公司裡已經全是他自己的手下,而他許家話事人的身份是得到了所有許家長輩的承認和讚許,如果許父不滿意,可以通知那些長輩重新開會再定。
許父蔫了。
許約接掌這些年幹得多好,所有許家人都看在眼裡。小一輩或許有人躍躍欲試著想把許約趕下臺自己上,可那些老一輩們卻都心明眼亮,對許約不知道多滿意。
許父根本勸不了他們。
“如果父親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說著,他目光在許經那個異國妻子的身上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直接離開。
“那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一輩子嗎?”白樺問。
“當然會,”許約失笑著把少年推倒在床上,壓了上去,聲音帶著幾分危險,“你問出這句話,難道是還有什麼別的想法?”
少年沒回答出聲,事實上他已經沒時間再多想別的了。
站在虛空裡,白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這一世的善人值,他複製了前幾世的模板,把拍電影賺的錢全部捐了出去,甚至還以個人名義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
有許約在,根本沒人敢耍什麼心眼,做到了專款專用,不至於被人悄悄挪用。
許約死後,他對那個世界再無留戀,在小統的幫助下直接脫離了身體。
可這次回來之後,再沒有熟悉的聲音響起,也沒有情緣任務的統計結果。
小統已經離開了,甚至沒來得及和他告別。
他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似乎等待很久很久,突然一個刻板的機械聲音響了起來:“地府系統啟動。”
白樺皺了下眉頭。
按照小統的說法,新接手的系統應該是主智腦的一個分-身。可這次的系統聲音粗礪難聽,像是齒輪在嘎吱嘎吱地響,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要是從有無感情這方面來判斷系統等級的高低,白樺倒覺得人性化的小統比這個好得多。
“前九世任務圓滿完成,即將開啟第十世任務。”
“等一下!”白樺趕緊打斷。
喵的!是不是看他一直不說話,就想矇混過關?
“宿主有什麼事?”
“你是地府主智腦的分支?”
“可以這麼說。”
雖然知道小統已經不在了,但聽到這個回應,白樺心裡仍然很不是滋味。
畢竟是陪了他任務那麼多世的朋友。
“我的上一世獎勵呢?”他不客氣地問,“情緣任務不是每一次完成都有任務得到嗎?為什麼這次直接就要把我傳送到現代?”
“獎勵宿主已經得到。”
“開玩笑!什麼時候給我的?難不成你想說給我換個身體?用我現代的身體完成最後一世任務是應該的吧?”白樺質問。
“不是身體,”這個系統一板一眼地,“是情感碎片注入。”
透過系統說明書一般的講解,白樺才知道,當初他成為十世惡人確實是因為地府主智腦染了病毒,那些不可救的靈魂被直接當成病毒抹殺,可救的則在地府的幫助下一世世穿越回去拯救前世。
但白樺是特殊的一個。
那些拯救前世的人是沒有所謂的系統的。
小統說的那種地府衍生出來的支系統千千萬,進行任務的靈魂就會融合一個,剩下的支系統則被關著等待穿越者並不是真的。
不是小統撒了謊,而是主智腦給它輸入的內容就是這樣。
白樺的靈魂在遭受病毒攻擊時,正是要進行投胎的時候,進入時空通道的瞬間被病毒咬掉了一塊碎片。
失去碎片的白樺第一世的生命軌跡發生變化,導致早死。
提前死亡的白樺回到地府,正碰上病毒攻擊主智腦的引領程式,他在沒有引領者的情況下自己無意識地進行了輪迴,進入第二世。
以後世世如此。
直到最後,主智腦終於控制住了病毒,殺死它。在主智腦的程式裡,這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可對輪迴者來說,卻已經輪迴了很多次。
主智腦殺死病毒後,得到了白樺缺失的碎片,同時緊急啟動糾錯程式,把那些命運軌跡出現錯誤的全都重新投放到每個前世。
白樺心有所感,低聲說:“我的那個碎片,就是小統?”
“正確。”
難怪小統越來越人性化呢。他還說地府的主智腦就是先進,再這麼任務下去小統都得成精,沒想到竟然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自己和自己,能不投緣嗎?
“小統他主宰的是什麼?感情?道德?還是自制力?或者其他的?”白樺又問。
現代明明是個綠茶受,做任務之後那些沒下限的齷齪想法已經越來越少出現了,既然是靈魂出現問題,很明顯是他缺少的那塊帶走了一部分。
“都有。不能說是主宰,除了那個碎片,宿主自身在這些方面還剩下一些。”
就是不多。
想到小統現在就在身體裡,而且已經與他融為一體,白樺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開心?激動?興奮?
總之,他們總算能永遠在一起了,哪怕現代的任務之後再次輪迴。
“小統,我帶你去見呆子。”他喃喃說。
最好的朋友,原來就是自己。
“既然小統也是我,怎麼能當獎勵發放?”白樺激動的情緒過了之後,立刻反問。
“靈魂碎片無償返還,碎片與靈魂重新融合並非免費,需要耗費大量能量。”
知道了。就是說,碎片我給你,但如果沒有我,仍然你是你,它是它。現在呢,我把你倆重新融在一起,這就是獎勵的內容。
“前九世任務圓滿完成,即將開啟第十世任務。”
“等一下!”白樺趕緊再次打斷。
“宿主還有問題?”
“有!既然獎勵已經給了,那以前小統說過的還算數吧?不是說我用現代的身體嗎?”
“在將宿主與碎片融合時,已經將兩者都固定在現代的身體裡。”
白樺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頭和身後,果然沒了毛茸茸的耳朵和長長的尾巴。
一想到即將使用久違的身體進行任務,他還是挺興奮的。
“宿主是否還有新的問題?”
“有!我想問一下,你的功能和小統比怎麼樣?會有情緣物件的標定功能麼?平時我進行任務的時候,能和你商量麼?還是完全由我自己做主?”
“有標定功能。宿主任務時可以自行解決,也可以查詢系統。”
看來大部分的作用還是存在的。
“這次穿到現代,會是什麼時間點?”
每次小統幫他穿越時,總會有一個時間點,還會有一大堆的劇情介紹。
他有第十世的記憶,前情提要可以免掉,但時間點總該給他。
“就是宿主靈魂被帶離身體的時候。”
原來是他遇到海嘯的時候啊!
他還記得他從現代的前配偶那裡挖了一大筆錢之後,到處飛到處浪,開心得不得了,結果有一天在海邊曬太陽時,沒有預兆地出現了海嘯,他記著他逃命來著,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宿主海嘯時暈了過去,不過被一個好心人救了,還把你送到了當地醫院。你在逃命時因為太慌不擇路摔倒,大腦受到過撞擊,一直昏迷不醒。”
“……”
“那我現在還昏著?”
“正確。宿主已經昏迷了四十三天。”
四十三天?沒想到九世任務,在現代過了還不到兩個月,他這算不算是偷活了幾百年?
白樺在心裡苦笑,準備配合系統進行穿越。
發現他醒了,醫院裡一陣人仰馬翻。說起來,海嘯裡死的人不少,傷的人也不少,多的是斷胳膊斷腿的,傷勢嚴重的仍然在住院。
但白樺卻是唯一一個從進醫院到現在還沒清醒過的。
檢查醫生甚至斷定,如果他再不醒的話,或許要考慮腦死亡的可能。
畢竟後腦那片撞擊實在太重,肉眼看不太出來,用手摸的話,卻分明能摸到一個明顯的凹陷。
說不準傷到腦子了。
傷者不是本國人,進醫院後進行過緊急救治,卻沒辦法聯絡上他現有的家人,不能進行下一步的治療,只能先這麼養著。
經過一番亂哄哄的交流,檢查以及其他的過程,白樺總算再次清靜下來。
後腦一陣一陣地疼,看來還真是傷得不輕。
要不是有主智腦替他兜著,傷成這樣,肯定離死不遠了。
可是……“系統,你跟我說實話,我在現在的身體是不是已經死掉?你像小統以前那樣利用能量把我的身體又弄活了?”白樺在腦海裡問。
先前隱約有點印象,現在摸到傷口他才想起來,海嘯逃命的時候,他確實是摔倒了,但更大的傷卻是倒下時被另一個逃命的人手裡甩出的啞鈴砸到了臉上。
失去意識的那一剎,他想:“在海邊度假,還拿個啞鈴幹什麼?這不是神經病嗎?”
他本身就是醫生,回顧起當時的情況,幾乎能百分百肯定,他死了。
就算沒死,傷在前面,也不至於後面有個坑。
“正確。宿主的身體無法治癒,只能利用能量為宿主重新塑造一副新的身體。這身體與前一個身體幾乎一模一樣,宿主不用擔心用不慣。”
“幾乎?”
“太重的傷勢無法複製,只能另造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輕微的。另外,這具身體沒有經歷過x生活。”
“……”
白樺覺得這系統是故意來噎人的。
不過他倒有點兒感激主智腦,雖說它說話不客氣,但起碼,讓他以後再面對呆子的深情時不至於太無地自容。
他想起那些醫生詢問他的家人朋友情況,可惜他這一世,前半輩子無情無德慣了,雖說曾經一起廝混的人不少,但一夜情的關係,還指望誰能付出真心嗎?
活得真是失敗!白樺想。
幸好前配偶給的錢不少,他滿世界地浪也沒花銷掉多少,支付治療費完全不在話下。
等他在醫院裡把傷養得七七八八,已經是幾個月之後的事了。
這幾個月裡面,隨著他傷勢好轉,慢慢地下地走動,和其他病友有事沒事地閒聊,竟然慢慢得了好人緣。
甚至有個別病友和醫生知道他喜歡男人後,向他毛遂自薦。
在國外,同性在一起的事情雖然不像異性那麼多,但至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倍受歧視。
如果是以前的白樺,說不得還要為自己的桃花運得意一下。
但他現在卻沒什麼興致。
畢竟,他只想和呆子在一起。
不知道這一世的呆子長什麼樣兒,叫什麼名字?
出院之後,他藉口手機等已經在大海嘯中丟失,並沒給那些對他有好感的人留下聯繫方式。臨上回國的飛機前,他丟掉了那些人給他的名片。
“就算以前不檢點,起碼以後總要清清白白地,不然就真的對不起呆子了。”白樺低聲說。
上了飛機,他靠在坐椅上,把眼罩戴好,想趁機把回國之後的事捋一捋。
說起來,他當初會結婚,完全是一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