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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一言為定

陳聿修根本不及回答,魏軍被那顆頭顱刺激了,通通盯準了這邊,正不斷地往山洞口衝。

“先衝出去!”

郭臨軟劍鋒利,招招直取要害。可敵方軍士身上鎧甲俱全,十招中有八招擊在了鐵甲上。陳聿修留心聽到劍甲相擊聲,一腳蹬上洞壁,回撲舉劍刺去,恰好替郭臨攔開了身側襲來的鋼矛。郭臨見狀,索性放開糾纏的鋼矛,直身揚劍直劃向對方脖頸。一道血箭瞬間噴出。

二人對視一眼,一人攻上,一人攻下,默契協作。速度極快地開啟了一道缺口,雙雙衝出山洞。

山坡不平,而敵人有馬匹,沒跑多遠便被追上。眼看被魏軍團團圍住,郭臨和陳聿修戒備地環視著眼前的敵人,腳步逐漸後移。背心一暖,二人背對背靠在了一起。

不知為何,明明是窮途末路的局面,郭臨卻笑了起來,她吸吸鼻子,故意哼道:“陳、聿、修,還記得你的承諾麼?”

陳聿修悶聲而笑,低沉的笑聲,連著胸腔一塊的抖動,從貼著的背部傳了過來:“‘再不騙你’麼,那……我可曾說過我不會武?”

“……你也沒告訴我你會啊!”

“這就不能怪在我頭上了!”

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郭臨氣鼓鼓地回肘頂了下他的腰,恨聲道:“那我不保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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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握著劍柄的手心微微從指縫中溢位些許汗水,被清晨的山風一吹,刺骨的冰涼。然而在背上感受到的溫度,卻和此時的自己一樣。郭臨松了松手指,再次穩穩地握緊劍柄。唇角上揚,眸中閃過一道利光。

“別死了!”

“彼此彼此。”

姚易坐到氈毯上,手握成拳,間或又鬆開。沒多久,他又急躁地站起,在大帳中來回踱步。

“郭將軍?”門外再次響起護軍的聲音。

他聞聲抬頭,能看見帳簾上透著些微光亮照出的身影。天色已早,已經不能再拖了。他長長地嘆口氣,無可奈何地走上前。

護軍退後一步,正要躬身行禮,冷不丁瞧見他嚇了一跳:“怎麼是你……郭將軍呢?”

“唉,他去救陳少師了。”

“什麼?!”護軍一聲驚呼,姚易忙捂住他的嘴。護軍一直跟著郭臨,是知道陳聿修失蹤的,但在他看來派小隊人馬偷偷分散去尋即可,郭臨一人便能主導大局,並不影響行軍。可現在……

“這下主將都不在,你怎麼想的啊,為什麼不攔住他?”護軍心急火燎,“三萬多人全扎在此,無人帶領,那不就成了一盤散沙?”

“不,他說過清晨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姚易堅定道,“少爺從不誆人。”

護軍咬咬牙正要繼續說什麼,忽然聽到賬外一陣戰馬嘶鳴。二人同時一愣,隨後飛快地往外走去。

一匹綠甲黑馬被幾個兵士扯著韁繩,郭臨正扶著陳聿修下了馬。姚易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人,聲音直顫:“少爺……”

“哦。”郭臨仰頭衝他一笑,抬手丟來兩把沾滿了紅褐色血跡的劍,“去叫人清理下,昨晚殺了不少。”她說著,拉過陳聿修的一隻胳膊抗在肩頭,攙著他走向大帳。

護軍在一旁望著兩人經過,簡直都看傻了。夜裡漆黑無視野,又是不熟悉的南蠻地盤,郭將軍他真的……真的一個人把陳少師帶回來了?!

一個時辰後,天色大明,郭臨洗漱乾淨,換了一身新軍甲。大帳內眾將集合,正在商議接下來的行軍路線。

“我們沿這截山脈出發,一日後便可在沅水支流與運輸糧草的鮮于將軍碰面,隨後走奇峰道,側面直擊黔州,是最近的路了。”校尉徐秦把幾位將領昨晚商討的意見綜合,闡述彙報,“陳少師意下如何?”真正的糧草在出發時,便由經驗豐富的老將鮮于將軍,沿西南方向的沅水直下,巧妙地避開了魏軍的耳目。

“不可。”陳聿修還未回話,郭臨就出聲阻止。見眾人都轉頭望來,她繼續道:“清早得來的密探訊息,魏軍已有三撥離開了黔州,正向我們這邊而來。保守估計,人數不下二萬。”

眾將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個訊息實在太不好了。此時距離黔州還有十天半月的行程,如果半路被魏軍攔截,戰鬥損傷,加上疲乏行軍,糧草難繼。四萬人耗到黔州城下,還能剩多少?

他們心繫軍情,倒也一時沒人注意這麼及時的情報是怎麼來的,只當是陛下的特殊安排。唯有陳聿修輕輕地瞟了她一眼,卻見她白皙的臉上,那道激戰中被阿莎劃出的傷口從眼尾直到鼻側,稍稍結了點痂,異常的醒目。

“……少師,少師?”身旁有人喚道。

“何事?”他眸光一閃,微微垂下眼。

“按郭將軍所言,我們只有從南邊繞道,避開魏軍。”徐秦道,“雖然這樣行軍時間要長一倍,可碰到魏軍的機率大大降低了。”

陳聿修蹙了蹙眉,看向郭臨。她正好準備開口,嘴張了一半,觸到他的目光,不由一頓,繼而堅定道:“兵分兩路。我帶人去攔擊魏軍,你們按原計劃趕往黔州。”

陳聿修點頭,這未嘗不是個法子:“那你帶上……”

“五千,”郭臨打斷他,“五千足矣。”

帳內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敢沒出聲。誠然郭臨的突襲軍人越少,他們的遠征大軍人就越多,越有利。可是誰也不能保證突襲軍就能全身而退,一旦他們覆沒,大軍這邊也會再受到威脅。

陳聿修表情肅然,目光直直地盯著她,卻從她眼中看不出一絲退讓。他突然站起身,丟下一句“再議”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帳。

郭臨彎腰拾劍,徑直跟出。

帳簾幽幽落下。徐秦咽了咽口水,等到外頭再聽不到動靜,才輕輕咂舌:“郭將軍……怎麼和少師槓上了?”

“五千人……也忒胡來了。”一位年長的校尉搖頭,顯然是覺得年輕位高的軍將在冒進蠻幹。

“……不,這也許是郭將軍的實力。”突然有人小聲道。眾人紛紛側目,卻是郭臨的護軍。雖是護軍,也不是長年累月跟隨在旁的。突然這麼幫郭臨說話,同在一軍的徐秦有些不解:“為何如此認為?”

“因為……”護軍猶豫了下,郭臨救出陳聿修的事如鯁在喉,他卻不知該說不該說。

“聿修。”郭臨快跑幾步拉住他的手,連聲道,“五千人馬,剛剛好。再多些,一不利於隱藏,二來行軍速度緩慢,容易被敵軍識破。我真的沒有胡來,你怎麼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信你。”

他終究還是停下腳步,嘆息一聲:“阿臨,我信你有這個能力。我心中預想的本就和你一樣……”

郭臨瞪大了眼,須臾笑起來:“那你幹嘛突然跑出來,嚇我一跳。”

“有些事,明知你全然可以做到,但還是忍不住會擔心。”他反手抓住她,回身輕輕地將她抱住。

鼻端縈繞著的全是他的氣息,淡淡地帶點竹枝清香,熟悉而又溫和。郭臨忍住心頭的澀意,微微一笑,雙手緩緩抬上……

“郭將……軍?”突然一道喊聲傳來,郭臨登時撤手,迅速抬腳後退。

轉頭看去,三步之外的護軍還維持著一個伸手的姿勢,面上尷尬又驚愕,扭曲得不知是在憋笑還是忍哭。

郭臨握拳乾咳一聲,瞟了眼陳聿修:“嗯……少師你肩上的傷我剛剛看了下,這個還是讓軍醫來一下的好。”

陳聿修忍俊不禁地點點頭,倒也不揭穿她。郭臨收攏表情,這才回頭淡定地發問:“什麼事?”

“校尉們商議覺得郭將軍領五千人馬……可行。”護軍忙道。

郭臨喜不自勝,挑眉看向陳聿修時一臉的神氣。他只好無奈地搖頭,走上前:“阿臨,那我就在黔州等你。”

“好,一言為定。”

冬至一過後,氣溫冷得徹底。大軍和送糧部隊匯合後的當天,將物資一分,郭臨便帶著挑出來的五千精騎,沿著山脈南下,往白子毓的密報中標註的魏軍可能行軍線上而去。

南蠻地界氣候潮溼,此時更是陰冷到了骨子裡。山道又複雜難行,便是只一萬人,從狹窄的棧道上透過,也不得不將隊伍拉成了老長。

魏軍大將打著哆嗦,好不容易將全軍人馬都渡過了棧道,剛走了幾步,就望見對面的山間飄起幾道炊煙。叫來視目佳的將士一看,樹林間還有紅衣掠動。這大將不由心花路放,知道先一步逮著齊軍了。且對面山巒是個斷崖,下山只有一條路。只要折回去沿棧道直下,就能堵住那幫齊軍。

將士又報說那邊齊軍也發現他們,熄了炊火正往山下跑。大將更加確信,急吼吼地帶人往回跑,剛走到棧道邊,就看到對面一排的紅甲齊軍,摩拳擦掌,正站在對面的棧道口。

魏軍氣悶不已,隔著一截山遙遙地放箭。然而箭還未到便墜落山谷。可若往前衝,齊軍據口而守,真正的一夫當關。大將心急火燎,可沒多久又發現,齊軍也同樣沒辦法過來。兩邊人馬互相瞪著眼,誰也不讓誰。

大將喜了,他想起地圖上這山還有一條路,從另一頭下山後剿滅對面山頭的齊軍,再回來收拾棧道對面的那幫人不就行了。他樂不可支地吩咐百人留下繼續對峙,自己帶著餘下的人馬往山下行去。

山下是一截狹小的山谷,透過山谷就是對面那座山。大將揮鞭疾行,已經預想到自己割下敵軍將領人頭後的榮光。冷不丁一隻箭鏃擊來,頭盔被射中落地,他還渾然沒弄清情況。

只這一瞬,漫天的箭雨便從兩邊山上而落。魏軍壓根無處躲閃,生生被射死在馬上。大將拼了命地帶人往前衝,想要脫離山谷,可沒多久,就被眼前守在此處的郭臨精兵攔住了去路。

單獨出發的十天後,郭臨五千精兵,順利拿下魏軍萬人,無一傷亡。

此戰大捷,軍心甚旺,郭臨乘勝追擊。命人剝下百件魏軍戰甲,讓姚易帶人穿上,打先而行。七日之後,碰上第二撥魏軍。

姚易在瓊關與魏軍打了數年的仗,對他們的習性瞭如指掌。他慌稱自己是上一撥中僥倖逃生的殘兵,向大將哭訴了齊軍的兇殘。因為描述的太過真實,各項資訊也對的上號。大將信以為真,順著他的指引前進,落入郭臨挖好的陷阱,雙方站開大戰廝殺。

此戰從天黑殺到天亮,郭臨以微弱的優勢勝出,只折損了近千人。而魏軍折損八千餘眾,只有少數分散逃進了山林。

收拾整頓間,郭臨心境漸定,將士們也逐漸默契團結。然而這當頭,卻來了個不好的訊息。

“你說你的護軍不見了?”郭臨瞪著徐秦。

“末將清點了兩次戰場屍首,確定他是失蹤而不是戰死。”

郭臨眉頭緊鎖,起身來回踱步:“不是被俘的話,那麼……”

徐秦渾身一震,急道:“末將敢以性命擔保,他不是奸細!”

郭臨只是懷疑,他這麼一說,也就作罷。至少出戰之前,白子毓就將幾個校尉的生平資料係數收集給了她。徐秦是可信之人,那他的話多半不會假。

“就算不是奸細,如果被俘後刑加拷問,你確定他熬得住?”郭臨接過姚易遞來的熱水,喝了一口,“你現在必須告訴我,他身為你的護軍,知道多少情報?”

徐秦猛然一驚,滿臉羞憤:“少師大軍的路線……他略知。”

“什麼?!”郭臨猛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