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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五章 無題

“嘩啦”雪雁從外面掀起簾子, 前傾半身探進明華軒,環顧四周, 見釉玉、黛玉和漱玉房裡的丫頭大半都在,她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 做針線的做針線,作仿生花的作仿生花,……每個人手裡都有活計。雪雁呼了一口氣,道:“我就猜到你們跑到這裡來了。”轉身放下棉簾進屋,兩隻小手就勢捂起耳朵,跺著腳,小聲嘀咕著:“這天真冷, 我穿著棉衣還覺得那小風颼颼的往裡灌。咱們南邊, 這個時候的天哪有這麼冷,看這個樣子,似乎又要下雪了吧?”

潤葉迎了上來,看見她這副凍得哆哆嗦嗦的模樣, 趕緊將不知道誰放在門口的手爐拿了過來, 添了塊碳進去,隨後遞了過去,道:“唔,給你,趕緊焐焐吧。這屋子暖和,一會兒就暖和過來了。這麼冷的天在外面跑,怎麼不穿件大衣裳, 或者帶上手爐,要是有個手爐,也不至於凍成那般模樣。”

雪雁笑著道謝,接了過來抱在懷裡,道:“我哪裡知道天會這麼冷呀,想著不過出去一會兒的功夫,那麼麻煩做什麼。何況我想著我跑著去,若是夠快的話,只怕等我回來的時候,不僅不冷,還會出汗呢,誰知道這暖身子出了屋,讓寒風一吹,所有的暖意全都吹沒了,還汗呢,差點沒凍死我。”

漱玉房裡的立夏招呼坐在那邊的雪鷗:“雪鷗,你那邊還有空地方沒?要有的話讓出一塊地方給雪雁坐。我們這邊沒地了。”轉頭又對雪雁道:“知道天冷,你不老老實實的在屋子看屋子,還往外跑做什麼?上趕著找凍,活該!”

雪雁往雪鷗那邊走,一面走一面委屈的道:“哪裡是我願意跑出來的,是姑娘身邊的舒眉姐姐讓我給去東府賞梅的姑娘送暖袖,我這才出去的。我在屋裡的時候,明明還沒颳風,偏我出去了,它開始颳風,這該死的天氣,就會給人添亂。”

雪雁繞過眼前一撥圍坐而坐的人才能到雪鷗所呆的地。她路過的時候,立冬順手伸手摸上雪雁身上的衣裳,訝然道:“你說你跑了一趟東府,你就穿你身上這件衣裳去的?你倒真是伶俐,這衣裳不是我們在南邊剛入冬的時候穿的嘛,這個時候,就算在南邊也該換下來了,你怎麼還穿它?何況這南邊和北邊能比嗎?你這個時候穿這個,還在外面四處蹦q,怎麼沒把你凍死?今年公中發的棉衣呢?你別說你沒得,就算沒得,舊年發的厚棉衣你也該帶著過來了吧,怎麼不穿那個?”

“嗯,那個,那個……我一開始……沒……覺得冷,覺得沒必要穿,所以,所以……”面對立冬的質問,雪雁對著她心虛的笑了笑,轉動眼珠,支支吾吾的說道。

“撲哧!”立冬對面坐著的,釉玉房中的知春知悉內情,聽雪雁說她不冷,忍不住笑出了聲,道:“立冬,你別聽小妮子胡說,她那是說謊騙你呢。才不是不冷,只不過是小妮子好俏,臭美罷了。她是個好吃的,又最貪嘴不過,二姑娘房裡的其他人知道她這麼個秉性,因此有什麼好吃的都不忘了給她上一份,而且還都是大份的,所以這一秋下來,她吃的小臉溜圓。看著喜性了,但是身上的肉也多了。偏太太說,今年是我們第一年在京裡過冬,恐怕不習慣北邊的寒冷,所以就讓人把棉衣作厚一點。她這麼胖,那棉衣穿在身上,圓滾滾的。哈哈,看上去像個球,就算是舊年南邊作的厚棉衣穿上也夠臃腫的。呵呵,當時她試衣裳的時候,我正好在那邊,笑死我們了。”

知春這麼一說,在座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忍不住都笑起來。雪雁面對眾人的嘲笑,恨恨的跺了幾下腳,撅著嘴,道:“哼,笑笑笑,笑死你們才好。有那麼好笑的嗎?不就是胖了點嗎?那又怎樣?姑娘還說我胖點好看呢。”說完,哼了一聲,甩頭,把後腦勺留給眾人。

一直坐在另一邊靜靜的埋頭作絹花的雪鳶出聲為雪雁說了句公道話。“好了,好了。你們也別淨笑人家。雪雁不穿不僅僅是愛美,那衣裳,是入秋前量的尺寸。雪雁現在穿著,緊繃繃的,繃在身上,難受不說,根本沒法當差。”

雪雁忙道:“就是,就是。今年大家到京的時候就已經入秋了,正是做冬衣的時候。可是那個時候,府裡上下忙亂的很,哪裡容得空,所以府裡除了各個主子的衣裳外,其他人的都讓外面攬了過去。只是這京裡的裁縫也扣的太狠了,衣裳做好之後,就是人不胖,穿在身上也都發緊,偏裡面一點富餘都沒有,只能往小了改,一點放大的可能都沒有。”

遠離眾人在東邊榻上串珠的寒露將手中的最後幾顆珠子用銀線穿進去,和以前穿好的放在一起比對,對比了一下長度,覺得合適了,打了結,剪斷線之後,把東西收拾好,走了過來道:“你們房裡的舒眉、展顏身量和你差不多,其他人雖然比你高,可是卻比你瘦,她們的衣裳你都沒法穿。不過大姑娘房裡的夕顏還有太太房裡的臨江、晚晴的衣裳你應該能穿,回頭我幫你問問,將她們舊年的衣裳要過來給你穿。否則凍壞了,或者生病了,可不是玩的。我那也有一件舊年的襖,也一併拿給你。”

雪雁聽了,趕忙道謝。寒露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掀著簾子走了出去。雪雁終於走到雪鷗跟前,雪鷗把空座上擺著的手爐放到另一面,示意雪雁坐在那裡。雪雁抱著潤葉給的手爐,又伸手去拿雪鷗的。雪鷗道:“這屋子這麼暖和,根本用不著手爐。那手爐裡的碳已燃盡,我沒再添,現在早已經不熱了。”

雪雁嘿嘿的笑著,伸手在桌子上的零食盤中抓了一把瓜子磕著,在屋子裡呆了這麼一會兒,覺得渾身上下暖和了過來,她低頭看看手中剛進屋的時候,潤葉塞到她手中的手爐,忍不住道:“潤葉和桐葉她們兩個今年冬天可是有福了,這屋子這麼暖和,而且還不用放炭盆,可是省了不少事。既然這麼便宜,當初改的時候,姑娘的房子怎麼不一併改了去?姑娘房中都比不得這裡,現今還燒著碳呢。”當然,若是下人住的屋子也一併改了去更好,只是她一般都在姑娘屋裡伺候,姑娘屋裡方便了,也就意味著她們這些伺候的人省事了。

明華軒乃是賈敏根據現代方式設計的地熱取暖。地面下挖出一定的空間,裡面塞些秸稈、稻殼等填充料,到了冬天點燃,散發出來的熱度烘熱地面,室內溫度大都能保持在二十度左右,可謂溫暖如春。一般情況下,一冬天只填一次填充料就可以了。一經使用,眾人都覺得這種取暖方式即方便又節省空間,效果還好,都說好。

雪鷗靈巧的雙手拿著小鉗子在那一捏,一擰,一朵絹花就成型了。聞言,道:“姑娘房裡雖不比這裡便宜,可是也不會凍著你這個小蹄子,只是要你們當差的仔細看顧炭盆罷了。就是用炭又能怎麼著?姑娘房裡用的銀絲碳就不用說了,就連我們用的雪花碳,雖沒有銀絲碳燒著的時候散發出的香氣,可是燃著的時候也沒什麼煙火氣,這你都受不了。若是那些粗使婆子和小丫頭們用的那些,要是給你用,你豈不要叫苦連天,哭天喊地了。”

“我也沒說用碳不好。”被雪鷗這麼說,雪雁也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不過還是不服氣的辯駁:“雖說是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但是一山望著一山高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有好的比著,那自然是想要更好的了。這麼冷的天,晚上睡覺睡的正香,被窩熱乎乎,起床添碳實在是一項苦差事。可是不添,等碳燃盡了,這屋子就冷了,更睡不好了。哪裡比得上這裡,什麼都不用作,溫度一直保持著。”

雪鷗聽她這麼一說,氣壞了,罵道:“你這個懶鬼,你還有臉說,明明定好,晚上添碳的活計大家輪流著來,一人一天。偏到你那裡,不是睡迷糊了,就是把它換給別人。你說說,從開始到現在,晚上你總共起來了幾次?你倒還有臉在這訴苦,呸,你好意思說,我還不好意思聽呢。”

指責完雪雁,看見她涎著臉,裝傻般的嘿嘿笑著。雪鷗忍不住“呸”了一聲。又道:“就算按照明華軒這般改建,你說的輕巧,這要是林家的地盤,自然怎麼舒服怎麼來。就是在揚州,我們住的府衙也不過是因為老爺在那做官,所以暫住罷了,到底並不是自家的地界,因此太太只是命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並沒大弄。……”

將做好的絹花,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檢查過沒有瑕疵後,雪鷗把它收了起來,又從針線盒中拿出絹布、鐵絲和剪刀,開始製作下一朵,繼續:“之所以改建這裡,一是因為這屋裡的物件都是極易燃的,太太怕火盆的火迸出去,引起火災就不好了。再者,你算算,連同表姑娘,加上我們家裡的三位姑娘,再加上寶二爺,□□個人,再加上他們身邊的丫頭,呼呼啦啦恐怕一來就是一屋子人,這人來人往的,屋子裡若是擺上幾個炭盆,萬一其中的誰磕到碰到或者燙到燒到那可怎麼好?……”

雪鷗說完,將下巴往賈府那邊歪了歪,左右看看,見屋裡的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並沒有注意她們。而且兩個人坐的離人夠遠,只要聲音小點,根本沒人聽了去,於是又開始和雪雁脊骨起來:“雖然改建的目的說是怕明華軒走水,但是在揚州這些年不都好好的過來了,其實根本原因是後面那一條。原本太太是一腔好意,所以才動工改建的。可是那邊,嗯,就是那邊的二太太,又是打發人過來,說什麼不能隨意亂拆亂建,免得破了風水。又說什麼家裡破土動工絕非小事,所以需得請知名的高僧挑日子,……好一陣折騰,把太太氣得夠嗆。”

雪雁聽得出了神,道:“咦,這些事情怎麼你這麼清楚,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整日裡你就知道傻吃傻喝的,眼裡和耳朵裡能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呀。因為這事把太太氣得一陣肝疼,病了一陣子,三位姑娘在太太跟前伺候。這個事你總該記得吧?”

聽雪鷗說起賈敏到京之後生的那場病,忍不住驚訝道:“呀!原來太太是因為這個氣病的?可是當時過門請大夫就診的時候,不是說太太本來就體弱神虛,一路奔波後未曾好好調養,反而操心費神,傷了神思,這才病倒的嗎?”

雪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雪雁一眼,道:“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子,能不能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太太的病固然有大夫說的原因,可是肝氣上逆,卻是氣的。家裡的兩位少爺和三位姑娘都是極孝順懂事的,從不曾違逆過太太的意思,自然不可能氣到太太。那麼除了二舅太太的所為,還能有什麼事情氣到太太?只不過太太叫人瞞著,不肯告訴兩位少爺和三位姑娘罷了。畢竟不管怎麼說,二舅太太都是他們的長輩,沒個做晚輩的去說長輩不是的道理,況且如今在人家府裡住著,府中除了二舅太太,其他人待少爺和姑娘很是親厚,若是因此讓少爺和姑娘對這邊有了芥蒂,豈不寒了人家的心。”

賈敏知道賈家人不好,可是他們的不好,不能由賈敏說給幾個孩子,而是讓他們親身去體會,親自去發覺。一來賈家是她的孃家,這裡面住著的是她的親人。她帶著兒女們回來,受到熱情接待,還住在了這裡,轉過頭來卻說人家的壞話,這成了什麼?讓兒女們如何看她?何況她已經離京多年,很多人她也是第一次見,她憑什麼說人家不好,說出的話讓人無法信服。二來是為了鍛鍊他們識人和分辨是非的能力,從別人口裡得出的結論,永遠沒有他自己發現的效果好,這樣得來的經驗教訓記得牢靠。

不過,這次生病,雖然賈敏瞞著不說,但是釉玉她們三個,不像清玉和霽玉,因為日日要出門讀書,回來之後,也不需理會內宅事物,而是整日呆在家中。她們還是稍微看出一點端倪來的。只是既然賈敏不肯告訴她們,那麼她們也知道,就算問了賈敏也不會說,所以她們也裝作不知道,可是事情到底還是存在了心裡。

雪雁雙手捧腮,歪著腦袋,雙眼閃光的望著雪鷗,道:“雪鷗,你好厲害,竟然知道這麼多的事情。真讓人佩服。這些事情我怎麼就不知道呢!”

“那是你的心思根本沒放在這裡。”雪鷗有些不提氣的望著雪雁道:“這些事只要不是瞎子,不是聾子,素日裡只要多留心,多帶耳朵和眼睛,就會知道。你當這些事情就只有我知道嗎?恐怕太太從揚州帶過來的除了你這個不知道把心思放在哪的笨瓜,其他人都知道。”

雪鷗看著雪雁嘆了一口氣道:“不過你這樣的雖然笨了點,一戳一動,可是比起那過於機靈,眼空心大的又不知道好了多少。不管怎麼說,至少老實聽話,還算可靠。雖當不得大差事,可是也不冒頭,不惹事,能夠守住本分,用著放心。你還是繼續保持吧。”

雪雁有些沒聽懂雪鷗話中意思,聽著像罵她,可是又像是誇獎她,把她都弄糊塗了。她睜大著眼睛望著雪鷗,希望雪鷗能夠解釋一下,怎奈雪鷗根本不理會。雪雁無聊的看著雪鷗在那一朵一朵的扎著仿生花,半晌,她想起剛才雪鷗說的事還沒說完呢,於是問道:“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王夫人這麼難為賈敏,那麼賈敏是怎麼做到讓她鬆口答應改門和明華軒的?

“後來呀?”雪鷗一面扎著仿生花的綠葉,一面漫不經心的道:“後來因為這個,太太氣得病好之後就要帶人搬出去的,是那府裡的老太太親自上門留人,又把二舅太太叫去罵了一頓,然後讓她到太太跟前給太太賠禮,而後二舅太太派人過來改門破土,……然後就這樣了。”

“啊?就這麼就完了?太太不是說要搬出去嗎?那怎麼不搬?若是搬出到自家的地面,哪裡還會受人擠兌?就算二舅太太想難為太太,怎麼也不會追到林家去吧?”雪雁是盼著搬家的。原本在揚州的時候,她們二等的丫頭是兩人一房,如今因為客居賈府,房舍不夠,就變成了四人一間。四個人住在一起哪有兩個人的時候舒服。只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少不得只能忍著。若是搬走的話,那就意味著能恢復原來的待遇了。

“搬家?話說的容易?這寒冬臘月的往哪搬?”雪鷗知道雪雁的那點小心思,沒有點破,冷笑道。雪雁猶自不解的道:“自然是搬到林家的宅子去呀,我聽說林家在京有自家的宅子的,只是當初老太太極力挽留,而太太也多年未見親人,想和親人多聚聚,一家這才在賈府住下的。”

雪鷗用手戳了一下雪雁的腦門,咬牙切齒的道:“我說你的腦子裡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能不能多動動,想點什麼,順便裝點事?且不說那邊的府邸這麼多年空在那裡,雖留人看守,到底難以照看周全,只怕搬進去之前,需要徹底收拾一般,偏現在這個滴水成冰的時節,縱使找人整修房子也有心無力,根本幹不了活。何況這邊老太太又出面挽留,二太太也賠禮道歉了,太太若是不依不饒,堅持搬走,就顯得是我們這邊沒理了。到底是實在的親戚,真要鬧僵了不好看。”

明華軒鋪設的取暖方式是賈敏在改建門牆的時候湧出的一個想法。在她對自家宅院的設計中,這種取暖方式將遍佈林宅。方便安全不說,更重要的是經濟實惠。不說府中主子用的二兩一斤的銀絲碳,單下面粗使僕役所用的粗碳最便宜的也要四十文一斤,每年冬天,府中少說也要幾千斤的用碳量,北方比南方更冷,這用碳量更大。若真是按照賈敏的設計,每年單這一項,就能省出一大筆的銀錢。

當初林宅被水淹就是因為工匠將賈敏其中的某項設計付諸實際,做的不過關,因此賈敏就想著以明華軒作試驗,看看這種“地熱取暖”能不能在這個時代的技藝要求下實現。畢竟在賈敏從現代搬回來的一些方便設施中,這個算是比較簡單的了。所以就在改建門牆的時候,讓工匠們順便改造一下明華軒。

在賈敏看來,這不過是順手而為的事。可是王夫人卻從中插了一槓子。用王夫人的話說“雖然是開土破牆這樣的事看似是小事,可是說起來,終究關係風水運道,還是小心著點好,最好找為高僧或者風水師,堪輿師,幫著看看,算過黃曆,再動手比較好。……”諸如此類,說了一大篇子的話。

若王夫人單攔阻明華軒的改造,賈敏也就算了,大不了就不改了,回自己家再試驗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王夫人那話,分明連賈敏改牆換門都算在了裡面,這可把賈敏給氣壞了。她們一家住的這個院子,幾個門開的不合適,是必須要改的。這還不是一個能夠將就的問題,因為涉及到賈敏和三玉的名譽。

在林家剛入住的時候,賈家也說,因為收到林家入京訊息後,才改建的西跨院,倉促之間,未必盡如人意。入住後,若是有不合意之處,儘管說出來,再改就是。話說的漂亮,賈敏也果然挑出了幾處不妥當的地方,可是賈家這邊答應的挺好,就是不做事。理由是因為忙著給薛家收拾房屋,沒時間。無奈之下,賈敏找到了賈璉。賈璉倒是幫著把工匠給找來了,可是王夫人又有理由了。

對此賈敏明知道王夫人是給她添堵,可是還真不好說什麼。事關風水運道,在這方面,就算在現代社會,還有好多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不要說講究“君權神授”,迷信命理的封建社會,風水運勢迷信這類思想在這個社會大為盛行,而且還有頗多講究。若是賈敏不管不顧,隨心而為。

等她改建完,隨後賈家出了什麼壞事,王夫人必定將原因歸到她這邊。又或者,將來賈家抄家敗亡,王夫人說乃是她這邊動土壞了賈家的運道導致的,那也是大有可能的。屆時只怕擁護王夫人這一論調的人甚眾。因為人是慣會推卸責任的,哪怕就算明知道與她無關,但是為了自身的“心安理得”,也必須要找個替罪羊不可,況且像運勢這般玄而又玄,虛無縹緲的東西,說也說不清,正好可以糊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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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搬來的這座大山,賈敏推不開,她可不想以後莫名其妙的成為賈家的“罪人”。可是若是就這麼堂而任之的住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賈敏又什麼好法子破開僵局。賈敏本來身體就不好,一路奔波到京,入住賈府之後,雜事繁多,還都需要她拿主意。勞心勞力之餘,賈敏還要防備王夫人,應付薛家。本就勉強支撐的她在內外交困之下病倒了。

賈母知道賈敏病了,前來探望。想不出什麼辦法解困的賈敏於病床上告訴賈母她要帶著兒女搬離賈家。對此賈母當然不同意,雖然賈敏不肯告知緣由,但是並不妨礙她從別的渠道知道是王夫人從中搗鬼。賈母責罵了王夫人一頓之後,讓她給賈敏賠禮,進而挽留賈敏。

雖然王夫人不喜賈敏一家,心中巴不得他們搬走,可是王夫人也知道,想要賈敏搬走,難。不僅因為賈母不允許,還因為,在她看來,林海在外地為官,賈敏又是個婦道人家,清玉和霽玉尚未成人,還在讀書,不能支撐門戶,賈敏又離京多年,如今回來,除了帶著兒女依附孃家而住別無他想。她之前所做作為不過是為了噁心賈敏,給她找點不自在罷了。

當然,事情到了賈敏病倒,並鬧著搬走的地步,對王夫人來說也是意外。她知道,若是真把賈敏氣得搬走了,不僅賈母饒不了她,而且傳出去也會被人議論是她這個作嫂子的容不下人,將人攆了出去,與她於人前留下的吃齋念佛,仁厚的名聲不符。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王夫人自然不肯作。

為難賈敏的目的達到了,並且還把人氣病在床,王夫人如同三伏天喝道了冰水一般暢快,哪怕挨了賈母的責罵,並被責令去給賈敏賠禮都沒讓她生氣。在她準備給賈敏添堵之前,就早把賈母的態度想在了那裡。和把賈敏氣病相比,挨一頓罵算得了什麼。至於賠禮,賠當然可以賠,至於這個“禮”麼,沒有!一樣話兩樣說,效果大不同,她雖然不善言辭,可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言語還是能說兩句的。

面對王夫人一口一個“她也是為了賈家考慮,為此怠慢了賈敏,還請賈敏見諒”諸如此類的言語,賈敏懶得和她計較。只是讓王夫人趕緊找人算日子,好破土改建,再拖下去,上了凍,就算想幹也幹不了了。儘管達到目的的王夫人說不用那麼麻煩了,可是賈敏為了日後不留下話柄,還是讓王夫人依照她以前的意思全盤把事情走了下來,就連工匠都換成王夫人推薦的。從頭到尾,賈敏只負責掏錢,剩下的萬事不沾。好在,這次王夫人不好意思再耽擱了,況且也沒多大工程,很快三兩天就收拾利落了。

賈敏知道王夫人想她搬走,她也並不像王夫人認為的那樣,想賴在這裡。畢竟她是知道賈家最後結局的,只有傻瓜才留在這裡和賈家陪綁。可是就算搬離賈家,也絕不是這個時候。這會兒就算她想搬,也無處可去。

林家原來的宅子凋敝的厲害,不徹底整修一番是無法住人的。去京裡她陪嫁的宅子,可是那裡破破爛爛,也無法住人。最開始蓋藏的時候,所選定的地界就是她陪嫁的宅子,房子拆了,藏蓋了一半,發現不合適,緊急叫停。這個爛掉的尾巴就這麼放在那,等著賈敏進京來收拾,可是到京後的賈敏忙這忙那,一直沒騰出功夫來,所以拆了一半的宅子,蓋了一半的藏就那麼扔在了那裡。自家的房子住不得,不管是臨時租房住還是去住客棧,都不合適。所以在搬無可搬的情況下,賈敏只能暫住賈府。

經雪鷗這麼一說,雪雁知道住在賈家一時半會的搬不走,有些發悶。她有些無聊的從雪鷗的針線盒中拿出絹紗也開始做起絹花來,做完一個,又去取材料的時候,雪鷗伸手攔了下來,“你快老實一會兒吧,不敢勞你大駕。”從一堆花裡揀出一枝扎得歪歪扭扭的來,扔到一邊,道:“你還是閒閒吧,就你這手藝,就是白送給丁嬤嬤,丁嬤嬤都不要。我這些材料可是花錢買來的,可不是讓你這麼糟蹋的。”

雪雁被雪鷗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撿起被雪鷗丟棄的絹花,拿在手裡把玩,沒話找話的說道:“東府裡的珍大奶奶和小蓉大奶奶待姑娘們極好,每次見了姑娘們都是親親熱熱的,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總不忘了送一份子過來。四表姑娘和小蓉大奶奶雖然差著輩分,可是兩個人很是要好,可是不管是珍大奶奶、小蓉大奶奶還是四表姑娘讓姑娘們到東府去玩,太太總是十次中有八次拘著不讓去?就是過去了的那麼一次半次的,都是由長輩帶著,而且太太還讓姑娘身邊的嬤嬤寸步不離的跟著。太太是不是不喜歡珍大奶奶和小蓉大奶奶呀,不然怎麼總遠著東府似的?可是我看她們為人挺好的,比這邊的大舅太太、二舅太太和璉二奶奶都強,可是若說她們得罪了太太,我看又不像,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雪鷗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我怎麼知道?你不要當我無所不知,什麼都問我好不好?再說,誰說太太不喜東府來的?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就你在這裡胡說八道?還十次有八次不讓?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不過是趕巧碰上幾次這邊有事才拒絕的。若是不喜歡,怎麼那邊打發人請太太和姑娘們過府賞梅花,太太就帶著姑娘們過府去了?真正該用腦子的地方你不用,卻在這裡胡想瞎想,亂說話!真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將來東府的名聲臭到爛大街了,被人說成“除了門口兩隻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但是在“扒灰”事件尚未被焦大喊破,傳揚的眾所周知之前,寧國府的名聲還算不錯,就是在族中,賈珍的名聲也比賈赦要好。雖然兩府裡有那精明的下人已經察覺到了賈珍和秦可卿之間不正當的關係,可是他們再怎麼把主子的事情掛在嘴邊上,再怎麼口無遮掩,肆無忌憚,也知道這種醜事是不能擺到明面上談論,頂多背後無人的時候私底下議論幾句罷了。只有焦大仗著以前從死人堆裡救出老國公,對賈府勞苦功高,被派了累活覺得委屈,又吃醉了酒,腦筋不清楚的情況下把窗戶紙給捅破了,將事情擺到了明處,以至於大家再也無法裝聾作啞,無法做到“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

目前寧國府還是一床錦被遮住滿府齷齪的時候,但是早知道賈珍、賈蓉是什麼德行,未來寧國府有什麼樣名聲的賈敏自然不肯讓釉玉她們三個與這邊常往來,免得將來帶壞她們幾個名聲。所以每每寧國府這邊有什麼邀約,賈敏都儘可能的推了。實在推不了的,要不就是就親身帶著三玉,或者把她們託付給賈母,讓賈母帶她們過去。賈母年老之人,愛熱鬧,又是賈敏出面所請,自然沒有不應的。這一切賈敏做的巧妙,兩府都未有人察覺,偏被憨頭憨腦的雪雁給發現了,或許正是因為她想的少,又是姑娘身邊的人,所以才能發覺。但是雪鷗對雪雁“賈敏遠著寧國府”的說法嗤之以鼻,被雪鷗這麼一數落,雪雁也知道她平日裡沒有雪鷗腦子靈,只當自己想多了,不敢辯駁,反而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衝雪鷗齜牙笑著。

其實這次宴請,本來賈敏是不想去的。一開始寧府會芳園內梅花盛開,賈珍之妻尤氏治酒設宴,會兩府女眷賞花。尤氏先是提前派了她身邊的銀蝶來給賈敏和三玉下帖子,被賈敏以她身子不好,三玉不適應北方冬天的寒冷給推了。隨後秦可卿親自過府來請,言語中殷勤款款。惜春過來找三玉玩,恰逢其事,更是幫著說好話,賈敏依舊沒有鬆口。

而後,賈敏帶著三玉在賈母跟前說話,尤氏和秦可卿過來,兩人當著賈母的面,提起過府賞花一事。因為冬日寒冷,賈敏畏寒,鮮少出門,三玉也跟著被拘在了家裡,頂多到賈母這邊走走。尤氏請她們過府賞花,她們倒是願意到東府逛逛,奈何賈敏不許。

賈母本來聽說賈敏不肯去,知道她身體不好,並沒說什麼。而後她聽說賈敏連帶著也不許三玉去,但是她看出三玉想去,就開口為三玉說情,寶玉和三春在一旁更是幫著講話。若是賈敏再堅持,不僅打了東府的臉,而且也會弄得大家都不高興。畢竟以後還是要見面的,無奈之下,賈敏松了口。

到了正日子,到底賈敏不放心,親自帶著三玉和賈母一行匯合,往寧府來了。到了園子裡,尤氏她們早已經安排好了,在梅花前面的亭子裡安了桌,擺下了幾樣酒饋。亭中擺了大大的四個火盆,升得旺旺的,而且四面又掛著厚厚的簾子用來擋風。眾人又都穿著大毛衣裳,手爐腳爐俱全,雖然冬日裡寒風凜冽,可是根本無人感覺到寒冷。

寧府裡的這幾棵梅花老國公在世的時候花大價錢尋來的梅中精品,分別為紅妝淡抹的“宮粉型梅”,胭脂點珠的“硃砂型梅”,花如堆雪的“玉蝶型梅”。本來還有一棵萼似翡翠的“綠萼梅”,可惜因為照顧不當,枯死了。眾人一面賞花,一面說笑,先茶後酒,雖是尋常家宴小集,卻也十分愜意。

不經賈敏的允許三玉是不喝酒的,因此三玉坐在一邊喝茶。但是三春、寶玉和寶釵就沒這個限制。不管是賈母、邢王兩位夫人還是薛姨媽見他們吃酒不管不說,而且還讓一旁吃茶的三玉也吃一杯,以暖身驅寒。寶玉看著身邊環繞的眾姊妹,聽著鶯聲瀝瀝,只覺得心滿意酣,興致上來忍不住多吃了幾杯。

雖然秦可卿行事周到,為幾位姑娘和寶玉準備的酒度數並不高,可是冬日吃酒的一般都後勁高,何況寶玉吃的多,年紀小量窄,因此吃過飯之後,酒意上來,寶玉只覺得頭重腳輕,倦怠不已。賈母和王夫人注意到寶玉上下眼皮打架,瞌睡的模樣,忙讓人帶寶玉去歇息。秦可卿在眾人面前攬下了這個差事,親自帶寶玉下去了。

賈母和王夫人見秦可卿親自出馬,素知她行事平和,將寶玉交給她再妥當不過,皆放下心來,因此也不再多言。見寶玉被秦可卿帶走,賈敏才恍然想起,似乎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大概,……可能,……就在當下。夢遊完了之後,差不多就開始了“雲雨情”這一節。

掃了一眼跟在寶玉身後,一身水紅襖,容長臉,眉目溫順,滿面謙恭,一臉老實像的襲人,再看看臉上還帶著稚嫩之氣的寶玉。這襲人也夠厲害的,寶玉還是滿身孩子氣,她都能下得去手,看來是為了能夠終生留在府中,享受榮華,是什麼都不顧了。賈敏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嘆一句,老實人不老實,以貌取人是要不得的!

可是這事,就這麼看著它發生?賈敏不是沒有想過去攔阻。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縱使襲人不知廉恥,勾引寶玉,可是若是寶玉如君子一般坐懷不亂,她就不相信襲人一個人就能成事!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算她破壞了這一次,可是襲人乃是服侍寶玉的貼身大丫頭,只要有心,什麼時候都能成事!她能破壞這一次,難道還能一直盯著他們不成?

賈敏就想不明白了。他們知道子孫不肖,為了保全家族一定費了不少腦子。可是不知道寧榮兩府的老國公是怎麼想的,費心心機好不容易遇上警幻仙子,可是託付給警幻仙子卻是那樣一個任務?按照他們所說,之所以做出如此安排是寄希望寶玉在親歷親聞男女之事之後,希望他經過這般夢幻之事後能夠看破男女之情不外就是那麼一回事,從而幡然領悟,自覺回到進取仕途經濟之道。用心頗為良苦,可是他們就不怕寶玉不僅不悔悟,反而徹底沉溺其中,走入歧途,從而成為如賈珍和賈赦一般的色中餓鬼?

比起兩國公想著經此將寶玉扳回正道的想法,賈敏反而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更大。因為賈家的基因從老國公那裡就出了問題。天下間教導孩子的方法多的是,她就從來沒聽說過用那種奇特方式教育人的,擺明了是他們腦袋有問題。這下子賈敏算是從根上找到為什麼偌大的賈家,歷經百年繁衍,分成二十房,人口繁多,卻沒有出一個能夠頂門立戶的男丁,因為從最根本上的那個就歪了。這樣一來,就算下一代,下下 一代再怎麼長,已經從底子上就歪了的,不管怎麼正,也是正不回來的。好不容易出了個“奇葩”——賈珠,還早早就死了。